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拍戏
《谋权》是一部关于家国天下的小说, 改编成电视剧之后，自然也是这个类型的。
里面男女主感情戏不多，但每一帧都至关重要, 所以言颜特意挑了圈内出了名敬业的杜冰芯。
古装剧嘛，首先男靓女美是必须的, 再然后就是至关重要的演技。所有演员都是按照这个标准选的，除了其中一个女配。
言颜写的原著里, 女配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因为她的缘故, 原本就蠢蠢欲动的诸侯国, 最后干脆打起来了。
没有女配成为天下大乱的导火索, 后面就引不出来男女主相互扶持、浴血奋战, 最后一统天下的结局。
生逢乱世，人若是长的漂亮, 又没强者护着, 可想而知结局会有多惨。女配辗转六国，每一次，她都会被那些诸侯强纳为妃。
一部分得到又失去，一部分求而不得, 最后的最后，所有人几乎都为了她杀红了眼睛。
“对于女人来说, 容貌的好坏并不重要。这掌握生杀予夺的刀，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最终, 在女配被愤怒的百姓踩在脚下践踏而死之后, 立于马上, 穿着铁甲手持长刀的女主短短一两句话，便道尽了她荒唐不堪的一生。
言颜写这部小说的时候，还是在七年前。当时她自己一个人闷头写的很爽，但是后来卖了影视，高兴过后，她很快就傻眼了。
小说毕竟是小说，跟现实不同，里面好多东西都是吹出来的。
尤其是什么倾国倾城、祸国妖姬啊这些，在现实中看了那么多女明星，她们够漂亮了吧？但是也没见谁能祸害一个国家啊，别说是一个国家了，能大红大紫超过十年的都少见。
所以女配的选角，简直让言颜愁到头秃。
如果不是看过小说的读者太多，她甚至都想把这个不合理、不科学的地方给改一下了。
就算是争传世珍宝，都比争女人这个理由靠谱。能当一方诸侯的都不傻，除非强行降智，要么就是演女配角的那个人演技精湛到令人发指，否则这个情节拍出来肯定不合理。
然而悲哀的是，导演选的是大街上随便拉来的路人，一点表演基础都没有。
漂亮应该是漂亮的，但言颜还是没什么信心。反正如果不满意的话，就算是拼着赔违约金的风险，她也不会松口的！
打定了主意，言颜终于不那么激动了。
就在她胡乱想着什么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下了，很快。保姆车的车门突然被人给打开。接着，就是温软、犹胜黄鹂啼鸣的女声：“请问……这是《谋权》剧组的车么？”
先是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再往上，是一张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脸。
“对、对……”呆呆的望着来人，恍惚间，言颜觉得刚刚担忧的自己，根本就是个智障。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那种看一眼，便能使人癫狂的美人儿啊……
“那就好。”
见她准备上来了，言颜赶忙慌里慌张的挪了个位置。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言颜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这要不算倾国倾城，那世间再没谁能配得上这个词了。
车子缓缓启动，意外从后视镜看到穆萤的司机一个失神，车子就像喝醉了似的拐了个弯儿。
“小心。”看着怕她撞到、把手伸过来给自己垫着头的人，言颜觉得人生最极致的快乐，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谢、谢谢。”
整整半个小时，言颜都晕晕乎乎的。
车子很快停在了影视城里面，编剧大人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瞬间化身成为小助理，不停的给穆萤讲解着周围的布置，以及各种演戏的技巧。
看着测过身来，认真倾听的美人儿，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把剧本全改了，然后给她拍成个人自传算了。
“到了。”
瞬间清醒过来，言颜艰难的开口：“你进去找导演就好，他会安排好你的。”
“谢谢你，你人真好。”眉眼微弯，穆萤道。
捂住胸口，言颜差点心肌梗死。
另一边，演员们都已经到位了，今天是开机第一天，修养了一段世间，状态极好的众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刷手机，有的则在抓紧背台词。
只有杜冰芯，她在生气。
剧组所有人都知道她因为女配角的事跟导演吵了好几架了，那不管不顾的架势，一点都不像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的样子。
知道女主角早晚要跟女配角闹起来，所以这个时候没人敢触杜冰芯的眉头。
还有的人，正幸灾乐祸等着看乐子呢。
“叮”的一声，杜冰芯收到了一条消息。顾不得才化到一半的妆，她带着小助理就往外面走了：“人到了，走，跟我去看看。”
想到经纪人的耳提面命，说一定不能让两个人吵起来，小助理不由得苦了一张脸。
但很快，在看到来人之后，两人就愣住了。
不止是他们，就连一旁对剧本的，喝水的，刷手机的，都愣住了。
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导演，见真的是穆萤本人，他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情：“快快快，赶紧去化……呃，换衣服吧，趁着时间还早，今天你大概要拍三场戏。”
见穆萤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回过神来的杜冰芯下意识的上前两步。
不是吧，她怎么还没放弃？
就在导演觉得头疼的时候，杜冰芯不受控制的露出了类似傻白甜一样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隐约明白了点什么，恍然之后，穆萤道：“导演请我过来的。”
所以……她就是那个走在大马路上被严睿看中的女配角？！
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同样不傻的严睿嘴角不受控制的疯狂抽搐。
对视了一眼，想起了这几天为说服对方浪费的口水，甚至差点上演罢演大戏，杜冰芯和严睿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等穆萤去了化妆间之后，其余的演员们才逐渐缓过劲儿来。
最为英俊，也最为年轻的男主角转过头来，眼中难掩复杂：“我记得，整部剧里，就我跟她没有感情戏吧。”
作为唯一清醒，最后一统天下的人，他突然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各位前辈们，恭喜你们了……”
男二、男三、男四、男五、男六、男七，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莫名觉得不自在。其中有两个少年雄主，演员才刚刚成年，更是显得坐立难安。
深吸了一口气，男二冷不丁看向收导演邀请友情出演、只有短短几个镜头就杀青，格调很高的老戏骨，也就是男七号。
只见他端着自己的茶杯，像是没受到什么影响似的。清咳一声，男二小声道：“吴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等会儿你跟她……似乎有场夜宴戏吧？”
女配角被人献到殿前，一曲歌舞过后，殿上众人纷纷失了理智。
趁着酒意，在众人充满嫉妒的目光里，座上的东离王拥美人入怀。
垂下眼眸，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吴君己端坐在那里，恍若老僧入定。只是杯中的水微微摇曳的波纹，却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戏还没拍，这心倒先乱了啊……
*
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着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端详许久，化妆师真的不敢在这上面改动一丝一毫。
最终，穆萤被告知只需要换衣服已经做造型就够了。
毕竟要演被献出去的戏码，想也知道道具组准备的衣服是个什么样。
红纱单薄，映衬一身肌肤越发柔嫩白皙。等穆萤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化妆师愣了一下，然后飞快捂住了鼻子。
“……”嗅闻到血腥味儿的穆萤沉默了一瞬，然后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匆匆把比鼻血擦干净，化妆师再不敢多看她一眼：“夏天天气太干燥了哈哈哈哈……”
等下要跟她搭戏的男演员，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由于发现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对穆萤有影响，最终，化妆师只松松帮她挽了一个髻，连假发什么的都没用到。
白玉簪子与乌黑的长发相互映衬，再加上红色的衣裳，这样惨烈的搭配，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多舛的命运。
走出化妆间的一瞬间，穆萤不出意料的听到了众人“嘶嘶”吸凉气的声音。
五六分钟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导演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是不是没给你看过剧本？”
“对啊。”第一次接触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穆萤实事求是。
严睿：“……”
喔嚯，完蛋。
听到这话，吴君己冷不丁开口了：“要不我们先拍别的，这场戏挪到下午？”
“这个……”因为是自己失误，严睿现在还挺内疚的。当了这么多年导演了，他还真没犯过这种错。
就在严睿点头的前一秒，穆萤开口了：“不需要准备，我可以的。”
仙女嘛，几句台词怎么能难得倒她呢？很快，杜冰芯殷勤的把剧本塞到了穆萤手上。
粗略翻了几下后，穆萤抬头：“就这些么？”
“就这些。”隔着人群，言颜默默举起了爪子。
“好。”丝毫没有怯场，随手把剧本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穆萤道：“我准备好了。”
众人：“……”
等等，她的台词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看一眼就能记住吧？
半分钟不到，见穆萤并未撒谎，导演大手一挥——“开机！”
闭了闭眼，吴君己额头隐有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