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试衣间里, 林婉儿静静从试衣镜里看着女儿。
周舟将这一袭礼服裙演绎得再完美不过, 即使只是素颜, 但雪白无暇的肌肤和那双剔透的眸子, 无不流淌着独属于少女的灵动、清纯与美好。
周舟看着镜子, 没有说话, 但林婉儿仿佛能猜出她的想法。
她缓缓说：“舟舟, 妈妈知道你现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但当时我和你爸还不知道你的成绩进步这么快, 也是想着锻炼锻炼你出席社交场合的能力，如果你实在不想去, 不去也是可以的。”
林婉儿这么说，周舟反倒感到愧疚起来。她望着对方充满关切的脸庞：“没有, 我是有点不好意思, 妈，以后没必要给我买这么贵的裙子的。”
林婉儿沉默了片刻，随即笑着说：“好，节约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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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吃完饭，在桌子前坐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她算了一下时间，打开手机，微信上又出现了一串红省略号。
经过一周的摸索, 她现在对微信界面已经熟悉了很多, 在了解到‘置顶功能’的第一时间里, 她就把原主给秦朝夜的置顶给取消了。
周舟点进闹得最厉害的班群, 发现有个艾特全体，老王发了条通知，说年级组已经破例同意了她留在13班的申请，顿时群里一片刷屏，各种表情包轮番出场。
她想了想，发了个【愉快】的表情，“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努力的~”。
【鸣人】：舟神有点萌
【老爷爷吃炸鸡】： 1
【旋风】： 身份证号
【kinG SolomoN、所罗门王】：滚，她是老子妹妹
【王言】：周季然同学，注意语言文明
周舟想起大少爷那张无时无刻不面瘫着的脸，啼笑皆非地退出来，看别的消息。
但心里依然暖暖的。
第二个狂发消息的是顾艾。
【顾大小姐】：到家了吧？
【顾大小姐】：一手情报啊，明晚文华，恒丰CEO顾予期，极品金龟
【顾大小姐】：[图片]
【顾大小姐】：[图片]
【顾大小姐】：你说有这颜值当什么总裁，出道不香吗
周舟发现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很多女性都毫不避讳地表达自己对英俊男性的欣赏爱慕，从身边的同学，到热门的新闻网站，都有无数追星族在天天嚷着要嫁给哥哥们。
她点开对方发来的两张图片。
第一张是一本商业杂志的封面，男人穿着剪裁优雅的三件式西服，领口雪白，扣子一直系到最上方。他倚靠在玻璃落地窗前，遥遥望着窗外的高楼，半张脸都笼罩在半明半昧的阴影里，却愈发显出深刻而锐利的眉目轮廓来。
第二张照片却模糊的多，显然像偷拍。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男人坐在远离荧幕的那一端，身体略略后倾，靠在椅背上，眉间微蹙，显出一点不耐与淡漠。
周舟客观评价：
【周小舟】：看起来是位成功人士。
【顾大小姐】：明天勾搭一下？
【周小舟】：顾艾小朋友，你只是高中生，请以学业为重。
【顾大小姐】：......
【周小舟】：放心吧，交际是父母的事，我们只需要好好学习。
【周小舟】：我去刷题了，你也加油。
顾艾：......
顾艾觉得，周舟完全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勾搭就是勾搭，怎么就能扯上“交际”这种正经又严肃的词了。
但周舟没有再回消息，显然是真去刷题了。
她甩下手机，悻悻地去挑起衣服来。这月她不小心把副卡的额度给刷爆了，所以也不敢趁机向自家爸妈要新裙子，只能苦哈哈地从旧的里挑。
虽然但是，顾大小姐所谓的旧，很多其实也只穿过一两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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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那头，周舟却不像顾艾所想的那样，已经开始刷题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草稿本和笔袋，又环顾四周，默默打量着这个豪华的房间。
既然穿越到了2019年的周家，很多事情都是她所必须要了解的。放在五十多年前，这绝对是个成分极度不良的家庭，家里人走到街上都会被人甩白眼和吐口水的。但一个多星期下来，周舟偶尔在同学们谈到家庭的时候，感受到的却全都是他们对自己家庭的羡慕。
而且，明晚的聚会只是个开始，既然来到了这样的资本家家庭，很多事情都是她所必须要了解的。
一周下来，周舟陆续翻看了原主的历史和政治课本。
看到那么多在60年代之后发生的巨大变化后，她不是不震惊的。
她发现祖国的社会制度没变，人们的观念却变了。想赚钱不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过上更好物质条件的生活是每个人追求的目标。
而现在的她，作为周望安的女儿，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努力也达不到的生活水准，同学们对自己家庭的羡慕，也同样来源于此。
在她从前生活的年代里，凡是向往金钱的人都被看做心术不正，只有不在意金钱，并且辛勤劳动才最光荣的。
现在，劳动同样被鼓励着，但用劳动换取金钱，却变成了最天经地义的事。
周舟在空白的草稿纸上写下“劳动”与“金钱”两个词。
老实说，如果不是受到明晚宴会的刺激，她未必会静下心来思考这两者的关系。
但仔细思考后，她忽然意识到，用劳动换取金钱并不可耻。有钱并不是原罪，只要作风正派，不铺张浪费，不沉迷于奢靡享受，这个年代的一切和她原先的价值观，也并不存在冲突的地方。
周舟望着草稿纸上的两个词，默默出了回神，随后打开猴题库，开始刷起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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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周六中午，周望安才风尘仆仆地到家。
两位化妆师正在楼上房间分别帮林婉儿和周舟做妆发。
周舟任由她在自己的头发上捣鼓，看见那几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巨大化妆箱后，她再一次感受到对这个时代的震惊。
化妆师絮絮叨叨地说：“小姐的发质真好，又黑又韧，末梢连一点分岔都没有，可惜就是短了点，不然编个盘发更好看。”
周舟说：“谢谢您。”
趁着化妆师埋头去拿一款乳液的功夫，周舟飞快点开了一套高考化学题，默默在心里思考起来。
A选项，1L1mol/L醋酸溶液中离子总数为2NA
B选项，常温常压下22.4LNH3中所含的共价键为2NA
化妆师没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发型呢？”
周舟随口说：“扎个麻花辫吧。”
化妆师答应下来。
上妆和做发型的时间无聊得分外难熬，周舟愣是见缝插针地做完了5套题目。等到一切大功告成后，她才敢正大光明地抄起手机一看，省排名里，鸽一以300分的微弱优势超过了实验。
但毕竟一个年级的人那么多，三百分的差距太小了，他们依然一刻都不能放松。
论坛里战意高涨，诸如“十分钟你能拿多少积分？做完来帖子底下留言”这样的帖子比比皆是。
一旁的化妆师等了又等，见周舟丝毫没有抬头看镜子的意思，弱弱地提醒：“周小姐，您不看看是否满意吗？”
周舟在那个帖子里输入“55分”之后，才恋恋不舍地从屏幕里抬起头，看向镜子。
她很快怔住了。
不是她想像中的两条麻花大辫子。
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一头乌黑浓密的及肩长发扎成了细细的麻花辫，发尾穿过发髻内部，以夹子固定住了，从远处看，只能看到玲珑有致的几股编发，和颊边散落下来的些许俏皮碎发。
少女的肤色细腻，白里透红，眼波流转间，眼尾有盈盈的光，像是能看到人的心坎儿里去。
周舟完全没想到自己一边做题一边做出来的造型可以有这种效果。
她笑着说：“太辛苦您了，我很喜欢。”
化妆师的眼里也流露出少见的满意。越是像她们这种惯常给名媛贵妇化妆的人，越能感受到肤质的可贵。很多人都要折腾上几个小时，才能稍微遮盖脸上的瑕疵斑纹，相比之下，给周舟化妆可就省心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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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半，周家的车子终于缓缓停在了文华门口。
举办接风宴的5号厅本就是文华最富盛名的一处场所，加之新近装修，还未正式向外界开放。
宴会厅的主色调是柔和而优雅的象牙色，高高的水晶吊顶与天花板层层叠套，空气中漂浮着冷冽馥郁的香氛，远处隐隐传来小提琴悠扬而轻盈的乐声。
下车以后，周望安与林婉儿就和两个孩子分开了。周舟隔着人堆，远远看到他们从来往的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酒，笑着和那些前来攀谈的来宾说起话来。
顾艾坐在吧台边，百无聊赖地晃荡高脚杯中的汽水。她交叠着长腿，长裙的裙裾垂在厚厚的地毯上，玲珑有致的饱满身段和眉目间的那丝风韵让她甚至根本不像个高中生。
宴会厅有许多入口，周舟和周季然正好是从顾艾的后方进来的。
周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悠扬的乐声和厚实的地毯完全掩住了她的脚步声。
她拍了拍顾艾的肩膀：“来啦！”
顾艾一惊回头，将两人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打量一轮，随即跪了：“我艹，我柠檬了，这是什么神仙颜值，这还是和我日夜相处的同班同学吗。”
周舟微笑着说：“你也很美啊。”
周季然耸耸肩：“是校服太丑。”
顾艾忽然两眼放光，瞪着周舟的后方：“喂喂喂，舒总来了！”
周季然嗤了一声：“顾小姐，你入戏挺深啊，‘总’都叫起来了。”
顾艾说：“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周舟连头都没回：“这样啊。”
周季然指了指顾艾手里的高脚杯：“你的汽水哪里拿的？”
顾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