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56.二更也不算迟
贺临笛的工作内容很多, 这也决定了她的身体的疲惫程度, 上了车以后,贺临笛就往后靠在了椅子上。
对她而言,疲倦都不算事, 但昨晚在露天的场地中吹了那么久的风, 感冒又找上她了,这才是更难受的根源。
唯一的安慰可能就是现在池说在驾驶座上坐着, 贺临笛想到这个不禁弯了下唇角,但又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等到她意识到停车场的灯光几乎没有之后,才又把嘴角悄然咧大了一点。
池说系好了安全带, 发车之前问了句:“九叔呢?”
“忙去了。”
池说把双手放在了方向盘的软皮套上, 摩挲了两下, 像是确认般地出声:“那我开车了。”
“好。”
冬季仍在继续,外面的行人都穿得很厚,车里开了空调, 温度不低,池说已经将自己羽绒服的拉链给拉开了。
好像跟之前也没什么变化,贺临笛在副驾驶上安静地靠着,池说也配合地安静地开着车,刚见到的那股激动已经转为了心安, 池说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一路上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 等到又到了熟悉的十字路口等待绿灯到来的时候, 池说才又轻声喊了下在一旁的人:“贺临笛。”她的台词就没怎么变过, “快到了。”
贺临笛里面套了件连帽的卫衣,坐车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帽子戴了起来,池说一直看不见她的眼睛,只不过贺临笛将口罩取下了,可以看见她为轻抿着的唇瓣和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而此刻,贺临笛唇瓣张了张,她缓缓抬起手来摘帽子的同时也应了一声:“到了啊?”
嗓子依旧带着沙哑,池说听在耳里,心里却一紧。
贺临笛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夏天的时候会中暑,冬天的时候也会感冒,不像她,几年才生一次病。
“嗯。”池说慢慢呼出一口气,前方已经绿灯了,她将车子往前开。
贺临笛适应了下外面的光线,过了十来秒,她才道:“你一会儿,直接回去吗?”
池说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瓣,看着路,回答道:“不知道。”她轻咳了一下,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又开始烧了起来,“可能、大概、也许……给你泡杯药再走?”
贺临笛眉梢眼角都染了笑:“嗯。”
她一脸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样子,但下一秒自己捂了下嘴巴,偏头又咳嗽了好几下。
池说不掩饰自己的担忧:“去医院看过了吗?”
贺临笛缓了两下,才给了池说回答:“还没。”她顿了下,哑着的声音充了一丝魅惑,“因为着急回来。”
池说心里有喜悦也有些难过,她其实更希望贺临笛是去看过医生了再来见自己,倒不是说她有贺临笛会传染给自己感冒这样的狗屁想法,而是因为身体真的就很重要啊。
着急回来……如果是着急见自己的话,池说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愧疚感。
车子驶入了地下停车场,池说已经数不清自己第几次来到这里了,而上一次来的时候,她似乎还给贺临笛系了自己的围巾。
哦对,围巾,池说想起来这个事情了。
下了车,等到贺临笛又把口罩戴好了,池说问道:“我的围巾是不是还在你那?”
她肯定没记错,自己的围巾贺临笛没有还给自己。
贺临笛看了她一眼:“那是我的围巾了。”
池说愣了下:“啊?”
“你自己主动系给我的。”
“就是我的了。”
贺临笛的言论多少都有些霸道的成分在里面,池说听得有些发笑,但也没有表示反对,跟贺临笛一起进了电梯。
出电梯之前,贺临笛说道:“去我上次开了门你没进的房间吧。”
池说抿了抿唇,有些紧张:“那猫……”
她是一个怕猫的人,如果开门就是一只猫的话,池说想到都会哆嗦一下,甚至觉得自己当初被咬的地方又有了些感觉。
贺临笛垂了眼睫:“早就拿去给朋友养了。”
电梯门开了,贺临笛率先抬脚迈了出去,她又说:“不然早就被饿死了,不是吗?”
池说愣了下,而后跟着她到了门口。
“密码六位数,是我生日。”贺临笛输入之前说了这句话,说完又偏头看了眼池说,笑了下,“知道我的生日吗?”
“950928?”
她一说完,贺临笛也把门打开了,“叮”的一声之后,贺临笛挑了下眉:“记这么清楚?”
池说没吭声,头发下的耳朵的温度又在悄然升高。
云上花园的户型有好几种,每一种都非常的好,不论从风水角度还是科学角度,都让住户们满意——这是池说之前想买云上花园房子的时候搜的。
当然了,也只是想想,距离150万的首付,她还差了不知道多少。
贺临笛的这间房的装修风格跟上次去的那间又不一样,这边更加简洁大气一点,并且还有些朴素,就光装修而言的话,可能会以为主人是一个喜欢安静的文艺青年。
池说换了鞋,又去洗了手。
贺临笛在沙发上坐着,怀里抱了个抱枕,她的下巴搁在上面,看着厨房的方向,眼睛偶尔眨一下,非常认真。
池说正在里面给她烧热水好让她吃药,但是空腹吃药会有一定的不适,所以池说又在给她熬粥。
只是清淡的白粥,贺临笛看着自己面前出现的碗筷,发呆了好几秒。
池说把勺子也给她放了进去:“等下稍微凉一点,你就吃掉。”她说,“吃了好吃药。”
贺临笛抬头看向她:“没有榨菜吗?”
池说微微一笑:“生病的人不配拥有榨菜,望你知。”
贺临笛把后背朝着椅子上一靠,她手里仍然抱着那个抱枕,她说:“生病的人配拥有什么?”
池说不回答,走到了沙发上坐着,说了其他的内容:“快吃,等看见你吃好药我就回去了。”
贺临笛轻叹了口气:“是不是……”她说了下去,“我不吃药你就不会回去了?”
池说:“……”
池说转头看着她:“你试试呢?”
难得池说有这样硬气的时刻,而原因竟然是趁着贺临笛生病了脆弱了。
贺临笛吸了吸鼻子,拿起勺子,轻叹了口气,认命地吃起了这份白粥。
八点半,池说把锅碗都洗好了,也将厨房擦了个干净。
她该走了。
贺临笛依靠着厨房的门一直看着她动作,直到池说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才出声喊了她:“你要走了吗?”
池说转身与她对视:“不然呢?”
贺临笛的脑袋微微低了一点,不知道是由于生病了还是太累了,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疼。
池说走到她面前,站定:“你好好休息。”她问,“明天就要上班吗?要不请个假?”
贺临笛没有反应,池说正想再问一句什么,贺临笛就已经把身体往前倾了一点,池说还没反应过来,贺临笛就已经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池说的肩头。
池说已经把羽绒服脱掉了,现在外面只套了个圆领毛衣,因为布料很好,尽管薄了一点,保暖的功能却非常好。
而此刻,贺临笛的额头就在跟自己的肩膀这样接触,隔了很薄的毛衣和更薄的底衣,池说仿佛感受到了贺临笛的额头的温度。
或许也不只是额头上的,两个人挨太近了,近到池说耳边响起的是贺临笛的浅浅的呼吸。
池说垂在两侧的手没有抬起来,她不敢抬,只是默默地轻握成了拳头。
这个姿势可能保持了二十秒的样子,池说才轻轻滚了下喉咙,轻声道:“还是很不舒服吗?”
见到贺临笛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偏苍白了些,现在吃过药了,但药效也没那么快就到来,她这样问是很正常的。
但又好像不太正常。
贺临笛比池说高了几厘米而已,现在这样额头抵着肩膀的动作看起来一点也不违和,相反,这样静谧的画面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美好。
贺临笛没有立马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说:“明天早上我要是还是很难受的话,我就不去公司了。”
池说应了声:“嗯。”
“你……”贺临笛缓缓把自己的上身移回了正常的角度,她看着池说的眼睛,“你”到后来什么也没说,自己转过身体又回到沙发上坐下了。
贺临笛一走,池说才缓了好长一口气,她怀疑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分钟内达到了自己活了23年以来的峰值。
池说还是离开了,她穿上了自己的羽绒服,走之前,贺临笛已经去了浴室洗澡,没有出来送她。
池说摸不准贺临笛的心思,不知道贺临笛是不是因为她没留下来而生气了,还是因为一个人生病的时候着实有些孤单难受,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但池说没办法留下来,她好像缺少了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也或许……贺临笛再坚持一下,她今晚就在贺临笛这边睡了。
回了自己的家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池说这才反应过来,她只顾着贺临笛的晚饭去了,把自己的肚子给忘记了。
她不准备煮饭了,懒得动了,点开外卖软件之前,却收到了贺临笛发来的消息:【你的晚饭给你点了,外卖小哥一会儿就到。】
池说愣了下:【什么?】
贺临笛仿佛是在报复她:【你也是白粥。】
池说弯了弯眼睛,又看见贺临笛发了消息过来:【比我多了榨菜。】
没生气啊,池说的唇角扬了起来。
但事实证明,贺临笛骗了她,因为池说收到的外卖非常丰盛,她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池说:“……”
第二天,贺临笛没有去公司,池说在早上开完早会以后,就收到了她发来的消息。
看来是感冒加重了,池说微微拧着眉头,眼里有担忧。
但是现在是上班时间,去照顾贺临笛显然非常不现实,池说觉得自己这样算不算冷漠,她总觉得自己还是该为自己负点责任。
所以她目前做不到在跟贺临笛这样的暧昧期间留宿,也做不到在贺临笛感冒加重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公司的活动越来越近了,全公司上下的人就没有不紧张的,尽管池说心中担心,但还是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到了工作上。
中午十二点,到了饭点。
曾乖照常来找池说一起去食堂吃饭,但池说对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啊,我中午要出去一趟。”
曾乖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疑惑了:“诶?有约会吗?”
池说迟疑地点了下头:“算是?”
曾乖拍了下她的肩膀,为她加油鼓劲:“冲啊!说说!”
池说有些过意不去,她抿了抿唇,对着曾乖道:“一会儿你注意手机啊,我给你发消息过来。”
曾乖眼睛亮了:“好!”正好汪芮还在办公室,她指了下,“我跟汪汪一起去吃饭好了。”
“好。”
午休的时间是两个小时,现在到贺临笛住的地方,坐出租车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钟,池说几乎是飞速跑到了写字楼外,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的时候,她还有些气喘吁吁,再加上冬天的冷空气,这样一来,她的胸腔就有些难受,鼻子也有些发痛,缓了一会儿就如常了。
云上花园的保安似乎已经眼熟了她,见她走到门口都没拦,还对她露出了笑容,那个像健身教练一样的保安还礼貌地问了句:“池小姐,这次还需要带您进去吗?”
池说连忙摆手,笑着回道:“不需要,谢谢。”
到达贺临笛门口的时候,池说又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呼吸,刚刚进来以后她也走得有些急。
她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出门的时候因为着急都忘记带上手套了,运动的时候还好,现在手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冷意。
池说朝着掌心哈了口气,接着按了六位数字密码。
门开了。
池说在路上就给贺临笛发了消息说了自己会过来,贺临笛也给了回应,不然那可能就是擅自闯入了。
突然出现可能会有一定的惊喜,但不符合池说一向的做事的风格。
进门以后,池说就看见了在沙发上躺着的贺临笛,客厅的温度微热,门前门后仿佛是两个世界。
与其说贺临笛是“躺”在沙发上,倒不如说她是“倒”在沙发上的,她脑下垫了一个枕头,身上盖了一床看起来有些薄的被子。
要不是因为感受到的温度很直观,池说还真怕贺临笛被冷到了,从而感冒越来越严重。
“池说。”先开口的是贺临笛。
池说应了一声:“我在。”
她还没往前更近一步,就听见了贺临笛说道:“下午了。”
“是啊。”
“该出外勤了。”
池说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贺临笛:“……”
贺临笛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算了,你还是回公司吧。”
这几秒的时间,池说已经明白了贺临笛的意思,无非就是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已经到了公司给她安排的摄影课时间。
好像的确是这样。
池说松了口气,她早上紧张到了现在,竟然连这个关键信息都给忘记了。
“吃午饭了吗?”几秒过去,池说看着贺临笛的背影问道。
贺临笛这客厅的沙发很大,完全可以拿来当床睡了,贺临笛在上面翻了一圈,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枕头上,闷闷地反问了句:“你觉得呢?”
池说换了鞋,朝着她走近了一点:“那我点外卖?”她说,“吃完你再吃药。”
她走到了贺临笛的面前站定,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贺临笛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动不动。
池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出口的话感觉自己是个渣男:“公司这两天有点忙。”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池说自己有点懵,她好像来到了一对恋人的挽救现场。
因为工作太忙了,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女朋友,女朋友生气了——电视剧和小说里好多情节都是。
但她跟贺临笛现在还没到恋人的关系,就要开始上演这出戏了吗?
池说抓了下自己的脑袋,而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案。
她微微前倾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的手伸到了贺临笛的眼前,语气可怜:“我有点冷。”
得到的反应却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呵,昨晚都没抱我呢,现在还想让我牵你手?”
“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啊。”
“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