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侵蚀者实验
从一看到这扇金属门的时候，晨枫心中就感受到一阵奇怪的波动。
那种波动，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你耳边轻声呜咽，明明听上去清晰无比，却愣是无法明白其中意义。
这些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声线各异，但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点——悲伤。
它们的声音充满悲伤。
晨枫一开始还不敢确定，待到离门越来越近，这种悲伤的情绪也越加强烈，甚至快要影响到他自己的心情了，这种情况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经历，第一次，就是尝试掌握娥殇剑的时候。
“是你吗？你有话要告诉我？”晨枫伸手握住了剑柄，心中默念道。
从娥殇剑中传来一股明确的信息，它不是人类的语言，但晨枫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门里有你想找的东西。”
接着，娥殇剑就引导着晨枫的意识和那悲伤的意识群连接了起来。
“救……我们……救……救……”
“你们被困在里面吗？你们是什么人？是爱罗伊族长囚禁了你们吗？”晨枫在脑海中问道。
“救救……我们……我们……好痛苦……”
任凭晨枫多次追问，这些无名的意识却只能重复着类似的话。
“这里面有关于德拉泽尔的重要情报！我确信！”
晨枫突然说道。
不理亚撒和小椿诧异的眼神，晨枫走上前去，手抚在门上，按照那些意识若有若无的指引，找到了内嵌于门内的启动机关，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破坏了门的闭合系统。
咔咔咔。
在魔械运转的声音中，门缓缓被晨枫推开，然后，就是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在三人面前。
密室不大，室内呈圆形，一眼就可以看遍整个房间。
在密室的中央，是一个长桌，上面满满腾腾地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器皿，一些颜色各异，气味难闻的液体装在器皿里。
靠着墙，一些白色棺材似的长方体摆了整整一圈。
这些棺材，或者说是舱室，表面是透明的，里面充满一种暗红色，如血一般的液体，而液体里浸泡的，是人！
“唔……呕……”
亚撒和晨枫还好，毕竟一个是杀手，另一个也见过猴鼎琰残忍的杀人手法，有一定的免疫力。唯有小椿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第一个干呕起来。
那些舱室里的人，不，也许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晨枫注意到靠近门边的一个舱室，里面浸泡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裸着身子，在她的右半边，白金色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娇嫩的红唇微微翘着，像是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而她的左半边，一团团黑色的肉块彼此拥挤蠕动着，勉强组成了人体的形状，血泡在黑色肉块上不断泛起而又爆炸，流出黄白的脓液，夹杂着鲜血，在血一样的浸泡液中消于无形。
黑色的肉块像是有自己独立的意识，注意到了晨枫在看它们，在无数肉块与肉块之间的连接处，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一个个带着血丝的白眼球翻了出来，没有焦距的眼神死死盯着晨枫，充满凶狠与怨毒。
这些黑色肉块像是寄生虫一样，占据了小女孩应有的肉体，侵蚀着她的生命。
“侵蚀者三号，玛丽莲·拉芙妮。”亚撒手指在舱室的边缘摸索着，将上面刻着的塞西莉亚语轻轻念了出来，“这是她的编号和名字。”
小椿干呕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这刻也走了过来，蹲在晨枫旁边，仔细观察着舱室下面的一个图案。
“受刑的圣女……这是圣地梵翠的标志。”小椿面色铁青，喃喃说道。
晨枫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环视四周。所有的舱室里都禁锢着一个灵魂，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身上不同的部位都由黑色肉块所代替，不同的只是侵蚀程度的高低。
这些肉块此时都翻出了无数的眼球，目光集中在晨枫三人身上。
砰！
晨枫一拳打在墙上，白色的墙粉簌簌而落。
“你父亲干的好事！”
小椿眉头紧皱，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不由他多说，但还是为自己父亲辩解着：“冷静点晨枫！我知道这是我父亲的密室，我没有方法作任何解释，但是……但是……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不是那种人！对了，圣地，也许……这是圣地梵翠的东西，我父亲只是负责保管……”
“少给我废话！”晨枫一把掐住小椿的脖子，怒吼道，“有原因？什么原因值得用这么多条生命去交换？哈？你听得到他们的痛苦吗？你能感受到他们的悲伤吗？能吗？啊？”
“作为上位者，我本来以为，不顾百姓的生死，放任魔族在城中肆虐已经是很大的罪孽了，可是感谢你的好父亲！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灭绝人性！”晨枫一指周围的舱室，咬牙道，“你知道吗，这些人，他们还活着！”
小椿嘴唇都要咬出血了：“他们……还活着？”
亚撒抓住晨枫的胳膊，看着晨枫充血的双眼，冷声说道：“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老爱罗伊随时可能发现我们，这些人即使还活着，我们也不可能将他们救下来。找到一切我们能找到的信息，然后为他们报仇。”
晨枫沉默地看着小椿，小椿低下了头。
“你说得对，亚撒，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晨枫松开了手，走向房间中间的长桌。
“这些东西都是什么？这里究竟在做什么实验？”晨枫问亚撒道，“你的看法是……”
“人体实验，显而易见不是吗？”亚撒说，开始在长桌周围搜寻。
晨枫皱眉：“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长桌有好几个抽屉，亚撒一个个打开来看，在最低层的抽屉里，他发现了一个实验记录本。
“侵蚀者三号出现了排异反应，可怜的玛丽莲，在所有侵蚀者中，她的侵蚀速度是最快的。我猜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简直是真神的恩典！玛丽莲身上的侵蚀体出现了变异反应，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这是一个突破！实验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出现明显的变化，离完成的时刻不远了！
“糟糕，太糟糕了！所有侵蚀者开始陆续咳血了，七号和十三号生命危急，我无法挽救他们。我要报告城主，重新换一批侵蚀者。”
“……”
“这间屋子里剩下的侵蚀者或许将是我今生最完美的作品，但我无法继续下去了。我不应该踏足神的领域！不，不是神，是恶魔，德拉泽尔……玛丽莲，如果有一天，你能够醒来，原谅我。——乌特雷德·拉芙妮。”
亚撒念完记录本的最后一句话，合上本子：“他是玛丽莲的亲生父亲，如果我的推测正确，这个人是侵蚀者实验的主要负责人，在实验过程中，他发现自己触犯了自己不该触犯到的东西，加上对女儿的愧疚，退出了这项实验。也许他死了，也许没有，总之，他失踪了。”
“连自己的女儿都……我们要找他吗？”晨枫问。
“不……”亚撒还没说完，小椿却在另一边叫他们了。
“我想我已经找到他了。”小椿有些苦涩地说着。
在玛丽莲的斜对面，一个中年瘦弱男子泡在舱室中。男子眉头紧皱，嘴唇紧抿，他的双腿和半张脸都被肉块侵蚀，看上去“制作”他的人手法不是很纯熟，比起其他的侵蚀者，他原本的肉体破损很严重，甚至有血管暴露在外。
晨枫二人走过去，那舱室侧面刻着：侵蚀者一百五十六号，乌特雷德·拉芙妮。
父女两人，咫尺天涯。
“这算是自作自受吗？”晨枫冷笑一声。
亚撒仔细看了一会儿乌特雷德，说道：“这是后来人继承了他的事业制成的，仔细看肉块的连接处，有明显的拼接痕迹。其他的侵蚀者，接口处都很平滑，和本来的肉体融为一体。”
小椿说道：“其他侵蚀者身上的肉块不是后天拼接上去的，而是直接扎根在他们的肉体上，自行生长出来的。而眼前的这位，是将成形的肉块强行接上去，所以排斥反应尤为严重，这是个速成的失败品。”
“后来者发现自己无法完美的再现乌特雷德的研究，在制作完乌特雷德后，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打算。”亚撒说。
晨枫喃喃道：“德拉泽尔，这些肉块，跟德拉泽尔有关系对吗？”
“也许……根据乌特雷德的说法，是的。”亚撒说道，“有人在这间密室里尝试将德拉泽尔的力量植入人体，失败品都被处理，在屋子里的明显都是相对来说比较成功的侵蚀者。”
“德拉泽尔的力量……是魔纹吗？”晨枫说道，“他们如何做到这一切？德拉泽尔已经复活，他不会把自己的力量分给他们……”
晨枫心中忽然一动，靠着娥殇剑的连接，他得以感受到侵蚀者的悲伤，虽然侵蚀者们已经没有了独立的作为人的意识，但他们仍然能传递出简单的信息讯号。
此刻，晨枫从他们那里感受到了恐惧与对自己的警告。
有东西要出来！晨枫暗道。
砰！
一道黑影从地下钻出，将小椿直接击飞，小椿反应很快，金光覆体，只是受了点小伤。
“吼！”
一只怪物从地下缓缓爬出，将密室的地面破坏的支离破碎。
这只怪物全由那黑色肉块组成，无数眼球在它的身上转动着，盯着晨枫三人。
完整的侵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