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自杀第六十三天
将东西收拾好, 与谢野晶子这才抽出一张纸条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给你，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 如果明天早上太宰还没有退烧就给我打电话。”
沈希看着上面的数字, “好, 与谢野医生，谢谢你。”
与谢野晶子耸耸肩，“该谢谢我的不是你, 是太宰才对, 算了，天色也不早了, 敦, 我们走吧。”
“唉？现在走吗？”中岛敦眨眨眼睛, “好的, 我知道了。”
“对了, 我给你们叫了附近的外卖，沈希记得等外卖送过来之后再去睡觉。”国木田独步冲他晃晃手机，“味道偏清淡, 让太宰也吃一点。”
沈希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那好, 我们走了，太宰就交给你了。”
一直等到离开小区后中岛敦才松了口气，浑身的紧绷也松弛下来。
“总觉得单独在沈先生面前会觉得很可怕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但是……就是感觉很可怕, 总有一种遇到天敌的感觉，国木田先生和与谢野医生有没有感觉到？”
与谢野轻笑一声，“果然敦还是小孩子，总是傻傻的相信表面上的东西。”
“唉？”中岛敦疑惑的眨眨眼睛，“什么？”
国木田独步看了一眼迷茫的中岛敦，接着才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吗？太宰和沈希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难道不是八卦吗？不是吧……是真的？”中岛敦震惊道。
与谢野晶子啧了一声，“太宰的房子并不大，更不可能有客房这种东西，所以，他们睡在一张床上。”
“可是……只是睡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啊。”
“不好说。”国木田独步推了一下眼镜，“太宰这个人本身就不是能够分析出来的，而且，说起来让我更奇怪的是沈希，毕竟家人刚死就被推出来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见。”
“嘛，反正是太宰的朋友，只要不出事就好，我看太宰相当乐意陪他胡闹。”
与谢野晶子毫不在意的说：“我们也别管闲事了，只要沈希不会给我们造成麻烦不就行了。”
“说的也是。”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太宰那个家伙，认认真真的交往的只有这一个朋友吧。”
茫然的中岛敦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好像……是关于太宰先生和沈先生的。
不管怎么说，两位都是很厉害的人啊。
……
沈希看着桌子上的白粥，说是白粥真的是白粥，里面连点盐都没有，沈希尝了一口便觉得不好吃，如果太宰的话，一定不愿意吃吧。
端着白粥走到卧室里，沈希小心晃了一下太宰治的肩膀。
“太宰，吃点东西。”
太宰治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接着盯着那碗白粥嫌恶的偏过了头，“不吃，我现在感觉满嘴都是药味，又苦又涩，完全吃不下去。”
大约是早已预料到，沈希将白粥放到桌子上，“那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好了。”
太宰治揉着眼睛看着他，“我刚才做梦看到与谢野医生和国木田了，真是个奇怪的梦。”
“不是梦。”沈希说：“刚才他们来看你了。”
闻言太宰治愣住，“啊？原来不是梦吗？他们竟然真的来了？真的假的？”
“我不会和你说谎。”说着沈希顿了一下，“嗯，大多数情况都不会的。”
太宰治闻言轻声笑了起来，“听上去真可疑。”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按照药物说明来看，药物半个小时起效果，现在已经过了很久。”沈希趴在他旁边盯着太宰治的眼睛。
即使是这样说太宰治也没有在他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关心，不得不说，如果有人能够通过旁人细小的动作和眼神来判断一个人的话，他绝对会在沈希身上栽一个很大的跟头。
因为沈希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他不会改变，从头到尾不管是面对谁都是这样的表情，就算是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话说他甚至没有见过沈希笑，就好像他的笑容被剥夺了一样。
太宰治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比刚才好多了，最起码脑袋里不再嗡嗡作响。”
“刚才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自己得了脑震荡，太痛苦了。”
将手放在太宰治的额头上，沈希摸到一手的汗，但温度已经降下来了，甚至体温还有点凉。
“还想睡吗？”
“唔……不想睡，但也不想睁开眼，好累。”太宰治侧躺在床上小声呢喃着，“唉，感觉我要变成一个病弱的美男子了呢。”
“那就闭着眼睛吧。”
沈希并不在意太宰治想干什么，也不在意太宰治现在在想什么。
没关系，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因为对沈希来说这些都是无所谓的。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什么善恶观念，目前所能够按照标准行动全都是因为小姨给他灌输的基本做人准则，但是如果是太宰的话，他会帮忙。
闻言太宰治微微睁开一只眼睛，他将沈希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胸堂上。
“感觉到了吗？”
“什么？”
“我的心跳。”
太宰治攥着沈希的手，虽然闭着眼睛，但能够看出他在笑。
强烈有力的心跳透过胸膛和皮肤传递到沈希的手上，一下又一下，像是证明他是活着的一样。
“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还活着，我还能够继续陪你走下去。”太宰治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我会一直活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沈希看着他，“真的吗？”
仅仅是为了一个人强行留在人间，直到连这个意义也失去，这样真的好吗？是不是……很不公平？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经常骗我。”沈希皱起眉头，“或者说你总是在误导我，让我理解错误。”
太宰治连忙反驳，“但我没有在大事上骗过你。”
“你还是先养好病吧。”沈希将手收回来，“总感觉你又在计划什么，都生病了为什么还不消停一点。”
完全没有回应，甚至连惊讶都没有，太宰治有些挫败的从被窝中探出头来。
“沈希你真的是完全不知道如何和别人相处呢，不会讨好也不会奉承。”
沈希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
“实际上这很奇怪啊。”太宰治裹着被子看着沈希，“这样一个性格，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一群小孩子中，不会说话，不会相处，是怎么在一个邪恶的拐卖贩子手下活到15岁的，而且还在后期获得了行动能力，单纯因为那个女人喜欢他的脸？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沈希闻言和太宰治对视，“是……这样吗？”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经历真的很奇怪，太多bug了。”太宰治并没有给沈希举例，只是有些苦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或者说，沈希只是不想让我知道太多所以在故意隐瞒？”
先不说为了给女儿治病就让小孩去乞讨，这样还不如直接卖掉小孩来钱快，沈希能安安稳稳一直到15岁也相当奇怪。
沈希看着太宰治的眼睛，几秒种后他叹了口气。
“啊，我的记忆是这样告诉我的，怎么样都好，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果然，就是这样不在意的态度让他即使觉得不对劲也根本不想理会吧！
……
第二天太宰治便恢复了活力，就像是昨晚都是一个梦一样，他将旁边的沈希从被子里挖出来，接着便骚扰着沈希和他上药店买新绷带。
没有绷带遮住脖子和手臂他感觉自己在裸奔，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啊，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乖巧的不会反抗的小姑娘，如果这样出门一定会被狠狠地欺负的。
太惨了，所以需要赶紧把绷带补齐！
沈希在床上揉着眼睛。
“太宰，你应该庆幸我没有起床气，不然我能把你直接从窗户上扔下去。”
太宰治丝毫不在意的对沈希摆摆手，“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起床气？赶紧的，我要买三箱子绷带放在家里！”
“果然国木田先生没有说错，你就是一个人形的自走绷带装置。”
“哈？”太宰治夸张的喊着，“国木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说我！实在是太过分了！无法姑息的过分！”
沈希揉揉眼睛，“我倒是觉得国木田先生说的很对，太宰你对绷带的执念太过了。”
“才不是。”太宰治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穿上，“沈希不要注意这些细节，赶紧出门去买绷带了，还有，我要吃早饭，好饿。”
在太宰治的强烈要求下，沈希终究还是在十分钟内打理好一切和太宰治出门了。
门外是明媚的阳光，即使是飘落的枯叶也没办法掩饰今天的好天气，温度也相当舒服，太宰治站在阳光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种明媚的阳光不是属于我的，但是没关系，等我找回我的绷带，它们便可以属于我了。”
“太宰你今天怪怪的。”沈希打了个哈欠，“没有绷带就这么让你崩溃吗？”
“这是当然的啊！”太宰治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了用绷带挡住这些皮肤，骤然消失了我当然会觉得不对劲。”
沈希看着他，“或许你应该习惯不再绑上绷带。”
“为什么？”
“因为不难看啊。”沈希理所当然道：“也没有多少伤疤，太宰是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的吧。”
太宰治愣了一下，“不难看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上有多少伤疤，那些都是他之前自杀的附赠品，他没有自虐的倾向，审美观也是正常的，当然会觉得难看。
“看不到啊。”沈希上下打量着太宰治，“衣服已经将它们都挡住了，不需要再缠一层绷带，你不会觉得闷吗？”
“闷……”太宰治委委屈屈的看着沈希，“沈希不觉得这很个性吗？”
“完全没有。”
像是被打败了一样，太宰治叹了口气，“但是这也没有办法嘛，绷带还是要买的。”
就这样拉着沈希上街，太宰治左右寻找着自己上次买绷带的药店，因为一次性买了一箱子所以他用了很久，现在都有点记不清楚药店的位置了。
“唉？在什么地方来着？我记得就是这里啊，怎么找不到了……”
沈希靠在树上看着太宰治在搜寻药店的位置，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声音，沈希转过头去便看到中岛敦朝着他们挥手。
“是敦。”
太宰治转过头来，“哦，是敦还是国木田啊。”
中岛敦小跑过来担心的看着太宰治，“太宰先生你没事了吧？还烧吗？”
“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话说，敦和国木田这样的组合还真的是不常见呢，你们在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伟大的理想，伟大的计划！”国木田翻开本子，“为了能够让花袋恢复活力而进行的调查！虽然现在似乎有些被绊住了。”
太宰治歪歪头，“花袋？你说的是田山前辈吗？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田山先生暗恋上了一位只见了一面的女性，没有名字也没有地址，因为这件事无法使用自己的异能，所以我们被拜托帮忙找到这位女性。”
说着中岛敦拿出照片给他们看。
看着上面的女孩，太宰治眨眨眼睛，“咦？这个女孩……”
“欸？太宰先生你认识她吗？”中岛敦懵逼的看着太宰治。
“不，我还不太确定。”太宰治皱眉看着照片，“算了我还是不误导你们了，你们继续找吧，我还要和沈希去买绷带！”
“魂蛋太宰！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赶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国木田就差上来掐太宰治的脖子了，“像这样说一句留一句我真的想掐死你啊！”
太宰治连忙躲到沈希身后，一副我好怕的模样。
“我什么都不知道唉，不要这么凶嘛，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我，你们想要找她的话，不妨朝着港黑这方面查查看。”
“港黑？”国木田一脸惊讶，“你说这个女孩和港黑有关？”
太宰治摇摇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走了，拜拜~”
离开的路上，沈希看着太宰治。
“太宰，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芥川的妹妹银。”
沈希想了一下芥川的模样，又想了一下照片中女孩的样子，“看上去……反差挺大的。”
“芥川和银是我在港黑的时候一起在贫民窟捡到的，虽然现在四年过去了，但还是原来的样子。”
“原来太宰也会捡人回去。”
太宰治眨眨眼睛，“因为觉得很有趣吧，那个小孩当时就像是一只凶兽，用一种为了活下去可以做任何事情的眼神看着我，那很有趣不是吗？”
……
买到了想要的绷带，太宰治看上去相当开心，一路上都在哼着歌。
“有这么开心吗？”
“当然有！”太宰治愉快的回答，“总要给活着的时间留下一点纪念嘛。”
这时，太宰治口袋中的电话响起，他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标志，在那一刻，笑容被收起，只剩下一种相当耐人寻味的表情。
“太宰怎么了？”
“魔人。”太宰治将手机屏幕转给沈希看，“这家伙没有离开横滨。”
手机上是一个加了密的信件，最起码沈希是看不懂的，太宰治将信件上上下下翻了两边，这才将手机合上放进口袋。
“上面说那只老鼠没有离开横滨的原因可能是被捕捉到了，说实话我一点都不信，那只老鼠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
沈希点点头，“看样子你对他评价相当高，不过确实，他看上去和太宰很像。”
不是外貌，不是目的，而是在算计人心这方面。
“就挺麻烦的，如果我不在的话，侦探社没有在这个方面可以和这家伙抗衡的了。”太宰治抱着绷带道，看上去相当认真。
“乱步先生也不行吗？”
“乱步先生不一样。”太宰治和沈希解释，“乱步先生是在超高的推理能力，他能够根据细节推测出事件的大概脉络，但唯独人心这种东西是无法被推测出来的。”
沈希似懂非懂，“这样的话，只能太宰来应对了吗？”
“不过没关系，让港黑那边头疼去吧，有森先生在应该没什么问题，除非森先生因为意外情况倒下，不过作为港黑的boss应该不至于吧。”
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又和港黑扯上了关系，但是太宰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他对港黑的boss森鸥外是相当相信的，唔……看样子也是一个和太宰一样擅长玩弄人心的人呢。
另一边，会议室内，森鸥外坐在首位上看着座下的两人。
中原中也去收拾残局还未回来，所以这里只有红叶和A，说起来港黑的干部稀缺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能够拿出手的干部竟然真的只有中也和红叶。
“请让我去吧，这种老鼠只要我站在那里他就会瑟瑟发抖，想要的情报也只是信手拈来。”A站起来行了一个礼。
红叶低笑一声，“哎呀哎呀，不知道是谁在战斗开始的时候迅速躲藏在幕后，等事件结束了才出来抢功劳，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总比某人一直都是被俘虏好。”
红叶冷哼一声，“是吗？”
森鸥外闭上眼睛，“既然是你抓到的那只老鼠，那就你去吧，不过要小心，不管怎样那都是死屋之鼠的头目。”
“过街老鼠而已。”
看着A离开会议室，红叶看向森鸥外。
“交给他真的好吗？那可不是一个忠诚的人，扰乱了港黑的赌场不说还造成了相当大的混乱，靠着交了高额的金钱成为的干部，真的能够相信吗？”
森鸥外低笑一声，“既然他想去做那就去做好了，当然，是死是活都不管我们的事，记住一定要封锁住消息。”
“看样子你是已经全部计划好了。”红叶也跟着笑了起来，“真不愧是你。”
“对了，你觉得我把太宰身边的沈希挖过来当干部可不可行。”
红叶愣了一下，“你说的是最近出现在太宰身边的人吗？那太宰一定会防备的很严密的，你真的打算这样做？”
“因为真的很划算啊。”森鸥外举起手指，“如果把沈希挖过来的话，太宰一定会跟着过来的，就算是不跟着过来也会帮助我们，买一送一，多好的买卖。”
红叶眼中闪过笑意，“你确定太宰会跟过来，而不是因为生气直接和港黑对上？”
森鸥外看着红叶，“你说的对，确实应该从长计议。”
……
太宰治坐在长椅上看着消息，“啊，魔人在港黑那边，负责人是A，啧？他？这是认真的吗？”
“A？”沈希咬着吸管，“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港黑的人多多少少沈希都认识一些，比如中原中也和芥川，但是这个A连听都没听说过。
“是一个花钱当上港黑干部的人。”
沈希偏头看向太宰治，“花钱可以买港黑干部的位置？港黑这么开放？”
“我当时还不是这样的。”太宰治伸了个懒腰，“这种人去审讯魔人那就是给那只老鼠送菜，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或许是森先生看那家伙不顺眼了吧。”
“为的是让魔人把A清理掉？”
“应该。”
沈希想了一下，“不会对港黑产生什么名声方面的负面影响吗？”
“哈？”太宰治嗤笑一声，“黑手党要什么名声。”
沈希吸了一口奶茶，“唔，说的也是。”
“这样说起来，如果A被清理掉，那么港黑的干部就只剩下红叶大姐和中也了，简直是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芥川不是干部候选吗？”
“不是。”太宰治直接否定，“芥川虽然很强，但是他强不过中也，而且，现在的港黑缺少的是一个比较擅长计策的人来替补我的位置。”
沈希看着太宰，“但是四年没有替补，港黑发展的也不错。”
“那是因为有森先生在，但森先生作为boss必须镇守总部，所以他才会迫在眉睫的寻找新的干部。”说着太宰治笑了起来，“但是，我很确信，他是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