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自杀第一百一十天
雨还在下, 但之前的瓢泼大雨已经变成小雨，路上也终于能够看到行人，他们或是穿着雨衣或是打着雨伞急匆匆的往某个目的地赶去。
在这些人中, 慢悠悠举着伞仿佛散步一般的沈希和太宰治显得格外明显, 也格外突兀。
沈希的生活方式其实很慢, 他不会争不会抢，永远都是游离于事件之外的样子, 但他又确实有能够左右一个组织的实力，这就很麻烦。
或许这也是森鸥外对他如此忌惮的原因。
一个异能组织最害怕的是什么？
一、一个异能无效化的异能者：太宰治。
二、在异能上能够碾压所有异能者的人：沈希。
尤其是在沈希拥有非凡的实力还不能为人所用的时候, 这份忌惮将会放到最大，太宰治很清楚目前各大势力对沈希一定会格外关注。
回去的路上途径码头, 太宰治微微顿住脚步，他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站着很多人，五颜六色的雨伞将哪里堵的严严实实。
沈希朝那里看了一眼，接着继续研究海水，似乎是在考虑以什么姿势下去会死的快一些。
“抱歉，请问那边是怎么了？”太宰治拉住一个离开的人。
“你说那边啊。”被抓住的阿姨看了太宰治一眼，“似乎是看到了个昏倒的人, 等叫了警察后发现人消失了, 但血迹还在原地，只不过被雨冲刷了一些。”
太宰治笑着朝她道谢, “小姐谢谢你,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哎呀, 我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可以叫小姐呢？”阿姨捂住脸笑成了花。
沈希看看这个阿姨，又看看太宰治，确定太宰治真是喜欢招惹女孩子，不管几岁。
阿姨离开，太宰治远远的看了几眼就无聊的继续往前走，沈希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喂？广津，我现在在码头，这里有个人遭到袭击，你去查查是怎么回事。”太宰治一边走一边吩咐他们，“你们已经接到通知了？那好，尽早解决。”
沈希看着他挂断电话，“为什么码头出事港黑要调查？”
“那是因为这个码头不一样。”太宰治和他说：“这里是港黑的管辖区域，在这里行凶相当于直接打港黑的脸，所以不得不管。”
“是这样吗？”沈希看向旁边无边无际的大海，“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码头是隶属港黑的码头，所以那群人从这个码头出来说明是港黑默许的意思吗？
但太宰好像不知道，所以……是森鸥外的命令。
“太宰，我知道行凶的人是谁。”沈希这样说。
太宰治有些漫不经心，“哦，你昨晚来的是挺晚的，看到了吗？等等，不会是你吧？”
“是这样没错。”沈希应得也相当干脆。
太宰治顿住，他看着沈希，似乎在考虑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话，他想起昨天晚上沈希说自己在码头遇到了一群奇怪的人，但没有和他说他和这群人交手了。
但想想也知道，沈希提到的只有这群人，所以那个受伤的一定是里面的其中一个。
“有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监控？”憋了许久，太宰治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沈希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监控什么的我也没注意。”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你为什么和他打架？那人做了什么？”
“他想要杀死我，但是因为有点讨厌，我就没有让他杀死。”沈希这样说：“不过我没有杀死他，他来这里似乎是找死来的。”
“找死？”
沈希点点头，“我也不太清楚，他好像是想死，但是却不自杀，好像是想让别人杀死他。”
“算了，还是走吧，这雨越来越大了，一会儿那些剩下的血迹应该也会被洗刷掉。”太宰治抬头看着天空，“监控的话，坏掉了。”
坏掉了吗？
太宰治点头，“是的，坏掉了。”
其实有没有坏掉都无所谓，沈希本身对于这些就不是很在意，他不怕港黑找麻烦。
“太宰，去哪里？”
太宰治似乎也不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这时沈希听到了一声细微的猫咪叫声，他看向码头的巷子口，一把雨伞架在角落中间，熟悉的猫咪蹲在雨伞下舔着爪子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这只猫！”太宰治指着小猫，“是酒吧那只猫老师！”
“猫老师？”
沈希走过去蹲在猫旁边，小猫乖巧的伸出爪子，像是让他牵一样。
接住小猫的爪子，沈希看着它，“猫妖？”
猫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身体往前一跃，嗷呜一口咬到沈希的手指上。
“沈希？”太宰治走过来，“喂，伤到了吗？”
沈希将手中从猫的牙齿下拿出来，“没有。”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沈希确实没有受伤，手指连皮都没有破，见真的没事太宰治也没有继续询问，他蹲在沈希旁边，在打算摸向小猫的时候被瞬间躲开。
“唉，还是不让我碰。”
太宰治撇撇嘴，“明明织田作和安吾都能摸，为什么我不能摸！”
因为这只小猫真的是猫妖啊，一旦被你的异能无效化碰到就会化为原型。
沈希将猫抱起来，虽然猫眼中带着一点小嫌弃，但好歹没有拒绝。
“太宰，我们把小猫送回去吧。”
太宰治盯着老老实实窝在沈希怀里的猫，似乎还有些意难平想要摸一摸，但每次伸手都被躲开，太宰治鼓起脸蛋，“为什么不让我摸！”
“好了太宰，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
沈希抱着小猫打着伞离开，太宰治站在原地指着自己。
“什么？你说我是小朋友？比起来你才像是小朋友吧。”
一路往前走，沈希走到桥上，即使是下着雨，桥上依旧车来车往，水花四溅，在绵密的雨下飞驰着。
满世界都是雨，整个世界都像是雾蒙蒙的，沈希一步步往前走着，突然，他蹲着身子，接着后退两步。
“乱步先生？”
打着伞站在路边给福泽打电话的少年眨眨眼睛，“咦？喊我先生？”
沈希看着他，“乱步先生你在等人吗？对了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等一下！”江户川乱步举起手挡住沈希，“给我等一下啊！你是谁？为什么喊我先生还知道我的名字！”
沈希眨眨眼睛，“乱步先生不是看一眼就知道吗？”
“甚至还知道我的超推理！奇怪，太奇怪了！”江户川乱步盯着他，接着举起手来，“不过没关系，就让名侦探江户川乱步来看看你到底是谁吧！”
江户川乱步从怀中摸出眼镜戴上。
“超推理！”
一辆车驶过，小猫窝在沈希怀中发出软软的叫声，太宰治站在旁边，对于这个明明不认识沈希却被沈希找上的人表达无限的同情。
江户川乱步睁开眼睛，“那什么，先生，你要不看看这周围美好的事情，虽然可能不太对，但是，死亡说不定也并没有那么美好。”
太宰治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这个人看出来了？
“喂喂，这个人的同伴，你稍微看着他一点，跳河这样的事情会很痛苦的！”
猫瞬间炸毛，张开爪子想要挠沈希却在沈希低下头的时候把爪子瞬间藏回去。
“不是这件事。”沈希道：“乱步先生，我想问问你，如果有一件事，做和不做都会留下遗憾，那么应该怎么办？”
江户川乱步撇撇嘴，“按照你的心意不就好了，大人的世界为什么这么复杂。”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都会造成遗憾，那就找个自己想做的做呗。”
沈希看着他，片刻后点点头，“你说的对。”
“乱步先生果然很厉害。”
“那当然！”江户川乱步一副骄傲的样子，“我可是最厉害的侦探！”
“啊，来了！”江户川乱步冲前方招手，一辆车停在他面前，福泽打开车门，江户川乱步冲沈希挥挥手，“你很不错，我会记住你的，再见哦！”
看着江户川乱步离开，太宰治才走过来，“因为说他很厉害才觉得不错吗？这还是个孩子。”
沈希举着伞看着车子越来越远，“谁说不是呢。”
“喂。”太宰治和沈希并排往前走，“那个少年是谁？”
“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侦探。”沈希说着零模两可的话，“很擅长推离。”
太宰治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而是其他的，能够确定未来的东西。
“沈希，这是个华国名字，我注意到你似乎对于横滨不算很熟悉，那么就排除了你常住横滨这一项，但是你认识我，相当熟悉的那一种。”
沈希抱着猫看着他。
“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似乎我都认识，不管是织田作还是安吾，甚至中也和boss你也认识，那么这个少年呢？这好像是唯一一个你认识我不认识的人。”
大雨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所以，沈希，这个人，是不是我未来的同事。”
小猫打了个哈欠，一副懒洋洋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沈希低下头，“你猜？”
“好吧，我知道了。”太宰治越过沈希往前走，一副我很大方的样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
小猫蹲坐在吧台上，对于沈希的挑逗爱搭不理，但对太宰治则更冷酷。
“猫老师一直是这副样子。”太宰治把玩着酒杯，“实在是太伤我自尊了。”
似乎是昨晚宿醉太难受，太宰治虽然点了酒但一口都没喝，沈希甚至干脆什么都没点，专注坐在吧台上逗猫。
“它叫什么名字？”沈希问酒保。
“猫老师啊。”太宰治笑着回答，“给一只猫起名叫老师很奇怪吧。”
沈希想了一下，“还好，猫的名字总是这么千奇百怪，幸好没有叫咪咪。”
“哦，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大众了，十只里最起码五只叫咪咪。”太宰治伸过一只手去，然后被敏捷的躲开。
收回跃跃欲试的手，太宰治将酒杯推开。
“没想到中午这个时间竟然还有不少人在这里。”
酒保只是笑，完全没有回答。
“或许是来看小猫的。”沈希这样说：“猫很可爱不是吗？”
“你喜欢猫？”
“不喜欢。”沈希声音平淡，“应该说，我什么都不喜欢，现在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你在这里，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太宰治无奈的看着他，“少说这样的话，搞得跟你非我不可一样。”
沈希转头看着他，“这样说其实也可以。”
“也可以？”太宰治笑了起来，“好吧我知道你和我关系多好了。”
“抱歉，请给我一个蟹肉罐头。”太宰治喊了酒保，继续吃他每次来都会点的东西，沈希盯着那盒罐头。
“你要吃吗？”
沈希摇摇头，似乎刚才只是看了几眼而已。
外面的雨还在下，几天的雨几乎要成为洪灾，尤其霓虹还是个岛国国家，遭受洪灾的话一定会有重大损失。
咔嚓一声，大门打开，坂口安吾抖抖雨伞走进来。
“嗨，安吾。”
“太宰？你怎么会在这里？”坂口安吾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你不是一般晚上才在吗？现在可是中午。”
太宰治冲他举起杯子，“今天boss给我放假了。”
“这样。”坂口安吾走过来，接着他看到正在逗猫的沈希，“我知道了，boss给你放假是因为你的任务一直没有完成吧。”
“唉，到底要怎么完成。”太宰治趴在桌子上，“这个家伙和正常人不一样。”
沈希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转过身继续逗猫。
“哪里不一样？”坂口安吾要了一杯番茄汁。
“他没有过去，没有弱点，没有爱好。”太宰治答：“好吧，或许是有的，但很大可能性是我，难道我要说，如果你不离开那我就去死吗？虽然我确实很情愿去死，但这个也威胁不到他。”
坂口安吾有些惊讶的推推眼镜，“怎么说？”
“他会非常开心的看着我死，然后自杀吧。”
太宰治皱起眉，露出一副不太情愿的表情，“一定会的。”
“不管是你还是他，都太乱来了。”坂口安吾摇摇头，“乱来到总感觉你们好像是兄弟一般。”
“哈？我才不要这样的兄弟。”
沈希将手指戳到小猫身上，将它的毛毛戳出一个洞，猫晃晃脑袋，嗷呜一口啃上沈希的手指。
太丑了！
“我怎么听说你已经和这位先生私定终身了？”坂口安吾调侃的看着太宰治，“你们两个在性格方面简直就像是镜子里的影子。”
太宰治指着沈希，“你看他，一个欺负小猫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人。”
“哦。”坂口安吾意味深长的点头，“性别被你忽视了，果然我的资料库更新的没错。”
“安吾！”
“‘干部大人’不这么觉的吗？”
“完全不！”
猫懒洋洋的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的傲娇模样，于是沈希没有再逗弄它，猫妖大人也是要休息的。
“你好，洗手间在哪里？”
酒保笑着给他指了一下前方。
“感谢。”沈希从吧台上下来，朝着酒保所指的方向走去。
洗手间亮着一盏白炽灯，亮堂的光芒将整个洗手间照亮，沈希拧开水龙头，他抬起头来看向镜子，镜子的角落中，一个小孩子抱着娃娃背对着他。
看上去像是个小正太，头发半黑半白，沈希关掉水龙头走过去。
酒吧里为什么会有小孩子？
“你好？”
小正太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大哥哥你好！”
沈希看着他，“所以……你是谁？”
“唉？为什么？”小正太嘟起嘴巴，“你看！”
他举起玩偶，那根本不是小孩子的玩具，而是一个有着空洞眼眶的诅咒娃娃，显得异常可怖，普通人大约会尖叫着把娃娃打掉。
“挺特别的。”沈希面无表情，漆黑的双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你喜欢这种……”
话并没有说完，沈希转头看着自己的肩膀，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同样的娃娃，发出诡异的笑声。
咔嚓一声，肩膀上的娃娃从头部裂开，最后化为残片消融，小正太看着他，“笼中的小鸟啊，终于，飞出来了。”
沈希捂住额头，嗡的一声，就像是有什么涌入他的脑中，在那一瞬间，他的眼前开始模糊。
摇晃了两下，他发觉自己的视线似乎不太对，接着才意识到，他摔在了地上。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才想起来：精神异能者。
孩童往往无法很好控制自己的异能，甚至可以说，无法被收敛的孩童时期异能才是原本的样子，尤其是对于精神异能者来说，那是无差别袭击的噩梦。
森鸥外站在酒吧外面，他依靠着墙壁，右手牵着爱丽丝。
“林太郎，为什么要这样做？”爱丽丝晃着森鸥外的胳膊，“你上次不是说不能让他出来吗？”
“不对，这是我对太宰的考研。”森鸥外笑得蹲下身来平视着爱丽丝，“敌人人事不省的倒在地上，太宰到底会不会严格遵守命令杀掉他呢？”
爱丽丝眨眨眼睛，“林太郎好卑鄙哦。”
“没办法，作为港黑的首领，我必须这样做。”
酒吧内，太宰治察觉到沈希似乎进去时间过长，他走到洗手间门口，疑惑的喊了一声沈希的名字。
“沈希？”
依旧没有回应，太宰治推开门，结果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人，以及抱着娃娃笑得开心的小正太、
“Q？”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孩子现在应该在港黑最严密的禁闭室里。
“自由的小鸟。”Q看着太宰治不断的笑，“太宰先生，这是你的朋友吗？真是容易坏掉啊。”
太宰治皱皱眉，他刚打算说什么，突然，余光中他看到沈希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希？”
但在看到沈希的一瞬间，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睛。
沈希确实站了起来，也睁开了眼睛，但是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明明是和原先一样的样貌，一样的眼睛，为什么现在的他会如此的惊悚，就想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那股黑暗和恐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脚下有金色的尖刺一点点破土而出，并逐渐扩大，就像是不断夸张占领土地的蚁群，不只是地面，连墙壁也被这金色占领。
“什么？”Q惊讶的看着沈希，“为什么无法控制？”
脱去虚伪的假象和伪装，会留下些什么？
是骨与血？还是真实的自我？一旦失控，得到的会是什么？
“太宰？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金色的东西从地板里冒出来！”坂口安吾跑进来，但到达门口的一瞬间他就怔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
……
太宰治坐在酒吧里，虽然那个时间似乎指的就是这里，但太宰治很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有些苦恼的喝着酒，找回记忆需要凑齐碎片，但这些碎片大约就藏在那些记忆中，被删除的记忆连带着碎片被清除的一干二净。
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太宰治看向酒保。
“这里还是原先的样子啊，和我离开之前一模一样。”
酒保点点头，“是啊，太宰先生很久没来了，没想到还能再次在这里看到你。”
太宰治趴在吧台上叹了口气，接着他眨眨眼睛，地板似乎和记忆中有一点不一样。
“酒保先生，地板是换过吗？”
“啊，太宰先生看出来了？”酒保说：“在您离开以后酒吧里发生了一起大火，火烧毁了很多东西，老板休业半年将酒吧重新装回原来的样子。”
太宰治看着他，“大火？具体是什么时间？”
酒保有些困惑，但他还想努力的想了一下，“是四年前，好像是秋天，那时候大家都穿着长袖衣服，但具体时间我有些记不清了。”
“真是太意外了。”太宰治一副可惜的模样，“起火原因找到了吗？”
“似乎是有客人将没熄灭的烟头扔到了洗手间的垃圾桶。”酒保摩擦着下巴，“然后烟头点燃了垃圾桶里的易燃物，造成了大火。”
虽然但是……在洗手间起火？不会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