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爬山
封临的眼神果然眯起来。
其他同学冷汗都下来了。
橘白担心出现流血事件，战战兢兢地出来劝架：“要不我们边走边说吧，等下都中午了。”
这话给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都递上了台阶。
好像因为私人恩怨耽误其他人爬山时间确实不好，于是二人各自闭了嘴，开始爬山。
季深走在前面，班上几个女生不敢去撩封临，都叽叽喳喳地跟季深一起。
封临和他的狐朋狗友许弋乐走后面，橘白王灵俊怕他们真边走边吵，义无反顾地走在中间，给这对世仇中间加了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就这样和谐地爬上了半山腰，季深有点走不动了——他困。
明明爬山这么醒神的事情，他居然越爬越困，也是神奇。
橘白看他满脸写着“我想睡觉”，说：“你昨晚通宵了啊这么困。”
季深：“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昨晚八点就睡了。”
橘白一脸你逗我呢。
“他这两天都特困，估计是前阵子考试太累了后遗症，”王灵俊一副很了解情况的样子，又指着一处说，“那边有个亭子，我们过去休息一下？”
大家爬得确实有点累了，于是都去亭子休息。
只有封临和许弋乐不知道哪里去了。
众人不知道，众人也不敢问。
休息时，季深吃上了王灵俊带的松花糕，心满意足。
所以休息好后，自认此行功德圆满的季深对要出发的众人说：“你们先走，我慢慢跟着。”
他准备掉队跑路了。
不是他半途而废，实在他脚下跟踩了棉花似的，下一秒就会栽倒睡着了。
石婉婉说：“不用啊，我们也不急着到山顶，一起慢慢走呗。”
季深苦着脸：“这样会衬托出我一个男生体力还不如女生的，让我假装看风景没跟上大部队不好么。”
石婉婉被他逗笑了，目光慈爱：“没事啊崽，我不会嫌弃你的，妈妈爱你。”
“......”季深闻言目瞪口呆，“虽然我妈经常不在家，但你这样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想当我妈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咳咳咳。”石婉婉一不小心吐露了内心真实想法，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都怪崽崽太可爱了！
她含混地说：“开玩笑啦哈哈哈哈。”
王灵俊看季深确实困倦，说：“没事你们先走吧，我陪深哥在后面走。”
众人的目的是来爬山的，也不能因为一个人耽搁了，王灵俊这样说，众人也就没多坚持了。
季深和王灵俊走在最后。
走了一会，渐渐地距离拉开了，季深小声说：“兄弟说实话我想跑路。”
“看出来了，我们假装跟一会，等下掉队。”
“你跟他们去玩不用管我，我等会自己先下去。”
王灵俊有点不放心他，虽然这凤岐山人来人往的，也不好把他一个人丢这里。
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他正要说什么，走在他身边的季深忽然毫无预兆地一头栽下去。
王灵俊根本来不及反应去扶他，伸手抓了个空，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失声叫：“深哥——”
季深的意识有一瞬间清楚地知道自己昏睡过去了，这里是一段阶梯路，季深心里想着“吾命休矣”，预想中的疼痛感却并未传来。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唔，好舒服。
仿佛一个醉汉终于尝到了清冽的甘醇，季深满足得几乎要喟叹出声，他用脑袋蹭了蹭接住他的人，有种此生足矣的饱足感。
再之后，他就什么意识都没了，只剩下黑甜的梦乡。
王灵俊惊愕地看着被封临抱住的季深，一时间脑子炸开无数“世界末日要来了”、“校霸学霸要同归于尽了”、“啊啊啊啊怎么办啊”之类的想法，唯独忘了去把季深抢回来。
幸好许弋乐见封临救完人就条件反射地要扔掉，赶紧把季深扶过来让他靠在阶梯上坐下来。
“封哥，你没事吧？”许弋乐扶好季深，转身关心好友。
只见封临阴沉着脸，并不说话。
许弋乐忙挡在季深面前，生怕他一个暴起把季深揍成猪头。
“封哥，咱有话好好说，不要对病人下手啊！”
“闭嘴。”封临不耐烦地说。
他说不上什么感觉。
刚他看到季深掉队了，起了坏心思想吓唬吓唬他，结果和许弋乐才走到季深身后，季深就毫无预兆地一头栽下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封临只犹豫了零点零几秒，选择了接住他。
除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职高学生挑衅，封临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和男性产生过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了。
但好像，并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排斥感？
可是，这小子刚蹭他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
想及此，封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想揍人了。
王灵俊终于反应过来，看封临额角青筋跳动，吓得也赶紧挡在季深面前，战战兢兢：“大哥，你冷冷冷冷、冷静！”
封临也没真要去揍一个刚晕过去的人，他忍着不痛快，说：“别逼逼，打120。”
王灵俊经他提醒，才赶紧掏出手机拨打120。
路上的游人见有人晕过去了，纷纷驻足观望，刚巧有个医生也来爬山，见状赶紧过来给季深做急救。
可折腾了半天，他挠了挠头，说：“他身体没什么毛病，心律呼吸都很正常，他好像只是睡过去了。”
“他是最近一直犯困，总睡不够，”王灵俊满脸担忧，“什么病会这样啊，严不严重？”
“这个不好说，等下救护车来了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医生建议说。
谢过了医生，在许弋乐的帮助下，王灵俊把季深背到了通往下面的公路上。
幸好凤岐山可以上来车，不然这不上不下的，几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救护车很快来了，许弋乐有点担心地对事不关己冷漠围观的封临说：“封哥，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万一哪里不适可以刚好跟着去医院瞧瞧。
除了对季深蹭他那一下耿耿于怀，封临心里腾起的那么点不适感早已经消失殆尽了。
他说：“没有。”
许弋乐眼睛一亮。
刚封临和季深那一下接触，可以说抱满怀了，可季深除了一开始脸有点臭，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太暴躁想打人的样子。
许弋乐高一就和封临认识了，清楚他的情况。
换以前，一个男性离他距离太过于近，他都要发威。
许弋乐想及此，说：“是不是封哥你那个，其实已经慢慢地自己好了，只是你自己没感觉到啊？”
封临说：“不知道。”
“要不，”许弋乐抬起一根手指，跃跃欲试，“我轻轻戳你一下试试？”
封临扬眉，抱着手臂看他，要笑不笑，没有说话。
许弋乐猛地后退几步，抬头望天：“哈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
季深这一次昏睡并没持续很久，才到医院就醒了。
而且醒后，多日来的困顿感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还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他也不觉得身上冷了，还嫌弃身上套着的卫衣热得他冒汗。
医生给他测了各项数据，确定他没事之后，又询问了他无端昏睡过去的情况。
季深把自己这几天怕冷犯困的症状都说了。
医生听完，说：“你这种病症应该是体虚造成的，也可能跟你学习太累有关，不用太担心，你身体很健康，饮食上多注意就行，不要喝冷水吃冷食，寒性食物不要吃。”
季深也猜到了是这个原因。
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做个全身检查。
这边做检查要排队，季深选择转去自家有股份的私人医院，季宏图工作忙，他没跟他说自己晕倒的事情，自己打车过去。
王灵俊怕他车上睡过去了，被拉到哪里卖掉都不知道，执意陪他。
路上，季深才有机会问王灵俊：“我摔倒那一下谁接住我了？”
可能是救命之恩，对方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季深当时即使意识不清醒，也记得那个温暖的怀抱。
甚至留恋。
如果还找得到，他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救他的人。
“就、就那个封临啊。”王灵俊现在想起来封临当时的表情，还瑟瑟发抖。
季深顿时一脸便秘。
草，是谁不好偏偏是他！
“他不是有那个什么病？”季深狐疑，“照剧本他应该揍我不是？”
他身上并没有被揍过的钝痛。
“他想揍的，被我和许弋乐死死拦住了，没让他得逞！”
“......”好吧。
无论怎么说，他都救了自己。
季深手机上收到了一系列来自一起爬山同学的问候，王灵俊在去医院的路上已经跟橘白说过情况了，众人都担心他的身体情况。
季深一一回复让他们别担心，自己没事。
到私立医院做过检查，检查结果走直通车，几乎在他检查完就出来了。
结果，和开学时候体检结果一样，他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毛病。
季深已经不困不累不冷了，就把一切都归咎于月考，没把这事放心上。
......
转眼到了周一。
季深有点小苦恼。
虽然是水火不容的世仇，可这次确实是封临出手救了他，才让他免于从爬山阶梯上摔下去的惨剧。
而且人家有肢体接触恐惧症，跟他还是世仇，都伸出了援助之手，无论事后他是不是有想打他的想法，他都承了对方的恩情。
怎么样，也要跟人家说个谢谢。
可是当面说谢谢太矫情了，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估计封临也要借机狠狠嘲讽一通。
手机发信息吧，他没有封临的任何联系方式，也不想有。
思来想去，他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周一早读课。
他撕了一页作业本，写字。
【周六谢谢啊——by季深】
写完，折叠起来，写上“传给封临”，然后给后桌同学，让他们往封临方向传去。
后面那些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字条，好奇又不敢看，手脚麻利地帮忙传到了封临那里。
封临在一片朗朗书声中摸鱼走神，拿到纸条，展开。
季深的字应该临摹过字帖，好看到赏心悦目，跟他的人一样，精雕细琢，无可挑剔。
封临看着那几个字，勾唇，随即拿起自己的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折好，涂掉季深写的“传给封临”，写上“传回去”几个字。
字条几经辗转，又回到了季深手上。
季深打开，看到上面的字时，差点气笑了。
【救命之恩不都以身相许，可惜我恐同，不如你来给我做几天牛马报答？】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新4章，明天放后面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