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玉珠之死
“小姐,您快点儿带人去看看吧!再晚……再晚些时候,玉珠就怕是要不行了!”
碧珠哭着断断续续的,哽哽咽咽得一脸惊魂未定!容婉君与慕容诚皱着眉,两个人都是听得稀里糊涂的,均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视一眼。
容婉君立即道:“哎!你这丫头,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当真叫人听不明白!你说的畜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把话讲清楚呀!”
碧珠抹了抹眼泪,又急急地跺了跺脚,前前后后忙将事情简略得又重新概括了一遍,可这慕容诚与容婉君听得更是糊涂了。
但尽管碧珠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云歌还是听明白了,脸色也不禁有些铁青,蹙了蹙眉问道:“畜生?什么畜生?”
碧珠茫然诧异道:“小姐!您怎得忘了?就是府里头那头会咬人的獒犬啊!一直是由四小姐养的那一头雪獒!”
“雪獒?!”云歌拧眉,对这头雪獒的记忆显然并不深,这段时日,不知为何,关于慕容云歌本身的记忆逐渐得褪去,脑海里那些原本残存的零丁记忆碎片也没了印象,就好似除了这副躯壳,其他的都已随着真正的慕容云歌死去。
她显然已不记得这相府里头还有什么雪獒的!
“是!就是元夕宴上皇上赏赐给云,听说这天底下就只有两匹了!咱们这相府里的那头雪獒血统并不算纯正,但奴婢听说但凡雪獒性子都很是凶悍的!这只雪獒虽不如凤王府那只纯血统,但也是能与苍狼王一较高低呢!听说,这纯血统的雪獒,能够一口咬断苍狼王的脖子呢!”碧珠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面,脸上余惊未褪,又急道,“平日里这雪獒都是好生看管着的,一直都是关起来的!可今天不知为何偏偏被放了出来,且还进了云中居,这下可不好了,小姐!快带人去吧,不然玉珠她……”
容婉君一听雪獒,脸色就变得有些异样起来:“碧珠,你说什么?雪獒?”
碧珠点点头哭道:“嗯!是呢!”
慕容诚闻言,也有些“雪獒不是一直由人看管着的么?!怎么……怎么会跑出来?”
饶是花自清闻言,脸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眼底划过一道讶然之色!
他早前也是亲眼领教过这雪獒的凶猛的!虽然他知晓,慕容相府的这只雪獒不如凤王府那一只血统纯正,但这性子却也是凶悍的!
早在前些年的时候,有个驻守在北海的大将军无意之间猎捕到了两头新生雪獒,一公一母,成对得送作给了景元帝。当时听说,这纯正血统的雪獒这世上也就仅此这一对了,除此之外便是绝无仅有,实为珍惜物种!而在这两只中,
这公雪獒的血统更是高贵,纯正,且生性凶猛,且认主不认生,有传闻这雪獒的一生中,只认一个主子,听说这雪獒极通人性,且攻击欲极为凶猛可怕,在獒犬类中是为最可怕的种类!
景元帝得这一对雪獒甚为欢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便将这其中一只公雪獒送给了凤王,凤王特意命人好生调教,在前年的驯兽大典上,容宇特意将这头雪獒带了去。这只经过精心调教训练的雪獒当场一口咬断了苍狼王的脖子,因
此威名大振。景元帝为此更是龙心大悦,大大得赏赐了一番。
在去年的元夕宴上,景元帝将另一只雪獒赏赐给了慕容府,却谁知,这头雪獒只认慕容玲一个主子,因此这头雪獒平日里也由她养着,其他书友正在看:。
这雪獒虽认慕容玲这个主子,然而慕容玲毕竟没有驯兽的经验与才华,再加上因为这畜生凶的很,尤其是当它一旦嗅到血腥味,这性子就更是发狂了!因此平日里都被关在笼中,几乎一年到头都不曾解过锁链。
云歌意识到事况有些危急,转过身就向着云中居赶去。
慕容诚与容婉君也意识到大事不好,倘若这畜生要是出了笼发了狂,可是逮着人就要乱咬的!咬着了下人那还并不算什么,倘若是咬了几位夫人与小姐,这可就是大事了!
再加上,这畜生平日里根本无人驯服,性子野得很,再加上无人调教,识辨不清好坏对错,就算是慕容玲也管教不了它,更是奈何不了它,又有谁能将这只暴动的畜生给安抚下来呢?
放眼偌大的相府,莫说是数十家丁护院了,就是身经百战的兵士都不一定能制得了它!“
慕容诚见云歌就这么急着赶过去了,不由得很是担心,站起身追到了门口,对着她疾步而去的背景大喊:”歌儿!你给我站住!不许去!“
容婉君也焦急地起身,绞着手帕说道:”老爷!快拦住她啊!要真是这畜生,那歌儿岂不是……“
花自清神色也不复先前那般温雅淡然,他连忙起身,对着慕容诚说道:”相爷!这事儿可不得了呀,咱家亲眼见过这雪獒的凶猛呢!“
慕容诚心里也着急,转过头对外面大声道:”来人!将相府里的护院都调去云中居!“
*
云歌一路疾步奏折。碧珠则踉踉跄跄地跟在身后,揪着她的衣袖,担心地跟在她身后喊道:”小姐!小姐!您别急着回去啊!那头畜生还在呢!这相府里头除了四小姐,这头畜生根本不认任何人!您要是就这么过去了,岂不是很危险!?“
”放手!“云歌头也不回得冷冷道。
虽然她不知道雪獒到底是怎样可怕的獒犬,然而她前一世虽没听说过雪獒,却也见过藏獒。藏獒力大凶猛,野性尚存,而且在发情期间亦或者是对待陌生的时暴躁易怒,难以控制。
如雪獒一般,藏獒对主人也是极为忠诚,但是对陌生人却表现得极为凶猛并带有强烈攻击性。倘若这雪獒进了云中居,那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小姐!小姐你别去啊……你就这么去,太危险了啊……“碧珠急得要命,却又不敢真的放手,生怕小姐方才回去,就被这不认人的畜生给咬了。
云歌猛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挣开了她的手,微微皱眉,对着她沉声道:”你现在就去找些身强力壮的护院来!立刻,马上!“
”是!“碧珠方才调转过身,却又陡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身去,正欲开口,却见云歌竟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极为讶异地膛大了双目,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方才小姐还在身前呢,怎么不过须臾间,这人就不见了影子?实在太过邪门!
碧珠心口忽然跳得厉害,然而只能兀自地安慰自己,许是小姐走得太急了……可她怎么没听到小姐的脚步声呢?
然而她却已是来不及想太多,匆匆地赶去找人了。
云歌踏云飞步,一路轻功赶回了云中居,然而还未进门,她便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野兽虎视眈眈的气息,粗重的低咽声,沉重而急促。她微微凝眸,眉心紧蹙,同时也嗅到了从院子里飘来血腥的味道,味道极为浓重,几乎令她心口一窒,登时感觉有些反胃!
这股血腥味太过浓烈,云歌的心忽然有些发凉,出于防备,她下意识地从拢起的袖中探出几枚袖箭,屏息凝神地向院子探去,然而方才一步跨进院子,就被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给彻底怔了住,不由得微微睁眸,好看的小说:!
只见院子门口,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大型獒犬侧躺在地上,整个身躯伴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它似乎受了重伤,呼吸略微有些厚重,待云歌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它的双目均被两只袖镖刺中,血流汩汩。而它的背上,浑身雪白色的毛发被鲜红而狰狞的鲜血染了个湿透,也实在不知道这些血究竟是它的,还是谁人的。沉重的呼吸间,沾染上了鲜血的森森白牙狰狞地咬紧打磨,发出令人发怵的厮磨声,直教人心惊胆战。
尽管它倒在地上,似乎站不起来,然而云歌却丝毫没能放开警惕,手中仍旧紧捏着袖箭。这只獒犬体格很是健硕,肌肉结实,块头甚至要比苍狼王都要强壮,纵然是侧躺在地上,都足足有一米的高度,甚至高过了她的腰际。
云歌极为惊愕地扫过一眼,她从没见过这般强壮的獒犬,纵然是她所见过最迅猛的老虎,都不及这只的体格大。
这就是雪獒,比藏獒的身躯还要庞然两倍,且更迅猛的獒犬!
云歌慢慢地后退几步,转过头去,视线循过一圈,便见门口的台阶上,一身是血的唐锦臣半跪在原地,怀中紧紧地搂住玉珠,左手则颤抖地捂住她的肩头,用力地按压,似乎是在试着为她止血。
他原本伤口还并未恢复,如今伤口因为动作剧烈的牵扯,重又撕裂了开来,尤其是肩头那原先被苍狼王咬伤的伤口,如今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而他怀中的玉珠早已是奄奄一息,虚弱得不行,待她走近了几步,这才愕然地发现她的半只手臂都被撕扯了断,伤口的鲜血不断汩汩地流涌而出,染湿了半边衣衫,着实令人心惊肉跳!
唐锦臣原本正吃力地一手撕扯身上的衣服,打算为她包扎,然而听闻走近的脚步声,顿时警惕地抬起头来,却见是云歌,眼底的防备即刻褪了去,转而是浓重的自责与愧疚。他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垂眸望向怀中气若游丝的玉珠,
声音沙哑地道:”对不起,我、我没能……保护好她。“
云歌拧着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触上了玉珠断裂的臂膀,只见那一端露出森森的白骨来。她目光一寒,指尖蓦然战栗了起来。她眉心拧得更紧,余光流转,视线循着地上一路拖延的血线,只见那狰狞的血绵长地拖了一路。
她微微凉凉地抽吸,丝毫不难以想象当时的情景,这个玉珠定是被这只雪獒咬住了臂膀,一路撕扯拖延了一路,过度的撕咬以至于她的半只臂膀都被咬断!
云歌低下头,就看见因为血流过多,玉珠浑身战栗了起来,哆哆嗦嗦地躬着身子,面色苍白,口唇发青,双手冰冷而无力,呼吸急促了起来。失去了意识。她伸手,试图替她止血,然而她的伤口那么大,血一时半会儿根本止不住。她的血流得太多,以至于如今都进入了休克的状态。
”云歌姐姐,怎么办?该怎么救她?“唐锦臣有些担心地问道。
云歌微微蹙了蹙眉,忽然探手摸住了她的颈项,脉搏极快却很是微弱,眼底忽然浮上了几分寒意,死死地咬了咬唇,却是只字未提。
可她知道,玉珠是活不成了。人一旦血流过多,且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人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而死去。
这个时代并不如现代那般医学发达,没有输血,没有及时包扎,没有止血,那么这个人就没得救。
云歌蹙着眉,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心沉重得难以形容。她见多了生离死别,人生人死,人之常情,然而她却是第一次面对一个人在她面前死去,她却感到束手无措,甚至没有任何办法去救!
唐锦臣焦急地又询问了一声,然而抬起眸却从她的眼中获知了什么残酷的讯息,眼敛微微垂落,眉目间难掩凝重,好看的小说:。
”是……没救了吗?“
云歌望向了他,唐锦臣试探着问:”玉珠姐姐是不是没救了?!“
她怔了怔,随即很是艰难地点下了头。
他一贯很坚强,甚至平日里看起来很是冷漠,然而如今,眼底却流露出痛苦与沉重之色,声线如破碎一般的支离:”我……我听到外边有人在喊救命,我就跑出来,可是……晚了。我出来的时候,玉珠姐姐就已经……对不起!对不起!“
当他听到玉珠的呼救声时,他就跑了出来,虽然玉珠平日里并没有照料他,然而对是对他极好的,他对她也是心怀感恩。所以听到她的呼喊声,他一时紧张,因为身上的伤还未好,又跑得太过急促,以至于伤口裂了开来。当他出门的时候,就看见玉珠被雪獒咬住了一只手臂,且一路拖拽,鲜血蔓延了一路。
那时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也丝毫没顾虑到自己身负重伤,从一旁取了棍子就上前救她,然而那畜生却似乎只认玉珠一个人,对于其他人的进犯丝毫不理,死死地咬着她的手臂撕咬,兽性大发,对他视若无睹一般!
倘若不是身上还有两只毒镖,根本无法治得住这只畜生。毒镖上涂有剧毒,因此这只畜生被毒瞎了双目,再加上这剧毒含有麻痹的成分,他这才得以从它口中救下了玉珠。
这也就是云歌方才赶过来所见到的景象。
他哽咽地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脸颊滑落下来,”我没能救下她……那只獒犬好凶悍,而且……它只盯着玉珠姐姐一个人咬,怎么也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不怪你!“云歌伸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额发,垂眸望着他怀中的玉珠,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凝结下来,沉沉叹息了一声,咬了咬牙。
因为失血过多,玉珠很快便失去了呼吸,身子逐渐得冰冷了下去。
云歌始终面无表情,却冷不丁地在玉珠的身上嗅到了一丝诡异的香味,方才因为过度浓重的血腥味,以至于将这股异香埋没了下。
她心中一惊,猛地低下头,在她身上嗅了一阵,眼底忽然一阵发凉,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豁然起身,转向走向了院子中央,目光四处流连,很快视线一凝,走了过去,蹲下身,将地上那一小截手指捡起,细细地一嗅
,同样闻到一丝奇异的香味,心倏然的下跌,胸口蓦然觉得窒息!她忽然回想到什么,心一阵阵的发寒,眼神充愣之际,云歌猛地转过头,冷厉阴凉的目光转向了那倒在地上的雪獒,心下思绪万千之际,有猜测,有怀疑,然而越是想,心却越是凉,凉到冰冷透彻,凉到发寒的毫无温度。
云歌缓缓地向雪獒走去,眉心深锁,心头陡然付出可怕的心念与疑惑。
倘若……倘若真的一如她猜测的那样,那么……这个幕后指使的人,实在是太过可怕!
可是会吗?真的会是她做的吗?可是她看起来并没有那样的胆魄!她又怎么做得出这么残忍到令人发指的事!?
毕竟她和自己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她又怎么能做得出……这可是弑亲的事!她的心怎么能够那么狠?
一个女人的心,怎么能够冷漠到那般程度?
云歌深深锁眉,左手紧紧地捏紧成拳。
------题外话------
这张略有血腥,我已经写得很隐晦了,大家如果有不适,请自动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