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乔家。
乔桑的房间里。
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撒在窗边，年轻的黑发男人佩剑站在不远处，白色的窗纱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曳曳——
乔桑看着对方递过来的账单，果断选择了假装失忆。
“嗯？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乔桑淡定地说，“赔偿为什么要找我？”
年轻男人皱眉：“你之前明明承认了，你就是那头黑龙的主人。”
“谁都不知道这世上有几头黑龙。”乔桑双手环胸，理直气壮，“你怎么知道那头黑龙就是我的？”
“所以，你是想要证据？”年轻男人闻言掏出一个金色的罗盘，指针上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幽光的石头。随着年轻男人的动作，指针微微摇动，但始终直指乔桑的方向。
“这是寻息盘，能根据导入的气息追踪相似的目标。”男人说，“那只黑龙身上的魔气很特殊，与大部分华夏异兽都不相同，万幸的是，寻息盘对它的魔气也起作用......”
“普天之下，与它的魔气起了共鸣的人，只有你。”年轻男人断言道，“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乔桑：“......”合着是有备而来啊。
不过，比起所谓的账单，乔桑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条黑龙和华夏的异兽不同？”乔桑开口问道，“怎么个不同法？”
年轻男人略一沉吟，痛快回答了：“它的形貌不似华夏龙族。有玄门伙伴告诉我，它也属龙族，但来自大洋彼岸的西方。”
乔桑：“......”行吧，那八成的确是自己养的那头名叫“埃尔瑞”的黑龙在搞事情了。
“荆棘之心”是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传说级武器，它的价值不仅仅就在于它本身的强大，更在于它的附加效果——
拥有它的人，能够随机召唤出一只强大的魔龙来。
当年乔桑佩戴好“荆棘之心”后，获得了一个新的称号“御龙者”，召唤出了在混沌空间沉眠已久的黑龙，埃尔瑞。
其实在混沌空间里沉眠的龙不止它一头，总共有七头，有着不同的魔法属性，分别象征着七宗罪——而乔桑召唤出的埃尔瑞，代表的偏偏是七宗罪中的“懒惰”。
乔桑曾经好多次思考，这算不算是物似主人型。
总之埃尔瑞的性格和乔桑很像。懒怠、冷漠、懒得管事情。一开始乔桑也很难使唤地动它，直到她发现，埃尔瑞和所有的龙类一样，都会被金灿灿的财宝所吸引——乔桑就给了它一个活儿干。
乔桑有一座庄园，游戏附赠的那种。庄园里什么都有，堪比一个规模比较小的魔宫，乔桑私人的装备、材料和宝物也全都堆放在庄园里。她看中了埃尔瑞“有进无出”的性格，让它来看管庄园的宝库。
反正埃尔瑞只是喜欢趴在宝物上睡觉，又不是喜欢花钱，龙族皮糙肉厚不怕硌得慌，那乔桑也不介意这点小事——
重点是，自从埃尔瑞入驻庄园之后，庄园里的财富只增不减。埃尔瑞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偶尔也会参与一些大战役，目的是掠夺一些珍品。最后这些珍品都被一起堆放在了宝库里。
乔桑看着日渐丰盈的庄园宝库，感到很满意。
黑龙是她庄园的守护者，也是庄园入口的看管者。
......它本身就代表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乔桑心里一动，但是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激烈的情绪。她指了指满地的碎玻璃说：“要我跟你去，也行，你先把我的损失赔偿一下吧。”
负剑的年轻男人：“......”
他刚才御剑飞行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魔气过于浓郁，他下意识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因此剑气比较有攻击性......一不小心就下意识地把玻璃给震碎了。
“我也不讹你。我们家的窗户值不了什么钱，但值钱的是我的家具。”乔桑一指被碎裂的玻璃划出了几道痕迹的木质家具，眼神环顾着四周，说，“啊，你还砸坏了我的帆船模型。”
“......在下会赔偿的。”黑发男人乖乖认错。
“窗户玻璃就算了。这东西碎了就碎了。”乔桑说，“家具也只是被划出了几个小划痕，不妨碍使用，改天我让人过来修补一下就好......这也就不算你钱了。”
黑发男人松了口气：“多谢小姐慷慨。”
“但是。”乔桑话锋一转，“那个航船模型，是我从国外的拍卖会上拍回来的，是个小有来历的古董。你这么一砸，几乎都不能看了。”
“......非常抱歉。”黑发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当初拍它，花了五万六千六百英镑。”乔桑回忆了一下，说，“虽然最近英镑一直在跌......不过也没关系。我就给你算个整，五十万软妹币吧。”
黑发男人：“......”
“你不相信吗？”乔桑问，“拍卖证书还在家里放着呢，一会儿我让人去找来给你看？”
黑发男人：“不......不必了......”
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无法面对一下子就失去了五十万赔偿款的事实。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乔桑说话的语气也更加小心翼翼了一些：“小姐喜欢这些古旧的航船吗？”
“是啊。”乔桑点点头，说，“这个模型就是仿建一艘当时的航船建造出来的。”
黑发男人：“......那，我用一艘真的航船来代替这个模型，可以吗？”
乔桑：“......哈？”
黑发男人：“是这样的，我赴东海修行的时候，见过几艘沉没在海底的航船。其中有一艘，在沉没之前船上就载着一颗避水珠，因此保存得相当完好。小姐要是不介意，我们能以这艘古船来做交换吗？”
乔桑：“......所以，你打破了我的模型，就想送一艘真的给我？”
黑发男人点头：“是的。”
乔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黑发男人：“小姐如果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一趟东海——”
乔桑：“别别别。你给我弄一艘船来我也没地方放啊。”
男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微蹙起，叹了口气，似乎是认命了。
“那么，就请小姐在赔款里把这笔钱扣掉吧。”他说，“恕在下多嘴一句，小姐何苦修习魔道？魔道阴损，迟早是要反噬自身的。”
他这话说得很诚挚，乔桑听出来了。
可是他的力量体系和乔桑的力量体系有根本上的不同。他们无法给乔桑一个准确的定位，乔桑暂时也不必太将他们的准则放在心上。
“这你就放心吧。”乔桑淡然地说，“你们的天道......还不一定管的了我呢。”
“先收拾收拾吧。”乔桑说，“我房间这副样子，我还跟着你消失的话，我家里人一准以为我被人绑架了。”
黑发男人：“......”
他和乔桑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会儿，认命地撩起袖子，面无表情地问：“请问小姐家的扫帚在哪里？”
“在佣人的工作间吧，最近的工作间出门一直到头左转。”乔桑说，“墙角有个扫地机器人，你可以先开起来试试。”
“好的。”黑发男人点头，黑色的长发如绸缎一样高束在脑后，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荡，似乎随时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然而洗发水广告里的那些靓丽头发也是广告团队运用各种特效凹出来的，如果这个黑发男人去了，会更加让他们怀疑人生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乔桑开口问。
“阙白。”男人回答道。
“我叫乔桑。”乔桑点头，有些好奇地开口，“阙白，你们修仙的发质都这么好吗？”
“并不都是。”阙白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认识几个前辈，他们没有头发。”
“......”也就是说，有头发的发质都这么好喽？
修仙福利实锤。
......
与此同时，山海观的边上。
一个看起来就伶俐清俊的少年御剑飞天，拿出一个望远镜来继续观察着道观里的情景。他没再使用法术，即使是“远目诀”这种小法术，一直用也是很累人的。
“师父。”少年尽职尽责地播报着黑龙的动向，“它还在睡着呢。”
看来一时半会儿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几个老者和中年人聚在离他不远的树荫下，不只是谁带来了一张木桌，几人就这么攀谈起来，脸色都相当严肃。
“阙白回报，他已经找到这头魔龙的主人了。”鹤发白须的老者惊讶地说道，“是个华夏人，还是个年轻的女娃娃。似乎对黑龙侵占山海观的事情并不知情。”
“......魔修？”有人迟疑道。
老者摇头：“不像。”
一个戴眼镜的和蔼老人开口道：“别随便给人家扣魔修的帽子。咱们以前吃的经验教训还不够吗？即使是魔修，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否则要典灵司有什么用？......不是说这头龙不是咱们华夏的品种嘛。即便有魔气，也不似魔修那般浑浊......我看咱们还是以缓和态度来和对方沟通比较好。”
这时，鹤发白须的老者看了眼手机传来的信息，大呼一声“竖子”，然后气得浑身颤抖，两眼翻白，身边的人急忙劝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阙白把人家的东西给砸了，赔了五十万！”老者心痛道，“整整五十万呐！那女娃娃绝非良善之辈，一上来就把要赔山海观的钱直接减半了——”
“你也别这么说。”有人开口，“你的弟子阙白平时是个什么作风，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道友莫急。这山海观大家一起集资重建也不是什么问题。”大部分在场的玄门门派都没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现在重要的是那只黑龙。”
“阙白有说多久之后回来么？”有人问道。
老者：“......他说要给人家先把地扫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