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战争阴影

之后的一天，我们随着黄文瑶一起到郊外曾经发生事件的地点去察看。并非所有人都跟着来了。我们这边程笑笑虽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过程雯仍然让她在住处休息。道教只来了掌门和长老。乔尼和强森两名圣骑士、陈家的家主陈文昊也在场。我们开了几辆车，沿着前一天走过的路线来到遗址。黄文瑶没有和我们一起走，直接御剑来到此处，等我们抵达时，她已经到了很久了。

依然没有饕餮的踪迹。黄文瑶对这个地点明显感到不快，想让我们直接回去。其它人没什么反应，程雯和两个圣骑士对这里却很有兴趣，想要四下查一查。道教的掌门和长老，加上陈文昊都一副兴趣不大的表情。搞不好，当时的事后处理这几个人是参与过的，我猜测着，。

程雯和两名圣骑士一起到中间的红石附近察看，我则是因为前一天已经来过，又想套些情报出来，没有跟着一起去，和其它的人一起留在浅坑的边缘。包括黄文瑶在内，似乎都对这里很避讳，目光都躲开了中心的那块床一样的石头。

“前辈知道这件事吗？”我试探着问黄文瑶。

“嗯。”黄文瑶少见地露出了厌恶和悔恨的表情。“可惜太晚了，没来得及阻止。”

我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眼，发现道教的两人和陈文昊都很尴尬。果然这两人是有关系的，只是不知道参与到什么程度。而且程萧得到了云生兽，其它人也不会是空手而归。

“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继续问黄文瑶。

没等黄文瑶开口，道教的掌门干咳一声，说：“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件事？”

黄文瑶却冷哼一声：“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还怕人知道么？”

掌门憋红了脸，默不作声。我却对黄文瑶的话感到奇怪。根据目前所知道的，在这里进行过妖物的召唤，结果出现了失误，妖物数量多得难以控制。好在后来全部消灭掉了，应该是若干势力合作的结果。至少，始作甬者的李家，还有程家，肯定有份参与。这里是陈家的地盘，若说陈家不知情也过于不合常理。事先没想到的是道教也会参与进来，而且听黄文瑶的意思，道教也是发起者之一。但是即便如此，也谈不上“伤天害理”。黄文瑶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看到众人的表情，黄文瑶也不再继续训斥，转过头对我说：“年轻人，不要太好奇。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好。再说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翻出来也没有意义。”

不等我再说话，黄文瑶转向其它人说：“饕餮已经不在，继续呆在这里也没用。以它的习性，肯定还会隐藏在城市里，在这里出现如果不是误判，就是意外。回去以后继续搜索的工作。”

说完，她径自坐上飞剑离开了。大概她多少对道教还有些感情，所以不太想把事件的话题继续下去。能让剑仙都不愿提起，看来这件事比我们预想中要麻烦。另外黄文瑶虽然得道已经有五百年了，但是对于人情世故看来还是嫩得很。或者因为她的地位，已经到了可以无所顾忌的程度。或许将来可以利用这一点。

我思考着，道教的掌门却又向我问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他的眼神中带着警惕和威胁。看来这件事相当的不光彩，才让他这么紧张。这样一来我们更要好好调查一下了。这么想着，我不禁笑了起来。

“目的很重要么？”反正与道教已经差不多撕破了脸，我也不再顾忌，说话也刻薄了起来：“当初你们把消息封锁得那么严密，现在又来威胁我，是在害怕吗？”

掌门的脸色因为生气而发青，另外那个长老也差不多。按这个反应来看，大概那件事足以让道教身败名裂。这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

我向程雯看去，她正在不远的地方四下观望着。看到我的目光，她也向我们这边走来。突然她换成一副惊诧的表情，对着我尖叫道：“小心！”

我回过头，正好看到一条鞭子向我的脸直抽过来。没等我有什么反应，这鞭子却被人一把抓在手里，离我的脸不到一尺。这时我才感觉到吃惊，出了一身冷汗。程雯也已经一个飞跃来到了我的身边，拉着我退出一段距离。

那条鞭子赫然是水流形成的，从道教掌门的手中发出，这时被陈文昊挡在我身前抓住了鞭稍，两人正在角力。实在没有想到，身为道教的掌门，居然会向我这样一个外行人下手，而且还是用偷袭的手段，卑鄙到了极点；更没有想到的是，陈文昊居然救了我一命。

看来我一直把道教当成名门正派，是有些先入为主了，好看的小说:。他们的不择手段和心狠手辣，可能比起一些小势力还要过分。反正名声这种东西，只要有了一定的实力，想要还是很容易的，所谓“先立业后立德”而已。同时这也说明，“群魔乱舞”的事件，重要到足以让他们杀人灭口的程度。即使我们很可能什么也查不到，他们也不能冒这个险。

从战斗力上来看，道教是有优势的。掌门本人和程雯已经不相上下，另外的一名长老想必实力也不会弱。就算程雯能够跑掉，我是肯定会死的——我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有这样重要的地位了么，他们还真是敏锐。

昨天我来这里进行调查，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为了制造李明哲已经投奔程家的事实，我们其实是希望其它势力得到这个消息的，没想到却让道教起了疑心。很明显道教今天的行为是有预谋的。没有带年轻人来，应该也是因为如果和程雯正面对决，他们完全派不上用场，只会白白损耗。

但是这只是表面看来的实力对比。如果有人对程雯不利，别人不好说，语言不通的乔尼肯定不会冷眼旁观。强森很可能也会出手相助。完全没想到的，是陈文昊会站在我们一边。陈婆婆虽然对我们有好感，也不可能指示他直接与道教为敌，就算他只是傀儡，毕竟还是一家之主的身份；如果说是他个人的意愿，我们和他之间又几乎没有接触过。他有什么目的？

“多谢陈先生搭救。”我大声说。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多个助力总是好的，何况也是因为他我才从偷袭下拣了条命回来。陈文昊大概没有回头的余裕，只是点了点头。

“姓陈的，你为什么要帮他？”道教掌门话音里带着惊讶。

“看不惯你们的做法而已。”陈文昊回答得很沉稳，帮助我们应该不是一时冲动。

两人僵持住，看不出谁占上风。陈文昊一直被压在陈婆婆的阴影之下，没有什么名望，甚至有很多人看不起他，实力却是不弱。

程雯打量了我一下，看到我没有受伤，手中形成火焰的巨剑，也向道教的掌门扑去。道教的那名长老跳起来阻拦程雯，却被赶来的乔尼不分青红皂白一拳打退。只看到程雯火红的身影一闪，道教掌门握鞭的右手已经被程雯齐肩砍下，像杀猪一样惨叫起来。他刚想逃走，程雯回手一掌拍在他后背，他就像木头一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名长老见势不妙，舍弃了掌门，像箭一样冲进树林，转眼不见了，端的是干脆利落。

可是眼下这个局面要怎么收场呢。将来传出去，便是三大势力围攻道教，要是不进入战争状态就奇怪了。可是程家目前势力仍然薄弱，单靠程雯一个人，肯定会吃大亏，不应该轻易卷入这么大规模的纠纷。我仔细考虑着，看到争斗已经停止，也走上前去。我们众人在倒下的道教掌门周围聚集起来——因为我们平时关于道教的事基本只会讨论刘嘉的话题，这个掌门一直以来也从没出过头，我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呢，我突然想到这一点。

“程小姐出手太重了。”强森紧锁眉头说道。

“那想必你更不会喜欢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程雯不带感情地说着，把巨剑的剑尖移近道教掌门的脖子。“他虽然没得手，但是已经有了杀人的心思。就算他是一门之长，也不能就此放过。你要阻止我吗？”

程雯虽然是对强森说着，目光却带着高傲看向乔尼。强森厌恶地别过脸去，乔尼的目光里却带上了有些狂乱的恐惧与兴奋。陈文昊一句话也不说，面沉似水，看不出在想什么。

看来这件事已成定局，程家势必与道教全面开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呢？我有些焦急地考虑着，突然一个念头跳进脑海，下意识地说了一声：“等一下！”

程雯也没想到我会提出异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低下头向她解释道：“雯小姐，把他带回去，让他多活两天，或许会有好处。”

程雯眯起眼睛，猜不透我的想法，问道：“你没听说过夜长梦多么？”

“最多两天，其他书友正在看:。”这时我的想法已经渐渐完整，但是在这种场合没办法解释，只是低声向程雯说了这样一句话。

程雯开始考虑，同时我笑着对其它人说：“而且他是想杀我的，我还没有那么好心到可以轻易放过他。”

强森实在看不下去，转身就走。乔尼想了想，也跟着强森一起离开。

程雯这时已经下了决定，抬头说道：“那就这样吧。陈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时间的话，不妨来我们这边喝杯茶。”

陈文昊没有多说，点了点头，也先一步向外走去。

“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在其它人的身影都消失之后，程雯向我问道。

“只是个想法。既然这个掌门对我们有敌意，不如重新找个对我们有好感的人来当掌门吧。”我笑着说。

“你这想法有些天真了吧。”程雯嗤之以鼻。“我们有多大能力，能影响道教掌门的废立？刘嘉又是什么身份，能轮到她当掌门？”

“问题倒不在刘嘉身上，而在于其它四个人。”我耸耸肩。“我也担心会有变故，最多只等两天的时间。就算不成，和现在杀了他也没有区别，不是吗？”

“你不怕黄文瑶么？”程雯嘴上这么说，语气却很轻松，看来和我一样没太把剑仙放在心上。

“道教动手在先，黄文瑶以公正严厉著称，作茧自缚，在这件事上没办法插手。”我说。“估计道教召集人手，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我没想让他活得太长久。”

程雯咯咯笑了起来，说：“你刚阻止我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呢。”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程雯是指我自顾自地想要保护她的行为。如果由我来动手，程雯就还有回转的余地。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程雯用火焰直接烧合他的断臂，止住了血，然后把一团火焰传进他的体内。程雯没有解释，我猜是为了让他无法正常使用力量，毕竟他的实力不弱。程雯又从他衣服上撕下布料，把他捆了起来，非常紧。中间我想要帮手，可是连撕破衣料都很吃力，只是添乱而已，被程雯赶开了。之后我要把他背到车上去，程雯还是没让我动手。她娇小的身体，用一只手提着道教掌门的腰带，看起来非常轻松。

到了车上，程雯把他塞进后备箱，然后我们开车回去。

“你觉得你的想法能成功吗？”路上，程雯问道。

“根据我对‘行者’们的了解，大概有七八分的把握。”我说。“虽然看起来有些疯狂，但是意外地有时候这种想法反而会成功。”

“像你最开始救我时一样？”程雯说，语气有些怀旧。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我笑着说。

过了一会儿，程雯摇摇头，笑着对我说：“怎么看可能性也太低了。打个赌么？我觉得不会成功的。”

“那我只好押在会成功这一边了。”我也笑着回答。

“那就看看，最后赢的是你，还是我了。”程雯说。

“赢的是你。”我带着笑容，把一只手按在胸口，类似做出西方那种誓约的动作。“因为，我将会以你之名取得胜利。”

程雯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开心。

回到住处，意外的收获把程笑笑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