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拷问
娵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软床上，被褥和枕席都是上好的丝绒制品，这是在深渊万万享受不到的。
她感应了一下体内的力量，发现自己的图腾被一股金光所笼罩，无法调动源力。
围绕床边坐着的有三个人，三张英俊帅气的少年面孔紧紧注视着她，也不知道维持这种状态多久了。
娵訾坐直身子，皱眉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吗？”
三个少年彼此互看了一眼，坐在中间的，背着一把丑陋的黑剑的少年开口了，娵訾记得他，就是他险些将立春轰成了渣。
晨枫说道：“终于醒了，知道自己的处境吗？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在晨枫左手边，一个面若冰霜，疑似面部神经坏死的黑发少年接口道：“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你在梦中呼喊‘德拉泽尔大人’，德拉泽尔联系你了，对吗？”
另一个金发少年打断他道：“用不着跟她废话，亚撒！女恶魔，说，深渊到底在哪里？别以为我们没有囚禁你，就是好人，我们可是非常心狠手辣的！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怜惜你，真的！那个叫亚撒的，看见没有，注意他的表情，他把你的头拧下来的时候也不会有丝毫变色……”
“小椿，有点过了……”晨枫弱弱地说。
“啊？过了吗？对付这种恶魔，我们不能表现出丁点的软弱啊，我们要强硬！”小椿说道。
娵訾默默地看着面前满嘴跑火车的两人，暗自冷笑。
严格算起来，娵訾其实已经有好几百岁了，这三个少年在他面前，连婴儿都算不上。
“说够了吗？”娵訾冷冷地说道，“不用再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如果你们想要用什么‘怀柔’政策，趁早收起那副恶心的嘴脸吧……不就是想去深渊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晨枫还在和小椿“吵嘴”，闻言立刻停了下来。
“好吧，我早就说过，这办法不管用，枉我还背了一宿的台词……”晨枫嘟囔着。
小椿挠挠头，尴尬道：“我是觉得，如果硬着来，对于杀人如麻的恶魔来说可能不会有用。若是适当的展示出我们对待俘虏的宽厚，也许会有奇效。”
这两个人不靠谱，好在还有亚撒。
亚撒一开始就扮演了唱黑脸的角色，也算是本色出演：“闹剧到此为止吧。你说可以带我们去深渊？很抱歉，我不信任你，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听话。如果你会同意，那么只能是这个提议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让我猜猜，德拉泽尔在召唤你？”
娵訾脸色一变，尽管下意识去掩饰，晨枫三人还是看了个清楚，都笑了起来。
晨枫笑道：“看来亚撒的推测没错。虽然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法，但想必是你们恶魔之间独特的通讯方式。全世界的恶魔袭击都暂时终止了，我们还在疑惑，正巧你说的梦话就提醒我们了——德拉泽尔在召唤你们！为什么？是他要亲自出手了吗？”
小椿也说道：“你最好不要隐瞒，老实说，虽然我们很想知道深渊的所在地，但也不是必需。反正恶魔总要从深渊出来，去深渊对于我们来说并非多么迫切。而据那个叫立春的所说，深渊等级森严，若是你不能按时回归，德拉泽尔会怎么惩罚你呢？他可不会管你是否被囚禁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总之就是往大了说，极尽吓唬之能事。娵訾纵然是不傻，不过三人说的某些事情其实是很有道理的，比如在没有死亡的情况下不按时回归，的确是犯了大忌，由不得娵訾不怕。
娵訾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咬咬嘴唇，低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但你们去深渊的时候，必须要带着我，德拉泽尔大人一定会救我。”
晨枫三人表面依旧严肃，但心里均是送了一口气。显然，娵訾不知道玫绛被小雨抓走的事，否则她就不会这么任人宰割了。这件事德拉泽尔并没有用告知娵訾，又或者德拉泽尔自己也不知道。
总之，娵訾在这场谈判中完全占据劣势，加上有老爱罗伊的威慑，她对晨枫三人提出的要求没有丝毫讨价还价之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总结一下，深渊的结构层次是这样一个金字塔体系：最顶尖的力量是‘阴阳’，德拉泽尔是为‘阴’，而你并不知道‘阳’是谁；‘阴阳’之下是‘四时’，乌尔奇卡三人就是所谓的‘四时’，为什么只有三个人，你也不知道；再往下就是你这个实力层次的‘十二度’恶魔，属于深渊的亲兵，实力在亚士多德级别内浮动，最强者有瓦力蒂文战力；每个十二度有两名副官，称为‘二十四节气’；最后，就是一些杂碎恶魔，这次袭击被留在深渊，没有出动。”亚撒说道，用眼神询问娵訾有没有说错。
娵訾点点头：“这次攻击是对阿卡斯通现在拥有战力的一次试探，所以没有出动下级恶魔。毕竟德拉泽尔大人已经沉睡了这么久，世界变化的太大了，我们不能把全部赌注压在一次进攻上。”
“你们还想打持续性战争？”小椿叫道，“你可知道这是对整个世界多么大的摧残？你的德拉泽尔大人也不会想接收一个战争过后残缺不全的世界吧？”
娵訾瞪了一眼小椿，说道：“当然不是这样！在我们看来，这场战争的胜利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试探性攻击也不过是出于谨慎，真正进攻时应该是摧枯拉朽的，尽量减少普通人的伤亡！”
“只是你们没想到的是，阿卡斯通的反抗力量比你们想象的要强，试探性攻击的损失出乎了你们的意料。所以德拉泽尔坐不住了，急召你们回去。”亚撒有些戏谑地说道。
娵訾张着嘴，最终叹口气承认道：“是这样的，德拉泽尔大人告诉我，有两个‘十二度’，失去了联系。而我，也落到了你们的手里。”
“不必太自责，不是每个恶魔都会遇到神之代言的。如果我是德拉泽尔，也不会过度责罚你，现在正是深渊用人的时刻。”亚撒站起身来，对晨枫二人说道吗，“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了，接下来交给你们吧。”
晨枫说道：“可是我觉得她其实什么也没说！你知道了些什么，你现在去干吗？”
“有些情报连说话的人本身也未必知晓，而是需要听的人自己去分析推理。”亚撒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深渊的位置，我会整理一份资料告知青鳞长老。至于这个女人……她已经没用了，随你们处置。”
亚撒看着娵訾的眼神冰冷寂静，让娵訾也从心里往外发寒。她能感觉到，这个冷漠少年杀的人未必比自己少。
混蛋！若不是力量被封，我一定从这里杀出去！还有这个羞辱我的家伙，我要杀了他！
看着亚撒离去，晨枫和小椿也意兴索然。娵訾已经被老爱罗伊封住了力量，没有了战斗力。立春则被克姆拉要去了，不知关在什么地方。
怎么办？难道真的杀了她？
小椿用眼神向晨枫示意，意思是“你作主吧”！
晨枫看着娵訾，这个漂亮的女人没有了力量，也就是个普通的女人而已。她蜷缩在被子里，警惕的盯着自己二人，再也没有了女恶魔的嚣张与风光。
终于，晨枫还是心软了。
“放掉是不可能的，她杀了这么多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带她回深渊也不可行，那样等于放虎归山。关着吧！等到德拉泽尔被解决掉之后再说。”他叹口气说道。
小椿点点头道：“那我让人把她关到地牢里去。该问的都问了，没有必要再好吃好喝伺候着了。”
两人边说便起身向门外走去，直到两人都走到门前，娵訾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这群混蛋！你们答应了我要带我回深渊！”
小椿冷笑道：“答应了你？对于一个手上沾满无数平民的血的恶魔，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讲信用？”
“那你们呢？你们也杀了无数的恶魔！几百年前，更是因为畏惧伟大的德拉泽尔大人而将他封印！我们站在两个阵营，我奉命行事，天经地义！而你们，明明自诩善人，却手染恶魔之血，现在还欺骗我！恶魔从不轻下承诺，但也从不会欺骗！如果我们是恶魔，你们就是连恶魔都不如！”娵訾恼怒道。
“我们……”小椿明知娵訾说的都是歪理诡辩，却愣是想不出话反驳。
晨枫却沉声说道：“不用反驳了，她的话在某种角度上是对的。”
“我们和德拉泽尔就像是两个国家，各为其主而已。只不过德拉泽尔输了，所以我们便成了正义。”晨枫对娵訾说道，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很多东西。
如果小英在这里，她一定会吃惊的发现，现在的晨枫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了。从乌头村出来之后，这个世界让晨枫变得不再单纯甚至于偏激。
有些人称这种变化为“成长”。
“我欺骗了你，我承认，却并非是因为你们是恶魔这种理由。一开始我和你们的对立的确只是出于大义，但自从你们抓走了玫绛开始，我和你们就变成了个人的恩怨。如果作出这些事的是‘正义的一方’，那么我也会成为‘深渊恶魔’去毁灭整个世界。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只是立场不同，我愿意为了我重视的人，不择手段。这，就是我的信条。”
“玫绛？”娵訾默念着这个名字，是那个帮助他破开植物囚笼的女孩？
“喂……”
娵訾想再拦住晨枫，太久的沉睡让她有些不太明白晨枫的理念。
砰。
晨枫轻轻地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