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萧索
更新时间：2013-07-18
第七章萧索
第二天一早，蒲文君早早就起床，在院子里“咿咿呀呀”的吊嗓子！
小昭烦不胜烦，不顾春光乍泄，推开窗子怒斥：“狐媚子，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你不要太过分！”
蒲文君嫣然一笑，袅袅婷婷的步入石远和小昭居住的小楼。
石远已经披衣坐起，看到小昭怒气冲冲，就温柔的劝说：“今天咱们要去北平，文君今天心情不好，你这做姐姐的要体谅着点！”
小昭可爱的吐舌头，这才想起今天要去北平，也忽然间明白今天蒲文君为何穿一身肃穆的黑色衣服。
蒲文君今天挽了个发髻，上面用了一个发套，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身上穿一套黑色中性小西服，西服极为合体，更给蒲文君增添了几分干练的魅力，。
蒲文君一进小楼就撇嘴：“偏心，为什么你们的房间家具齐全，我那里就什么都没有？”
前任驻军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给后任长官留下了一个完整的住所。这间小楼地势最高，看上去最为优雅，所以小楼内的家具就没有变卖，显然就是为后任长官保留的。
小昭得意：“我是姐姐，你这做妹妹的自然要让着我！”
蒲文君撇嘴：“都是姐姐让着妹妹的，哪有妹妹让着姐姐的？你这姐姐也太霸道了！”
小昭强词夺理：“我是姐姐，我说了算！咱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
石远穿衣下床，顺口吩咐小昭：“别斗嘴了，快点起床！”
小昭伸出双手，要在蒲文君面前秀甜蜜。
石远不吝啬，在床上伏下身子，让小昭搂住自己脖子，然后借力把小昭拉起来，再帮小昭整理下睡裙，又香了小昭一口，这才温柔的轻声说：“好了！快起吧！”
说完再下个定语：“乖！”
小昭就得意，乖乖下床去洗漱，路过蒲文君身侧的时候还挑衅的展露了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蒲文君就撅嘴，站在门口的身子扭的麻花一样，手指更是缠的打成死结。
石远经过蒲文君身边，同样不吝啬的轻轻抱一抱蒲文君，在蒲文君脸上也香一口，又在撅起的小嘴上轻吻一下：“好了，你姐姐逗你呢，这你还看不出来？”
蒲文君瞬间就开心，挽住石远手臂，脑袋得意的在石远肩膀上蹭了蹭：“早就看出来了，我就是配合一下！嗯……等到了北平，晚上我要和你睡一起！”
石远不敢给承诺，失笑出声。
小昭就从盥洗室里露出头，大眼睛恨恨的送了蒲文君一个白眼。
蒲文君就得意的靠在石远肩膀上笑，就像一个偷了一百只鸡仔的小狐狸……
……
这次就不用挤在一辆卡车上，石远一行人现在是鸟枪换炮了！
新的狂风小队一共50人，老刀仍然是队长，文吉和文祥都是副队长，大牛仍然是石远的贴身侍官，宫名扬同样作为石远的副官跟随石远一起出行。
一共出动了6辆轿车和2辆卡车，卡车同样经过了改装，车上安装了封闭式的防弹车厢，车厢内各安装了一部新制造的移动电台和一部发电机，新制造出来的机器，还不能确定稳定性，就多带了一台备用；有了这个，石远就是出国也能够随时处理军务。
北平没有任何改变，唯一能能引起石远注意的就是后世拆掉的城墙。
至于**，石远已经没有了兴趣，自然不会去关注上面到底换上了冯焕章的头像还是张雨亭的头像。
石远仍旧下榻在北平饭店，上一次住过的506已经有人居住，文吉就干脆包下一个小院子，算是安下了脚。
此时的北平，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根本看不清事实的真相。
石远没有去北平饭店，直接去了京师大学堂，。
文吉带走了一辆轿车和两辆卡车，石远一行人仍然有5辆轿车，在这个敏感的时刻，5辆轿车组成的车队就非常引人侧目。
除了政府没人拥有这样的排场，而政府和群众的关系，现在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冰点……
石远注意到周围群众的目光，在距离京师大学堂不远的地方，石远就吩咐轿车在此等待，一行人下车步行前往京师大学堂。
和上次来时相比，京师大学堂萧瑟了不少；见识到执政府的手段之后，学生们少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更多了几分的压抑。
过往的学生们少了很多，面上再也没有了慷慨激昂，剩下了只有无尽的悲哀和压抑的愤怒。
路旁没有了聚集的人群，只剩下地上飘落的树叶和零乱的传单。
石远顺手捡起一张，加粗的黑体字非常醒目：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确实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蒲文君呆立在重逢刘和珍的路口，美丽的桃花眼早已经泪眼朦胧，半月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仿佛仍旧站在那里，马上就会欢快的跑过来、大声欢笑着抱住自己雀跃……
蒲文君忍不住就泪流满面，小昭拉住蒲文君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蒲文君转身抱住小昭，痛哭失声……
小昭也红了眼圈，轻拍蒲文君肩膀，安抚蒲文君激动的情绪……
“您是石先生吗？”
一个怯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石远转头一看，一个有点瘦弱的年轻男学生，石远还依稀有点印象，好像在湖边的印刷室里见过。
“是！我就是石远……”
石远正待询问，蒲文君就快步过来：“展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明面露惭愧，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眼中饱含无尽的悲哀：“石先生，让您说中了……”
石远挥手阻止：“别再这里说，找个安静地方！”
展明欲言又止，听话的转身带路：“石先生，这边请吧，我们现在已经被禁止集会，没有什么地方是安静的了！”
未名湖畔的一颗大树下，附近没有建筑物，石远停下脚步：“就在这里说吧！”
老刀不待石远吩咐，带人分散开，设置了警戒线。
展明眼看狂风小队的训练有素，眼中羡慕不已。
蒲文君耐不住性子：“阿珍是怎么死的？”
展明目光黯淡下来，有点不敢看蒲文君的眼睛：“3号那天，我们按照预定计划上街请愿，开始的时候请愿队伍很有秩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等进入东长安街就有人混了进来，请愿队伍秩序开始有点混乱。”
蒲文君情绪就有点失控：“都已经警告过你们了，这时候为什么不停止请愿？”
石远抬手阻止蒲文君，示意展明继续说。
展明又低下头：“到了米市大街的时候，请愿队伍越发的庞大，这时候场面就有点失控；阿珍这时就意识到不对，找老师要求停止游行，老师不同意，说不能打击群众的热情，阿珍就没有坚持，其他书友正在看:。”
蒲文君又忍不住：“老师，老师，老师让你们去死，你们也去吗？”
石远沉声：“继续说！”
小昭就过来轻轻拉蒲文君。
展明也红了眼圈，有点咬牙切齿：“等到了铁狮子胡同，就在执政府门前广场集合请愿。这时候士兵就在执政府门前列队，和请愿队伍对峙，老师派了代表去向士兵交涉，要求开门放队伍进去，并请总统和总理出来相见。士兵回复说总统和总理都不在，正在交涉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有枪声响起，然后就是一片混乱……阿珍在队伍最前面……士兵开枪的时候，我看到阿珍回身劝同学们离开……然后阿珍就中弹……紧接着，就是一片混乱，我也跟着同学们撤了回来……”
展明的叙述断断续续，说到最后更是泪流满面，哽咽出生。
蒲文君大声喊叫，声音有点歇斯底里：“我们已经提醒过你们了……你们怎么还是那么没脑子……为什么要让阿珍一个女子站到最前面……为什么你们身为男人不能保护一个女子……为什么阿珍死了，你们这些男人却能好好活着……为什么……”
石远紧紧抱住有点狂乱的蒲文君，语气急促的吩咐老刀：“把车开过来！”
老刀应声，一名护卫飞奔而去。
石远也有点怒不可遏，语气就有点急促：“阿珍现在在哪里？”
石远语气严厉，展明就有点哆嗦：“当场殒命的都被警察收拢，由准内左四区警察署处理，安置到东棚门内迤北地上及马号之内，受伤人员，都送到了内城官医院及协和医院。我们曾经去交涉，警察说案件还在处理，现在还不能安葬……”
展明声音越来越小，终至微不可闻。
石远追问：“陈子胜呢？”
展明目光茫然：“不知道，枪响之后就没见过他，我们询问过，殒命名单里没有他，受伤名单里也没有，抓捕名单里也没有，就像消失了一样！”
石远冷笑一声：“那你们的武器呢？当天你们有没有携带武器？”
展明摇头：“不知道，当天集会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怎么看到子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携带武器！”
石远不再纠结武器，往前追朔，试图还原事件脉络：“此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们当天作过什么准备！”
展明开始回忆：“前一天我们就请过一次愿，后来游行几个钟头就散会。各学校的学生代表就集中到翠花胡同八号开会。导师讲了话，说：‘明天继续游行，你们回去准备棍子棒子，要举行首都革命。’！”
展明目光重新恢复茫然：“事前在沙滩红楼开过好几个会，一开会就吵架，有时甚至动武，连板凳、椅子都能用上……3号那天，我们先是在**广场集会，会上就发生了争吵，后来，清华学校的学生就回去了，他们没有参加会后的游行……游行的时候，我们组织了敢死队，又给棍棒上裹上铁头，外面再缠上棋子……当时，在执政府门前的时候，士兵说总统和总理不在，就有人喊冲进去……然后就一片混乱，然后就有人开枪，然后……”
展明声音飘渺，好像整个人都没有了灵魂！
石远怒极反笑，也不再训斥展明，楼抱住几乎瘫倒的蒲文君送入车内！
轿车快速驶离京师大学堂，武牧似有所念，回头看了一眼。
依旧是那般的萧索，依旧是那般的陈旧，依旧是漫天飞舞的树叶和纸片，只是少了那位勇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