第一百五十四章 难舍的告别
滴答滴答，雨不停落下，彷佛锤子般打在我们身上，衣服已经湿透，湿漉漉地黏在身上。
阿雅整个人依靠在我身，已经连行走的力气也没有，我只好喘着粗气扶着她，努力向前迈步。
「阿雅，支持住，快见到大殿下了。」已顾不了之前的对与错，现在的我只希望阿雅可以赶上见大殿下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村落的中央，四无人烟，只有荒草凄凄，破旧的房屋包围我们，还有咚咚的雨声回响我耳边，支撑阿雅的手臂已经酸痛得颤抖起来，我紧扶着她，咬牙拚命向前走，不敢细听阿雅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声。
快点，再快点，时间不多了。
谁知下一秒，阿雅全身无力，滑过我双手，跌倒在地上，这次她已无力爬起来，顿时，我吓得仓皇失措，只懂急急跪下抱起她，头不停左右张望，没有人，这里没有人...
「大殿下!!殿下!!阔里吉思!!丽清!!」我声嘶力竭地呼喊:「你们在哪里?阿雅她...阿雅她...」
任由雨水疯狂打在我脸上，我已分不清现在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我拚命喊着大家的名字，可是什么也没有，雷声突然响起，我紧抱着阿雅，惊恐得睁大双眼，到底是雷声让我感到害怕还是眼前快要失去生命的阿雅让我不知所措?
这时，她拉扯我衣袖，微弱的声线就像快要熄灭的蜡烛:「夫君...夫君...可以吗?我和夫君还有下一世吗?我会不会永远也见不到夫君...」
「不会的。你下辈子一定可以和大殿下在一起。」我强忍着喉间的哽咽回应她。
「真的吗?」她笑了，眼神却开始空洞起来。
我拚命的点着头，忽然远处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我彷佛抓着最后的稻草，立即惊呼大喊:「大家。我们在这里!」
低头握紧阿雅冰冷的手，惶急的哭喊:「阿雅，支持一下，很快你就见到你心爱的大殿下了。」
只是一霎间，阿雅已经连说话的能力也失去了，胸膛竭力呼吸，眼睛努力地睁大，无奈的眼泪和着雨水一并落下。
「大殿下!!大殿下!!你们快来啊！」我激动得胡乱大叫，远处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依稀听到大家慌乱的喊声。
「雅儿!!」终于。大殿下的声音划破雨中，渐渐传到我们的耳里，我身子一震。赶紧捉紧阿雅的肩膀，大叫:「阿雅，听不听到?是大殿下的声音，他来了!他来了!他来见你了！」
阿雅脸上充满满足的笑容，笑中带泪的她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谢谢...你们...」
她慢慢闭上双眼。眼角流下最后一滴眼泪，我还在企图拉着她手，不想让她垂下，哭喊:「不要，阿雅!!不要...」
无尽的大雨下，我情智不清。只懂抓着阿雅的手痛哭大叫，直到我被大殿下撞跌在泥泞中。
「雅儿!」大殿下紧抱着阿雅，她再不会张开眼，。也不会再笑了，在这暗澹无光的雨中，阿雅离去了。
大殿下上下摸索着阿雅的脸，彷佛不能接受事实，可是无论他怎样呼唤。阿雅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了，最后最剩下一声痛不欲生的悲号。划过了雨水，直直冲上乌云，然而，一切仍然敌不过上天，这次我真的深深感受到，上天很残忍，阿雅最后连大殿下的身影也没法触碰到。
我呆滞的望着眼前的画面，听着大殿下的大吼大闹，泪水继续不受控制的涌出。
「诺敏。」殿下撑着雨伞跑向我，旁边的是丽清和阔里吉思，她吃惊得掩着嘴巴，伤感的转过头去，倚在也一脸难过的阔里吉思怀中。
我抬头好像隔着一片玻璃看着他们，泪眼加上雨水令面前模煳一片，当殿下对我伸出手时，我跳起来扑入他的怀内，不敢回头望向已经没有动静的大殿下。
我狠狠的大哭起来，放任着把喉咙叫得沙哑，除了哭泣，我已经找不到别的反应。
满是乌云的天空像为阿雅而难过，雨一直下，即使到了葬礼的日子，也没有变回阿雅最喜欢的晴天。
我已经忘怀那天接下来的事情，只隐隐记得，大殿下死死抱着阿雅的尸首不愿放开，在殿下和阔里吉思强把他们拉开后，他大叫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而我则倚在丽清的怀里，在她发抖的手臂抱拥下，呆滞的看着一切发生，等到我终于回复神智时，已经是回到皇宫的事了。
阿雅的葬礼举行得很快，好像早已有人知道，阿雅会用这种方式回来，大殿下回宫后一直发着高热，可他还是为阿雅选了一个远离皇宫的地方作墓地。
然后，在一个又是阴雨蒙蒙的日子里，我们缓缓步出皇宫，送阿雅到最后的地方。
上出的路途在连日的大雨下变得无比湿滑，刚刚病好的大殿下拒绝所有人的搀扶，一步一步走在阿雅的棺材旁。
阿雅的墓地在一个景色优美的小山丘上，在没有城墙的阻挡下，可以看出很远很远的地方，阿雅的墓碑上，刻的是晋王妃的名号，听说是大殿下极力争取而来，因此阿雅的名字，得以在死后放进皇族的名册里。
今天来的人不多，除了王妃和殿下，就只有阔里吉思和丽清，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仪式慢慢进行。
我伤心的看着阿雅的棺椁和大殿下的背影，忽然，我看到王妃也用同样难过的眼神看着他。
我安心又为难的别过脸，遵守着和阿雅的约定，我没有把她真正的死因告诉别人，就算殿下问我，我也只是摇摇头而已，我想，王妃也和我一样，她也明白说出去对大家都不好受，特别是大殿下。
终于仪式结束了，棺木被泥土轻轻覆盖，我终于忍耐不往，伤痛紧紧捆绑于心内，一直站在我旁边的殿下，把我搂进怀里，我靠在他的肩膀，把泪水抹在他的身上。
下山的路上，我仍然闷闷不乐的吸着鼻子，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打进我的眼里。
我眯起眼睛细看，原来雨水已经不知不觉间停下，阳光从厚厚的乌云间隙里，努力漏出一丝光亮。
注视着那束光线，我再次流下泪水，可是，这应该是最后了。随着眼泪的落下，胸口自阿雅死后紧缚的结也逐渐松懈下来。
默不作声牵着我的手的殿下，终于轻声开口：「没事的，我会在你身边。」
我胡乱的点着头，眼睛仍紧盯着灿烂的阳光，悄悄的在心里向不再醒来的人道别。
阿雅，再见，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