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未来人类
几天后的清晨, 当门铃响起时, 纪无欢以为是出去买早餐的聂渊回来了, 睡眼朦胧地墨迹了一会儿才打开门，正要一个飞扑，却发现门外站是何少宴。
这位年轻的教授少见的穿了便装, 深色的衬衫搭配牛仔裤, 手里还拿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 相比平时多了不少亲和力, 就像是来串门的邻居。
只是这开门第一句话不是问候, 而是直奔主题。
“魔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再不问清楚，他要好奇死了。
几天前, 魔方的主机遭到重创, 护卫机器人们也被纪无欢一巴掌全轰没了, 聂渊又洗劫了数据库，导致其暂时进入了休眠状态。
魔方游戏也因此停止了。
但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启, 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办法将被清空的数据库恢复，更不知道它会不会清理掉他们植入的病毒。
那个病毒是他们目前最大的优势。
经过全球顶级魔方玩家共同研究制造出来的病毒芯片, 当然不单单只是像先前预计的那么简单，它不仅能暂时关闭防火墙, 还能建立一个远程连接通道。
魔方很可能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才进入了休眠状态，防止被盗走更多数据。
所以得抓紧时间破解它。
纪无欢明白他的意思：“唔, 这些圆圆比较了解, 他待会儿就回来了, 你到时候问他吧。”
说完放他们进屋子。
张三立刻从后面窜出来，热情地打招呼：“纪哥，早上好啊！”
这个嘴甜的小伙一进门就狂吹马屁，夸他们的房子装修得有品味有格调，奢华时尚！大狗子威武帅气！
等待聂渊回来的途中，两人也闲聊起来。
这次跟着何少宴一起过来是专程来和纪无欢的告别的，因为他要回去读书了。
“哦？你奋发图强了？”纪无欢刷着牙，口吐白沫，有些惊讶。
张三靠在卫生间门口，有些苦恼地摇头：“当然不是了，本来我打算休学就留在龙魂的，随便做点什么工作，反正我家里也不缺钱......但师父他不同意，说我年纪太小了，得读完大学再说。”
“哦？”纪无欢更意外了，骨碌碌地吐了漱口水，擦擦嘴问道：“那家伙还能有这种劝人好好学习的觉悟了？”
“当然也不是......”张三深深叹息：“他说自从我和他一起搞直播后，女粉丝就更喜欢我了，他很受挫很不爽，就把我给赶回去了......”
闵焱靠着张娃娃脸博得无数妈妈级女粉丝，但装得那毕竟是装得，作为一块老奸巨猾的油腻老腊肉哪比得过嘴甜羞涩一逗就脸红的真小鲜肉张三啊？
人家脸上的皮肤那叫一个水嫩光滑、胶原蛋白，压根不用化妆。
面对狂刷张三名字的粉丝，面对张三直飚的人气，面对有人提议闵焱让位的时候。
闵焱坐不住了！委婉地让张三赶紧麻溜地回葡萄牙读书去，顺利拿到毕业证了才能上他的直播间，不然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父母他逃学了，断了他的生活费！
“哟，你们这师徒情谊未免太塑料了，啧啧啧。”纪无欢放下毛巾表示默哀：“那你明天就走了？”
“后天，我就不该告诉他我父母的名字......”张三委屈点头：“但是我暑假会回来的！”
十分钟后，聂渊回来了，把油条包子往桌上一放，抬头看到一屋子的人也不怎么意外，冲已经站起来的何少宴抬了抬下巴：“吃饱再说。”
“嗯，的确，不吃早餐对胃不好。”何少宴不客气地从餐桌上顺了个包子，然后又坐了回去。
“圆圆～”已经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纪无欢则立刻扑过去迎接他，然后两人坐在餐桌前不紧不慢地吃起了早餐。
等吃饱，三人便一道去了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已经和杂物间差不多了，聂渊显然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这个书房也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书架上放的那些书是半页儿都没翻开过。
纪无欢正要挪开椅子上的杂物时，何少宴摆摆手说：“不用了，我站着就行。”然后走到窗边抽出一根烟和打火机，询问两人：“来一根？”
聂渊摇头拒绝，纪无欢则很惊讶：“哇，你居然要抽烟啊？”
虽然和何少宴不算太熟，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标准的学术界大佬，严肃而正直，不苟言笑，别说是抽烟了，好像要拿杯泡着枸杞红枣的温茶才符合他的人设。
据沈幸梦说他以前的确是国内某知名大学最年轻的天才教授，在成为魔方玩家前拿的就是神童男主剧本，从小聪慧过人，读书时期就是一路跳级，各种保送，最后出国深造，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在成为魔方玩家前，他学的甚至不是和计算机程序相关的专业，但人家仍然在短时间内就拿下了名校的学位证书，当上了部长。
当然，有的时候智商高不一定就情商高，比如这大清早的没提前打声招呼就跑人家小情侣家里来了，且丝毫不觉得尴尬。
“最近才开始的，之前压力太大了。”何少宴啪嗒一声点燃了手中的香烟，轻轻靠在了窗边，烟雾缭绕中，镜片下的眼眸里似是多了几分茫然，缓缓说道：“我其实......有点不习惯了。”
习惯了在噩梦中挣扎，习惯了每天醒来就做研究，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
而这几天所有人都放假了，龙魂大厦里空空如也，他也认为是该......好好休息了，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与焦虑。
就好像突然有什么被抽空了。
纪无欢理解地点了点头，看向身边的聂渊，然后坐到了屋内唯一空出来的椅子上，托腮询问道：“那么何教授，你想问什么？魔方的目的？”
何少宴嗯了一句，抬头看着聂渊补充道：“还有创造者。”
两人这几天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外人纪无欢穿越者的身份了，异界大陆来的神明什么的说出来太魔幻了，解释起来很麻烦，而且万一被抓去解剖了怎么办？
虽然目前看起来龙魂不是什么邪教组织，但若是被别有用心的坏人知道了可就不好说了。
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因此他们商定将他身上所有发生的异常情况与游戏bug都推给聂渊，称正是因为同他组队，纪无欢身上才会出现一系列的奇怪变化。
至于当时为何能一路杀到第六面？也是因为聂渊的意识在引领他，为他保驾护航，
没错，意识引领！听起来就很鬼扯，何少宴自然是不信的，他知道纪无欢身上肯定也有秘密，但事已至此，他们不说实话也没办法。
反正这不影响破解魔方，所以他这次来的重点也是询问聂渊。
男人走到纪无欢的身边，靠在书架上，抱着双臂，缓缓说道：“关于这两个问题，我也没有具体的答案，之前告诉你的差不多是全部了，除此之外......”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在被它困进记忆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东西。”
聂渊早就和身体里的那股力量融为了一体，除了自己本身的记忆之外，还有它的记忆，那些记忆原本消失了大半，直到在与魔方连接的时候，才又获取了一些信息。
那他在那些回忆里又看到了一些什么呢？
“智脑眼中的世界与自己的创造者。”男人缓缓描述起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数据，全部都是冰冷而客观的数据......”说完从桌子上拿起笔写下了一些东西递给他。
何少宴看了眼纸上的符号：“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代码？”聂渊很坦诚地耸肩：“魔方主机被砸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他又不懂什么程序不程序，代码不代码，全凭记忆写下来的。
何少宴点头将纸张小心地叠好收了起来：“我会回去研究。那么......魔方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聂渊还是这个回答。
ai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情，而人类也很难搞明白ai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能肯定的是，它的目的并非是要毁灭人类。”
当初的魔方能直接毁灭一个文明，现在却只是把将死之人给拉入逃生游戏里。
关于这一点到底是如何办到的，他们也搞清楚了，其实魔方并没有延长人类的寿命，只是把险些意外身亡的人在死亡前零点几秒丢进了副本里，也就是那些平行空间中。
换句话说就是救了通关玩家一命，而那些没通关玩家的尸体则被直接丢了回来，伪装成意外死亡事故。
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因意外事件死亡的人才能进入游戏，而自杀、他杀、老死、病死的人都不行。
魔方其实并不能让人死而复生，只是让人躲开了那些原本会发生的意外。
“不过......其实我一直很怀疑那些意外事件又真的只是‘意外’吗？”纪无欢笑了笑：“细思极恐呢，它要是为了把玩家拉进游戏里，制造一个意外事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何少宴先前问过，为什么魔方要选择将死之人？
是因为仁慈还是因为这样的人会更拼命？
其实都不是，答案很简单。
“只有这样，人们才不会想要反抗。”
魔方虽然在二十年前一举毁灭了一个文明，但也受到了重创，并且失去了那股最强的攻击力，所以如果一来就对全球人民下手的话，势必会引起政.府军.队的注意。
智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设计布局，直到最后一刻才发起战争背叛创造者，足以证明它的谨慎。
在没有把握之前，它是绝不会全面出击的。
所以选择了先对将死之人下手，一方面收集人类世界的数据一方面逐步控制人类。
绝大多数人对魔方游戏都是又爱又恨的，它给了他们生命，同时却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噩梦。
可归根结底的，却没有几个人有勇气脱离这场噩梦。
包括纪无欢在内，他曾也在潜意识里认为他们的命都是魔方给的。
从一开始，魔方就在玩家们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不可抗拒的种子。
“就像是神......”纪无欢歪着头解释道：“哦，我不是说耶稣、观音那种正规宗教信仰啊，魔方顶多算一邪.教。”
不听话就得死的那种。
可惜魔方低估了人类的血性与野心，龙魂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想要反抗甚至是控制魔方的组织，在全球各地还有不少这样的组织。
目的并不在于通关，而是破解它。
纪无欢随口的一句吐槽，倒是突然让何少宴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想法：“这么说来......魔方想的难道就是成为人类的神？让人类信奉它，由它来决定人类的生死存亡，考验人类，淘汰人类？”
他们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如果魔方只是单纯的想杀人、想进行一场屠杀游戏的话，没必要给身体强化点跟游戏道具，也不用设置年龄上下限。
它的一系列游戏、任务、副本更像是对符合条件的玩家进行筛选，只是筛选的条件由魔方定夺。
纪无欢手拿起桌子上的签字笔随意地在手上转了转，红眸在柔和的光线下，微微闪烁：“见怪不怪咯，电影里的变态大反派都这样。而且也可能是想......”
“创造世界。”聂渊开口突然接下话题：“它想做的是创造一个世界。”
“创造？”何少宴微微一征：“你的意思是说......它想自己成为造物主？”
“它当初毁灭自己的创造者不就是因为不服气？”
当作为ai的智脑有了自我意识，它决定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毁灭自己的创造主，获得控制权。
“有道理哦。”纪无欢扔掉笔打了个响指：“然后它闲得慌，多孤独一ai啊，就决定创造一个让它满意的世界？”
人类创造了它，这是它所知道的第一个信息，于是它想到创造另一种生命。
说到这里，何少宴突然恍然大悟：“那些强化人体的点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他说完突然站了起来，连招呼都没打，就迫不及待地出去和自己的同伴分享了。
“啥玩意？”纪无欢莫名其妙地看向聂渊：“他疯了？”
“他应该是知道魔方为什么要强化玩家了。”男人凑上来伸手揉了揉纪无欢的头。
“为什么？”
“人类是它用来创造世界或者生命的原材料，那些副本中的平行世界就是失败或者成功后的产物。”聂渊之所以说得那么模凌两可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它想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哦——”纪无欢这个机灵鬼立刻明白了：“我懂了，女娲造人都还需要泥土呢，指不定我们就是它的粘土，最佳的创造材料。”
“没错。”
魔方点数的确在强化人类的身体，改变人的体质，可当改变到达一定比例的时候，人类又真的还只是人类么？
聂渊之所以能操控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是因为它当初受了重创，否则的话，谁控制谁还真说不好呢。
回到实验室的何少宴重新打开电脑，输入了聂渊给他的那段代码，开始分析这些数据，看着看着，他突然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不是吧......”
“部长，怎么了？”助理好奇地问道。
“你看。”何少宴激动地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左边是我们现在所使用的计算机语言，右边是完善后的魔方语言，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小李凑近仔细看了看，突然也露出了惊讶无比的表情，失声道：“等等，怎么会这样......好像！”
“不是好像！完整的魔方语言根本是现有编程语言的改版！”
“不，这怎么可能！”小李惊讶极了：“怎么会这个样子？难道说魔方......”
“魔方很可能本就是人类创造的，不过那或许是......”
——未来的人类。
还记得纪无欢在回忆里看到的蓝光人吗？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看到外星人时的惊奇，还能以原本的模样在人家的世界里混一百多年？
因为那些蓝光只是保护罩而已！蓝光之下的一直都是人类！
“那魔方为什么会从未来来到现在？”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突然黑屏了，接着上面突然出现了一句散发着蓝光的句子。
【又见面了，主人。】
“操！”助理反应极快，何少宴还未来得及阻止：“等……”他就当机立断拔掉了电源和网线，随后被吓得脸色发白：“居然瞬间就破了龙魂的防火墙？！”
然而当他们把研究部的人都叫回来商量对策的时候才发现只是虚惊一场。
原来刚才并非魔方入侵，防火墙也不是被破了，防火墙之所以毫无反应，是因为刚才出现的文字竟然只是来自一个类似于幻灯片的小软件。
那串补充进去的代码居然只是编成一个幻灯片。
所以......
“这是魔方的恶作剧？”闵焱纳闷了：“这样吓我们它能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助理这才松了口气，天晓得他刚才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整个世界被魔方控制然后毁灭的场景。
何少宴没吭声，他又抽出了一只烟放进嘴里，啪嗒一声点燃后，烟雾缭绕中再次思索起刚才的那个问题，目光深邃而沉重。
未来人类创造了智脑，所以是它的主人，但最后却被它毁灭，那么它现在为什么会出在这里？
是未来人类文明在被毁灭前慌不择路地将它丢到了其他时空，恰好到了现在？
是魔方自己掌握了穿越时空的能力来到现在的人类世界将他们作为小白鼠？
是纪无欢当初穿越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时间，魔方是跟着他一起到了现在？
又或许......
宇宙真的是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