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 19 章
三日后, 众人从云燕城出发,前往云莽山。
“为什么不让我去啊!”客栈内, 白景行拦住沈离,苦苦哀求,“阿离,这几日我都听你的话,也没添什么乱子,你就让我去吧!”
“不行。”沈离半点不讲情面,“先前我们说好的,你只能留在云燕城中,不可深入险地。”
沈离用力把自己的衣袖从白景行魔爪中扯出来, 语气颇有无奈:“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
“可是……”
白景行眼泪汪汪地看着沈离, 见他不为所动,愤愤地抬手往沈离身后一指:“那为什么你能带他去!”
站在一旁看戏的祁长昭忽然被卷进来,朝沈离投去个无辜的目光。
祁长昭骨子里对这等修魔之人没什么好感,按照他的本意, 是希望沈离能将天一神宗这批弟子打发走,他二人独自前往云莽山。
可谁让沈离先前来云燕城时过于高调, 云燕城内大部分仙宗都已知道天一神宗的到来, 事到如今,他们忽然撤走反倒容易引人怀疑。
沈离临时编了个客栈偶遇、一见如故的剧本,假意与祁长昭交好, 让他顺理成章跟随天一神宗一道行动, 做个漂亮的拖油瓶。
但这样一来, 白景行却不乐意了。
白景行年纪还小,是少年心性,自从结识了沈离后,一直以沈离最好的兄弟自居。
他是家中独子,身边接触的人不是比他年长,就是因为他圣子身份待他毕恭毕敬。难得遇到个既与他年纪相仿,又不因他的身份对他另眼相待的沈离,白景行自然格外珍惜。
这一来云燕城,忽然冒出个陌生公子与自己最好的朋友交好,搁谁身上都开心不起来。
沈离无奈笑骂:“行了啊你,别胡闹。你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修为?你要是有他一半功力,我也不会把你强留在这儿。”
“我……”白景行眸光黯淡下来。
沈离暗道不好。
他也是这几个月才知道,白景行往日看着不着四六,实际上自尊心极强。可偏偏此人资质愚钝,天赋有限,常人只需三个月便可炼成的术法,他通常需要一两年,甚至三四年才能掌握。
白景行对自己这废物资质其实一直十分在意。
沈离自觉说错了话,拍了拍白景行的肩膀,声音放柔下来:“景行,你不是一直想跟着我学道法吗?等此番回去,我亲自教你练功,行吗?”
白景行抬眼看他,将信将疑:“当真?你没有骗我吧?”
“当然,我不骗你。”
“阿离真好!”白景行眼中重新恢复了光彩,兴奋道,“那我等你回来,你要快点回来哦!”
沈离专注哄人,没有注意身后祁长昭越发阴沉的脸色。
他派几名弟子留在客栈保护白景行,带着其余二十多人出发前往城外。
祁长昭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跟在众人身后,沈离回头看了他好几眼,发觉那人越走越慢,眼看就要掉队了。沈离思索一下,也放慢脚步,来到祁长昭身边。
沈离压低声音笑问道:“道长怎么看着心情不好,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我开心一下?”
祁长昭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沈离:“……”
这人一大早吃了□□吗?
沈离觉得此人真是很有意思。
自从他戳破此人的伪装后,霁云道长再也没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故意装出那副温雅随和的模样。相反,此人性子爱憎分明,小气还易怒,不过由于那张脸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反倒让沈离觉得格外真实可爱。
沈离近来喜欢逗他,知道他在生闷气,故意不再理他。果真没过多久,祁长昭忍不住开口:“你当真要教白景行那废物练功?”
嗯?原来在为这事生气?
沈离慢悠悠地说:“什么废物,这里可都是天一神宗的人,道长待我们圣子客气点。”
祁长昭不说话。
沈离又道:“景行是我的朋友,更何况天一神宗对我有恩,我教教他怎么了?倒是你,你为何一直对景行有偏见?”
祁长昭沉默一会儿,小声开口:“魔宗之人……”
沈离扬眉:“道长,我可还是神宗圣使呢?”
祁长昭又不说话了。
云燕城这几日小雨连绵不断,一行人还未走出城,天上又下起雨来。他们都有修为护身,这点雨倒是不算什么,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公子,公子!”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离脚步一顿,回头看去,果真看见乔昀冒雨快步行来,怀里还抱了件玄色斗篷与一把油伞。
乔昀是天一神宗外门弟子,修为不高,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沈离没带他进山,只让他也留在客栈等候。
此人模样清秀端正,虽谈不上极其出挑,但也比常人俊朗得多。可他偏偏生了一副爱操心性子,落到沈离眼里,平白多了几分老妈子气质。
乔昀追上来,将手中的斗篷抖开,披到沈离身上:“公子怎么又穿这么少,外头还在下雨呢。”
沈离下意识推拒一下:“一点小雨罢了,不碍事——”
乔昀:“怎么不碍事,您忘了先前刚到天一神宗时大病一场的事?您这身子骨比不得旁人,得好生注意。”
祁长昭皱眉:“你先前生过病?”
沈离假装没听见,从乔昀手里挣脱出来,自顾自系起斗篷:“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乔昀将伞撑开,道:“我送您到城外吧,这雨越下越大,我帮您撑伞。”
沈离:“不用,我哪儿有这么娇气——”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旁侧伸出,轻巧却不容反抗地躲过了乔昀手里的油伞。祁长昭将油伞撑在沈离头顶,淡声道:“我来照顾阿离就好。”
沈离:“……”
乔昀看了看沈离,又看了看祁长昭,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为难。
沈离扶额:“小乔先回去吧,照顾好圣子,我们很快就回来。”
乔昀:“……是。”
乔昀很快走远,祁长昭撑着伞走在沈离身旁,再次问:“你身体怎么回事?”
“这都多久前的事了……”沈离不以为意地随口答着,偏头看见祁长昭认真的神情,话音一转,故意笑道,“怎么,道长这是心疼我啊。谁让我自小体弱,先前被人戏耍那一通,气急攻心,刚到天一神宗就病倒了,你说我能怪谁?”
祁长昭眉宇紧皱,低声道:“真是那样?”
沈离这话只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刚到天一神宗时,沈离身体数据还没恢复如常。加之先前在春归楼几次损耗修为,连着几日赶路,这副病弱躯体终于到了极限。他从刚到天一神宗那天夜里开始高烧不退,连着在床上躺了四五日,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把白景行吓得够呛。
不过那次病愈后,他的身体数据已彻底恢复到前世的水准。
这事沈离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沈离装模作样地拢了拢肩上斗篷,畏寒一般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配上他那张天生血色不足的脸,活脱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我还骗你不成?”
祁长昭的目光垂下,落在对方消瘦白皙的脸上。
沈离脸上的轮廓偏向柔和,说话时眉眼都透着神采,极富感染力,根本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病弱少年。可当他安静下来,那双眼垂下,纤长的睫羽根根分明,高挺的鼻梁下那双唇瓣颜色浅淡,平白透出些羸弱的气质。
二人这一耽搁,已经离前面的弟子很远了。雨幕连天,他们缓步走在烟雨朦胧中,行人来来往往,唯伞下这方天地寂静无声。
祁长昭盯着他失了血色的嘴唇,轻轻抬起空闲的那只手,像是想要搭在他的肩上。
可恰在此时,沈离转过头来:“道长,怎么不说话了?”
祁长昭的手生生停住了。
他快速收回手,生硬地移开目光,淡声道:“没事,走吧。”
沈离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气馁。
这人怎么回事,他卖惨卖得这么努力,这人居然不为所动,都不知道心疼一下的?
沈离气鼓鼓地裹紧斗篷,把脸埋进了暖和的丝绒里。
城外,部分仙宗已经提前出发,唯有长虞门还留了几个人,等待给后续前来的宗派引路。
其中就有长虞门的重华长老。
既然沈离要带天一神宗弟子前往灵泉,他的身份自然是瞒不过去。
祁长昭主动表示会将此事处理妥善,没让沈离插手。
沈离乐得不再操心,也没去询问他是如何对重华长老解释此事。不过,从重华长老见到他二人同时出现在天一神宗弟子队伍中,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来看,祁长昭的确已经将事情妥善处理好了。
只是……如果他与沈离寒暄的时候,没有显露出那包含了同情、怜悯,以及过分慈爱的目光,就更好了。
天一神宗的马车缓缓驶离云燕城,朝云莽山驶去。马车上,沈离忍了又忍,问祁长昭:“你到底是怎么与重华那老头说的?”
“什么?”祁长昭修长的手指剥开油纸,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桂花糕。
——临行前,祁长昭特意找人去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买的。
桂花糕是刚出炉的,热气腾腾,香气肆意。
沈离盯着他手里糕点,心里暗骂两声真娇气,问:“我们的事,你是怎么说的?”
祁长昭头也不抬,淡声道:“说你虽是魔道,但对我一往情深。你不敢让天一神宗的人知晓我的身份,只能借着此番来云燕城的机会,与我偷偷私会。请他千万要保密,否则你定然寻死觅活,丢了性命。”
“噗……”沈离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就这样他也能信,他怎么这么听你的?”
祁长昭将桂花糕放在桌案上,捡了一块形状姣好的,放在口边吹了吹:“长虞门在天渝国境内,每年大多新入门的弟子都是天渝国子民,而且宗派日常开销用度,也少不了天渝国的帮助。”
沈离了然:“这就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祁长昭抬眼看他,将放凉的点心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吧。”
马车行进百里,便到了云莽山的边界。西南山岭本就险峻,山势连绵不绝,加上这云莽山上那片迷雾环绕的沼泽林,更是无法通行车马,只能下车步行。
一行人步行进山。
瘴气弥漫的密林中草木丛生,高大的树冠隐天蔽日,不见天光。众人这一走就走了大半日光景,可连个灵泉的影子都没见到。
“真是这条路,咱们不会走错了吧?”一名娃娃脸的天一神宗弟子小声与同伴道。
另一人比他年纪稍长些,安抚道:“圣使大人说就是这里,跟着走就是了。”
“可是……”那娃娃脸的弟子朝身后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那圣使到底行不行啊,也不会法术,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再走下去不会晕在路边吧。”
“你胡说什么,不要命了。”
“我哪里胡说了,本来就是。”娃娃脸弟子道,“这位圣使大人半点修为都没有,不就是与少主关系好,这才被宗主看重吗?宗主也真是,派这么个病秧子过来,我们怎么与仙宗那边的人斗啊……”
听见他的话,又一名弟子探过头来:“其实我也觉得,那种贵公子在宗派内享福就罢了,非要来此地做什么,我们还得费心照顾他……”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几人皆是浑身一抖,回过头去。
祁长昭脸色阴沉,眸光里透着刺骨的冰冷。
“祁、祁公子,我们……”
祁长昭没听这几人解释,冷声道:“再让我听见你们背后嚼舌根,我便替圣使亲自管教你们。”
祁长昭身上总有股令人畏惧的气势,此刻板着脸时那股气势更甚,几名弟子被他吓得腿都软了,连连道歉求饶。
可沈离对这些浑然未察。
他走在人群的最后方,眼眸低垂,眼神紧紧盯着眼前那方地面,像是走得小心翼翼。
忽然,他迎面撞进一个人的胸膛里。
沈离撞得头晕目眩,抬起头来,却见祁长昭站在他面前,面露不悦:“你走路怎么不看路?”
沈离揉着撞疼的额头,心道这路这么宽,这人好端端突然出现在他前面,还反倒怪他不认路,这是什么道理?
沈离没好气:“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干嘛?”
“这话该是我问你。”祁长昭道,“你这脸色怎么回事,累了?”
沈离:“没有,才走这点路有什么可累的,我就是——”
“就是什么?”
“没事没事,”沈离摆摆手,快走了两步,“我们快走吧,跟不上了。”
祁长昭眉头微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离像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故意走得极快,祁长昭来不及问,只得快步追上去。
山林中的路不好走,路面碎石密布,粗壮的树根盘根错节,落叶腐烂成泥,加上下了雨,更是泥泞不堪,极为难走。沈离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山路上,忽然脚下踩到个柔软的事物。
他低头一看,一条拇指宽、通体青绿的小蛇从他脚下一晃而过,飞快窜入草丛当中。
“啊啊啊啊——”
沈离急退几步,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倒。好在祁长昭离他不近不远,上前两步将人接住。
“你怎么——”
沈离紧紧拽着祁长昭的衣袖,面色惨白,指尖都在发抖:“蛇……有蛇……”
祁长昭:“……”
祁长昭默然片刻,总算懂这人从进树林到现在,一直魂不守舍的原因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前世那个叱咤修真界的堂堂沈仙尊,居然怕蛇?
祁长昭此生没多少能得到此人主动投怀送抱的机会,可此时沈离实在是怕极了,连带着祁长昭一点别的心思也生不出。
他安抚地拍了拍沈离的背心,抬眼看去,没瞧见半个蛇影子。
这林中本就杂草丛生,就是有蛇,也早被沈离方才那惊天的叫喊吓得跑远了。
祁长昭安抚道:“没有蛇了,别怕。”
沈离哆嗦着从祁长昭衣襟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偷瞄外面:“……真没了?”
祁长昭:“没有了。”
沈离将信将疑地放开祁长昭,眼神仍小心地在四周逡巡着,脊背绷得极紧,像是随时准备躲回祁长昭身后。
祁长昭摇摇头,随手拎了个身旁的弟子,吩咐:“传令下去,在此地歇息片刻。”
“别。”沈离拉住他,“我们还是快走吧,再这样下去,天黑前也赶不到。”
祁长昭瞧着他依旧惨白的脸色,淡声道:“无妨,休息一会儿再走。”
沈离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晚上蛇会更多的。”
祁长昭:“……”
看他演戏装可怜多次,祁长昭竟然分不清,他是真的害怕,还是又在装模作样。
不过一连走了大半日,就连其他弟子的体力都有些不支。沈离没太坚持,答应在原地休息一炷香再继续赶路。
林中没什么可供休息之处,一行人勉强寻了块空地,随意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沈离如今对所有草丛石缝都产生了心理阴影,自是不敢去坐,紧跟在祁长昭身后,心有余悸地抓着他的衣袖。
祁长昭寻了块较为干净的青石,拂去上面的尘土:“坐下,喝点水。”
沈离扫了眼青石后面的草丛,瑟缩一下:“不了吧……”
“……”祁长昭轻咳一声,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这么怕蛇?”
沈离抬头盯着祁长昭的脸:“……你刚才是不是笑我了?”
祁长昭板起脸:“没有。”
“你就是在笑我。”
沈离缩了缩肩膀,小声嘟囔:“蛇多可怕啊,黏黏糊糊的,咬人还疼……”
祁长昭沉默片刻,从储灵戒中取出一个荷包,弯腰帮他系在腰间:“此物可驱除毒虫蛇蚁,你戴上后那些小东西就不会近身,这样可以了?”
沈离还是不放心:“你确定有效吗?”
祁长昭系好荷包,起身顺手揉了把他柔软的头发:“有效,放心吧。”
有了祁长昭给的荷包,一路上果真再没有任何毒虫蛇蚁敢靠近沈离,他这才得以卸去心理负担。一行人又在林中穿行了大半个时辰,周遭的雾气不知何时越发浓重起来。
沈离忽然停住脚步:“不太对。”
祁长昭偏头看他:“怎么?”
沈离凝神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铺满了杂草、乱石、落叶的地面与寻常并无不同,他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此时恰好一阵风过,众人头顶的树叶簌簌落下。
沈离抬手接住几片树叶,鲜嫩的树叶在他掌心不断交织重叠,化作一只周身翠绿的灵蝶。
“去。”沈离轻声命令,灵蝶扑闪着翅膀飞向前方,很快消失在迷雾中,只留下一道青翠的影子。
祁长昭看着他做完这些,低声问:“这林中有古怪?”
“等着看吧。”沈离简短的回答一句,没有多言。
不多时,灵蝶扑腾翅膀的声音重新在迷雾中响起,可这次,却不是前方。
由树叶组成的翠绿灵蝶从众人后方出现,轻飘飘地落到沈离掌心。
祁长昭眯起眼睛:“迷阵?”
“不错。”沈离合上掌心轻轻一捏,灵蝶变回几片树叶,无力地从他掌心滑落。沈离嗤笑一声:“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找到灵泉。”
沈离前世虽是剑修,但他的阵法造诣亦是出神入化。那是后来飞升大乘的祁长昭,都无法企及的。
祁长昭问:“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离:“这阵法是以自然的草木山石为根基,进入者会迷失方向,不是什么杀阵,就是耽搁时间。”
“……由于自然变化莫测,这种阵法会随着草木枯荣,山石变迁而消失,有时就是下一场雨,都可能成为改变阵法的走向,甚至让其失笑。所以,这种阵法需要有人不断的修复,不可能是这沼泽林中特有的幻阵。”
“有办法破解吗?”
“与我来吧。”沈离带着几人朝前走去,道,“破解这阵法倒是不难,只要能都找到各方位阵眼,破解生门,便可离开。当然,也有更快的方法……”
“什么方法?”
沈离没有回答,他眼眸微动一下,快步走到块约莫三岁孩童高,被藤蔓缠绕的青石旁,蹲下身:“我说的阵眼就是这个东西。”
沈离随手在那青石上一拍,一个不易察觉的青绿色纹路在青石表面浮现。
“这是我刚才用灵蝶探查到的,若我没猜错,与这块石头相同的,还有十一样事物。可能是树木,山石,甚至一片落叶,这十一样东西分别居于十一处不同的阵眼,汇集在一起,就成了这个法阵。”
沈离随手抓了一把落叶,朝其中注入灵力,张开掌心,叶脉隐隐可见灵力流动。
“你们拿着这树叶,分头去找那十一个阵眼。这叶子会对阵眼有所感应,找到后,直接一把火把那东西烧了,然后再回来与我汇合。去吧。”
没人想到这病秧子还有这等本事,一众神宗弟子被沈离这一袭话惊得忘了反应,触到祁长昭在一旁不悦的目光,才连忙点头称是,接过树叶各自离开。
一群人走得干干净净,沈离抬头看向祁长昭:“你怎么不走?”
“让他们去足够了,我留下护着你。”
“有什么可护的。”沈离不以为意,“道长去帮忙吧,回头若是去晚了,你的灵泉被旁人占了先机,我可不敢负责。”
祁长昭:“你当真没事?”
沈离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祁长昭双手环于胸前,揶揄道:“那方才是谁躲在我的怀里不敢出来?”
那实在不算是个好的回忆,沈离脸色变了又变,板着脸恼羞成怒:“还不快去!”
祁长昭轻笑两声,弯下腰来,要从沈离掌心捡一枚附着灵力的树叶。
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沈离掌心,沈离忽然从脊背升起一丝酥痒,竟下意识偏头往后仰了一下。
他此时蹲在青石边,祁长昭一手撑着石面,一手探向他的掌心,彻底将他圈在了石块与祁长昭的身体之间。
这是个极为暧昧的姿势,饶是祁长昭并没有恢复原貌,沈离仍然不可避免地感觉到那种让人呼吸困难的压迫感。
祁长昭像是在有意逗他,修长的指尖在沈离掌心挑挑拣拣,久久做不出决定。
沈离有些喘不过气来,忍无可忍道:“都一样,你要选到什么时候!”
祁长昭终于选定了一片树叶,含笑的声音贴着沈离耳廓响起:“别急,我这就走,我的小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