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更
骂完她就拽着李大宝往家里跑, 还大喊“奶奶奶奶！”生怕那个人模狗样的追上来打她。
跑的太快一个黑色小管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咕噜噜滚到墙角处的草丛。
刘卫国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 两岁的孩子居然会骂人！不是应该傻乎乎给糖就吃分不出好赖话说话还口齿不清吗？
难道，难道女儿是遗传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他神情恍惚的提着水桶一摇三晃往回走, 满满当当两桶水一边走一边撒, 等到知青点就只剩半桶了。
李佳佳回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那个男人干嘛非要哄她喊爸爸, 难不成是空怀一腔父爱无处发泄撸一撸李大宝的圆脑袋，她陷入了沉思中。
梁原生寻摸好几天终于找到了单独和余鸿杉说话的机会, 趁着四下无人，他从口袋里掏出鼓鼓的手帕包塞进余鸿杉手里，低声说道“这是老冯托我给你的，不用谢, 我还有事先走了。”
余鸿杉也不敢多停留, 回到牛棚里把手帕拆开里面放的是粮票和钱, 看着这些东西他的眼睛瞬间就酸涩了，浑浊的泪水模糊视线。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没想到他在外面还有人惦记着，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养猪场建好的那天，红袖章和县长书记专门来看猪搬家, 四十多头猪崽哼哼唧唧在里面乱窜, 八头大肥猪也从山上下来瞅瞅新窝。县长和书记头一回来生产队, 看见大黑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红袖章很是得意，毕竟，苏红英算是他一手发掘出来的人才。
红色的砖房，平整的水泥地面，在县城很普通的建筑放到生产队里就气派多了，苏红英很满意这样的大小，再过几个月第二窝猪仔出生也不怕挤了。
养猪场的厂长看着黑花猪崽眼热的很，厂里那窝白猪崽明明只是晚生了十多天可体重却差了一半，这可不只是半个月的差距。
趁着领导都在苏红英诉起了自己的难处，“山上的大猪我得去看着，山下的小猪又贼能吃，过两个月母猪又要生了。三个人实在顾不过来，母猪生完仔吃的更多，到时候真就顾不上了，能不能再给两个帮手。”
这个需求对几个领导来说太简单了，一口答应下来，金大志提出意见“养猪没有下地辛苦，人手还多，一天最多能给三个工分，可只给三个公分，村里的人怕是不乐意干。
“给国家养猪，怎么计较这点个人小得失呢！”红袖章有些不满意，这思想觉悟还是不够高啊。
县长和书记都清楚公分对农民的重要性，但革委会实在强势，一扯上国家，他们也不敢去触霉头。
苏红英早就有相中的人选，“那就让剩下牛棚两个的黑五类养猪呗，为国家养猪是他们的光荣，正好提高他们为人民服务的觉悟。”
红袖章被说动了，黑五类就应该干的多挣得少，这是改造他们思想的好机会，没有比为人民服务更光荣的事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不今天就让他们来养猪。”红袖章一锤定音，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尤清晖和张钊临时被叫到猪场，听大队长说以后不用再去干那些最脏最累的活，两个人对视一眼，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喜悦。
他们干最脏最累的话，从早到晚都不能停歇，干一天才拿半天的公分，养猪虽然只有三个公分可至少不会那么累。
再干下去，他们真的很怕哪一天会活活累死。
听说两个黑五类去养猪了，苏绿英率先闹起来，“这也太不公平了。我们的苗红根正的贫下中农都还在地里低头弯腰数粮食粒呢，这俩黑五类倒摊上个好差事，队长，你得给我个说法。”
聚集起来的众人七嘴八舌，谁都想去养猪，跟苏红英一样轻轻松松把工分挣出来。
“我们抗议，黑五类凭啥养猪，我们也要进养猪场。”
“对，我们也要养猪。”
“自家生产队的猪厂不给进，外人倒是一个个都捞上好活计”
金大志提着大铜锣报复性的在苏绿英跟前用力敲响，“咣～”的一声瞬间把人群的吵闹声压下去。
“吵什么，要真是好差事我会不给你们留着。大家乡里乡亲的，我还能便宜了外人不成，领导决定的，两个黑五类养猪一天三个公分，谁要是想干我立刻让他去，只要你们不嫌少。”金大志扯着喉咙喊，他心里冷笑，早就知道你们要闹，但凡多给一个工分就能抢破头。
怎么才三个公分，半天工已经够少了，三个公分还不够磨洋工的。众人高举的手立刻缩回来，有人见没利可图直接走了，家里活还多着呢。
苏绿英又抗议起来，“凭啥她苏红英就能拿十个公分，别人去养猪只有三个公分。”说完她信心十足地等着其他人附和。
“对，让那个苏红英也拿三个工分。”
“把苏红英换下来让我上，我保准养的比她好。”
出声附和的是两个和苏绿英同样属性的老太婆，都是生产队里有名的作精。
有性子软的人不愿意和他们对上。也有一些吃过亏后结了梁子的泼辣妇女直接出声嘲讽，“你愿意我们还不愿意呢，人家苏红英把猪养的那么肥，过年大伙还能多分一口肉。要是让你去养，过年光舔骨头吧，就你家前年养那猪，隔远一点看还以为是条狗呢！”
众人都想起来那头瘦到骨头都突出来的猪，纷纷哄笑起来，形容的还真挺形象。
连金大志都忍不住笑起来，在那之前他都不知道猪还能瘦成那样。
提议自己上的老太太顿时脸憋的通红，硬杠不过只能灰溜溜退出去。
金大志又开口了“当初给十个公分说的可是明明白白，愣是没一个人愿意干。最后抽签抽到苏红英头上，你们还笑她运气差，辛苦一年多终于出成果，养猪没有那么累了你们又想来抢。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别人辛苦做好一碗饭给你吃，可能吗想吃好饭自己去做，踏踏实实靠自己做出来的饭吃起来才心安理得。”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苏绿英听的。
这么一打岔，已经没人记得苏绿英之前说的话了。
一群人好处没捞到反而吃了一通念叨，只能神色讪讪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坨坨最近在路边捡到一个新玩具，坚硬的黑色外壳，抓到手里大小正合适，用来磨牙感觉更棒。
每天塞进颊囊里走哪带哪，门牙痒痒的时候就掏出来咔咔咔的啃一通，再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磨牙棒了。
李佳佳好几天都没发现自己的武器丢失，直到她换了另一件衣服要把武器塞进小口袋里的时候，怎么翻都找不到那个黑色的电击棒。
“系统出来，是不是你把我的电击棒偷偷收走啦？回收我的电击棒居然不退气运点，一天到晚能不能干点人事！”李佳佳气的对着系统一通大骂。
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给系统气的乱码都出来了【我特么……你特么%#……】自打它被制作出来这么长时间，没见过这么狗的宿主。
电击棒没了李佳佳心疼的很，那可是用五十点气运买的，还有一半的电量呢。
【如果宿主再污蔑我，商城产品价格将上调百分之二十，作为系统的精神损失费。】被气狠了的系统直接扔出王炸。
一直在贫困线挣扎的李佳佳再不敢骂系统是奸商了，“真不是你拿的。那我的电击棒会在哪，难不成自己长腿跑了？”
【商城里的每一样科技产品都自带定位 ，我给你调出来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拿走了！】
一张小小的虚拟屏幕投影到她眼前，红色的大圆点代表系统，绿色的小点代表她的电击棒。
只见屏幕上，绿色的圆点像抽了羊癫疯一样上下左右疯狂移动。
李佳佳“……”
系统【……】
“系统，电击棒真的长腿跑了哎！”李佳佳颤颤巍巍的说。
系统没有理会她，反手扔出一只屎壳郎到她身边，【它好像很喜欢你的脑子。】
李佳佳“……”
愤怒的李佳佳一拳捶死了爬来爬去的屎壳郎。
坨坨不知道有人能用高科技观察它的路线，半夜在山里狂浪的它丝毫不知疲倦，漆黑的溶洞里坨坨仗着自己身娇体软见缝就钻。
李佳佳彻底放弃寻回电击棒的念头，算了，就当是被系统叼走了。
一觉醒来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自从碰见那个一身父爱的男人，她就注意起了吴玉梅的踪迹，看了那么多狗血言情剧，李佳佳想不怀疑吴玉梅都不行。
艺术来源于生活，但生活可能更高于艺术，只是那个男人的模样还挺白净的，看起来是斯斯文文挺像那么一回事。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重要信息，吴玉梅居然是知情，这个年代最大的特色就是满山遍野的知青，后世只要拍年代电视剧，必定和知青有牵扯。
男人很有可能也是知青，那么，等高考恢复以后，他们就会双宿双飞还是做一对苦命鸳鸯？
等等，不是在猜他们的关系吗，怎么突然直接扯到双宿双飞上了，天哪，脑洞太大堵不住了。
俗话说的好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李佳佳不能干那靠臆想给人定罪的事。（系统:）
于是，她悄悄盯起吴玉梅的捎，一天傍晚吴玉梅外出，对婆婆说的理由是去剜点野菜。可李佳佳却发现她只提着小框，没有拿上铲子，那种野菜用手薅很费劲，一般都是用铲子剜的。行迹很可疑，李佳佳决定跟踪她。
两人前后脚出门，一路走到约定的老树下面，吴玉梅脸上泛起红晕，“卫国”她娇羞的喊男人的名字。
男人牵起她的手，两人相拥在一起。
像条毛毛虫一样趴在草丛中的李佳佳双眼瞪大“石锤了果然有奸情。”感觉接下来可能会出现少儿不宜的画面，她护住了自己幼小纯洁的心灵。
虽然她知道了这个秘密，但绝不会往外声张，因为这关乎着她和李大宝的命，乱搞男女关系的大人会被拉去游街、挂破鞋、□□、剃阴阳头。
出轨生出来的小孩呢？两岁的孩子出个意外生个病说没就没，谁都不会说什么。
她可不觉得苏绿英会浪费粮食养活别人的种。
所以，从今天开始，她不光不能揭露吴玉梅干的龌龊事，还要替她打掩护，防止东窗事发危及她的生命。
啊啊啊感觉自己也脏了，我居然也是个龌龊的人。李佳佳陷入了自我唾弃。
梁原生采集了足够的样板和种子，对长杆环境喜好土质需求等基础情况都了解后，带着人踏上回城的路。
等下一次再来就是指导村民们怎么种植的时候了。
余鸿杉写一封给冯专家的信偷偷找到梁原生托他转交，举手之劳的事，他没拒绝。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慢慢起步，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红袖章想起一出是一出竟然想把红河生产队的山封起来，“那座山本来就是国家财产，里面既然长出了好东西就得保护起来。免得有些心怀不轨自私自利的人知道后，进去乱薅乱拔损害国家利益。”
县长赶紧劝阻“农民们都靠木柴烧火做饭，你把山封起来农民怎么生活。”
“怎么就不能生活，严格论起来他们烧的木柴就是在‘公器私用’，我没有追究已经很宽容大度了。”红袖章固执的一面露出来，怎么都说不通执意要封山。
“那猪呢猪场的猪还要去山上觅食，封山不许进它们吃什么，咱们不是说好要养出最好的黑花猪把大白猪顶掉吗？”书记直接用他最在意的猪厂来拒绝封山念头。
红袖章语塞，他对黑花猪极其看重，封山如果对猪产生影响，那还是得好好考虑，不能乱来。
红袖章忙完手头的事就去了猪场，不料扑了个空，正在剁猪草的张钊告诉他今天所有的猪都上山了。
大大小小五十多头猪散落在山林中，红袖章很容易就找到了，苏红英发现几只调皮贪吃的猪崽跑的有些远了，正挥着小鞭子去赶。
红袖章见此很欣慰，这个猪倌真的很尽责啊，人有能耐还勤劳能干，今年县里评定劳模一点要让苏同志参选。
“主任又来看猪啊。”苏红英见怪不怪随口打声招呼。
红袖章笑着回应，他又想起封山的念头，试探着问“老乡你说猪能长这么肥是不是全靠这座山呐。”
“可不是咋的，山是个宝山，没有这山就引不来大黑，没有大黑哪来这四五十头猪啊！”
“要是以后只允许猪上山，人不能上山咋样？”
苏红英愣住，这话怎么听着不大对劲，“那猪不就成野猪了吗，人都不进山，时间一长狼老虎熊之类的都有了，养得猪都喂给它们啊！”
红袖章看着猪思考许久，长叹一口气，是他想岔了。
苏红英无意中帮村民们避过一劫，虽然她此时还一头雾水。
尤清晖上山割猪草的时候注意到橡树上结的一个个青色的小果子，他记得橡果不应该是这个季节长出来的啊？
山里几乎一年四季都有橡果，难道这里的橡树是变异品种，还有农科所研究的那种植物……
尤清晖薅起一根扣开看看，最后下山时不光背着一筐猪草，还抱着一捆长杆子。
牛棚里，李欣在磨橡子面，看见他抱着一捆长杆不由得疑惑起来，“你怎么把猪吃的杆子带回来了，快回猪场喂了，省的人看见说你偷懒。”
“这不是给猪吃的，扣出里面的籽能榨油。”尤清晖淡淡的说道。
晚上，牛棚紧闭门窗，五个人围在一起吃到了泛着油花的炒菜。
张昭压低声音问道“哪来的油？”
尤清晖笑了张开嘴无声的说“自己榨的。”
余鸿杉摸摸孙子的头，叮嘱道“这事就着菜咽进肚子里，吃过就忘掉知道吗。”
男孩点点头，埋头苦吃。
李佳佳越来越喜欢在外面晃荡，不仅能避开苏绿英的橘皮老脸，还能观察吴玉梅的秘密行踪。
只是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李大宝，神烦，李大宝倒不觉得烦，他可喜欢这个姐姐啦！在他心里对姐姐的好感度仅排在糖的后面。
两个人排排坐在平整的石头上，一个发呆一个傻笑。李四丫端着一盆衣服洗完回来，就看见最小的弟妹坐在外面悠闲的玩。怨恨蠢蠢欲动，看见八丫紧握的左手又吓得一激灵，挨了一回电击给她电出了心理阴影，看见八丫握拳头就害怕，那天八丫就是用拳头碰了她的手然后就……。
李佳佳也看见四丫了，面色苍白身形单薄还被家人苛待，吃的少干的多生病光靠熬，李佳佳应该是很同情她的，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事的话。
李四丫教会了她不要小看李家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被虐待的可怜女孩也不能例外。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女孩对视一眼，擦身而过的瞬间，李四丫突然摔在地上，盆子里的衣服掉在地面沾满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