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守护神
这个替身真的是涩泽龙彦的队友吗, 乔莉陷入了迷惑, 但在不确定之前, 她依旧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也有替身能力, 还是先找机会拖住时间吧。
“你是怎么把我和姐姐弄到这里的。”乔莉慢慢坐直身体, 没有再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面无表情地审视着面前的白发敌人，让她看起来有种远超这个年龄的冷静，这让无聊到自言自语的涩泽龙彦也稍微有了点兴趣。
“真的想知道？”他再次把目光放在了乔莉身上, “如果你什么都不了解, 我还会放你走，但如果知道了太多事情，可是会死的哦。”
“你要怎么选择呢？”涩泽龙彦歪了歪头, 接着突然道破了乔莉的谎言, “而且这个女人和你没关系吧。”
乔莉并没有多少谎言被揭穿的慌张, 倒是看着涩泽龙彦的眼神越发冰冷，“切，骗子, 你根本没打算放过我。”都看出她和那个女人没关系了，这个家伙难道会想不出自己并不是意外卷进来的吗。
所以他口中说会放她离开的选择根本就不存在。
“你会这么容易就告诉我答案吗？”乔莉侧着身体看着他，让自己的手处于涩泽龙彦视线的死角。
在她被突然送过来之前, 乔莉把一个被银之痕迹打上沙漏印记的龟壳扔给了福泽和乱步桑，那可以指明自己所在的方位, 除此之外, 乔莉的身上还有草薙送给她的儿童手表。
虽然这个房间里看起来只有她和涩泽龙彦两人, 以及一个敌我不明的替身，但半掩着的门外，依稀能听到规律的脚步声，乔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偷偷按下手表上的第二个按钮，然后拖延时间。
但就在这时，那个削瘦的白色替身动了，乔莉依旧在和涩泽龙彦对视，眼角的余光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替身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蹲了下来。
不按按钮，不仅失去了求救机会，还有可能暴露自己可以看见替身。
按下按钮，如果这个替身是敌人，那么它一定会被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但如果这个替身不是敌人呢……
权衡利弊，乔莉在白色替身的目光下，仿佛一无所知一样按下了手表上第二个求救按钮。
这是专门为她遇到紧急情况时设定的，手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包括涩泽龙彦也没有发现乔莉的小动作，他正像猫咪戏弄小老鼠一样逗弄着乔莉。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你呢，如果说哪种人类不无聊的话，那就是小孩子了吧。”在乔莉一言难尽的目光下，他轻笑一声，“因为小孩子的脑子还没发育好，简单又无知，也做不出那些一眼就让人看穿的无聊把戏。”
哇，这个人的话好让人火大，拐着弯骂小孩子是笨蛋，一边还diss大人们耍的计谋都是垃圾，所以只有他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聪明绝顶的涩泽龙彦大人，能告诉我是怎么突然被弄到这里来的吗？”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小鬼，但作为余兴节目也勉强合格。”涩泽龙彦站起身，“那么就在死前满足你吧。”
“麻烦。”就在这时，白色替身突然嘟囔了一句，站起身，在口袋里抓了抓，掏出来了个棒棒糖塞进嘴里。
就在乔莉一边紧张地盯着涩泽龙彦，一边担心这个替身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涩泽突然被一个小纸团砸了。
等等，这个眼熟的纸团，不是白色替身拿出的棒棒糖纸吗！虽然没有扭头，但乔莉的余光能够看出它正专心致志地舔着棒棒糖，完全没注意刚刚做了什么。
“哦呀，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骗人。”涩泽龙彦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被糖纸砸了，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走到了乔莉面前，几乎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就抓住了她带着儿童手表的那只手臂，一眼就分辨出了手表的作用，“是个能报警并定位的小玩意。”
迎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血色眼眸，乔莉一个翻身踢向他的手臂，一扫之前那副重伤无法行动的样子，迅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手腕上的表却还是被他夺走了。
整个房间里一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除了白色替身舔棒棒糖时发出的prprpr声，不过这也只有乔莉能听得到。
“抓住她，不要让这个小鬼乱动。”涩泽龙彦突然对空气发号施令，接着，他又看向了门外，“把这个手表带到最近的黑帮火拼现场，按下第二个按钮后，扔到那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白色替身迅速出现在乔莉的身后，然后单手像提小鸡崽子一样提起了她，而半掩着的门也被打开，露出门外排排站着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恭敬地走了进来，接过乔莉的手表，然后迅速离开了。
“看看你这个赠品糖果会钓上哪些鱼儿。”他露出了像孩子发现有趣游戏时的愉快笑容。
乔莉的心也因此一点点沉了下去，“你要现在就杀了我吗？”
迎着她的目光，涩泽龙彦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我很遗憾。”
乔莉已经做好在危急关头放出替身和这群人战斗拖延时间的准备，没想到涩泽龙彦拿出了一段绳子，然后扔到了乔莉的脚下。
“这种事情也要本大爷干，讨人厌的家伙。”白色替身含含糊糊地抱怨着，嘴里咔嚓咔嚓地咬着棒棒糖，最后还是捡起绳子把乔莉死死困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喂，涩泽，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吗？”乔莉连忙喊道。
涩泽龙彦确实因此停下了脚步，但他并没有转身：“这种事情，我会从钓上的鱼的口中知道的。”
不再理会乔莉的话，他拎起一动也不动的那个金发女人，然后对空气说道：“program你留下来看住这个小鬼，注意别让她逃脱了。”
这一次，乔莉亲眼看见白色替身又拿出了一个棒棒糖，在糖纸上画了什么，然后扔向了涩泽龙彦，而他也在得到回复后带着门外的手下离开了。
“直接一枪崩了这个小鬼不是更简单。”白色替身咧开嘴，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尖牙，它看起来对涩泽龙彦很是不爽，“真当大爷我是傻子吗，不就是想趁机研究那个浮游生物。”
“喂，小鬼，你真的看不见我吗？”它弯腰把脸凑到乔莉的面前，一人一替身离得极近，“看见我的话，我就偷偷放了你。”
乔莉控制着自己的瞳孔散开，仿佛看不见眼前的生物，一心一意试着解开绑住她的绳子。
很快，周围渐渐升高的温度，以及飘到天花板上的烟让乔莉明白涩泽龙彦在离开后做了什么，他竟然直接在这栋居民楼放了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住户在！
可恶，这个白色替身已经确定是和涩泽龙彦一伙的，估计那个让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能力也是它做的，现在只剩她和这个替身，那乔莉就更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替身能力，不然极有可能再被传送到其他地方。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已经蔓延到了乔莉的高度，而那个白色替身依旧没有离开，虽然替身不需要呼吸，但如果它也被火烧着的话，它的主人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根据它之前表现出来的性格，这个替身不是个会做多余事情的家伙，所以乔莉正在赌，赌这个名叫program的奇怪替身会在火烧上来之前离开。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乔莉甚至能感觉到纪德想要出现的想法，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试图解开绳子逃脱了，低垂着脑袋仿佛彻底失去了意识。
终于，耳边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乔莉微微睁开了眼睛，面前早已没有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纪德立刻显现出来，飞速用折叠刀割开了束缚着她的绳子，把乔莉平放在地上，吸入靠近地面的仅存氧气，她稍微精神了一些。
“用这个捂住口鼻。”纪德拆开随身携带的战时急救酒精棉，然后塞给了乔莉。
虽然味道上头，但乔莉毫不犹豫地按照要求做了，被纪德抱在怀里，他匍匐着靠近白色替身离开时的那扇窗户。
浓烟已经滚滚燃起，这个高度跳下去，绝对会直接摔死，但依稀可以看见最近的落脚点是对面楼伸出来的广告牌，距离这个阳台大概三四米远的样子，那估计就是白色替身的逃跑路线。
“抓紧我。”纪德站起身，单手抱着乔莉，准备冲刺跳出去的时候，脚下的阳台突然传来了仿佛什么烧断了一样的哔叭声，糟糕！这个阳台是后期违建的，用的还不是绝燃材料。
脚下的地面正在倾斜，但这更加不能停下来了，纪德飞跃出窗，一米，两米，没有顺利助跑，他肉眼可见地无法跳到那个广告牌上。
而就在这时，对面楼上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乔莉！”是匆匆赶过来的福泽谕吉。
几乎没有思考，纪德用力把乔莉扔了过去，然后自己擦过那个广告牌，坠落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等到乔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中，接着，耳边便传来了楼下重物落地的声音。
乔莉的表情有一瞬间茫然，为什么她还好好的在这里，纪德呢……
纪德是她的替身，如果受伤了，她也绝对会受到同样的伤害啊，为什么她还好好的在这里。
“冷静一些，乔莉。”福泽谕吉立刻就察觉到她现在状态的不对，“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事情。”她的嗓子因为烟熏而有些嘶哑，“我要去楼下。”
没等福泽谕吉反应，她连忙挣扎着要翻身下去，但立刻就被按住了，“不要乱动，我现在就带你下去。”福泽谕吉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让人镇定的力量，乔莉虽然依旧脸色发白，心脏仿佛被人死死揪住，却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失态了。
警报声在一旁响起，周围的居民全部都被疏散开，所有人都看不到那一滩溅开的鲜血，除了乔莉，她一下子摆脱了福泽谕吉的钳制，暂时把他的声音抛到了脑后，飞速跑了过去。
“银之痕迹！”银色的替身被她喊了出来，但无论尝试多少次，那个沙漏一样的印记都没有在纪德的身上出现。
“不用再试了。”纪德阻止了乔莉越来越无力的动作，“我曾经用能力避开过无数次危险。”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了死亡，却面对了死亡。”纪德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上帝应该不会把这归类为自杀。”
乔莉跪坐在他的面前，大脑中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替身会在她的面前死亡，因为替身死亡，她不也应该死亡吗……为什么她还在这里，为什么啊。
“你无需自责，守护你就是我的责任。”纪德艰难地伸出手，然后一把被乔莉握住了，“为守护而死，是，非常好的结局了。”
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他的周围浮现，纪德的脸色也变得好了起来，他看起来不再痛苦，眼中带着满足，“乔莉，也许我们都是你的守护神，而现在，我感觉自己即将抵达天堂。”
“做个约定吧，把这个世界的我从无尽的荒野里带出来。”纪德整个人都变得半透明起来，压低的眉眼也舒展开来，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和蔼的邻家叔叔。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乔莉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她站起身，想要追逐渐渐消失的纪德。
这个来自异国的男人几乎已经融入风中，只有淡淡的虚影，他弯下腰轻柔地抱住了乔莉，“谢谢你，也许守护你只是一个设定，但这几天让我得到了久违的充实与安定。”
“再见。”
轻柔的风挟裹着烟草冷香卷起金色的发丝，然后彻底地消散于空中。
当乔莉再次被福泽谕吉抱起后，她已经擦干了眼泪，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只会埋着头哭泣了，而且，也没人会知道也没人会明白她在为谁而哭泣。
但是当乱步把自己的帽子放到她的头上时，帽檐投下的阴影，仿佛为她隔绝出了一小片空间，那些悔恨又伤心的泪水还是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
福泽谕吉有些笨拙地安慰着这个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幼崽，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感受到她微微抽动的身体和无声的哭泣，再多的责骂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口气，轻轻叹出。
“这是从犯的残肢？不对，这个手臂主人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48个小时了。”乱步站在纪德之前消失的地方，而现在那里只有一个女人的断臂。
这正是纪德和被浮游生物寄生的女人战斗时，扭下的手臂，因为她和乔莉被突然传送，那只手臂也一直留在了纪德那里。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接着便是全城播报，“所有市民请注意，因不明生物入侵水域，现已造成多人遇难，请所有市民远离水源，请所有市民远离水源……”
播报的内容简单粗暴，甚至有些没头没尾，但可以看出这是紧急情况中最能减少伤亡的手段了，不过这也给在场的三人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我知道那个‘不明生物’的源头在哪里。”乱步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现在把地图拿给我，还有消防用水不会受到影响，让他们继续！”
乱步从容不迫的态度让眼前的危机看起来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福泽谕吉和乔莉也迅速进入状态，一人拿着刀架在消防指挥的脖子上让他继续灭火，另一个人则跑到旁边的商店，一拳打碎玻璃，把里面的地图撕了下来。
乔莉拿着破碎的地图，用银之痕迹迅速修复成崭新的样子，然后铺在了乱步的面前。
无数的数据在这个十九岁少年的眼中闪现，短短的一瞬间，他就在地图上勾出三个点，乔莉一看发现它们分别是三条靠近工厂下游，雷钵街，以及老居民区的河流。
接着乱步突然高声问道：“乔莉，电视上现在公布受害者名单了吗？”
短时记忆力惊人的乔莉，连忙把之前在商店电视上看见的名字复述出来。
“去老居民区！”几乎不需要思考，乱步立刻就在三个地方里确定了污染的源头。
没有多问，他们连忙往目的地赶去，乱步的推理一定是正确的。
而没多久乔莉也明白乱步最初选择那三个地方的理由，这些河流的水质应该和暗街那条河很像吧。老居名区和镭钵街跟暗街一样排水系统都不好，工厂估计也会把水排到河里。
“乱步为什么一听受害者的名字就确定了地点。”乔莉没忍住问了出来，难道作为侦探会记下全城人的名字吗。
“因为姓氏吧，日本人的姓氏有些会和自己的工作以及住所有关。”福泽谕吉帮忙解释道，名字和样子都是外国人的乔莉不知道这点很正常。
“就是这样，连超推理都不需要就知道的简单答案。”乱步早就收起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