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目标，深渊！
从娵訾的房间里出来，晨枫变得有些沉默。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当局者迷，而一个人心性的变化又是最不可捉摸的。可能上一分钟你还是坚定的和平主义者，下一刻就因为某件事成为反人类分子了。
凫族人因为族群自身的弱小，在面对任何人事物都会下意识地摆出一幅低姿态。也正因为如此，晨枫因为一直以来在乌头村的氛围浸润，虽然没有养成卑躬屈膝的奴隶心性，但也是个有些懒散没有多少上进心的普通少年。
自从晨枫从殿卫那里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开始，殿卫就在有意识的培养晨枫一些上位者应有的风范和气度，甚至思考方式。然而，就晨枫在岑霖山上那些岁月而言，效果并不理想。
魔族脱胎于野兽，骨子里就不是会随遇而安的种族。晨枫贵为魔皇，其魔族血液里留存的暴虐，比之普通魔族有过之而无不及。殿卫虽没有教会晨枫作为魔皇怎么想，但却教会了晨枫魔皇该怎么想，这就像是理论基础。晨枫入世之后，经历了玫绛的欺骗，狗窝事件，百族大典，再到如今的德拉泽尔复活，这些事情其实都给晨枫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要知道，晨枫在乌头村十八年加一起都没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多。这是验证理论的实践。
事到如今，连晨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性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向另一个极端转变。不能肯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至少现在，晨枫只想将整个深渊搅个天翻地覆！
晨枫和小椿径直来到亚撒的新房间。亚撒看完了爱罗伊家族的各种记录，已经没有必要再找偏僻的房间了，这次倒是离客房很近。
小椿刚刚推门开来，就见亚撒正好迎面走来，还是一身简便的黑衣，看样子正要离开。
“你去哪儿？”小椿问。
“这里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自然是离开了。”亚撒淡淡说着，从两人中间穿过，拍了一下晨枫的肩膀，“青鳞长老那里我已经报告过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深渊看看风景，队长！”
晨枫一愣，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是所谓的“恶魔讨伐队”的队长呢！从遇到亚撒开始，一直以来都是亚撒在出谋划策，晨枫潜意识里都要唯亚撒是瞻了，亚撒却在即将赶赴深渊的时候提醒了自己肩负的责任。
晨枫的确是不太擅长运筹帷幄，但也不是傻子。亚撒的意思他立刻领会到了。、
谢谢你，亚撒。
念及至此，晨枫嘴角上扬，笑道：“没想到你这个死面瘫还有幽默的时候，看风景是吗？希望到时候我杀死那些恶魔的时候不会坏了你的兴致。”
亚撒面色一切如常，还是那么冷漠，不过还是能从他眼角细微的抽动中看出他的不爽。
“死面瘫……我讨厌这个称呼。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哈哈！”晨枫开怀大笑。
晨枫对小椿说道：“看来亚撒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便即刻上路。我来的时候是晕着来的，除了这把娥殇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小椿，虽然不喜欢你父亲，但你人还是不错的，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小椿开头点头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忙反驳道：“我父亲还不喜欢你呢……等等，你说什么？我还没发表意见呢！”
晨枫好奇道：“你有什么意见？”
小椿想着自己下的那个决定，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我要跟你们去深渊！”
一个冰凉的尖锐金属制品刺在小椿的腹部，只要稍稍一用力，小椿立刻就会肠流满地。
亚撒充满杀气的面孔出现在小椿面前：“我不认为你能在深渊里安然存活超过一个钟。”
小椿看着亚撒的脸，自信的一笑：“你真的刺中我了吗？”
亚撒一愣，因为只是对小椿的一次警告，所以亚撒没有用源力。仅凭匕首本身的锋利，是无法刺破哪怕一个神兵的护体灭力的，因此亚撒对匕首处传来的阻碍感也没有太在意。然而听到了小椿的话，亚撒用力往前刺去，却发现仍然不能寸进。
小椿笑着拨开亚撒的手臂，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类似人肚皮的薄片状物体。他用手指轻轻一按，出现一个小小凹陷，然后弹回。
与血肉无异。
“‘仿生肚皮’，我自制的防御道具，还不错吧？”小椿自豪的解释道，“呐，这就是你们魔族和我们人类的区别了。我们更擅长于使用各种道具来辅助自己——并非只指灭力武器。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天生的肉体劣势使我们面对同级魔族处于劣势，也因此我们会把这些道具也算在自己的实力之内。最重要的是，我本身也是神将顶级的灭力层次，而且精通各种战技。怎么样，现在还认为我是拖后腿的吗？”
“老实说，是的。”晨枫调侃似地说了一句，在小椿的怒视中，方才改口道，“好吧，我承认你有了在深渊自保的能力。但是有些事情你要弄清楚……”
晨枫严肃说道：“虽然我和亚撒现在看上去站在正义的阵营，但我们去深渊并非是为了所谓的‘大义’。就我而言，我只是为了救出玫绛，而亚撒则是为了帮我……”
“别会错意了，我只是看不惯那些恶魔在我面前嚣张罢了。”亚撒哼声道。
“就算是吧！”晨枫笑了笑，也不揭穿，“坦白告诉你吧！青鳞长老给我们的任务中，并不包括和恶魔的正面冲突，他也没想到深渊的袭击会如此之快。所以说我们这次前往深渊，完全是自己的决定。如果娵訾的话没错，我们绝无胜利的可能，简单的说就是去送死！但我不得不去。玫绛被抓走了，我不知道她在那里会受到什么待遇，时间每过一分，我的心中就会多一分不安。就是死，玫绛我也必须救！你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简单的得失来计算的，有时候，我们也需要让感情来支配身体。”
“你明白了吗？小椿，如果你是为了世界和平，大可以等人类和魔族的大部队一起。你是爱罗伊家族的少族长，没必要跟我们一起送死。”晨枫以这句话作结束语。
小椿冷哼道：“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你明白内中缘由，慎重决定。”晨枫说。
小椿说道：“亚撒也是审判家族的未来族长，所以身份并不是阻止我前往深渊的理由。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小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不能等大部队一起了，事实上，即使跟你们走，我也必须偷偷的离开。我父亲不会同意我去深渊。我之所以想要和你们作先头兵，就是为了能亲手消灭这些恶魔，不管成不成功，至少我必须要拿出这种姿态。”
“为了什么？”亚撒问。
“为了……赎罪啊！”小椿喃喃道，“我父亲做的事我无法否认，简直是反人类的罪行！他不可能承认他的错误，就由我这个儿子来代替吧！我恨他！他不能救我的母亲，不能给我应该有的父爱，甚至我想和他好好的说说话都要事先请示！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他老了，他不爱我，我却要爱他。”
他不爱我，我却要爱他！
亚撒听着小椿的话，眼前浮现了某人的身影，抱在胸前的手，握紧又松开，反复了好几次。
原谅吗？我可做不到。
晨枫看着小椿坚定的眼神，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们一起去！”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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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缓缓睁开眼睛，他受伤太重，以至于还不能适应眼前的景象，看人都是重影。
两个黑袍人的身影向自己靠近，然后在自己一臂之隔的地方，终于合并成一个人。
黑袍人伸手摘下兜帽，一幅羸弱的少年面孔出现在安东尼眼前。少年头发雪白，皮肤也苍白的与头发不相上下，整个人和他身上穿着的黑袍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
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安东尼的表情从疑惑，思索再到恍然大悟。
“你……你是上届的魔王！”安东尼叫道。
“叫我夜吧。”夜淡淡地说。
“你的头发？”安东尼奇怪的问道，记得在百族大典上见到夜时，他还不是这模样，白色的发色让安东尼险些认不出他。
“这个啊，应该是极限锻炼之后，源力影响的后遗症吧！”夜随口说了一句，但其中包含的艰苦，自不必多说。
安东尼点点头，识相地没有再问，只是问了自己应该的问题：“我现在在哪儿？还在圣帕尔吗？还有夜你为什么在这儿？”
夜重新戴上兜帽，刚才不过是为了向安东尼表明身份，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一般情况下，夜似乎不喜欢让别人看清自己的脸。
“这里是多利冈和沙曼华的交界处。你现在醒了，我便可以加快进度了。我准备在沙曼华坐船，去卡萨布兰卡。”夜说道。
安东尼知道自己拖累了夜，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更关心恶魔的去向：“那恶魔呢？你那么强，一定把他们打败了吧？告诉我，圣帕尔没事！”
夜摇了摇头，叹道：“我去晚了。沙曼华的恶魔拖延了我的脚步，当我赶到多利冈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我只救下了你，普通人无法在源力爆炸中存活。”
夜的言下之意是，不是我不救其他人，而是在大街上的普通人都因为实力不济死了，只有你这个勉强称得上高手的人才留了口气。
砰！
安东尼狠狠一拳打在地上，怒道：“混蛋！那些恶魔，我一定要报仇！”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你为什么要去卡萨布兰卡，那里有恶魔是吗？”
夜也不隐瞒，说道：“根据我得到的信息推断，那里是深渊的所在地，有无数的恶魔。”
“带我去！”安东尼抓着夜的肩膀，“利蒂希亚大哥在坎菲尔德，他现在还没回来，一定是也去了深渊！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