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萨拉是个合格的神职者，对自己言行严格到近乎苛刻。即使到了这里，萨拉依然保持着从前的习惯，洁白的手套，一尘不染的长袍，恰到好处的笑容，以及礼貌不失温柔的语气。
你很难想象萨拉这样的人会去搞怪，恶作剧。
而事实就是萨拉做了。他穿着蓝色长裙，金色长发被高高梳起，手中还拿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折扇，看上去要参加晚宴。
“大人。”萨拉将手放在胸前，像往常一样，给陆离汇报法师塔的一切。“那些异人已经走了。”
陆离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听到异人离去的消息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穿这身去见他们？”
这太荒谬了。陆离后悔说了那样的话，他无法想象这会给萨拉带来多大的麻烦。
萨拉倒是很平静，仿佛和从前没什么不同，“是从窗户看到的。”
所以还是没胆。陆离笑出声来，抓住萨拉的手往自己房间里带，他将人安置在床边，在衣柜里寻找合适萨拉的衣服，边找边说，“玩笑话就不要当真，我很难想象艾维尔她们见到你是什么表情。”
萨拉的手按在被褥上，指尖摩挲着布料，妄图汲取主人的气息。
“大人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您目光所及之处，就是我等征战之地。”
陆离没有把萨拉的话当真，他翻出一件银鱼白的长袍，扔到床上让萨拉换了，玩笑开过就算了，真要是让兽人看见萨拉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要闹出多少流言。
陆离把面具搁在桌上，打算往外走。“需要我回避吗？”
回答的陆离是落地的长裙，萨拉赤身裸体站在陆离面前，没有半点难为情。萨拉的动作有些慢，长发被放下后胸膛多了遮挡物，与此同时腰线越发明显。陆离下意识顺着腹肌往下看去，然后火速转头，干咳一声，抱怨萨拉也不说声，“万一有人来怎么办？”
萨拉眸中满是笑意，他换上陆离给的长袍，回答依旧如平时正经，“进来之前先敲门，这是一项基本礼仪。”
陆离无话可说，他估摸着萨拉差不多了，转回头往里走。最后一枚戒指卸下，陆离只觉浑身轻松。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带着东西非常不方便，所以这些魔法用具都是能不带尽量不带。
“你觉得那些异人可用吗？”
陆离在前厅的说话内容萨拉已经从侍女口中得知，因此陆离问起萨拉也只思考了几秒，很快作出答复，“倘若只是侦测诺斯特帝国的话，可以一用。”
陆离也是这样想的，况且这批异人中还有部分不服他的，一下子全收了后续麻烦无穷。
说实话陆离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收破烂的，前任希尔法师还在时陆离没想法也没那个胆，后来前任死了，陆离出门了，每出门一次就捡人回来。百年时间内陆离一共出了五次门，其中萨拉那次是最长的，差点送了陆离的命，所幸萨拉十项全能，陆离觉没亏。
但是这次陆离怀疑自己亏了。原因是前脚异人烧了自己的家，后脚他又送出宝具。活似被人打了左脸还送上右脸。要是前任希尔法师还在，陆离指不定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送什么送，送他们下地狱还差不多。
陆离也不想搭理这群小可怜，他不是做慈善的，家里有钱闲得慌。宝具这东西用一个少一个，陆离决定派一个兽人去监督他们，要是还跳反，像萨拉说的，一夜之间消失一个部落不是难事。
他把这事和萨拉说了，得到了萨拉的同意。走之前陆离问萨拉，“艾维尔有消息吗？”
她们去了诺斯特帝国的首都特凯城打探情报。说实话这种费时又费力的活陆离一向敬谢不敏，要他参加舞会，和不认识的人谈天说地，陆离宁愿去折腾炼金术。
萨拉这边还没收到消息，推测应该还在准备。情报这种事一向急不得，萨拉这样说了陆离也不再催，他想起今晚的家庭作业还没做，催着萨拉出去。等人走了，陆离看着地上的蓝色长裙，想了想把它挂到衣柜里去，打算下次还给萨拉。
就是不知道萨拉哪找来合身衣服。
陆离把长袍脱了和长裙放在一起，点起魔法灯备战期中考。
回到地球的时候天还没亮，东边鱼肚白。陆离装作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大门开了又关。没过多久陆母从房间里出来，抱怨陆离也不和她说句。
“这不是急着期中考吗？”陆离在陆母面前总是没脾气，他被陆母念了几句就往房间里躲，等换了衣服陆母已经买好早餐放在桌上，陆离闻着豆浆香上桌，舀了一勺问，“怎么是咸的？”
“男孩子喝什么甜的，也不怕蛀牙。”
陆离，“……”
吃完早饭陆离往学校去，今天是期中考，没有早读课。陆离将剩下几瓶福灵剂全都带了回来，打算喝一瓶考一门。他从未大幅度依赖福灵剂，也不知道这样大量使用有什么后果，况且这里是地球，陆离觉得他应该不会遇到天打雷劈的事。最后一门理综考完，陆离松了口气，福灵剂的效果很好，至少他押中了。
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想到老张说的补习，陆离头又痛起来，想着要怎么拒绝。
他至少得补上半年才能赶上进度。不过这半年该考的还得考，所以他得找什么借口说自己成绩下滑。
教室那头傅盛阳在和小弟吹牛逼，他们声音不小，陆离这边也能听见。
“老子就交白卷，老张他能拿我怎么办。”
傅盛阳说的是理直气壮，就差没在脑门上贴个字条，写上我是2班差生。小弟在那拍傅盛阳的马屁，陆离边上几个男生小声嘀咕。
“每次都是他，学也不学，专门拖班级后腿。”
“咱们2班的平均分就是被他拉下去的。”
“2班的耻辱。”
陆离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站起来到傅盛阳身边，兴致勃勃，“你们平时都做什么？”
小弟认识陆离，三中有名的学神，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打从前他们是看不上陆离的，不过鉴于自家老大和陆离交好，他们还是给了陆离几分面子，其中一个半开玩笑，指了指傅盛阳一头黄毛，“喝酒烫头，陆学神来吗？”
陆离点头，一把勾住傅盛阳的脖子，庄重宣布，“今个起，我也要喝酒烫头。”
傅盛阳，“老子没染发！”
傅盛阳最讨厌别人说他的黄毛，他那是天生偏黄，又不是烫黄的。偏生说话的人是陆离，他有再大的火气也忍了，等边上的人都走了，傅盛阳和陆离咬耳朵，“你不是吧，不补习了吗？”
陆离高深莫测，“你不懂，我这是以退为进。”
行吧。傅盛阳没话讲，人都参加了测试，还和他说成绩差。可看平时小刘和他的补习，傅盛阳又说不出话来，不知道陆离药里卖什么葫芦，最后说，“这星期的游乐园你来不来？”
陆离正为难这事，“周末我要去张老师家里补习。”
张老师就是老张，指望陆离参加数学联赛，给学校争光。
傅盛阳当什么事，嘴一撇，“请假不就得了。”
“就那什么大姨夫，你那什么眼神。老子是有科学依据的，男人每个月也有特殊时期，得小心照顾。”
最后陆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周末还是按时出现在游乐园门口，下午2点，阳气最足时，傅盛阳带了一个小姑娘过来。脸还没张开，比傅盛阳矮了一个头，人瞧着极为机灵，一来就指使傅盛阳干这干那。傅盛阳向陆离吐苦水，“我妈那边的，这几天过来玩，非缠着我要来游乐园。不然就打小报告，我被缠得没法。”
陆离看出是一物降一物，他问傅盛阳，“那你找我干嘛。”
傅盛阳一指正在吃冰淇淋的小姑娘，“她要玩鬼屋，我听说读书好的人身上有正气，所以拉你一起来。”
小姑娘冲陆离回了个甜甜的笑，望着不远处的鬼屋两眼发亮，相比之下傅盛阳神情极为不自在，要是条件允许，估计这丫掉头就走。
“你怕鬼？”陆离问他。
“开，开玩笑。”傅盛阳嗓门极大，头昂的高高的，“老子怎么会怕这些东西。”
明白了，不是一般的怕。
大下午的天气极热，偏生鬼屋异常的凉爽，一对情侣从旁边经过，女的夸张不已，“吓死我了，眼珠子掉出来时我都以为是真的。”
傅盛阳脸色更难看了。
检票的工作人员似乎看出傅盛阳的不安，特意冲傅盛阳笑了笑，“没事，中午阳气重，鬼怪不容易上身。”
听听，这是一个工作人员该说的话吗？
傅盛阳是恨不得向后转，奈何左手表妹，右边陆离，他几乎是被架着进了鬼屋。
一进鬼屋小姑娘就兴奋起来，在里头东转西转，傅盛阳是面子都不要了，死死拽着陆离的胳膊不放手。他眯着眼睛只盯脚下的路，饶是这样，他还是被突然出现的‘尸体’吓了一跳，尖叫连连，那样子，那还有半点三中一霸的形象。
陆离走了一路，撞了一路的‘鬼’，傅盛阳的尖叫声就没停过。出来的时候傅盛阳脸色惨白，工作人员笑眯眯道，“哎呀，看来客人玩的很开心。”
傅盛阳是连骂都骂不出来了。陆离站在边上，罕见生出点虚心，福灵剂的副作用，似乎太强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