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苦肉之计
chapter 28
当奚盼指尖触碰他滚烫的额头那刻, 仿佛带着心口也被烫了下。
她立刻抽回手，压下心里的异样, 别开眼不再看他：“你要是发烧了……我回去给你拿药吧。”她虽然不待见他，但也不好见死不救。
顾远彻“嗯”了声，倒也很乖：“那我回家里等你。”
奚盼回到公寓，去翻药箱, 贾尔斯走了过来：“负心汉生病了吗？”
“……”奚盼绷不住笑了，“你这一口一个‘负心汉’叫得挺溜啊。”
“谁叫他当初没有好好珍惜你, 我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 刚才就应该把他拎到房间好好揍一顿。”
昨晚，贾尔斯百般追问奚盼她和顾远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奚盼最后和他说了个大概, 贾尔斯才知道原来两人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奚盼发现他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整天和中二少年一样。
奚盼终于翻到了体温计, 转头对贾尔斯道：“你去洗澡吧，我给他送个药。”
“要不然我去照顾他吧？”
奚盼看他那眼神,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连忙拦住, “你可别给我添麻烦了好吧……”
这人哪里是去照顾人啊！
“你们不应该情迷接触。男女授受不亲，这是你们中国古话。”
“呦, 你这个时候倒是把这话搬出来了？”在他自己身上就不这么说了！
她坚决赶走试图捣蛋的贾尔斯, 独自走去顾远彻公寓。
推开虚掩的门, 她往里头探了眼, 并未见到人。
看到脚边一双白色的的毛绒拖鞋, 似乎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她穿上拖鞋往里走，最后到了卧室前，她敲了下门，里头就传来顾远彻的声音：“进来吧。”
她打开门，卧室里黑暗一片，她借着门口的光亮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
她开灯走上前，把体温计递了上去：“先量体温吧，如果严重的话还是让裴南送你去医院。”
顾远彻坐起身，量了体温，果然发烧了，三十八度。
奚盼见此，“你要不去医院吧？我这个药可能不大管用。”
“没关系。”他咳了两声，“我吃点药就好。”
“……那好吧，那现在就吃药吗？”
“我今天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他望向她。
“……”
这人真的好麻烦。
“那你在这躺着吧，我去煮粥。”她起身往外走，男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今天冲了好久的冷水澡又吹了好久的冷风，现在看来一点不亏。
至少她还是担心他的。
顾远彻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还是忍不住阖上眼眸，过了会儿他就感觉到额头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他睁眼就看到奚盼坐在床边，把一块毛巾搭在他额头上。
“先物理降温吧。”
察觉到他如火般热烈的目光，她脸颊微红地站起身：“要不是我怕你烧坏脑袋了，我才不愿意管你。”
顾远彻心底一笑。
为什么她就连傲娇起来都那么可爱？
“嗯。”
奚盼：“你睡觉吧，我关灯。”
“你就这样走了？”他追问道。
“不然呢？我一直坐在你旁边吗。”她抱着双臂看他。
顾远彻指了指额头上的毛巾，“可是这个要一直换。”
奚盼无奈叹气，“知道了，我一会儿一会儿进来帮你换，我先去外面看看粥。”
果然如奚盼所说的一般，她每隔几分钟就进来一趟，额头的冰凉也让他混沌的脑袋渐渐清醒，心里柔软的地方被她一点点触碰，填满。
他睡意渐渐上头，朦胧间又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房间灯没有打亮，对方脚步轻轻，他没睁开眼，感觉到床角塌陷，头顶的毛巾再次被无声拿开。
他察觉到她温柔的动作，想说自己好多了，不用再这么麻烦。
“盼盼……”他刚握住对方的手，就听到温柔的男声响起：“咕先生，是我。”
“！！！”
他吓得立刻弹坐起来，就看到面前坐着的贾尔斯。
卧槽！
顾远彻整个脸色从白吓到黑。
“奚盼在外面煮粥，我来照顾你，你怎么了不舒服？”贾尔斯笑得貌美如花人畜无害。
“……”顾远彻按住眉心，“……不用了。”
“刚才也是我帮你换的毛巾，你别紧张，我照顾人有一套。”
顾远彻：艹：）
这时奚盼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碗粥，而后顾远彻直直看向还坐着不动的贾尔斯，赶客意味明显，偏偏贾尔斯还不知道此时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个多亮的灯泡。
奚盼拍了下贾尔斯的肩膀，道：“好了，你出去吧。”
“噢。”他“恋恋不舍”地离开。
卧室就剩俩人后，顾远彻望向她，靠坐在床头的姿势没动，声音很轻：“我手很酸疼，拿不来碗。”
言下之意：你能喂我吗。
奚盼瞪他，“你装什么呢？！”
“我没装，你不知道发烧会引起全身酸痛吗？我现在全身都是痛的，脖子，腿……”他越说越可怜。
奚盼翻了个白眼，把碗放到他面前，言简意赅：“爱吃不吃，不吃我就扔到床头了。”
“……”
五秒钟后，他默默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接过去。
呵，娇生惯养的毛病果然还是得治。
而后奚盼就眼瞧着他慢慢拿起碗中的勺子，指尖轻颤，看样子虚弱得不行，半天了才喝了几勺。
最后，奚盼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接过了碗筷，她是真的怕他把碗里的粥抖到被子上……
男人压下嘴角的幅度，把身体坐直，笑意却从看着她的眼睛里跑出来，奚盼见此无奈言道：“顾远彻，你下次生病千万别联系我了。”
“嗯。”
“你烧傻了我都不会管你。”
“嗯。”
他当然也知道苦肉计不能多用。
这招来自顾洛星的第三招——
“哥，苦肉计是最老的套路，但俗话说，自古套路得人心，一个男人什么时候会让女人心头发软？对，就是你在她面前不经意展现脆弱的时候。男人会有保护欲，女人同样也有呵护欲。你生个病，受个伤，我保证奚盼一定会开始心疼你，后面的事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奚盼把碗里的粥一勺勺送进他嘴里，男人不自觉地身子前倾，使得两人靠得越来越近，她抬眸，就能撞进他幽暗的眸子里。
她只要往前轻轻一凑，就能吻上他的唇。
她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往后坐了点，脸上温度攀升：“顾远彻，你干嘛……”
“我怕你喂得太累，就坐近些。”
“……不用。”
她加速喂完了这碗粥，而后让他服了药，顾远彻最后说：“我想去个洗手间。”
他爬下床，站起身，奚盼走在他旁边，本来打算跟着他后脚出门，谁知男人突然揽住她的肩膀，身子往下垂，把小小只的她直接圈在怀中——
“顾、顾远彻你干嘛！”
她吓了一大跳。
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嘴角透噙了抹笑，开口的声音却再正常不过：“扶一下我不行么？我腿麻了。”
奚盼：我看你腿麻了干脆截肢算了。
她何尝不知道顾远彻是什么小心思，她也不立刻推开他，只是朝门口喊了句：“Giles！”
她话音刚落，贾尔斯就出现在房门口。
“顾远彻他走不动。”奚盼道。
贾尔斯咧嘴一笑：“咕先生我来扶你吧？奚盼力气太小，我力气够大，而且我照顾人有一套。”
顾远彻：“…………”
他站直身体，“不用了。”
四肢健全的顾远彻走去了卫生间。
-
过了会儿，顾远彻从卫生间走出来，走去厨房，就看到只有奚盼一人。
她看到他，指了指料理台上的药盒：“我把药都放这了，你按说明书上的吃，锅里还有点粥，你要是想喝了还能喝点，如果没好那就明天自己去看医生吧。”
这么晚了，她也想回去休息了。她可不想再管他了。
“嗯。”
见他站着不动，奚盼调侃他：“顾总难道腿真走不动了，要不我让贾尔斯再过来把你背回去？”
她话落，就见他走到她身边，她还没反应来，他身子一转，两只手臂撑在她身侧的料理台边沿，把她圈住。
他微俯下身，低哑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奚盼，也就你能这样欺负我了。”
换做是其他人，他怎需要这样低头卑微，还心甘情愿。
顾远彻活了这么多年，在商场叱咤风云，万人攀附，只有别人对他点头哈腰的份，可如今，他却为心头的娇软儿俯首称臣。
她怼他烦他逃离他，他却想尽各种方法靠近她。不敢凶不敢怒，舍不得放下也难以割舍下，就连揣在心里都要放在最柔软的位置。
奚盼怔了下，立刻抬手推开他的胸膛，长发盖住了发红的耳垂，嗤道：“我才没兴趣欺负你。”
她烦他都来不及呢。
恨不得这人立刻从她眼前消失。
-
贾尔斯洗完了澡，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就听到门口传来声响，他转头看去：“你终于回来了，盼盼。”
奚盼锁上门，走了过来，拿起桌面的果汁仰头灌下：“渴死我了。”
他用英文说道：“那个男人都那样欺负你了，你就不该去照顾他。盼盼你就是太心软了。”
“唉，其实他平时……对我挺好的，他生病了我也不好意思就这样不管。”
她瘫坐在沙发上，反思着自己对待顾远彻的态度。
其实她是讨厌他的，讨厌他总是死缠烂打，但是那种讨厌达不到厌恶和痛恨的程度，所以得知他生病后，她潜意识里还是心软了。
“盼盼，他现在是在追你吗？他想和你重新和好吗？”
贾尔斯也发觉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嗯。但是我不会答应的。”
“因为你生他过去的气吗？”
奚盼摩挲着手里的果汁杯，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了。”六年已经抹平了太多，包括当初对他的怦然心动。
“可是我看你，对他没那么绝情。”
奚盼一时间有点愕然。
“绝情……是要怎么样呢？”
“如果是我不喜欢的前女友的话，我会删掉她全部的联系方式，然后彻底和她失去联系，有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老死不相往来’。”贾尔斯道。
奚盼怔愣。
自己对他，果然还是不够毅然决然啊。
贾尔斯身子挪向她，“你要是不考虑他，你考虑考虑我呗？”他笑嘻嘻的。
奚盼赏给他狠狠一个白眼，贾尔斯忙道：“好啦，我开玩笑的，我现在只是把你当好朋友。”
之前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贾尔斯对她还有点男女之间的好感，可一告白就被她拒绝了 ，贾尔斯也很豁达，性格大大咧咧的，最后俩人成为了朋友。
后来贾尔斯朋友问他为什么不喜欢那个漂亮的中国女生了，谈过好多个女朋友的贾尔斯竟然说他Hold不住。
奚盼个性很强，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她。但是只要她喜欢，她可以不顾一切去追。
奚盼把手机的锁屏桌面打开给他看时间，“那我亲爱的朋友，能不能去睡觉了呢？明天起迟了可不带你出门哦。”
“走，睡觉去，你要和我躺在一块吗？”
“滚滚滚……”
-
第二天早晨，奚盼醒来，就看到顾远彻早早发来的信息：【我能来你家吃早餐吗？粥我喝完了。】
奚盼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的艳阳天，心情难得好了些：
【端着你的碗，十分钟后过来吧。】
电饭锅里的粥已经定时了，奚盼洗漱后走去厨房，过了会儿就响起敲门声。
她打开门，就看到顾远彻站着，比昨天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早上好。”
“嗯。”她看着他的脸色，随口问：“烧退了吗？”
“退了，昨天谢谢。”
“进来吧。”
男人走进公寓，刚好贾尔斯房间的门打开，后者看到顾远彻，眉头一皱——
这个负心汉怎么又出现了。
“盼盼，Good morning.”
“嘿你醒了，去刷牙洗脸吧，我去给你装早饭。”
“OK.”
顾远彻和奚盼走去了厨房，过了会儿贾尔斯也来了，三人在餐桌上坐下，贾尔斯黏在奚盼旁边，“这个是什么？”
“咸鸭蛋，你尝尝。”
顾远彻坐在对面，看着他俩，眼神幽怨。
贾尔斯抬头偷偷看了他眼，唇角弯了弯：“盼盼，我们今天去哪里？”
“今天啊，你不是说想去那个游乐场吗？多大个人还喜欢游乐场。”
“今天去今天去。”
“我送你们吧。”对面的人淡声开口，“我刚好有空。”
贾尔斯立刻接话：“负……咕先生，你还生着病呢，你要在家好好养病，对吧盼盼？”
奚盼莞尔，“对啊，我们怎么舍得让病号送我们去呢？”
顾远彻：“……”
我踏马好难。
奚盼吃完了早餐，回房间去换衣服，饭桌上就剩俩人。
贾尔斯开门见山：“咕先生，你当初都不要奚盼，为什么现在又后悔了？你这样不对。”
顾远彻抬眸看他。
“我……我说错了吗？”贾尔斯仰直了脖子。
男人敛睫，半晌后开口：
“我是后悔了，当初是我对不起她，现在我只想把她追回来。”
贾尔斯因他的坦诚而愣住，过了会儿言道：“可是盼盼说了，她不喜欢你。”
顾远彻眼里的情绪更深了些。
“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
白天，奚盼还是带着贾尔斯过了“二人世界”，顾远彻没有陪着。
晚上奚盼和贾尔斯吃了晚饭就回来了，到了家门口，她看到门口摆了一个多肉的小盆栽，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她愣了下，下意识回头看向顾远彻的公寓。
过了会儿，她拿着多肉去敲顾远彻公寓的门，可是迟迟无人响应。
她又回去，谁知到了快十一点，就有人来敲她的房门。
开门一看，正是顾远彻。
迎面而来的，还有淡淡的酒精味和烟草味。
她愣了下，“你……才回来？”
“嗯，”他扯下领带，神色有点倦怠，“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你看到门口的那盆植物了么？”
她点点头，“你干嘛给我这个？”
“我不太会养，之前顾洛星放在我公寓的，拜托你帮我养一下。”
“多肉……挺好养的啊。”
“我房间里还有个铜钱草，你也过来拿吧，我实在不会照顾这些。”
奚盼最后还是跟他去了公寓。
站在阳台前，她看着这些小盆栽，手指轻轻拨弄它们的绿叶，唇角微弯。
她最喜欢养一些小植物，自己家里就有很多。
顾远彻换了件日常的衣服，从卧室出来，慢慢走到她身后，“需要我提供什么肥料么？”
“不用，这个挺好养的，浇浇水就行。”
“嗯。”
她拿过盆栽，正要转头，就听到他很沉的嗓音：“盼盼，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
他沉默了良久后，“为什么不接受我。”
奚盼：“……”
这人搞半天就憋出这个屁来？
“我不想回答你。”
他走近一步，轻握住她的手腕，“你就算拒绝我，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奚盼看着他，耸耸肩，随口一扯：“我喜欢暖男啊，不喜欢你这个类型。”
他看着她。
好半晌低声问出一句——
“我不够暖吗？”
奚盼：？？？
顾总，您怕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