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虚伪的恋情
之后我又找了一个房间住下，程雯是家主，总不能整天和我在一起。虽然现在已经可以考虑直接回到本家，让这次骚动结束，不过程雯和我一致认为再等等比较好。程伟强放我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掩饰，程铁云不可能不起疑心。现在我们只是放出消息，声明程雯已经回来，对程铁云施加压力。毕竟直接冲过去，万一他带些人拼个鱼死网破，还是有点麻烦的。
在我和程笑笑的婚约上，程伟强花了很大力气来宣传。当初放程笑笑回来，程铁云会同意，也是因为我还在他们手上。他以为程笑笑会为了我而背叛程雯，所以才派她来打探消息。实际上程笑笑说不定真的会那样做的。不知道程雯是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没有给她机会，很多消息也没有对她提起。我回来之后，发觉程雯和程笑笑之间有了隔阂，不再像之前那样亲密。我也无计可施，因为我自己就是她们疏远的原因之一。
程笑笑一直躲着我，避免和我单独相处。我也没有理由去找她。如果是从前，程雯肯定会想做点什么，因为我们两个是她最亲密的人。然而这一次，她却只是冷眼旁观，连提都不提。终究，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我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程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聚集起了这种程度的力量，实在是很不容易。所以，在这力量内部，也同样有不稳定的因素存在。圣骑士那边，强森一直希望能够把乔尼从程雯身边拉走，不让他再深陷下去。强森的想法是对的，可惜乔尼始终不肯听从。郑家的人除了孟东和郑秋，陈婆婆派来的人，与程雯也是貌合神离，并没有真心服从。道教那边，连李嘉自己都没站稳脚跟，派来的增援更是很勉强，程雯只让他们参与了外围的工作，其他书友正在看:。至于李君瑶，则是跟着乔尼跑出来的。乔尼对程雯的迷恋其实是相当明显的，虽然他自己不觉得。所以李君瑶对程雯也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过她的性格有些优柔寡断，再加上有乔尼在中间，她也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敌意。而今李家大概是与我们为敌，程雯更不可能放李君瑶离开。好在这里的派系之间并没有明显的敌对关系，单纯只是因为陌生和戒备才会自然分离开，随着时间流逝，应该会逐渐得到解决，与程铁云那边有本质区别。
比较特殊的，就是郑秋和孟东。孟东对我们有恩，也算是朋友，所以他是很倾向于程雯这一边的。最主要的，是程雯拉拢了郑秋，孟东很自然就跟过来了。郑秋是个很有潜力的人，这一点我和程雯看法相同。但是程雯和她太亲密了，几乎让我错以为她想用郑秋来取代程笑笑。在这一点上，我和程雯是有分歧的。我觉得郑秋将来肯定是个豪杰一般的人物，不会屈于人下。并不是说她桀骜不驯，她的性格外向乐观，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她的气度和胸怀，隐然已经与程雯不相上下，现在只是缺乏力量和阅历，才没能和程雯分庭抗礼。把她拉拢进来，未必是件好事，还不如保持友好的关系，互相照应为好。
“你回来得这么快，还真是有点意料之外。”郑秋笑着说。
我和孟东、郑秋一起在阳台上边吸烟边聊着。郑秋说她在“神降”事件期间因为压力太大，学会了吸烟，后来也没有戒掉。不过她吸得不多，随身也不会带香烟，都是从孟东那里顺的。
“我也很意外。”我笑着回答。“一直以来，我连出房门都会被挡回去，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跑了出来。”
“‘吉人自有天象’。”孟东说。“不管怎么说，你既然回来了，我们也没什么可顾虑的。程雯——程小姐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现在才是最不需要着急的时候。”我说。“目前我们这边占据了优势，他们就算想拉拢其它势力也基本不可能。用不了多久，当程铁云败局已定时，薛家肯定会舍他而去。何必现在冒险强攻呢。”
“兵贵神速啊。”孟东说。
“要是逼得他们破釜沉舟，确实不太好办。”郑秋思索着说。“这边现在刚刚聚集起来，人心不齐，等一等也不是坏事。”
于是孟东不再说什么，仔细思考起来。
“你们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吗？”郑秋问道。
“我们？”
“你和笑笑。”郑秋和程笑笑也已经很亲近了。
“没发生什么啊。”我回想了一下，不过是各种暧昧而已，在我已经回到程雯身边的现在，不值一提。“怎么了？”
“……笑笑回来之后，和那个叫乔尼的圣骑士走得很近。”郑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我皱起眉头。“走得很近”，好微妙的说法。程笑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我可以肯定。他们怎么会亲密起来？
“谁主动的？”我问道。
“是乔尼。程笑笑没有明确拒绝。”孟东回答道。看来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乔尼的心思全在程雯身上，程笑笑的心思也应该在我身上。他们会在一起，简直匪夷所思。
从乔尼这个角度看来，对我们是好事。他从被程雯吸引开始，就一步步偏离了正轨。追求程雯没有结果，在仍然迷恋她的情况下，却转而追求同样失意的程笑笑，这根本就是邪门歪道的做法。这个人所披着的圣骑士的光鲜外衣，正在一点点剥落。他也会更容易被我们所利用。
但是从程笑笑这边来看，就非常糟糕了。她本来性格就偏软弱，最近连逢变故，一直饱受煎熬。从程雯回来开始，她就一直被夹在她爸爸和程雯之间，。那时她还很依赖程雯。渐渐我们熟悉了之后，她对我产生了好感，也开始依赖起我来。尤其在程雯不在的那段时间，她唯一的支柱就是我。她回到程雯身边之后，程雯却开始疏远她。即使我回来了，碍于程雯，她也不得不和我保持距离。眼下，程雯和程铁云的决战即将开始。程笑笑现在的处境，真是的孤苦无依。这时有人对她伸出手来，她想必已经没有力量拒绝了，即使明知道不该如此。
其实乔尼和程笑笑的境遇，很有些相似之处。我会产生不同的想法，最本质的原因，是我关心着程笑笑，而对乔尼则只是想利用而已。
“你不想和笑笑谈一谈吗？”郑秋的声音里带着责备。她也明白这对程笑笑来说并不好，尽管乔尼无论是力量还是身份都不可小视。
“我没有立场。”我叹了口气，说道。“郑秋，你有时间的话，多陪陪她吧。”
郑秋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没有想说的？”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我连苦笑都挤不出来。“我很担心她，怕她会做傻事。可是我现在……”
我说不下去。对程雯付出的感情，我从不曾后悔，但是这时也像是枷锁，限制了我的行动。程雯本就对我和程笑笑的传言很在意，我这时更是什么也不能做。
郑秋沉默地点点头。
“雯小姐知道这件事吗？”我问道。
“应该是知道的。”郑秋说。
那为什么程雯没有出面阻止？至少，也应该以朋友的身份和程笑笑好好谈一谈。程笑笑没有拒绝乔尼的接近，说明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难道是因为我，程雯对程笑笑还心存芥蒂？或者是她一直忙于开战前的准备，没有精力做这件事？或者是……她对程笑笑，已经厌倦了么？
“想得太多也没有用。”孟东说。“经过你昨晚那么一折腾，现在你在程笑笑的事上，什么都做不了。”
孟东虽然并不是个感情细腻的人，很多时候都无法领会深层的想法，但是这一次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至于昨晚，我和程雯过于疯狂，没想过、也根本不可能避人耳目，何况这别墅里住的都不是一般人，知觉都很敏锐。我看了郑秋一眼，她有点脸红，看来也是知道的。
“只能靠你了。”我对郑秋说。就算什么也做不到，我也不忍心看着程笑笑走错路。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或许她会找到一个能治愈伤痕的归宿吧。
“我尽力吧。”郑秋的声音中透着无奈。
在我们要回去的时候，强森却从房间里走出来拦住了我。他向郑秋和孟东微微一点头，然后对我说：“陆，我有话跟你说。”
于是孟东和郑秋两人回去了，我和强森留在了阳台上。他又递给我一支雪茄，帮我点上，然后自己也点起一支。有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开口。
“保罗先生……”我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叫我强森就可以了。”他打断我说。虽然他年纪比我大了不少，但是仍然愿意和我平辈论交，不知道是不是外国人的习惯。反正在中国我还没见过这种人。
“好吧。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道。
“郑家有吸血鬼，这件事你知道吗？”他问。
“听说而已。这只是传言，是真是假没人分得清。”我说。这并不是谎言。
他只是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没再说话。
“我听说乔尼和笑笑小姐……”我只说了一半，好看的小说:。
他冷哼了一声，有些怒意，但是并不是冲着我。这个人过于正直，在这里出现，太不适合了，我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你为什么不回梵蒂冈呢？或者去东北继续调查也好啊。”我说。“并不是想赶你走，只是你不应该在这里的。”
强森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能把那小子扔下不管。”
“是说乔尼约翰森吧。”我说。
“嗯。”强森点点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我看着他加入骑士团，一步步走到第一圣骑士的位置上。现在我不能走。”
原来他们之间是这种亲密的关系。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他突然问道，直接切入了重点。虽然他忠厚正直，不表示他笨。
我笑了笑，回答道：“乔尼的力量很强，我们当然希望他能加入，这也很正常吧。”
“不能放过他吗？”他皱起眉头看着我。
“放过？”我收起了笑容。“强森，他迷恋雯小姐，又勾引笑笑小姐，这并不是我们的责任。虽然我希望他留下，但是问题在哪里，你应该很清楚的，不是吗。”
他没有说话。
“关于乔尼的事，我也正想找你谈谈。”我说。“如果他是真心爱上了笑笑小姐，并且笑笑小姐也对他有感情，我们决不会反对，甚至会乐于促成这件事。但是你我都明白不是这样的。能不能请乔尼收敛一点呢？”
我并没有用太重的语气。强森黯然摇了摇头，说：“我已经阻止过了。”
看来乔尼已经陷入了偏执。那只有把希望放在郑秋身上，但愿她能把程笑笑拉回来。
“强森，其实这里已经没有你能做的事了。”我淡淡地说。“乔尼越陷越深，你也没有办法。回去吧，这也是为你好。”
“然后你们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强森的语气很倔强。“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他的变化和你们有很大的关系。你们就像是塞壬一样，诱惑着他一点点地堕落。”
我对西方的传说了解有限，好在还能听得懂。这个新奇的比喻让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却没有笑，坚定地看着我，说：“我还没有放弃。我一定会从你们手中把他带回来的。”
我耸了耸肩。如果强森走了，乔尼会更容易倒向我们这一边。现在他不走，只是时间拖得久一点而已。我不觉得乔尼还有逃脱的希望。
“还有你，陆。”强森继续说道。
“我怎么了？”我问道。
“我不喜欢你这种阴阳怪气的性格。”强森认真地说。“但是，我很欣赏你的忠诚，无论是在责任上，还是爱情上。”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你要小心些。”强森继续说。“阴谋诡计玩得太多，会迷失自我的。”
他没有等我的回答，熄灭了雪茄，回到了房间里。
迷失自我吗……我一边在烟灰缸里把雪茄捻灭，一边想着。早就迷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