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平行世界花滑篇（74）
如果要问现场的这些观众，苏哲的这一场《妄想奏鸣曲》精彩吗, 现场的观众或许都会先楞个神, 然后才恍然梦醒一般地点头。
不仅是观众, 有不少此前比赛已经结束的选手，此时都坐在观众席的选手区位置，看完了这一场来自苏哲的表演。
许一鹤和王蔚也在其中, 算起来,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完整地看完苏哲的《妄想奏鸣曲》。
“……”许一鹤张了张口，然后感叹地摇头：“真的，太厉害了。”
一惯满嘴跑火车的王蔚这会儿也闭上了嘴, 仔细地想了又想之后, 才也跟着憋出了一句：“哲哥牛逼！”
事实上, 如果单纯从观赏性上来说, 《木偶之歌》对于人物亚恩的刻画，整体故事的传达都要更加地通俗并且’好看’。
从普通观众的角度上来说，木偶亚恩不论是开场时的木偶形态又或者是后来’奇迹宝石’篇章中, 亚恩灵魂苏醒时的快乐肆意，对于表演者来说, 都能够更加轻松地将这种情绪传达给观众, 让观众’易感’，并且乐于接受这种情绪。
但是《妄想奏鸣曲》则不是。
即使是从《大艺术家》这部歌剧的角度来说, 拉尔维斯在《妄想奏鸣曲》这个篇章之中, 都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
他狂妄自负, 大多数评论者对他的称呼都是’疯子’, 一个陷入妄想不愿醒来的疯子。
在《妄想奏鸣曲》的篇章之中，他有着激烈的情绪起伏，他偏激地认为其他人都是傻子，没有人懂得他的才华。
在整部歌剧的原著剧本之中，这个阶段的拉尔维斯的精神已经失控，有着严重的妄想症，性格也已经陷入了极端。
即便是在歌剧院观赏歌剧演员的表演，那种极端的情绪也能够压得观众喘不过气，甚至产生严重的心理不适。
拉尔维斯这个人，在整部《大艺术家》的剧情之中，都是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角色，在《妄想奏鸣曲》的篇章之后不久，他就因为精神失常、贫病交加而亡，但是在他死亡之后，他唯一的一个’朋友’看到了他死前所留下的油画作品。
这些作品有的是一群古怪的生物恭敬地围绕着’拉尔维斯’，将’拉尔维斯’碰上神坛，而神坛之下是悬空的万丈深渊，这些生物上半身穿着尊贵礼服的贵族，下半身是魔鬼的真身。
也有拉尔维斯撕裂云层，将这些魔鬼投入云层之中……
种种种种，这个拉尔维斯的’朋友’看到拉尔维斯死前给这组画命名为《真实》，也是这组图，在曝光之后，赢得了无数的赞誉，拉尔维斯终于被所有人称为’大艺术家’，这组他生前最后的作品也被誉为经典，拉尔维斯生前所有的精神失常、偏激、贫穷与傲慢也都开始被称为’大艺术家应有的性格’。
这个荒诞的故事作为世界经典作品，自然也为人们所熟知，但故事为人们熟知的同时，并不代表已经知道了这个荒诞故事的观众，会再对拉尔维斯这个人产生太多’喜爱’的情绪。
对于观众来说，表演者传递出的情绪越真实，感受到这一切的观众就越压抑，这并不是一个良好的观赏体验，因为它几乎全程让观众感受到的都是一种负面的情绪。
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上来说，《妄想奏鸣曲》对表演者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表演者能够准确地表达出那种疯狂的状态吗？
表演者能够全程掌控住观众的情绪，将观众并不乐于接受的情绪传递给他们，并将他们笼罩进这层负面情绪的网中吗？
如果从这角度发问，现场或直播前的观众想必都能够给予提问者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做到了。】
表演结束，体育频道的直播解说林雅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才开腔。
“苏哲又一次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林雅的声音带着一股叹息般的情绪：“我必须要说，苏哲他绝对是目前国内花滑选手在艺术表达这一项上的巅峰者。
迄今为止，他的每一次表演都具备了极高的艺术性，他对于音乐内涵、主题呈现以及角色解读都有着自己的独特的认知。
从他的表演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对每一个节目的理解，从他的表演之中，你绝不会误读他所传达的艺术内涵。
不仅如此，他对于每一个作品的解读深度以及他对自我艺术表现的掌控能力，也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在刚刚的表演之中，我看到了拉尔维斯的疯狂、偏执还有愤怒，这种种情绪在苏哲表演的整个过程中，始终笼罩在我的心中。
表演的过程中，有一个细节让我印象尤为深刻——是音乐进入到’妄想破灭’的阶段时，拉尔维斯从荣耀的最顶点跌落，属于他的妄想轰然破灭，在这一阶段的苏哲，他的肢体动作幅度开始变得极其剧烈而夸张，其中还伴随有高抬腿等不同的浮腿动作，着力于刻画拉尔维斯在梦境破灭之后的疯狂。
这种疯狂的最顶点在充满癫狂意味的一组步法之后，飞跃进入旋转，而在蹲转的过程中，苏哲向上仰起的透露与他高举的手都在一同诉说着拉尔维斯的绝望。”
林雅感慨地看着画面之中的苏哲，由衷地道：“或许对于观众来说，《妄想奏鸣曲》的表演并不是让人赏心悦目或心情舒畅愉悦的表演，但从艺术性上来说，《妄想奏鸣曲》的艺术内涵与表演深度比起苏哲以往的节目，还要更上一层。”
如果说林雅的解说还是相对克制的称赞的话，那么现场的观众在醒过神来之后，大多数人的情绪表达就剩下两个字——牛逼！
冰面上，刚刚表演完不久的苏哲，显然还陷在属于拉尔维斯的情绪之中，在起身向四周的观众鞠躬致意时，他都还显得有些恍神。
而观众们在他鞠躬致意的同时，也终于想起来，为他送上了激烈的掌声，不少前一天没来得及给苏哲送上娃娃的观众，此时也疯狂地在朝冰面上抛出自己精心准备的娃娃。
长崎雅美就是扔娃娃大军中的一员，她的位置在s席前排，但她担心自己的臂力不足，于是还是跑到了护栏处向场中抛投娃娃。
对于长崎雅美来说，今天的表演要比过往的任何一个节目又更加地能够击中她的内心。
从日本人的审美角度来说，《大艺术家》这部歌剧中的那种极致癫狂与荒诞，还有那种对人心的琢磨与拿捏，都完全地戳中了他们，在推崇艺术的日本国内，《大艺术家》这部歌剧有着比其他艺术名篇更高的地位，被称为’艺术的瑰宝’。
疯狂的拉尔维斯这个角色，在日本曾衍伸出了无数的艺术解读，他的每一个情绪细节都曾经有人细细揣摩。
长崎雅美同样也十分喜爱《大艺术家》这部作品，她在发现苏哲今天的节目用曲是《大艺术家》时，就已经十分兴奋，而在整个演出的过程中，那种情绪被掌控的感觉，更是让她兴奋到头皮发麻。
她想，为苏哲疯狂的人一定不止于她，整个日本都会为苏的这段表演而疯狂的！
正如长崎雅美所想，直播了本场自由滑比赛的日本，从解说鹤田洋一到观看直播的观众都陷入了狂热之中。
鹤田洋一在解说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激烈的情绪。
“再一次的！他就是艺术本身！”
“令人不敢置信，他竟然敢选用了《妄想奏鸣曲》作为他的自由滑曲目，但是我也忍不住要感谢神明，或许是艺术之神已经降临在苏的身上，才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而他的这个选择，才让我们能够看到这样的一场演出。”
“我简直忍不住想要亲自认识他，向他恳切地询问，作为一个19岁的少年，为什么会对艺术有着这样深刻的理解？他的拉尔维斯甚至控制了我的心，让我在观看的过程中逐渐无法呼吸。
我们可以看到，在表演结束后，苏的情绪仍旧十分低落，他显然一时还无法剥离开附着在他身上的拉尔维斯。
我想我可以肯定，在刚刚的自由滑过程中，他完全融入了拉尔维斯的情感，而同时，他将这种情感放大、扩散，以精确的表演传达给了我们每一个人。
‘在融入人物的同时，还能够对自我有精确的掌控’，我想，这或许是苏选手艺术天赋之中，最为可怕的一点。
他会是艺术本身，同时，我也必须敬告所有日本的花滑选手——有一位可怕的魔王已经出现在了你们的眼前，在花滑节目艺术的表达上，或许暂时已没有人能够超越他。”
与此同时，各国直播中的解说对于苏哲今天的这场表演，也又一次送上了盛赞。
【西班牙解说】
“真是不敢相信，今天的拉尔维斯与昨天的木偶亚恩竟然来自于同一位选手……！我的上帝，我想我已经暂时失去了对他褒奖的能力，在今天的这段表演中，我已经完全是一个臣服者，苏的拉尔维斯彻底掌控了我的情绪。
如果他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我愿意亲吻他的鞋面……！”
【英国解说】
“就在刚刚，我一直在思考，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那种用于表现拉尔维斯这个人物疯狂特性的恰到好处的夸张动作……要知道，他不是歌剧演员、话剧演员又或者舞蹈表演者，事实上，我想很多观众或许会忘了，这是一场花滑演出！
你能想象吗？他需要在冰上高速地滑行、旋转、跳跃，在保证自己的节目能够有足够高的技术难度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有余力对自己的表演进行精确的控制？
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真的有人做到了……”
【加拿大解说】
“毫无疑问！整个世界的花滑爱好者都会为他而疯狂的——至少我已经向他献上了我的心！”
在各国解说疯狂夸赞着苏哲的同时，他正从冰面上离开，崔毅在冰场护栏边迎接着自己的这个弟子，他给了苏哲一个平静的拥抱，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稍微舒缓情绪，尽量从拉尔维斯这个角色之中脱离。
直到苏哲深吸了一口气，他才从崔毅的手中接过保温水杯，喝了一口水。
“辛苦了。”
崔毅拍了拍苏哲的肩，然后带着他一起走向了边上的等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