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出租车停在校门口，阮香香见他睡得香，有点不忍心叫醒他。
但也不能耽搁。
她拍拍他，“醒醒，醒醒。”
“吵死了！”狠厉的声音从他胸腔发出。震得她愣住。上一次他也是如此，被人打扰到睡觉时会发脾气。
跟她在原来的世界里的爸爸很像，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她还没接着叫他，他就自己醒了。他如同意识到什么，连忙说：“刚才我不是骂你。”
“我知道，没事的。”
“你生不生气？”他看似有些紧张。
“不生气。”
“不生气就好。”楚盛暗骂自己。以后可不能再出现这种状况。
要是以后被她叫醒，又对她发脾气，她要是恼了，他可怎么办。
班主任以为，这几天楚盛那几个混小子是新鲜劲过了，所以不来学校了。可他没想到又在教室里看到楚盛。
他只期盼楚盛在校的日子里不要惹祸生事，他也能少操点心。
楚盛实在是困，就着课桌就沉睡过去。阮香香瞅瞅他，随即认真听课。
打过午休铃，英语老师拖堂五分钟才下课。夏课拖着阮香香，“快去食堂，这会儿人肯定超级多。”
阮香香回头瞟还在沉睡的楚盛。
“香香？”夏课催促。
阮香香决定还是让他睡。吃过午饭，阮香香去小卖部买东西。
一包薯片从货架上掉落，阮香香附身捡起，同时对面出现另一只手。她抬眉，对上一双桃花眼。
两人都有些错愕。她们相视一笑。阮香香捡起薯片，对女生颔颔首，继而去往收银台。
等阮香香出了小卖部，女生身边响起同伴王娜的声音，“悠夏，那是阮香香吧。”
“阮香香？谁？”林悠夏不记得这个名字。
“就是阮青森的妹妹啊。”
阮青森的妹妹……
林悠夏记起。她以前听说过。只是没太记得起来。
只不过，不是说阮青森的妹妹……其貌不扬么？刚才那女生容貌显然与“其貌不扬”这几个字没有任何联系。
“没想到她变得这么好看了。”王娜喟叹，又道：“有人说她是去整了容，不然不会突然变漂亮。”
“整容？”
“对，她的皮肤五官跟之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不是整容，那就是换头了。”
林悠夏不赞同，“她的五官并不像整容整出来的。”
很自然流畅的面部轮廓，如果是整容，那那家整容的技术可以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确实不太像。”
林悠夏说：“她长得与阮青森相似。”
王娜惊呼，“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从前你没见过阮香香，我见过，她那时候长得黑不溜秋的，和阮青森一点儿也不像，如今倒是有几分像阮青森了。”
“或许，她没有整容，只是长漂亮了而已。就像女孩子会抽条一样，在某个时刻会突然变化。”
王娜思忖，“有道理。”接着又说：“悠夏，我没想到你会帮她说话……”
阮香香愈发美丽，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把她从校花的位置上挤下去。这些天她就听到有人议论，说阮香香长得比校花林悠夏漂亮了。林悠夏大概也听过这些议论。
任谁把原来属于自己的位置夺去，都会产生不平衡的吧。可林悠夏不仅不信阮香香整过容，还替她说话。
“我没有替她说话，只是实话实说，发表自己的观点而已。”林悠夏笑笑，桃花眼往下弯。
素来就了解林悠夏是个什么样的人，是自己把她的心胸想得太狭窄了。
“回去吧。”林悠夏拿过刚刚掉在地上的那包薯片。
阮香香把矿泉水和面包放在楚盛的课桌上。
下午第一节自习上到一半，楚盛苏醒。
阮香香小声问：“你饿不饿？”
摸摸肚子，他说：“饿。”
“你桌子上有吃的。”她指指面包。
“谢了。”楚盛撕开面包。他三两下吃掉面包，凑到她身边看她写作业。
她坐得很端正，姿势标准，一板一眼地像听话的小学生。笔尖析出的字很娟秀，如她人一般秀气。
他安静地观察她写字。阮香香见他在观察她的作业本，她问：“你看什么？”
他盖上瓶盖，把崭新的作业本抽出来，翻到她那一页，说：“你教我。”
“你要做题？”
“当然。”
阮香香不信，他就没听过课，又怎会想好好做题。
“我看你做题很厉害，也想做，我不会的，你教教我。”他说。他就是想多听她的声音。那次电话里的声音让他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只觉酥麻。
他这么说，大概是觉得好玩？阮香香只猜测到这个可能。她叹气，“行，你先做，不会的再叫我。”
楚盛把作业本扯回去，笔在指间转过几秒，他又把作业本推过去，说：“我不会。”
第一题就不会？
这可是很基础的题。阮香香重重扶额。她说：“其实只要弄懂原理，就会非常简单。”
他兴致勃勃，张着耳朵，等待她讲解。
轻软的嗓音压低，凑近了听，与那次在电话里有略微不同，相同的是一样悦耳。
以前为何没注意到，她的声音越听越好听。楚盛沉醉在悦耳的嗓音以及香甜的奶香之中。只想抱着她蹭蹭，像在出租车里那样，在她怀里舒服地睡去。
他从不是个会忍耐的人，想做什么便做了。他半边身体一下子赖到她身上，“阮香香，我头疼。”
“又头疼？”阮香香按住他。
“嗯。”
“快吃点药。”阮香香掏出他课桌里的药，快速喂给他。他把药喝进去，自然而然地又枕到她腿上。
阮香香：“……”
迅速扫过教室。没人注意到这边。她轻语：“楚盛，不然你就回家，不然你就靠着课桌睡，好吗？”
“我不回家。”
“那你靠着课桌睡。”
“为什么？”他仰起脸，眉宇间仍残余痛意。
“我们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
“就是……不……不太好，男女同学之间，不能这样。”她说。
他拧拧眉，说：“阮香香，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朋友？”
阮香香微滞。朋友？他们现在算是朋友吗？还记得她曾信誓旦旦地不和他做朋友，转眼之间便发生如此转变。
她迎视他有些期许的眼眸，没忍下心，最后，她说：“算。”
他笑，“我们不是男女同学的关系，是朋友的关系，是朋友的话，为什么不能这样？”
阮香香哑口无言。
是朋友的话，貌似是无可厚非。可这是在学校啊。得注意行为，以免让别人，特别是让老师误会。
“你还是睡课桌。”她推他。
“阮香香，我头疼，课桌硬。”
阮香香无可奈何，同他商量，“下课后你去课桌上睡。”这会儿上课别人发现不了，下课一定会被人发现。
嗯了一声，楚盛妥协，把脸埋进馥郁芳香之中。
他是睡得舒服了，她的精神却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她一面写作业一面注意四周，下课铃一响起，她赶紧抬抬膝盖，“快起来！”
楚盛原本已经睡饱，剩下的半节课也没睡着，只是想歪在她怀里而已。他有些不愿从她怀里起开，但答应过她的又不能反悔。起身之前他使劲儿抱了她一下才从她怀中撤出来。
数学老师把昨天发的卷子发下来。当数学课代表把卷子递到她手中时，看她的表情有些诡异。阮香香把卷子平展开，扫了一下分数，然后看错题。
把错题修正之后，恰好上课。数学老师让同学们把卷子打开。
“这次的卷子难度适中，咱们班的平均分却只有130分。”数学老师很很不满意这样的平均分。他分析了一下分数等级分布状况，随后道：“在这里我重点表扬一位同学，阮香香同学这次进步很大。”
忽然被点名，阮香香差点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周围哗然，探究性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阮香香同学这次考了全班第二名，只和第一名相差半分。”数学老师扬手让大家安静，说：“这段时间以来，阮香香同学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从她身上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即便是从前成绩很差，但只要认真对待，勤奋努力，就一定能够取得好成绩！同学们，你们要像阮香香学习，大家掌声鼓励一下她。”
教室里安静如鸡。
数学老师顿了顿，正想带头鼓掌，就只听见从教室后排传出响亮的掌声。他循声望去，见本该在睡觉的楚盛啪啪啪地鼓着掌。
讶异之后，数学老师第一次觉得楚盛看起来顺眼了些。
掌声有带动效应，有掌声响起后，后面的掌声纷纷加入进来。
楚盛啪啪啪地鼓着掌，掌声在一片掌声中最为响亮，如同安装了高音喇叭。他一边鼓掌一边牵唇，神采飞扬的样子仿佛被数学老师夸赞的不是阮香香而是自己那般。
数学老师不知，他第一次觉得楚盛看着顺眼了一些，楚盛也头一次觉得他看起来顺眼了一些。
听别人夸阮香香，他怎么就这么高兴呢，就像自己被夸了似的。他不明白缘由，只是由衷地感觉愉悦。
掌声息止，数学老师开始讲题。
阮香香只错了两道题，在卷子发下来后也及时发现错误，修正了答案，所以这张卷子的题她全部已经掌握住。但老师讲题时她还是一字不漏地听。把老师讲的解题方法与她的解题方法相比较，择优选出最合适的解题方法。
夕阳西下，楚妈刚翻开杂志，视野里就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靓靓！”楚妈丢下杂志，急忙迎上去。
“你总算知道回来了？”她握住他的胳膊，拽他过来，上下左右的端详他，见他眼底青黑，她蹙起眉心，“这几天没休息好？”
楚盛靠近沙发里，盘腿，说：“休息好了。”
“你这样子像休息好了？你看你，都瘦了！”楚妈心疼，转头吩咐佣人先端一杯热牛奶过来，然后又吩咐佣人快点准备晚餐。
热气腾腾的牛奶端到楚盛面前，他嫌弃牛奶的味道。喝过阮香香给的牛奶后，其他的牛奶就如同劣质的仿冒品，闻着太腻人。
“以后家里不用再准备牛奶。”他掩鼻。
“靓靓，你以后不喝牛奶了？”
“嗯。”
楚妈以为自己听错。从小就爱喝牛奶的儿子二十几年来都没厌倦，怎么忽然之间就不喝了？
“是不好喝吗？”
“嗯。”楚盛懒得多解释，他撩撩头发，说：“回房了。”
还没到房间，佣人就搞告诉他，爷爷叫他。他拐过方向，来到爷爷的书房。
书房里灯光暖黄，墨竹香气四处蔓。雕花木桌后面，身穿着宽松褂子的楚老爷子捏着毛笔，在宣纸上不疾不徐地书写。
“爷爷。”楚盛进入书房。
“靓靓，你过来。”楚老爷子把毛笔搁置在笔架中央，对他招手。
“爷爷，有什么事？”
“上次那航模没见你玩了，是不感兴趣了？”楚老爷子了解自家宝贝孙子，大概是三分钟热度，失去新鲜感了。
“玩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楚盛随手挑起桌边未沾墨的毛笔，随意地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爷爷又给你订了一套航模，比上次那套更精致，明天去城西看看？”
“比上次那个更好？”楚盛挑眉。
楚老爷子颔首。
“拿明天去吧。”楚盛刚答应，倏然又想起什么，说：“算了，不去了。”
“嗯？”楚老爷子不解。
“不着急。”如今对楚盛来说，和阮香香在一起比玩航模更有趣。他才舍不得浪费明天的时间去城西玩航模。
而且明天就是周五，要是明天不去学校，加上周末，他就得有三天不能见到她。
楚老爷子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
“有空再去。”
楚盛撂笔，说：“爷爷，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房。”
“去吧。”
书房里又沉静下来。楚老爷子正要收起刚才楚盛写的宣纸，恍然触及纸页间的字。
纸页上歪七八扭地写着“香香”两字。
香香？
楚老爷子沉吟。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我的肝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