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没钱
“老夏，那进组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以后有事别客气。”
“哪里哪里，小事。”
“来，走一个……”
包厢里一下子就乌烟瘴气起来了。
方乐宁不抽烟也不喜欢抽二手烟，坐了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住，起身出去透透气。
包厢门一打开，方乐宁靠在二楼的栏杆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再一低头，舞池里都是摇晃的人影，灯光晃得他有点晕晕的，干脆闭上了眼睛。
“嗯……这个计划书我看了，还是有不足的地方……”
“比如这里……”
“还有……”
可能是闭上了眼睛，方乐宁的听觉变得敏锐了起来，听到这声音，他的第一反应是——在酒吧办公？真够忙的。
然后第二反应是，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他睁眼看了过去。
那个说话的人已经走下了楼，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他回忆了一下那个声音，怎么……这么像顾骁？
不管是不是，方乐宁喊了一声：“顾骁！”可是声音却被淹没在了嘈杂的音乐声中，前面的人可能没听见，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见到这样的反应，他有些迟疑，自语道：“可能只是看上去像吧。”
毕竟以顾骁的工作收入来说，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更不用说那人身上穿着的西装是今年高奢最新款，一件衬衫就要十万往上了。
方乐宁回味了一下，只觉得越想越像，还是决定上去看看究竟。可就是这么一下犹豫，那个人已经错身走进人群中了。
他抬脚追过去，刚迈出一步，肩膀上突然被搭上了一只手，扭头一看，是许新新跟着一起出来了。
许新新今天是东道主，是个人都要敬一杯酒，现在喝得差不多了，走路摇摇晃晃的，说话都是大舌头：“方少，上、上厕所？一、一起去去呗。”
方乐宁拍开了许新新的手，再一看，那个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许新新结巴着：“方方方少……”
方乐宁把这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人推给了旁边的酒保。
酒保处理这个事情是得心应手，立刻就搀扶着许新新去了洗手间。
方乐宁一个人站在二楼，垂眸向下看，想要找到那个人影。只是酒吧的灯光昏暗，好像每个人看去都是一团黑乎乎的，分不出你我他来。
他靠在那里，拿出了手机，给顾骁发了一条消息。
【老公，你下班了吗？】
还配了一个可爱的卖萌猫猫表情包。
*
喀嚓。
顾骁把玩了一下打火机，叼着烟低头点燃，先是一点火星冒了出来，接着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酒吧里设有吸烟区，就在洗手间旁边，这里进出的人比较少，就连耳边的喧闹声都好像隔了一层。
顾骁曲腿靠在了墙壁上，在烟雾缭绕下，略显锐利的五官变得柔和了一些。烟抽到一半，他感觉到手机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是小妻子发的信息，还在关心他有没有下班。
顾骁咬着烟点开了微信页面，回了一句：“还在工地。”
回完了以后，他看向了小妻子的头像。
那是一个小熊猫的背影，圆滚滚地坐在草坪上，憨态可掬。上面还有两条未读信息，他翻上去看了一下。
一条是转账接收的消息，另一条是小妻子感谢的话，最后落了个“么么”。
顾骁不太精通网络用语，猜测这应该是……亲吻的意思。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想到了小妻子娇软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一股口干舌燥的感觉涌了上来。
顾骁咬了咬烟，压住了这种感觉，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又见到方乐宁又给他发了两个表情包，下面还跟了一句——老公好好上班鸭，努力养我，么么哒。
顾骁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他摁灭了还没抽完了烟，出了吸烟室，没回到包厢，而是往外面走了过去。
中途想起来给周杭打了个电话。
“公司里还有点事没做完，先走了。”
周杭在电话的另一头哇哇大叫：“说好的接风洗尘，我们还准备把你灌醉，怎么中途就跑了？公司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这个大老板都这么忙？”
“不行。”顾骁的话中带了点笑意，“家里有人还等着我养。”
周杭听着无语了：“……您这身价，谁养不起啊？”
顾骁没回答，周杭一看，电话已经挂断了。他与其他狐朋狗友面面相觑。
狐朋：“顾哥又怎么了？”
狗友：“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周杭拿起酒瓶一口灌了下去，拉了声戏腔：“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
“说人话。”
周杭哼哼笑道：“我们小顾总这回是栽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妖精能把他给收拾了。”
顾骁在没出国以前，可是H市富二代圈子里有名的人物。
首先是顾家是H市的老牌豪门了，一直屹立不倒，近几年搭上了风口隐隐要更创辉煌了；再其次，是顾家内部实在是太复杂了，前两年夺权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基本上圈子里的人都听了一耳朵。
顾家老太爷有两个儿子。长子继承了顾家，次子没本事就当个富贵闲人，本来一家人也挺和谐的。只是天有不测风云，顾家长子夫妇车祸去世，只留下来一个年幼的顾骁。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顾家大权要旁落了，可没想到顾老太爷出来主持局面，隐隐有等顾骁成年后把产业交给他的意思。
这下次子这边不服了，都是顾家的子孙，凭什么不让他们继承？
但老太爷身子骨硬朗，眼看着还可以活很长一段时间，次子这边也不敢明面上反抗，只能暗地里对顾骁动手。表面上叔叔婶婶亲亲热热的，实际上顾骁从小到大都不知道遭遇了几次危险了。
不过他也不吃亏，那里栽了跟头，就非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那时候圈子里的人见了他就犯怵。
但顾骁也是个狠人，在得知有个绑架计划后，顺势谋划了一番，让绑匪绑错了叔叔的儿子，害得堂弟断了双腿成了残疾。后来又设计在众人面前把叔叔婶婶一家的真面目给揭发了出来。
顾老太爷本来想着，都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打算把事情盖下去，可被顾骁这么一闹，众人皆知想瞒也瞒不住。
最后的结果是叔叔一家发配去了别省，远离了顾家的权力中心。可顾骁做事太狠戾也太不留后路，顾老太爷不喜欢，把他送去了国外磨砺性子，前段时间才毕业回国。
顾老太爷不喜欢归不喜欢，可顾家这一辈竟然只有顾骁一个人出挑，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他接手家业。现在顾家的御景地产就交给了顾骁练手，他也倒是有能耐，一出手就把那些个裙带关系都撸了下来，后从方氏地产手上抢了一块地皮，彻底在H市站稳了脚跟。
所以说，顾骁这种性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降服住？
*
一夜醉生梦死。
方乐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酒量还算不错，可是给许新新那孙子灌得够呛，睁开眼睛还是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他闭着眼睛摸索了一下，拿来了放在床头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下。
这段时间里有挺多人给他发信息的。
班级群、小组作业群、狐朋狗友群……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掠了过去，最后目光停在了顾骁的聊天记录那里。
昨天晚上，方乐宁没能再找到那个看起来眼熟的人影，顾骁也告诉他在工地。看起来应该是看错了，可他却还是有点怀疑。
世界上总不可能有声音这么像，背影也有点像的人吧？
他坐了起来，手撑着下巴，想了想给顾骁发了一条信息。
【老公，你现在在工地吧？】
【我可以过来探班吗？】
上方跳出了一个“正在输入中……”，这个状态保持了三分钟，然后顾骁回复了一句：【好。】
*
御景地产。
助理抱着一份文件，脚步匆匆走进了大Boss的办公室：“小顾总，下午两点有个电话会议……”
顾骁一向自律，就算昨晚加班到凌晨，今天还是一早就到了办公室里，看不出一丝疲态。他站了起来，说：“延后。”
助理一愣：“小顾总？”
顾骁拉了拉领口：“我要去趟A大附近的工地。”
助理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A大附近的地皮是他们花了大手笔才买下来的，是御景地产今年的大工程之一，如果出了差错，他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他忍不住问：“小顾总，是工地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顾骁一抬手，止住了助理的话：“工地没问题。让他们准备些东西。”
助理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顾骁脱下了西装外套：“准备点砖，把我的工装拿来。”
助理：“？”
砖？
是要石砖还是钻石？不过以工地这个背景，难不成小顾总要搬砖？还是他听错了不成？
这么猜测着，助理好像把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顾骁：“是。你没听错。”
助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等……小顾总，您真要去搬砖呐？！”
这什么毛病？
与民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