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我比他善良
容珏忽然低笑出声,忽然轻轻地捂住了她的双眼,一手却将她的身子扳过,紧接着,温热的薄唇便轻轻地贴上了她的唇。
抵着她的唇,容珏轻笑道:“歌儿,你不是不愿嫁于太子?那嫁给本王,我来宠你。”
云歌一怔,身子就那么僵了住,眼睛呆呆地眨了眨,竟没有当即一口回绝。久到她几乎快忘记了如何发出声音,转眸,对上了他深邃如兰的视线。
不复往日那般深沉叵测。
不复一贯那般冷漠无波澜。
不似浓雾弥漫的空幽,眸光潋滟,流光隐现。
云歌很快收敛起如麻的思绪,冷冷地别过脸去,不去看他,淡淡地道:“我何时需要你来宠了?”
“真绝情。”“所以,我的歌儿是打算抗旨了?”
云歌怔然地睁眸。
容珏勾唇,两指捏过她的下颚,扭转过来,舔弄上了她的唇角,压着她的嘴呵了道气,幽幽地道:“那可是个不小的罪名,你不怕?”
他竟然知晓她打算做什么!?
的确,她曾打算着,倘若一旦赐婚的圣旨赐下,传进丞相府,那么无论面对怎样的绝境,纵然是抗旨,她也在所不惜。
可他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的心思就这般容易揣摩?
还是,他有读心术?
恍惚之际,见她走神,容珏恶质地咬了口她的嘴角,不轻不重,却足够将她从飞远的思绪拉回。
容珏眼底幽光涟涟,“我的歌儿,似乎很喜欢逞强,好看的小说:。”
“逞强?”云歌冷哼了一声,嗤之以鼻,“你又了解我了?”
“不惜背负抗旨的罪名,不是逞强是什么?”
云歌又是冷哼一声,不以为然:“不然我该怎么做?不嫁太子府嫁凤王府吗?嫁给你,然后与凤祗共事一夫?”
共事一夫?
容珏有些不满地又咬了咬她的唇角,“你真是浑身长满刺,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说的是事实。”云歌再次强调。
“哦?事实?”容珏淡淡地反问,“你怎能拿本王与太子比?难道你不觉得,我比他好?”
云歌沉默,蓦然冷笑着问:“哼!是么?好在哪儿?”
容珏道:“我比他好看。”
云歌:“……”
容珏又道:“我比他有钱。”
云歌:“……”
容珏道:“我比他聪明。”
云歌:“……”
这句应该不否认。
可……
容珏又微微笑道:“我还比他善良。”
云歌唇角微抽:“……咳咳。”
这话一出口,她瞬间就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给冒了出来,直觉这话比前两句更难令人信服。
“我比他更宠你。”
“你……”云歌不满地试图转过脸,却被他一手箍住了后颈,她忿然地瞪眸,暗暗握拳,“你这男人当真懂得趁人之危!”
趁着她体内酒精过甚神志不清,占尽她便宜,还是这么大一个便宜!
容珏却淡淡地一笑:“难得你这么乖,当然要好好欺负你一回。”
男人贴近了她的耳际,舌尖一勾,便含住了她的耳垂,一路吻至唇瓣,紧而柔柔地覆了上去。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他垂眸轻啄着她的唇瓣,旖旎厮磨,一点一点吻去她唇上濡湿的痕迹,浓密的睫毛不时划过她的眼睑,亲密的动作犹如情人间亲昵的爱抚。紧而,他薄唇重重地压下,舌尖轻轻地撬开了她的唇间,扫过贝齿,便勾挑深入。
云歌根本没想到他会有这般动作,一下子怔了住,许久不曾回过神来。直到从愣神间反应过来,这才豁然膛目,死死得咬紧了牙关,本能地抗拒这一份令她犹然感到陌生的亲近。
容珏轻笑,长指一捏她的下颚,舌尖便贪恋地深入,柔绵席卷。
云歌倒吸了一口凉气,双颊宛如火烧一般隐隐作烫,忍不住得就想向后躲,他似乎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一手便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捞进了怀里,愈发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下,她彻底得清醒过来,神智恢复了清明。
两个人亲密贴近。
鼻息相接,好看的小说:。
鼻尖相抵。
双唇绞缠。
睫毛交织。
云歌有些被吓住了,以至于呼吸有些发急,双手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大,以至于险些捏碎了他的腕骨。她一路后退,他却一路攻略城池,越贴越紧,直至那修长而秀美的身姿肆无忌惮地覆压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不觉间,云歌的背脊竟贴上了窗框,已是退无可退。
她双手紧握着窗沿,狂风席来,黑发飘扬。
容珏低笑一声,继而再次迷恋地含住那片柔软嫩滑的香唇,略一吮吸,直觉满齿清香与甜蜜,天底下最纯净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她的嘴有些发凉,又透着醇美的酒香,他捏着她的脸颊,舌尖一遍又一遍描绘她的唇形轮廓,如同饮鸩止渴,怎么吻都不觉得尽意,索性探入她的唇齿间,细细体味过那甜美的迷津,便准确地捕获住了她的丁香,缠绵回旋。
云歌本能地去推拒,双手抵在他的胸膛,身子却被他吻得有些发软,连同手上都没了力道。
继而,他的吻变得略显侵略,一股酥麻感传来,犹如电流划过,她肩头不由得一阵轻颤。
云歌双颊隐隐浮现两抹迷醉的玫红,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却是更显妩媚动人。
两双唇之间紧密的契合,堪称完美。
云歌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她却又不懂如何换气呼吸,这一憋就恨不得用耳朵眼睛去呼吸了,对于一个毫无接吻经验的人来说,这一吻似是要窒息过去。
直到——
“嗝…!”
随即唇齿间,香醇的酒气弥漫。
云歌急急地别过脸,用尽最后一丝余力推开了他,眉心越拧越深,最后纠结成了一团,脸色要多扭曲就有多么扭曲。
容珏显然也没算到会有这么一茬,剑眉微挑,脸上很是好看,紧接着,他垂眸,掩唇低低地轻笑出声。
云歌憋气得不行!她的表情越是愤怒,越是羞怒,容珏的笑声便越是畅快,越是开怀。
马车外,雪鸢与风笛听闻这清雅低魅的笑声,显然微微一惊,心中极为诧异,甚至是惊怔不已。
她们跟随王爷这般久,根本不曾见过王爷对谁人笑过。
纵然是笑,却也是深不达眼底,皮肉的牵引。
因此这一份难能可贵的清朗笑声,对于她们而言,究竟是有多么陌生。
陌生到她们简直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声音是王爷的声音。
车里,云歌更是觉得窘迫不已,狠狠地瞪着他,双拳越握越紧,真想一拳头狠狠地揍上这张美丽的脸。
见到她如刀尖般锋利的寒芒,容珏玩味一笑,温柔地安慰道:“放心,本王不会嫌弃你。”
“……”
云歌有点儿想翻白眼,还有点儿想呕血。
一口气哼也不是咽也不是,噎在嗓子眼儿直憋得难受,满脸浮红,。
人都说,浪漫的事,莫过于花好,月圆,
可她的初吻呢?
夜黑,风高,月冷,星淡。
她的嘴方才喝了酒。
他的手方才杀过人。
而他们也并非两情相悦,而是纯粹霸王硬上弓,恶人欺上瘾。
这个吻一点儿也不浪漫,更别提罗曼蒂克,倒是有一点非现代黑色主义的悲剧色彩。
更令人郁结的是,接吻到最后还以一个酒嗝作收尾,老天,还能有比这更煞风景的吗?
她想是没了。
云歌无不懊恼地一头埋进了软榻,将脸蒙了进去,没有地洞,这就凑活凑活吧。
容珏望向她,唇角勾起,眼底有一抹促狭,脸上似笑非笑。
马车一路驱往丞相府,停在后门之时,已是黎明之际。
雪鸢恭敬地掀起车帘,却见云歌躺在容珏的怀中,脑袋枕在他的腿上,眼帘紧合,睡得正香。
而容珏则一手支颚,敛眸假寐。
风笛将脑袋凑了过来,眼珠子即刻便瞪圆了。
随即两个人又极为默契地调转过脑袋,不再多看一眼。雪鸢故作镇静地低咳一声,沉声道:“王爷,到了。”
容珏缓缓地掀起眼帘,望向窗外。
“你们将她送回去吧。”容珏说着,继而又叮嘱道,“不要引起任何注意。”
“是!”
*……*
当云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徐徐地睁开眼睛,窗外已是艳阳高照。
阳光透过窗口,洒了进来。
粉黛仍守在床前,靠坐在桌边,一手托着脑袋,耷拉着眼帘,昏昏欲睡。
云歌缓缓地从床上支起身来,扶了扶额头,宿醉过后,脑袋隐隐作痛,浑浑噩噩的,浑身都难受。
她不由得伸手,指尖抚上眉心,细细揉捻。
察觉到细微的动静,粉黛一下惊醒,循声向床畔望来,见云歌醒来,忙是起身迎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关心地问道:“小姐,你醒了!”
云歌怔怔地转过头,眉心微皱,有些茫然,“这里是哪里?”
粉黛呆住,许久哭笑不得地道:“小姐,我看您呀,是醉糊涂了!这儿分明是你的闺居呀!不认得了吗?”
云歌抬起眼帘,环视了一眼四周,熟悉的装饰,熟悉的摆设,熟悉的陈景,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云中居。
垂眸,扶额,她不由一声叹息。
粉黛见她扶着额头,想到她昨晚回来之时满脸酒气的模样,便猜到她是头疼得厉害了,于是便走出门外叮嘱同样也是一夜没睡的梦芝去备一碗绿豆汤来。
梦芝正靠在门边犯着困,得知云歌醒来,便匆匆忙忙地去备绿豆汤,。
回到房间,云歌正侧身下床,方才醒来,加上酒醒之后四肢略显无力,动作竟有些迟缓。粉黛叹息一声,连忙走上去,扶住了她的手臂,却被云歌轻轻地推开。
她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禁担忧地问道:“小姐,奴婢看您脸色不太好,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奴婢来扶你躺下。”
“不用!”云歌阻止了她,坐到了桌前,顿觉口干舌燥,抬手就拎起茶壶自斟了一杯茶,沉声问,“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粉黛说着,顿了顿,面色又无不古怪地问道,“小姐,你昨晚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奴婢与梦芝两个人都不敢睡,又是担心你独自出府,又是害怕万一老爷夫人或者其他人寻上门却见你不在,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云歌面无表情地握起茶杯,粉黛见此,连忙上前按住了她的手,急道:“小姐,这茶都已是隔了夜的凉茶,喝了对身子不好。奴婢已经叫梦芝为您准备一碗绿豆汤去了,马上就端来。”
“好。”云歌放下茶杯,没了动作。
粉黛见她脸色阴郁,望向窗外出了神,显得心事重重的,似是若有所思,不禁有些诧异地问道:“小姐,你昨晚是去了哪里呀?”
“喝酒。”她言简意赅。
“喝酒!?小姐,您居然喝酒?您这身子可是沾不得一滴酒的呀!小姐您的酒量向来不好,以往是沾一杯酒醉,您怎得去喝酒了!?”粉黛惊怔不已,又问道,“你上哪儿去喝的?”
云歌依然惜字如金,“凤鹤楼。”
话音刚落,粉黛便不敢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杏眸膛睁,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尖:“凤鹤楼?!小姐,你你昨晚是去了凤鹤楼!?”
云歌见她神情惊愕,不由得挑眉,有些狐疑地道:“怎么?”
“小姐……凤鹤楼、凤鹤楼,那、那可是京城最出名的烟花凡俗之地啊!出入得大多都是京城那些富贵权臣,您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这要让别人知道了您出入那样的风尘场合,可免不得又得遭人背后嚼舌根!”
云歌道:“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我身份。”
然而她的脸上却转而浮起一丝诧异不解之色。
她昨日女扮男装出门,甚至脸上用脂粉做了些手脚,可那玉姬为何认出了自己?
而且听她的口吻与语气,她似乎早就认识了慕容云歌,可她说的那些话,却着实叫人匪夷所思!
什么叫她夺走了她的一切?
什么叫这些原本本该是属于她的?
看得出来,那个玉姬十分憎恨她,也就是慕容云歌,甚至是对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惜以“不得好死”,“十八层地狱”诅咒她,那般凄厉的模样,就好似自己对她做了如何丧尽天良的事一般。
可她的记忆里却丝毫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印象。
一点都没。
云歌有些烦躁地扶额,这个女人说的话没一句在点子上,也根本没点名重点,就是任凭她想破脑袋,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更何况,在此之前,她根本不曾见过这个女人。
她口中所谓的说她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可“属于她的”究竟指的是什么?
太子妃吗?
笑话,关于太子退婚的消息早已满城风雨,好看的小说:。
那又是什么?
她现在除了“慕容家嫡女”这一重身份,除了那些需要背负的名衔其他什么都没有。
准确来说,她除了这些,是一无所有。
云歌皱了皱眉,她潜意识地猜测,容珏一定是知道这其中的隐情的,可他却又没有对她坦白的打算。
而且似乎是有意瞒着她。
云歌若有所思地伸手,指尖触上了颈项上的穴位,昨日尽管她醉得不轻,却也能意识到自己是被他点了睡穴。
容珏……
——我要你做我的王妃,你可愿意?
耳畔犹然回响起他呵气如兰的话语,邪魅的音色犹如蛊惑人心的魔音。
她有些反感。然而反感的却并非是这个男人略透侵略的话语,而是她当时并没有当即拒绝的态度。
为什么?
她有些不解,不解当时自己为何没有抗拒。
按照她的性格,任凭遇到何事,依她的性子,不愿意便是不愿意,根本不会有任何犹豫得拒绝,丝毫不会留情面。
对太子便是如此。
可她……竟然犹豫了。
没有立即拒绝。
甚至是……那是她的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翻涌。
说不清,道不明。
这种任凭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愫,真是令人……讨厌呢。
她皱眉,不禁闭上了眼睛,想要忘却这句话,然而脑海中却竟然生动地浮现出昨晚那一日暧昧的一幕,画面愈发生动清晰。
尤记得他的俊脸紧欺近了她,深邃无尽的凤眸不复以往那般总是一片冷漠,微敛去眼底的清冷,泛起柔软的笑意,有些宠溺的意味。
那冰凉的薄唇,柔软的触感,略带一丝余温,覆在她的唇瓣上,柔柔厮磨,舌尖在她唇齿间旖旎席卷,缠绵不止。
云歌愣生生地掐断了脑海中的走马灯小剧场,皱着眉心跳顿时如雷,她不由得膛目,面颊蓦然发烫,一路红至耳根,诡异得涨红了起来。
粉黛见她脸红得厉害,有些担心地凑了上去,紧张地道:“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云歌语塞:“……”
粉黛见她眉头纠结得更厉害,更是紧张了,小手就向着她的额头贴去:“难道是发热了?”
云歌闻言,当即便有些心虚地捂住了发烫的脸颊,拍了又拍,于是这脸,更红得过分了。
“小姐……您不要紧吧?”
“没事!”云歌的语气有点不好。
粉黛适时地收住了话音。
不一会儿,梦芝便端来了绿豆汤,粉黛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为她徐徐吹凉,拈着勺子细细搅拌了一番,便递到了云歌的手中,笑着道:“小姐,喝了吧,这绿豆汤最能解宿醉了,好看的小说:!喝了,头就不会痛了!”
“嗯。”云歌点点头,望着汤面上漂浮着的绿豆,不禁微微皱着眉,接过碗来,闭着眼一气喝下。
粉黛紧而又服侍她梳妆打扮,云歌忽然想起了什么,惦记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粉黛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半晌,这才意识到小姐口中的“那个孩子”指得便是昨日那个从围猎场上带回来的重伤少年,这才不禁失笑道,“小姐,他哪里是孩子,他分明比小姐您还大出一岁呢!”
“哦?”云歌微微挑眉,他原本猜测那个少年便是十五岁上下,这倒与她先前估算的年纪差不离。只是她显然忘了如今她的身份是慕容云歌,而不是那个二十六岁的唐薇。这副身体的年龄仅仅十五岁不到,还是个稚嫩的少女。
用六个字形容她,萝莉脸大叔心最不为过。
因此对于她二十多岁的心理年龄来说,唐锦臣对于她而言只能算个孩子。不过,这个少年却比同龄的孩子要更成熟得多。
唐锦臣?……
云歌微微挑眉。
哦?这么巧,与她是同姓呢。
这算是缘分么?
她不由得莞尔一笑,豁然起身,向唐锦臣暂居的别院走去。
*
原本唐锦臣是由粉黛照拂着的,然而粉黛忙着照顾云歌周转不过身,因此这唐锦臣便托给了流苏。此时,流苏原本正备了药打算替唐锦臣换伤药,见到云歌走来,立忙走上前福了福身,笑着道:“小姐!”
云歌挥了挥手,望向了里屋,询问道:“他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流苏点了点头,粉黛在一边解释道:“昨晚上的时候,他发起了烧,高热不断,反反复复,醒来了几回,却有些意识不清,一直在说梦话,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大抵是……是因为昨日围猎场的变故吧!”
云歌神色不动,转过头却见流苏的眼神始终直直地盯住了她的发髻,脸上有些异色。见云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流苏一下反应过来,忙是低下头,眼底却有些反常。
然而云歌却没作多想,只是对她道:“你先退下吧。”
“呃……”流苏有些犹疑地道,“可是小姐,奴婢还没能给他换药……”
“放着我来吧。”云歌淡淡地道。
固然她不太精通医术,然而从小就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伤,对于包扎的功夫算是驾轻就熟,熟悉得很。
流苏这才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云歌进了里屋,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粉黛将帘帐掀开,床上的少年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脸色苍白之际,冷汗密布,羸弱得好死风一拂过,这副躯体便会烟消云散一般。
他睡着了,还没醒过来,只是纵然是在睡梦之中,眉宇间仍旧紧蹙着,望着他那眉心间拢起的褶皱,她竟不由得伸出手去,指尖揉上,似乎是想要将皱起的眉心拢平。
沉睡之中,似乎是察觉到她这一温柔的动作,锦臣的眉心却愈发紧皱,脸上却浮上了一抹不安与慌乱,干裂的唇瓣微微开合,虚弱地呓语:“娘…娘……”
声音不复清醒时的冷静与成熟,透着几分疲惫,几分无助,几分绝望,几分颤抖,似乎原本隐藏在骨子深处的脆弱与无助毫无伪饰地显露,。
云歌一惊,不禁想要缩回手,锦臣似乎意识到她的动作,竟抬手覆住了她的手背,压着她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一行温热的泪自眼角缓缓滑落,濡湿了她的指缝。
滚烫的痕迹,仿佛是要烫伤了她的皮肤。
云歌微微拧眉,却也没再将自己的手收回。
少年皱了皱眉,有些贪恋地汲取着她掌心的温度,睫毛处一片晶莹:“娘……娘,我……我没能保护好妹妹……”
粉黛看了,心情不禁也有些难受。她从小没了父亲,与哥哥两个人一同跟着母亲,也算是吃尽了心酸与苦难。在她四岁的时候,家里实在是没了米粮,不得已之下,母亲不得不含着眼泪将哥哥卖给了别人做了养子。骨肉分离,那时她并不知晓母亲究竟有多么痛苦,甚至还埋怨过她,然而尽管将哥哥卖了,只是得来的钱却还不够她们几天的食粮,转眼又是家徒四壁。
母亲总是将好的留给自己,日积月累的,身子状况自然是不好,在她六岁那一年,便病重去世了。她跪在街边卖身葬母,多得老丞相好心将她收留,这才进了相府。
一时触景生情,粉黛也不由得湿了眼眶。却见云歌伸出手,将他狠狠地推醒了过来。
唐锦臣缓缓地睁开眼睛,手仍旧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许久都未反应过来,默然无声,紧而缓缓地转过脸来,无神的目光转向了她。
然而,那一双眼睛,又怎能说是眼睛?
那一双眼底,憔悴,黯淡,幽远空洞,双目失神,犹如燃烧过尽之后的死灰,枯败,死寂,好似绝望到了尽头。
他望着她怔了许久,这才缓缓地将手松开。
云歌眉心微蹙,开了开口,却半晌挤不出一个字,许久才道:“你醒了。”
她却忘了分明是她将他推醒的。
锦臣低低地应:“嗯。”
“醒了就好,我来替你换药吧。”云歌转过头眼神示意,粉黛连忙走上前,吃力地将他扶坐了起来,将软枕塞在了他的身后。生怕牵动了他的伤口似的,动作极是小心翼翼。
锦臣低眉看了她一眼,察觉到格外轻柔的动作,不由得心头一软。
云歌握住了他的手臂,却听他低声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她继续着手上换药的动作,头也不抬地道:“相府。”
“你是……”唐锦臣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云歌勾唇一笑,却并未作答。一旁的粉黛接口道:“我家小姐是相府千金,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在这里,有小姐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唐锦臣闻言,低下了头,粉黛见此,又安慰道:“你放心,皇上也撤了你的奴籍,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奴隶了!”
“我原本……就不是奴隶!”少年攥紧了拳,沉声道。
粉黛有些讶异地扬眉,好奇地问道:“那你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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