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没钱
方乐宁一句话引起了学校论坛的轰动。但他本人丝毫没有察觉，下了课就自顾自地骑着小电驴走了。
中途他还停下来接了个电话，是许新新打过来的。
许新新开口就是一句：“怎么，方少，家里破产了，要不要哥们资助点啊？”
方乐宁把小电驴拉到了路边，笑骂道：“这怎么坏事一下就被你听到了？”
许新新：“没办法，关心方少啊，万一真破产了，还可以低价购入二手豪车不是，我可是惦记你那车很久了。”
方乐宁：“去你的！”
许新新插科打诨了两句，终于提起了正事：“我新开了家酒吧，就在A大附近，方少今晚记得来捧场啊。”
方乐宁：“没钱没钱，真破产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方家大家长做事，那是说把卡停了就把卡停了，一分钱都没留下。加上方乐宁又是个大手大脚的性子，前些天刚买了辆新车，就是纯穷光蛋一个了。只有一张卡死里逃生，里面还有一千块钱，日子那是过得紧巴巴的。
“害，那还真让方少出钱啊？免费，酒水全包了，就算有看上的小美人，我房费都一起出了，保管方少舒舒服服的。”许新新夸下海口。
方乐宁一想，家里把他卡停了以后确实挺久没去潇洒了，于是点了点头：“行，小美人就不用了，时间地点发我，我晚上过来。”
“明白明白，家里有嫂子了，这样确实不好。”许新新暧昧地说，“嫂子虽好，可要注意身体啊。”
方乐宁：“……”
怎么一个个的都觉得他经验丰富呢？实际上他还是个一次实战经验都没有的小处男，更不用昨天晚上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人解释都没法解释。
许新新：“说定了啊，锦绣街143号，‘有家酒吧’，不见不散啊。”
挂断了电话，方乐宁刚要重新骑上他的小电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方乐宁？”
方乐宁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转过了头，看见两个人站在他后面。
一个带着个黑框眼镜，一脸学生气；另一个穿着白衬衫，抱着厚重的课本，眉目清隽，活脱脱的就是校园文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宋晨的目光中包含了许多情绪，上前了一步：“方乐宁，你家……真的破产了？”
方乐宁挑了挑眉，没说话。
怎么随口一句话，一个两个的都来问这个问题？
黑框眼镜开口：“好了宋晨，我们走吧，等会儿你对某人好脸色，某人又死乞白赖地贴上来了。”
宋晨：“不是的，你别这么说。方乐宁，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也不舒服……”
方乐宁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我看到你更不舒服，劳烦你走远点。”
当初方乐宁是真的喜欢这位系草，送这个送那个的，还拍着胸脯说以后送他出去留学，甚至不惜反抗家里，以为是遇上真爱了。可没想到回过头来，系草原来看不上他，只是为了他的钱，在别人面前都说是迫不得己才从了他这位富二代，其实自己还是个直男。
啧啧，又收东西又要撇清关系的，好一朵清纯的白莲花。
方乐宁性子直，最讨厌被骗了。就算当初再喜欢系草，知道真相后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一点旧情都没念，断得干干净净。
更不用说他现在兴头全在顾骁身上，看到系草更是烦不甚烦。
黑框眼镜义愤填膺：“宋晨好心来安慰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方乐宁靠在了小电驴上，挂上了一抹冷笑：“他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宋晨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你说什么？”
方乐宁抬了抬下巴：“表我送的，十来万吧；那双鞋限量版的，也不贵，就几万；还有正在住的公寓，我名下的……”
他一一说来，都能和宋晨身上的东西对上号，渐渐的黑框眼镜看宋晨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原来在外面说得那是贞洁烈女，实际上该收的东西一样没少收？搁这里草人设呢？
宋晨强撑着给自己洗白：“这些东西都是你送的，你说我不收的话你就扔了，我只能收下了。如果你想要回去，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
方乐宁口吻里带了些嫌弃：“还倒是不用了。”
宋晨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方乐宁送了不少东西，大部分他都拿出去卖了二手折现了，要他还还是真的还不起。
方乐宁笑了笑，说出了后半句话：“直接扔了吧，我嫌脏。”
宋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以从前的经历来看，方乐宁很喜欢他，都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了，所以他才肆无忌惮地说出了那些，事后也没有想着去弥补，理所应当地觉得方乐宁还会再倒贴上来。
可没想到，方乐宁变得这么快，快到让他感觉到了陌生。
“哦，对了。”方乐宁掏出了手机，“那天你说的话我全程有录音哦，要不要让你的‘好朋友’听一听，让他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着，他作势要去点开音频。
不能让别人听见！
这是宋晨的第一反应，他下意识地去抢方乐宁的手机。
方乐宁闪身退后，可是没想到后面还有一辆小电驴停在那里，人被绊了一下，连人带车向旁边倒了过去。
砰！
小电驴倒在了地上，方乐宁却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接住了。
方乐宁一愣，视线缓缓向上，脱口而出：“老公？老公，你怎么在这里？”
顾骁：“工地在附近，有摔到吗？”
方乐宁从顾骁的怀里出来，站直了：“没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万一让顾骁听到前面那一段就不好了，毕竟他现在的人设是清贫美貌男大学生，而不是什么作天作地的纨绔富二代。
顾骁说：“刚过来。”
方乐宁看他的表现不像是听到的样子，就稍稍放下了心。
他是放心了，对面那两个表情复杂了起来。
黑框眼镜：“老公？”
宋晨质问道：“你怎么结婚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应后果，忍不住道，“你不用这样气我，还赌气和一个农民工结婚。”
顾骁确实穿着一身工装服，身上还沾着不少灰尘，像是刚搬完砖出来，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长得比较帅的农民工。
顾骁的目光终于从方乐宁身上分了一些出来落到了宋晨的身上。
明明只是一个农民工，可宋晨在与他对视的时候，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就算是系里最为威严的教授都没有这种感觉。
方乐宁不想让顾骁知道这么复杂的事情，拉了拉手：“走吧，这两个有病，我不认识他们。”
宋晨：“方乐宁……”
方乐宁的手抬了抬，暗示了一下手机里面的音频，用威胁的目光瞥了他一下。
宋晨立刻就闭嘴了，看着方乐宁挽着那个建筑工人走远了，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恼怒又是后悔。
*
方乐宁早上一起来就赶着来上课了，一点东西都没吃，现在饿得饥肠辘辘，一看时间已经快要下午了。
“老公，你吃饭了吗？”他看向身旁的顾骁。
顾骁：“没有。”
方乐宁：“我请你吃饭吧，就请——”他的目光在周围徘徊了片刻。
沙县小吃、重庆小面、黄焖鸡、麻辣烫……
这些都什么东西啊？
顾骁把小电驴停了下来，看方乐宁犹豫的模样还以为是他囊中羞涩，开口：“我请你。”他顿了顿，“今天包工头发工资了。”
方乐宁眨巴了一下眼睛，拉长了语调：“哦——”
顾骁：“？”
方乐宁有些浮夸地说：“我老公好厉害！赚钱给我花了！”
上专业课的时候他可是偷偷百度了一下怎么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其中有一条就是，适当的夸奖能够消除两人之间的矛盾。
由此可见，方乐宁为了吃到这“满汉全席”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顾骁看着方乐宁那真挚的小脸，不知怎么得被触动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以后我搬砖养你。”
虽然他的工作并非是“搬砖”。
方乐宁：“嗯，老公你真好！我花得可少了，一个月只要五百块！”
实际上他一个月的零花钱有一百万再加一张无限额的副卡。
两人一唱一和互飚演技，十分和谐地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店坐了下来。
方乐宁捏着菜单的一角，为了给工地搬砖的老公省钱，点了个最便宜的套餐。
点完了东西，在上菜的等待期总该聊点话题。
方乐宁双手拖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人：“老公~”
顾骁看起来有点忙碌，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不断地和别人发着消息。但听见了方乐宁这一声，还是抽空抬头问了一句：“怎么了？”
方乐宁：“啊……”
他就想要喊他的帅逼老公一声，也没别的事。
顾骁没等到他的回答，拿起手机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走出了喧闹的餐厅，来到了露天的位置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的人就咋咋呼呼地说：“顾哥，您回国这么久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呐？够忙的啊，哥们都想给您接风洗尘都找不到时间。”
顾骁不紧不慢地说：“接了点公司的活，有点忙。”
“行了，也不跟你客气了，顾哥，晚上给你接风洗尘，顺便给朋友捧捧场。晚上锦绣街上的‘有家酒吧’，一定要来啊。”
顾骁：“行。”
顾骁答应得干脆，可电话挂断后想想，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小妻子说。他转过身，透过透明的玻璃橱窗，可以清楚地看见方乐宁坐在那里。
方乐宁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因为天气有点冷，只在外面套了件驼色的针织衫。细软的黑发垂在脸颊边上，一双眼睛灵动，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乖乖好学生。
和他说去酒吧？
小妻子这样的好学生肯定连酒吧都没去过，想来这么直说不太好，还要让他担心。
顾骁另外想了个说辞，推门走了进去。
方乐宁抬起了头：“我有事……”
顾骁同一时间说：“我也有事……”
顾骁坐了下来：“你先说。”
方乐宁抿嘴笑了笑，右侧脸颊上浮现了一个小小的酒窝：“我今天要和同学做小组作业，可能有点晚，就住在同学那里了。”
顾骁说：“包工头说工地上有点事要处理，今晚也不回来了。”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共识，吃完简单的午餐后，一个人说下午还有课，一个人说回工地搬砖了，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然后在道路的尽头，顾骁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服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方乐宁一副好学生的模样，骑着小电驴慢慢悠悠地走了，没回loft公寓，而是去了另一处高档小区，均价四万起步的那种。
开玩笑，要是就这么去酒吧，还不被那些狐朋狗友笑死？
作者有话要说： 看谁的演技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