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论坛
季宏图听说自家儿子考了第一，而封敢当的儿子倒数第一，顿时比签下几个亿的项目还高兴，中午掐着季深下课的时间给他打电话。
“儿子，你也太争气了，爸爸在封敢当那里丢的场子，全让你找回来的！”
季深藏住笑意，故作淡定地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考第一，我以为您早麻木了。”
“就算考一辈子我也骄傲，”季宏图一点不掩自豪，“必须去庆祝一下，就这周五吧，你不用上晚自习。”
季深有点不想，他现在困得不行，就想在周五回去睡个昏天地暗谁叫他都不好使。
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听到季宏图语气兴奋地说：“跟你说，地点我都选好了，就在封敢当明天要去应酬会所，我让老板在门口拉个‘热烈庆祝季深同学又又又考年级第一’的横幅，气不死他！”
季深：“......”
那他下周可以不用来上学了，丢脸丢死了。
季深真相信他爸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忙说：“别，爸，咱低调点。”
“低调啥啊，我被封敢当那混蛋压了二十几年，也没见他低调点。”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爸，低调攒人品啊，万一太过得意翻车了，下次考砸怎么办。”
季宏图一听也是，不然这样给到季深的压力太大了，万一他下次没考到第一，岂不是要被封敢当拉横幅嘲笑。
于是季宏图退而求其次：“那就过去吃个饭吧，不许我拉横幅，带着你在他面前晃晃也爽啊。”
季深失笑，要是季家公司的员工们看到他们沉稳庄重的老板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会不会下巴掉地上。
“好吧，”季深想着去吃个饭也不太浪费时间，说，“您决定就行。”
吃饭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季深随便吃了点午饭，本来照例要看看书，却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醒来，下午的预备铃都敲了。
季深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做猪的潜质。
他揉着因趴太久被压酸的手，无奈地起身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外面又下了点小雨，他走出教室门，一阵风夹杂着潮湿的空气吹过来，让他一个哆嗦，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校服外套。
他眯着眼，大脑尤沉浸在困倦中，意识不集中的后果就是，洗手间门口差点跟人撞上了。
双方及时避开，只是那么一瞬间，他感觉仿佛如堕冰窖的自己碰到了个奔腾着热气的温泉口，本能地想凑过去汲取对方的温暖。
他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像拌了浆糊，双脚情不自禁地往那方向迈去。
“好学生，你这一脸梦游的，是要碰我瓷么？”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季深一个激灵，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对上封临戏谑的眼睛。
草，他这是在干嘛！
季深这才察觉自己刚刚竟差点鬼使神差地去碰封临了。
一定是王灵俊那家伙天天给他洗脑，导致他也对封临的同性肢体接触恐惧症产生了好奇，不信邪地想去老虎头上拔根毛试试会不会被打死！
王灵俊人在教室坐，锅从天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季深是不会承认自己刚刚的丢脸行为的，有点恼羞成怒地说：“这路是你家开的还管我怎么走，你不会让开点？”
封临就笑了：“这楼是我家捐的。”
季深：“......”
封临学习不好，凭成绩根本进不来一中，何况平时作风还不好，要换常人早被劝退了。
但人家老爸有钱啊，动动手指就拨出一笔款项盖个教学楼，如今他们脚下这栋，就是他家捐的。
才竣工，他们是第一批坐进来的学生。
严格来说，脚下这条路，真是他家开的。
斗到这里，季深已经输了。
但他世仇的血性上来，一抬下巴，说：“你家捐的又怎么样，我就走，我还踩，你有本事把我踩过的地板撅了。”
说着，还故意踩了几下，又挑衅地看着封临。
“......”封临嘴角微抽，“你幼不幼稚。”
季深：“关你一毛钱的事！”
等上洗手间的众人：“......”
这边学霸校霸神仙打架，他们凡人遭殃。
其他想去洗手间的同学都不敢进去，憋得满脸通红，眼见要上课了，一个人终于忍不住，说：“两位，能让我去个洗手间么，我肾不好，不能憋！”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因为这话散了不少。
大概学霸和校霸也感觉到在洗手间门口吵架挺丢份额，各自给对方一个冷眼，一个进，一个出，散了。
众人大松一口气。
季深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跟封临斗了把嘴，好像终于没那么困顿了。
刚刚那种想往他身上凑的感觉就很微妙，好像脱离水许久的游鱼，内心深处的渴望到现在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他撞鬼了吗？
回到教室，他忍不住往王灵俊那边靠了靠，却一点那种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觉得对方身上柠檬香的沐浴露刺鼻。
王灵俊从没见季深这么能睡，今天的季深简直和没睡过觉的困死鬼一样，他委婉地劝他说：“深哥，你也别太用功啦，适当劳逸结合嘛。”
他也是今年分班和季深做同桌后才认识他的，对他并不是很了解，只觉得季深学习成绩这么好，除了天生聪明，一定也跟刻苦分不开。
照着困顿程度，说不定上回去后学习到深夜一点。
季深心说可去他妈的劳逸结合吧，老子从昨天到现在，睡的时间比清醒的还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困。
大概是前阵子准备考试耗费太多心神了吧。
季深点头：“嗯，这阵子我好好放松放松。”
王灵俊趁机说：“这周六橘白组织了凤岐山爬山秋游，你去不去啊。”
凤岐山是他们这边著名景点之一，山上还有个凤岐观。
这道观据说很灵，不少学子都喜欢爬山求符保佑考高分。
当然季深这种学霸不需要。
季深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根本不想去爬什么狗屁凤岐山。
“多运动运动，能提高身体素质，”王灵俊见季深满脸拒绝，振振有词地说，“说不定你现在这么困，就是缺少锻炼身体弱导致的呢。”
季深一听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就答应了。
反正周六也没什么活动。
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季深洗了澡就上床了。
以前他晚上还会做张卷子，他不像那些表面说着不怎么用功，实际学习到深夜一点的学霸婊，可该花的时间还是要花的。
可今天实在太困，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就没看书了。
他躺床上，正要睡觉时，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上了学校论坛，果然发现论坛又被人屠版了。
屠版的家伙叫单羲和，和每次都考第一的季深一样，单羲和每次都考第二，无论他多努力多用功，就是没考过第一。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于是单羲和成功变态了。
每次考完，他都要去学校的论坛屠版发疯。
而且他哥是大黑客，版主一开始禁ID、IP没用，删帖无端自动恢复，就只能任由他发疯了。
季深点开论坛，看到第一个飘着“hot”字样的帖子就是单羲和发的。
【西湖的水我的泪，我就像只流泪的精卫】
0L：
我淌过的泪填满西湖，我努过的力撬起地球~~~~~~~
人家的人生起起落落，我的人生只有落落落落~~~~~~~
别问，问就是第二~~~~~~~
别说，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每次考完，我意难平，何以平意，唯有第一~~~~~~~~
哈哈哈哈朕没疯，扶朕起来，扶朕起来，朕还能考，第一是朕的，是朕的~~~~~~~
“......”这销魂的波浪线。
季深看完主楼的内容，确定这不是在作诗也不是在写歌词，而是疯了。
单羲和逢考必疯，外号单考疯，高一才入校不了解时，季深还认真回复过他。
后来发现此人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越理他越跳，就懒得理他了。
今天，季深忽然大发慈悲，给他回复。
283L：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拉完一波仇恨，不理会论坛上因此被带起的血雨腥风，满足睡觉。
隔日，家里的司机京叔照例把季深送到校门口。
季深睡了8个多小时，依旧困。
京叔看到自家小少爷一副没睡饱的样子，絮絮叨叨地让他不要太努力学习，身体重要。
季深哭笑不得地应了，全世界都以为他在努力学习，可他没有！
这身体确实有点怪，不会真有毛病吧。
季深决定周日去检查一下身体。
刚进校门，碰到了他们班学习委员橘白。
橘白跟他打招呼，说：“深啊，你昨天怼单羲和那一下太猛了，他本来都消停了，被你一刺激，又发了一晚上疯，版主都气得打离职申请了哈哈哈哈。”
季深的论坛id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一回复，大家都认得出来是他。
“我以为版主早习惯了。”季深说。
橘白：“本来可能是习惯了，可昨天你回复后，封临也回复了。”
季深听到封临这个名字就想翻白眼，兴致缺缺地说：“哦，他回复了什么？”
“我截了图，给你看啊。”橘白看了看周围，确定没老师，把手机拿出来，找出图片。
季深就着他的手看了眼。
329L：兄弟考第二不如考倒二跟我作伴，高处不胜寒，低处有温暖
噗！
即使不待见封临，季深也被这条回复成功逗乐了，看来封临真不以考倒一为耻。
甚至还觉得挺光荣的。
橘白说：“你们就是一中的三座流量大山，同时出现论坛都疯球了，昨晚流量暴涨，各种人鬼都出来了，加上单羲和又被刺激疯了，不断发帖屠版，你说版主气不气？”
季深感同身受了一下，确实挺气的。
他说：“我还能让版主更气一点。”
“......你要干什么？”
季深拿出手机，找到【西湖的水我的泪，我就像只流泪的精卫】那帖子，已经被顶到700多层回复了。
他输入329L，果然看到了封临的回复。
他选了回复329L。
788L：那我先祝福你们倒一倒二手牵手，谁先跑路谁是狗
橘白：“......”
然而，这个回复并没有再次让版主崩溃，因为论坛服务器直接离家走出，以404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