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二
今天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 顾然早早就包好了餐厅, 准备和应宴一起庆祝。
十年过去了, 应宴丝毫没有变化, 穿上牛仔裤衬衫依旧是个青葱少年的样子，甚至眉眼间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张扬。
但是这不是顾然时不时看他的原因。
顾然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我感觉你今天……有些怪怪的。”
应宴‘嗯’了一声，问他：“哪里怪了？”
顾然摇头：“我也不知道。”
就是怪怪的, 感觉很不真实。
而且他对应宴也没有了平时的心动, 就好像他突然不喜欢应宴了。
顾然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驱逐出去。
两个人来到了餐厅，厨师和服务员在饭菜上桌后就离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灯光下应宴的脸是如此的清晰，可是顾然早早准备好的一席情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是举杯说道：“十周年快乐。”
应宴也举起手中的酒杯,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这栋楼就这么坍塌了。
钢筋水泥筑成的屋顶墙柱就这么向应宴砸去, 头顶的水晶灯也瞄准了他, 顾然来不及思考就飞扑过去。
水晶灯柱穿过顾然的胸口，坍塌的屋顶又砸在他的身上，顾然猛地呕出一口血。
但是此刻, 他的脑子却无比清明。
不对。
这个时候，怎么轮得到他救应宴？而且, 他这些年也练出了些内力，怎么身体的反应这样慢？
他这么一想, 眼前就一花, 再看已经不是在餐厅, 而是在他和应宴的家了。
他正坐在沙发上，在他的对面，则站在一位身着一袭红衣的男子。
他的红衣上面用金银丝线勾勒出各种图案，腰上束了一个金镶玉的宽边腰带，头发是用黄金发箍束起的，这发箍做的很是精美，雕花华丽不说左右两边还各伸出一个金枝，每个金枝上面都挂了四五串珍珠一样的小串串，串串由短到长，看上去……还蛮严谨的？
这是一个闪闪耀眼的男子，他的容貌和他的打扮一样，都很是雍容华贵。
“半弦见过师叔夫。”他向顾然弓手行礼，十只手指上面有八只带了戒指，上面的宝石快有手指甲大小，让人想忽视难。
其实不用他自我介绍，顾然就知道他是谁了。
应宴在瀚澜界有个师侄，两个人情同父子，这个师侄其实是一条龙，特别喜欢金银珠宝。
应宴曾经说过，多亏他的相貌好，不然还镇压住不那些饰品，现在一看，他的长相确实很好，和应宴都是艳丽款的，只不过应宴是天边清冷的月，他是人间富贵之花。
只是……顾然看着行完礼起身的男子，说道：“你好，我是顾然。”
他没有客套，直接说道：“我听应宴说过你，请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音半弦说道：“这是我的种族天赋，穿越空间。”
穿越空间？
顾然呼吸急促了一下，他问道：“当初应宴……是你把他送回来的？”
“是的。”音半弦点头，“我这次来，是准备把师叔带回去的。”
带回去？
顾然声音干哑：“他不走是吗？不然你也不会试探我。”
音半弦说道：“是的，他不走，他现在能放心下自己的母亲了，但是却舍不得抛下你。”
“师叔说让我等你们寿命尽了再来，只是这里一年，瀚澜界百年，这里百年，瀚澜界就是万年，万年之后我若是不再了，到时师叔就再也回不去了，他的寿命，也就是百岁多一点。”
“是以我方才就是试试，看看你值不值得师叔这么牺牲，要是你不值，我就直接把师叔带回去。”
他看着顾然：“师叔的眼光是没错的。”
顾然听到他的话，神色恍惚了一会。
应宴今年三十多岁，如果一百岁死的话，还有六十多岁可活，他要是回去瀚澜界，怎么找也着活个近千年吧？
如果不和他在一起，应宴可以多活这么久啊。
顾然：“你可以直接把他带走的。”
“我可不做这事。”音半弦神魂强大，自然能感觉到眼前之人说的是实话，对他的认可就多了几分，听顾然这么说，他就说道，“若是你想，你就自尽或者杀了我师叔，这样我就可以带他回去。”
顾然：……，打着为应宴好的名义让应宴背负他的命，他是脑子有坑吗才会自杀？至于杀应宴就更扯了，先不说这么做多伤人，就说……他能做到吗？恐怕结果是应宴察觉他的心思恼怒过后先痛扁他一顿，然后很长很长很长时间都不会离他吧。
音半弦和他对视了几秒，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嗤笑道：“你不敢这样，难道我就敢直接把师叔带回去？”
“好了，不与你多说。”他说道，“我这就走，你莫要告诉师叔我来过。”
这里一天，瀚澜界至少百天，他来后和师叔聊了一会，又看了师叔的演唱会，已经呆了半天，算算十里都快三个月没见他了。
既然没事了，音半弦真的半点不想多呆。
走之前，他的眼神看向顾然家的一个角落，说道：“师叔说，要把这些水晶宝石送我一份。”
顾然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他看的正是应阿姨送给他们的一些水晶摆件，样式华美，美轮美奂，梦幻的很。
顾然：……，说实话，应宴不会拿应阿姨送他的礼物送给别人，而且，水晶摆件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值得应宴送他师侄一份。
顾然：“你先看看，我先去下厕所。”
音半弦不知道厕所是什么意思，面上还是了然的点点头，去看摆件了。
顾然进了卫生间给应宴发信息：你师侄想要应阿姨送的水晶摆件。
应宴很快回道：他去找你了？
应宴：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
应宴：都给他。
应宴：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
顾然：好，我等你。
顾然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音半弦站在展示架面前皱着眉头，见他出来了，说道：“这翡翠白菜我很是钟意，琉璃牡丹杯也很是不错，彩琉璃也甚美。”
他问顾然：“师叔夫，你说我该选哪个好？”
顾然：………………这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还能说什么？
顾然：“如果你要的话，可以全部带走。”
他再买一份一模一样的摆上去就行。
他这样大方，音半弦很是满意，冲他点头：“师叔夫说笑了，半弦岂是如此贪得无厌之人？”
他说着手一挥，展示架上的摆件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丑丑的金蟾。
音半弦收完东西后冲着顾然风光月霁一笑：“师叔夫，半弦别过。”
音半弦走了，顾然也没也心思去想其他的，就躺在沙发上直愣愣的发了半天的呆。
应宴进屋的时候就看见顾然有些茫然的转头看他。
像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孩子。
应宴坐在他身边，说道：“半弦都跟你说了？”
“抱歉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顾然看着他：“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既然音半弦说应宴让他以后再来，就说明应宴手里有召唤他的方法，应宴要是现在后悔了，应该可以把他叫回来吧？
“为我放弃，有些不值得。”
应宴垂眸看他：“我已经考虑的够清楚的。”
“半弦没有把我带走，说明你是通过了他的考验，是什么？你的性命吗？”他问顾然，“你为我付出生命的时候，会觉得不值得吗？”
顾然摇头：“不会。”
“但是这不一样。”
当他们到了迟暮年华，当他们变得老态龙钟，那时候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苍老的应宴，会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甚至……后悔跟他在一起？
应宴说道：“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想半弦肯定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或者说他刻意忽悠你了。”他看着顾然，认真的说道，“你知道他真身到这个世界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灵气的涌入，我感觉到了，这次涌入的灵气比上次的要多出很多，我要尽快吸收到身体里，不然的话，这个世界上很可能产生什么精怪或者鬼魂。”
“等我吸收完灵气，我就跟你签订神魂契约，用灵力滋养你的神魂，等你神魂强大了。”他说着，手上凭空出现一颗黑色珠子，“这是锁魂珠，到时候我就把你的神魂取出来放进去，然后咱们就可以一起到瀚澜界了。”
他修炼一段时间后，察觉到自己的神魂受损了，也就是说，穿越空间是对神魂有害的。
所以即使他当初过去时完好无损，他也不敢拿顾然的性命开玩笑，万一他现在把顾然带走了，他的神魂在穿越空间时泯碎了怎么办？
只有等，等顾然的神魂强大了，他们再过去。
应宴：“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
顾然握住他的手，问道：“但是万一那时候半弦他不能来接我们了呢？”
应宴：“那我也不在乎。”
“没有你，再活万万年又怎么样？”
应宴说完吐槽：“这句话有点恶心。”
顾然看着他这样，突然笑了：“其实，我也不想失去你的。”
他拍拍手：“这样的话，那我们要做的事有很多了。”
“你这是有储物空间了？到时候咱们可以带东西过去吧？我要把现在科技的进化史，古今的各种发明都装进去，到时候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要全力发明全息互动技术，争取让你可以在家里开演唱会。”
他感叹道：“我原本觉得和你在一起几十年很好了，可是现在我猛然得知说不定可以和你在近千年后，我就觉得，几十年实在是太短了。”
短到他觉得，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即使时间过了一百年，他还是觉得短。
顾然白发鬓鬓，他躺在床上，精神抖擞的看着应宴：“我还是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
可能是应宴的灵力滋润了他的脑袋瓜，反正他早早的发明出了全息互动技术，让应宴可以在全息空间里开演唱会，不用经常在世界各地跑。
他们相处的时间变多了，他们两个活的也长久，顾然送走了自己的亲人，也送走了徐应概，终于在一百二十七岁这年不行了。
他握着应宴的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其实我有件事瞒了你很多很多年。”他说道，“我其实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我守着你，也不是因为契约，是因为我爱你啊。”
“抱歉，我现在才敢说。”
应宴吻上他的眼：“我很荣幸。”
顾然闭上眼睛，笑了起来：“但是我知道，如果还有以后的话，你肯定会狠狠折腾我。”
他呢喃：“希望我们还有以后。”
应宴为他浪费了太多时间，偏偏他心生贪恋，总想着多活一天，根本舍不得死。
他本质上，到底还是无比自私的，顾然这样想着，慢慢没了生息。
就在他呼吸骤停的那一刻，应宴把他的神魂吸入了锁魂珠里面。
他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块鳞片，用灵力往上一弹，一股无形之力就飘散开来。
半弦要是感受到的话，来到也需要不少时间，应宴就坐在顾然旁边，看着他苍老的没有呼吸的容颜。
他这些年真的一丝后悔都没有过，相反的，每过一天，他都庆幸自己当初做了个多么无比正确的觉得。
他呆在顾然身边很久很久，然后……一丝风声传入他的耳际。
应宴低头轻笑，吻了吻手中的锁魂珠：“你说的没错，你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