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挑衅
周五不用上晚自习，京叔准点接季深去上次季宏图跟他说那会所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叫香澜轩，是个高端商务会所。
不少本市成功人士，都会来这里应酬吃饭，会所进进出出都是西装革履的大佬精英。
季深这个穿着市一中校服的人出现在会所门口，就显得很突兀。
然而他又长得很漂亮，明眸善睐，即便穿着校服，也一点不耽误他出挑的颜值，反倒衬得门口穿着旗袍、妆容精致的迎宾小姐瞬间失了三分颜色。
来往的行人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季深仿佛察觉不到周围打量的目光，双手插在校服兜里往里走。
大堂经理一眼看出来这是哪位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正要过来询问他在哪个包厢，坐在一边休闲沙发上玩手机的季宏图已经发现他了。
“深深，”季宏图收起手机快步走过去，揽住身高快赶上自己的少年，又皱眉，“你感冒啦，穿这么多。”
其实会所内空调温度开得低，来往人中不少人因为场合需要穿着西装。
可外面还是穿短袖的温度，季深这种没有场合需要的人，穿着个厚外套就很不和谐了。
“没，就感觉最近有点怕冷。”
他穿厚外套的事情，已经被问候N遍了，他也试图把外套脱下来，忍不了一个小时，又穿上了。
季宏图点了点头，又眉开眼笑：“想吃什么，”
季深：“羊肉火锅吧。”
季宏图：？？？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季宏图佯怒，这孩子一定是在内涵他！
季妈妈是个摄影师，常年天南地北国内国外地飞，有时候一个月都回不了家一次。
本来空巢久了，季宏图已经成了欲求不满的孤寡老男人。
结果季深还要吃羊肉火锅，是不是心怀不轨！
季深茫然：“没有啊，羊肉火锅温中暖肾不是吗？”
他现在那么怕冷，吃上一顿说不定就好了。
季宏图一听说暖肾，更觉得他是故意的了，敲了一下他脑袋：“小小年纪，思想那么污。”
季深：“......”
他不是，他没有，他委屈。
季宏图嘴上责备着，到包厢还是点了羊肉火锅。
会所的菜单上是没有羊肉火锅这玩意的，不过这会所很照顾顾客需求，只要有钱，别说羊肉火锅，满汉全席也给你整出来。
吃上热腾腾的火锅，季深终于觉得没那么怕冷了。
可他校服外套始终穿着，季宏图吃得满头大汗了，他一点汗星子都没。
季宏图担忧：“你这身体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么耐热，你有没有哪里不适？”
季深摇头：“就很想睡觉，其他都正常，我开学才做全面体检，身体挺健康的，前两天去校医务室看了，医生也说我没生病，应该是体虚。”
体虚的人，也会怕冷犯困。
“那我让阿姨给你多补补，”季宏图不放心地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检，别大意，以防万一。”
季深：“明天我有事情，我定了周日去检查。”
季宏图点头。
等他们吃完，已经8点多了，吃饱喝足，季深又开始犯困。
“走吧爸爸。”季深打了个呵欠，招呼他爸。
季宏图看着手机，说：“等下啊儿子，就一会，你要不要再吃份甜点。”
季深不想吃甜点，他只想睡觉。
不过季宏图也没让季深久等，说一会就一会。
五分钟后，他站起来，说：“走走走，回去了。”
季深看他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兴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们才走到大厅，就看到从另一个方向下来的几个人。
依次是封敢当、封临，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封临没有穿校服，衬衣休闲裤的搭配衬得他形修挺，面容沉静，掩去在学校里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俨然一副小大人样子。
混在三个大佬中间，像一个事业有成的少年总裁。
封临也看到了他们，视线扫过来，视线落在季深身上，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世仇相见，眼分外红，季深不能输阵，也勾起一个冷笑，表示回敬。
“哎哟，这不是封总么，”季宏图大尾巴狼一样地过去握手，“真是好巧啊。”
封敢当见到他，微笑地伸出手跟他握：“是很巧，季总最近越发福气了。”
两家虽是世仇，表面却客客气气，找机会阴阳怪气。
两个人手放开的时候，季深看到他们白皙的手背都有明显的红印，那是用力过度摁出的，显然握手阶段已经进行了一段“友好”切磋。
季宏图把自己微挺的肚子收了收，说：“嗐，我也不想的，这不是我们家深深又考了年级第一，来庆祝庆祝，因为太高兴，就忍不住多吃了点。”
封敢当本来意气风发的脸瞬间沉了沉。
他和季宏图斗了半辈子，事业比他大，名声比他广，家里的矿比他多，连儿子都生得比他早，总体来说，这场持久的战争中，他获得了胜利。
然而，这种胜利的喜悦只持续到儿子们开始读书。
小学时候还好，封临还没那么叛逆，加上简单，随便听听课都能跟得上，成绩不能像季深那样每次都第一，起码也是名列前茅。
初中开始，他就叛逆了，发现了学习垫底的乐趣，就在学渣的路上如脱缰的野狗，拉都拉不回来了。
胜利一生，毁于一旦。
客户面前，封敢当维持风度，惊讶：“是么，那令郎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季宏图高兴，并没计较这话里面带着的暗讽，说：“一般一般，小临也跟深深一个班吧，考了第几啊。”
跟封敢当一起吃饭那俩合作伙伴冷汗都要下来了，听到这里，他们还不懂双方间的暗潮涌动，就白混了。
封敢当并不知道封临考了第几，反正绝对不会是他想听的数字。
他早知道季宏图最终目的就是问这个，淡然笑道：“年纪第一面前，考第几都是班门弄虎，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完，他又看了看自己两个合作伙伴，说：“我还有事情要谈，季总，你请便。”
季宏图虽然没有如愿听到封敢当说自己儿子考了多少，可他还是很高兴，太扬眉吐气了有木有！
他绅士地微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封敢当率先迈开脚，封临却没跟上。
他看着季深，忽然一哂，说：“季叔叔，我这次考试，全年级倒数第一。”
季宏图：？？？
封敢当：？？？？
要不是在合作伙伴面前，封敢当说不定已经先把这混球儿子揍了。
是他老了提不动刀了，还是这小子飘了，居然主动往他死对头那里送人头！
扣零花钱，以后一个月就给500！让他感受倒数第一应有的待遇。
季宏图和封敢当之间的掐架，只针对大人，面对封临这种晚辈，季宏图反倒没脸说那些话了，尬笑说：“那，进步的空间挺大的。”
封临：“其实我觉得年级第一没什么了不起的。”
众人：......
同学，你吃了大蒜呢口气这么大。
季深看着他嘴角玩味愈重，却觉得这话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句，他听到封临说：“深深那么厉害，有本事也考个倒数第一啊。”
......
“无耻，真是一脉相承的无耻！”
回去的路上，季宏图越想越气。
刚刚本来他都要大获全胜而归了，封临那番不要脸的话，让他总感觉输了阵势。
季深倚在后座上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他想刚刚应该反驳：你有本事考顺一，我就有本事考倒一。
当时被无耻到了，没想到。
一定要找机会说，掰回一城。
周六早上八点，季深的闹钟来来回回闹了三遍，才把他从床上闹起来。
他一脸空洞地坐在床上，想睡觉，不想爬山。
季深抓过手机，要给王灵俊发个消息说自己鸽了，手机里已经躺了条王灵俊昨晚他睡后发过来的。
Form王灵俊：深哥，别忘了明天爬山啊，我妈做了松花糕，明天带去给你吃
额......
季深的指尖停留在松花糕三字上，挪不开了。
王灵俊的妈妈是云南人，会做一手美味的美食点心，王灵俊偶尔会带去学校分给同学，季深这种吃遍山珍海味的小少爷，都觉得馋嘴，甚至一度想把家里的厨娘换成云南的。
好吧，看在松花糕的份上，季深又意志坚强地起来了。
他们在凤岐山的山脚下汇合，季深到时，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
由于不是班级活动，来的人并不是很多，统共才10来个。
王灵俊远远地冲他招手，季深朝他们走过去。
他今天穿了件连帽长袖卫衣，运动裤，运动鞋，青春洋溢，配上他一张漂亮的脸，又总耸着眼皮想睡觉的样子，简直让女性母爱爆棚。
来的女生一见到他，就大呼小叫。
但很奇怪，季深长得好看，无论男生女生，都对他好感度爆表。
可他入学到现在，并没有收到特别多的表白。
好像这些女生，都把他当弟弟当儿子，甚至还说他小，不许恋爱，弄得季深哭笑不得。
“小深你这样穿不热吗？”他们的班花石婉婉看他穿着长袖卫衣，关心说，“爬山会出汗的。”
“不热，没事，”季深说，“走吗？”
“等等，”橘白说，“还有人没来。”
居然有比他还迟的，季深正纳闷时，不远处拐角出现一抹修挺的身影，来人深情松散，手插在裤兜里，懒洋洋地朝他们走过来。
他个子很高，周身气场张扬，惹得不少来爬山的人频频瞩目，甚至还有女孩子掏出手机拍他。
季深：“......”
妈蛋，为什么没人给他说封临也会来！
封临也注意到了季深，眉心一蹙，显然同一个世仇，同一个想法。
本来封临一向不参加这种活动的。
可他爸昨天知道他考了倒一后，把他无限制的零花钱限成了每月五百，打发叫花子都不够，这就算了今天还想拉他去什么狗屁酒会挣脸。
封临一气之下，听他狐朋狗友之一的许弋乐说今天要来爬山，也让他跟组织者橘白说一声，他也要来。
看到造成他零花钱缩水的罪魁祸首，封临牙痒痒，毫不犹豫开嘲：“啧，年级第一不用在家悬梁刺股好好学习么，有闲情爬山呐。”
众人：“......”
一见面就这么刺激么？
封临恶名在外，班上的同学多少都有点怕他，自动远离，同时担忧地看着季深。
外人看来，封临面洽，季深就是个小绵羊一样柔弱可欺，何况封临那个什么同性接触恐惧症，最讨厌好看男生来着。
季深这么漂亮，他肯定讨厌到极致了。
等下一个气不顺动手打人怎么办！
季深却一派淡然，轻笑：“我自己都不急，你倒挺急。”
封临仿佛没听出他的内涵，说：“对啊，我这不是深深你从神坛跌落，季叔叔唯一夸耀的资本都化成泡影么。”
他特别咬重了唯一二字。
季深暗自磨牙，说：“那恐怕你要失望了，谢谢临哥哥关心哦么么哒。”
他也特别咬重了么么哒三个字，还不怕死地冲他做了个飞吻以示挑衅。
你不是反感好看男性么哦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