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揽
乔西宁被林述放下地的第一时间, 下意识就去瞄他某个地方。
刚刚她说完那句话后, 林述像是故意一样的, 又让她待在双杠上坐了一两分钟, 偏偏手掌还扣着她的腰不放, 才把她抱下来。
这一两分钟，足够他平息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反应了。
果不其然，等她再去看的时候，什么反应都没有了，乔西宁不死心，拉开他的手腕低头就要细看，跟个女变态一样。
“乔西宁，”林述今晚太阳穴不知道跳了几次了, 他压低着声音叫她的名字，带着点鼻音，“你看什么。”
乔西宁哼了声，“明知故问，”她眉宇间染上了点雀跃, “原来我魅力这么大, 说个话你都能起反应了。”
她在林述面前一贯胆大妄为，外加没羞没臊, 偶尔才会觉得害羞和不好意思，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理直气壮地亲他。
林述抿唇沉默, 别开脸。
余光看到她一改刚刚状态低沉消极的样子, 眉眼生动，眼神忍不住柔和了下来，唇角跟着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弧度很淡，但足够偷看他的乔西宁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乔西宁抓着他的手，凑到他跟前好奇地问。
她说的是事实吧，真不知道林述在笑什么呢。
“没什么。”
林述的声音淡淡的，说话间将刚刚外露的弧度收敛住，又恢复那套对着她冷冷淡淡的样子。
乔西宁切了一声，低声嘀咕了句死闷骚。
笑就笑吧，说收就收，跟个机器人一样。
这条江边小路是乔西宁和林述走过无数次的地方，人烟稀少，平时只有饭后散步的时段才会偶尔有中老年人经过。
不过附近倒是有个小型商场，比不上其他大型商场热闹，但设施设备齐全。里面有一间满墙粉红色的娃娃机，极富少女心。
乔西宁以前和林述经过的时候，总要拉着他进去逛一逛。林述抓娃娃的能力也被她由原本的空手而归训练到后来的满载而归。
乔西宁坐在副驾上，远远地看着商场外的放着音乐的旋转木马，忍不住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不由得有几分怀念，“林述。”
林述开着车，没搭理她，乔西宁也不在意，反正她叫他的名字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们等会进去逛逛吧。”
“我今天心情不好，”防止他的拒绝，乔西宁又忙不迭补充，“还是因为你的原因才会被人骂，还说我剽窃，所以你得补偿我。”
习惯了乔西宁对自己的理直气壮和索求，林述又没说话了，不过动作倒是十分诚实地打着方向盘，开往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啧。
又是身体比嘴巴诚实系列。
乔西宁看着他弧度寡冷的侧脸，心想着要不是他冷着一张脸，指不定她现在就直接给他一个吻了。
林述找了个位置停好车，掏出自己的黑色口罩和帽子，严严实实地戴上，才跟着脚步欢快的乔西宁走进了商场。
抓娃娃机正对着商场大门口，旋转门后，两株塑料桃花树点缀。
满墙粉色，就连娃娃机也是粉的，让人以为误入了什么粉色天堂。
有四五个小孩围在一台娃娃机前，专心致志地盯着吊着玩偶逐渐上升的爪机，过会又发出失望惋惜的声音。
乔西宁扫了一百个游戏币出来，也没顾得上林述，找了个有自己喜欢玩偶的娃娃机。
不知道过了过久，八十多个币，爪机连随便一个玩偶的身体也没能碰到，屡次擦肩而过。
乔西宁气得锤了一下操作盘。
娃娃机上镶嵌的荧光珠开始五颜六色地轮番亮起来，好像在嘲笑乔西宁的不自量力。
透过玻璃，对上林述认真专注的眼神，眼底似乎还含着点淡淡的，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失的笑意，像他们当初那样。
乔西宁咽了咽口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突然就有些口干舌燥。
她不知道自己的耳根开始有些红，掩耳盗铃一样，一把攥过林述的胳膊，把他攥到娃娃机前，凶巴巴的。
“你看什么看啊，跟个木头一样站在旁边，都不知道主动帮我吊几个玩偶上来吗。”
白皙柔软的手心静静地躺着两枚游戏币，林述垂眼漫不经心地扫过，眼神微微发沉。
冰凉干燥的指尖从手掌根部擦过手心，像是不经意的触碰，乔西宁却忍不住缩了缩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林述的手碰上来的时候，像是有一股电流在体内流窜，弥漫到四肢百骸。
乔西宁把手背到身后，两手交缠偷偷摸了下自己的手心，试图驱散开盘踞在手心的电流感，理直气壮地和他讨价还价。
“就给你两个币，你就只有一次机会，要是没吊上来一个给我，你就完了。”
怎么个完法。
乔西宁自己也不知道，但就是刚刚被他碰了那一下，不这样说显得自己很没气势。
林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把两枚游戏币投了进去，白皙修长的手指摸上了摇杆。
他的手背暴露在灯下，是那种青筋与力量交织的筋骨感，肤色很白，能看到皮下薄薄的青色血管，手骨分明，手控的福音。
灯光是不算太明亮的粉调，有点儿暗暗的，随时打着转，柔柔地扫过他的侧脸。
乔西宁站在他左手边，侧头偷偷看他。
口罩外白得发光的皮肤，几乎看不到什么毛孔，脸部弧度落拓，五官更是精致得不像话。
仅仅是一个侧脸，就足够杀她了。
“乔西宁。”
乔西宁微微发怔，就听到林述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声音低哑，又像是隐隐在压抑着什么。
玻璃橱窗内，她对上他黑黝黝的眼眸，眼神危险，几乎要被吓了一跳。
又来了，这种视线。
林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很哑，“你不要看我。”
乔西宁偷看被抓包，梗着脖子切了一声，“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很想看你一样……”
“会影响我发挥。”
乔西宁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句话给打断了。
“我看你怎么就影响你发挥了，”乔西宁不服，缠着林述要和他理论，“那不是你用自己的手吊玩偶，你不要看我不就……”
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后她顿时说不下去了，连忙撤开还拉着林述胳膊的手。
林述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在等待开始的时间过去后，神色自若地俯身操控摇杆。
乔西宁:! ! !
啊啊啊啊啊啊——
你不要看我。
会影响我发挥。
因为我会光顾着看你。
卧槽卧槽卧槽，这么会，怎么这么会了啊啊啊啊。
她要收回自己刚刚说他是木头的话。
呜呜呜这根本不是木头，是行走的春.药。
她心里头小鹿乱撞，忍不住又偷偷去瞥他微微俯身显露出来的身材。
粉丝圈疯传一句话:宽肩窄腰大长腿林述。
倒三角的身材，又瘦又结实，没有一块多余的肌肉，和脸一样，整个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林述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名品身材啊啊啊】
【呜呜呜呜哥哥卓越的大长腿，大长腿收拾收拾可以出道了】
【帅哥的背影是真的可以杀人】
【宽肩细腰翘臀啊啊啊啊我又可以了，想用腿量哥哥的腰围】
【楼上的姐姐麻烦控制一下自己】
想到以前刷到的粉丝的话，乔西宁的眼神忍不住向下，瞥他某个不可说的部位，边出神地想——
她以前量过的吧……好像……
那眼神太过灼热，林述想要忽视都难。
透过玻璃，看到乔西宁略有些“饥渴”一样的眼神，林述太阳穴忍不住又跳了跳，险些手一抖，差点摁下去。
“乔西宁。”
一听他这个压着嗓的语调，乔西宁就知道林述生气了。
别别扭扭的。
刚刚还撩她呢，这会又生气了。
乔西宁挪开自己盯着他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睛，没有被当事人抓包的半点尴尬，“干嘛!叫我名字给钱了吗一直叫。”
“想要哪个。”他的语气淡淡的，字里行间倒是胸有成竹。
乔西宁撇撇嘴，“说得好像我要哪个你就能把哪个给吊上来一样。”
说是这样说，还是非常诚实地指了下玻璃内的一只肥嘟嘟的小企鹅。蓝白色的身体，黄色的鼻子和脚趾，很可爱。
林述嗯了声，全神贯注地给她吊那只小企鹅。
在乔西宁兴奋的眼神中，林述拿出了那只小企鹅，递给她。
乔西宁抱着小企鹅，又看着林述接过她重新给的游戏币，继续抓娃娃的背影，冷不丁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让成熟女人上瘾的绝不是蝼蚁般的惊喜和娃娃机。
但要在这句话前加一个前缀的话，如果是林述，应该轻而易举就能让人上瘾。
刚刚几个小孩早就凑过来，重重包围林述，顺便将乔西宁挤了出去。
小孩子的声音很吵闹，听来听去无非也都是那几句。
“吊上来了”“哥哥你好厉害啊”“哥哥能不能帮我们也吊一个”……
林述没说话，安静又专注的，没有人打扰的状态，又吊了一只小流氓兔上来。
等四五个小孩离开，乔西宁才上前接过战利品，看着林述冷淡的神色，乔西宁忍不住又想逗他，学腔拿调的，“哥哥，你好厉害哦。”
那声音细细软软的，柔着腔调，勾着他的心尖。
林述太阳穴又跳了跳，忍耐着没开腔搭理乔西宁。
只要他一开口，乔西宁绝对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说出更多让他难以招架的话来。
“喏，”等到了公寓楼下，下车前，乔西宁挑挑选选，才从自己手中的玩偶里挑出一只最丑的绿青蛙，塞给林述，“这个给你，辛苦费。”
她心情似乎变得不错，也不等林述开口，下车，抱着怀里那些玩偶，脚步一步一跳地往楼内走。
林述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又看了下自己手中的绿青蛙，摸了摸，勾唇低笑了下。
过了快两个小时，网上关于乔西宁剽窃安夏的话题舆论方向又变了变。
安夏在发了那样一条似是而非的微博后，紧随其后，又更新了一条微博。
安夏V:做好自己，感恩诸位（笔芯）
网友密切关注这件事情，几乎是她一发声，立马冒出一千多条评论来。
【哦豁，这态度很模棱两可啊，看着说是做好自己就好，但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只会制造舆论】
【联想到刚刚渣浪疯狂降热搜，话题屏蔽到都快没几个了，安夏不会被施压了吧，所以乔大小姐到底有没有剽窃？】
【大小姐没必要剽窃吧，五六岁就开始品鉴珠宝了，难道安夏品味有她好】
【也不一定吧，有些二代的潮牌还是抄的呢】
【珠宝行业抄袭好像还挺常见的，但也可能真的只是撞脑电波了】
【夏夏会越来越好的】
【宝宝你放心，我们会永远陪着你】
【#乔西宁道歉##乔西宁剽窃##安夏戒指#前方荆棘，一路同行】
【#乔西宁今天给安夏道歉了吗#没有】
【粉丝好恶臭，按头剽窃空瓶也是没法看】
【不愧是碰瓷发家的小花旦，又蠢又坏，本来就不受时尚圈待见，这下子更惨了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姐妹，安夏最后可以甩锅粉丝的，因为一开始就是路人发现的然后粉丝带节奏，不过时尚圈可能心知肚明，为了巴结乔大小姐不待见安夏，但安夏本就不受时尚圈待见所以估计也没差，我现在只怀疑安夏是不是和乔大小姐有仇，冒着被封杀的危险，也要踩她一脚】
林述皱眉扫了眼评论，点开手机相册。
他记得当初还在一起的时候，有拍过乔西宁电绘图和草稿的照片。
照片携带拍摄日期，发到网上自然就能证明乔西宁的清白。
林述点开微博，刚要用自己的个人账号帮乔西宁澄清，不经意地抬眼，一片黑漆漆，没有多余亮起来的窗口。
而距离乔西宁下车，已经过了差不过十五二十分钟了。
哪怕知道乔西宁不可能在高档小区楼道出事，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林述没办法承受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只是一设想，他的心跳就要瞬间骤停，差点喘不过气来。
眼见着电梯徐徐地上升，林述等不及电梯，想也没想走楼梯。
乔西宁今晚的确是很开心。
不仅因为林述给她吊了不少只玩偶，还因为看到林述出现的那时候，她猛地想到自己曾经在戒指内圈上刻有灵感日期。
珠宝圈抄袭剽窃泛滥成灾，不少设计者都会采取各种方法来确保自己的独创性。
既然草稿存档时间网上认为是合成，那么实物戒指总不该也是近两天雕刻上去的。
她本来就有些不舍得把那枚戒指给别人，正好有机会有缘由可以拿回来。
大不了有赔点钱。
只不过刚刚，助手给她打了电话，查到了那个背后买家。
居然是林述。
那个时候，他们好像刚见面没多久，她还因为林述出席手表代言活动抢了自己的风头，狠狠骂了他一顿。
她狠下心展售的戒指，兜兜转转到了他那里。
乔西宁喉咙发苦，心脏又开始痛了。
如果从王洋那里得知林述曾经自杀过，她不确定他对自己的感情，在后来几次若有若无的试探中，都没有刚刚得知消息时来得直观。
黑暗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乔西宁惶惶抬眼，撞见林述有些发红的眼睛。
“林述，”乔西宁蹲在地上，“你一层一层找上来的”
他刚刚从楼梯口出现的样子，明显是着急地看一眼走廊，就要继续往上找人。
林述没说话，慢慢地走近她，气息还有些重。
跟着慢慢在她面前蹲下，嗓音有些哑，“怎么蹲地上了？”
乔西宁答非所问，反问道，“你是不是买了我的戒指。”
她似乎不是为了问他答案，说完那句话后，便伸出手，“你脖子挂的，可以给我看看吗？”
早在几天前，她就发现林述脖子上挂着一条银链，只不过她没在意。
现在一想，可能串着她的戒指。
林述将脖子上的东西摘下来，直接套在了乔西宁的脖子上，看着她开口。
“它一直是你的。”
我也是。
一直都是你的。
该是冰冰凉凉的链条，此刻却是温热，犹带着他的体温。
乔西宁抬手，摸着手上光滑的戒指，轻轻笑出了声。
“这上面有我们恋爱周年的日子，你不知道吧”
“林述，”她叫着他的名字，视线慢慢被眼泪冲刷得有些模糊，“你真傻。”
林述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抿唇没说话。
眼神却将情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开始到现在，他对乔西宁一路这样傻过来了。
也不差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