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铜帖子十七
关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震惊又生气地睁大眼睛瞪向沈睿他们, “警官, 你们怀疑我是凶手？或者是我故意把钥匙给凶手打开了玻璃的门？”
周元看着关春没否定, 他食指点了点桌子, 用着慢条斯理的语气, 他反问：“是你吗？”
关春像个刺猬一样炸了起来，双手用力打在桌子上，在狭小的审问室里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很生气, 但也很紧张。她咬牙切齿地从唇缝里挤出话来：
“不是我！我关春虽然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我为什么要杀死李世茂！他在，我才能好吃好喝，买包包过贵妇生活，我才不会那么蠢去干这种事情！”
关春的嘴唇在高频率的颤抖, 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攥成拳头, 眼瞳微缩, 且直视周元。从她微表情可以分辨出来，她没在说谎。
“关女士，请坐下来，我们只是在例行审问环节。”沈睿抬头看着关春，他容貌长得俊朗, 可不笑的时候, 就像是个凶神, 就只是坐在原地抬眼一扫，就让人不寒而栗。
关春迫于沈睿的威慑力重新坐下来，可心到底是不安。她无所谓自己是情人的名头，可她不能委屈自己当替死鬼。她极力为自己辩解：“警官，真不是我，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这样做，对我可没好处啊，而且你们看监控，我回家的时候拿着钥匙呢！”
“关女士，我只是问问，你别太紧张。”食指敲着桌子发出“哐哐”的声音，在审问室里犹如死神到来的倒计时闹钟，叫关春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关春觉得，眼前这个长得比流量流量明星还要好看的男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可要比沈睿那个一眼看过去像只狼狗的人还要让人忌惮。
他的那双眼，就如深渊，在凝视着你，而你不知道深渊里藏了什么刀光剑影和怪物。
关春出了审问室后，沈睿靠着椅背，长腿往前一伸，扭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周元：“关春很紧张。”
“必须紧张，因为她没做过。”周元低头看了眼手表。
沈睿将头转回来，头靠在椅上微闭着眼睛。昨晚其实睡不太好，跑到周元的房间去蹭床，床没蹭上，让他给赶到了沙发上去睡了一个晚上。他长腿长手的，挤在沙发上睡觉，就这样睡了一个晚上，还是早上因为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摔下来才醒的。
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说道：“你那么确定？”
“通过微表情。一个人如果说谎，眼球会不由自主地向着右上的方向移动，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动作，而且嘴角和面部的肌肉表情，极少有人能够控制到像戴了一个面具。”周元说。
沈睿点点头。
周元不仅仅是一个侧写专家，还学过微表情心理学，对于专业的人，沈睿表示佩服。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魏茸探头进来：“老大，李芳来了。”
说着让开身子让身后的李芳进来。李芳坐在了关春之前坐过的位置。她的装扮非常精致，一副职业女性的模样，剪裁得体职业套裙，淡妆却又足够精致的妆容，和警局格格不入。
李芳本来还在公司处理事务，李世茂忽然的离世让公司一度陷入了慌乱的状态，公司需要李芳来把持局面。毕竟是一个女强人的类型，李芳朝周元他们点点头，“警官，请问这次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你们尽管问，只要能帮助找到害我爸的人，我一定竭尽全力。”
“是有一点问题想要了解下，所以才需要麻烦你过来一趟。”沈睿说，“李小姐，请问你平时经常去天星区的别墅住吗？”
李芳摇头：“偶尔，不经常。”
关春那女人在，她恨极了她，怎么会经常过去。她的长睫毛颤了颤，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爸休假叫我和李俊过去住，我才会过去住，平时很少过去。”
“李世茂发生意外前几天，你在别墅区住过？”周元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和语气。
可在他旁边的沈睿觉得这样状态下的周元就像是看着猎物的猎人，知道猎物在自己手上，那种循循诱导，引着猎物主动奉献自己。他心里暗叫，老狐狸一个。
这样想的时候，沈睿脸上不由自主地绷起了笑意，像是忍不住的咳嗽，他越不想笑得太过显眼，越是憋不住，最后就勾起嘴角坐着。
李芳看着沈睿忽如其来的笑意，挑挑眉低声疑惑道：“沈队长，请问你笑什么？”
周元扭头正要撞上沈睿的眼神，看到沈睿眼里的光芒，大概就明白他笑什么了。瞪了他一眼，没再理会他，重新把视线投入到李芳身上：“李小姐，请回答一下刚才那个问题。”
李芳再瞄了沈睿一眼，重新把关注力放在周元身上，她点点头：“没错，我爸说要吃团圆饭，让我和李俊过去住了三天。”
“你的房间有一个隔离阳台的玻璃门对吗？”周元声音不像在审问，倒像是在和人聊天，说话的时候始终很温柔，叫沈睿都有一种错觉，他真的是在办案吗？又听到他说：“关春说，你房间的玻璃门钥匙有两把，一把在她那儿，一把在你自己手上，是这样吗？”
李芳点点头：“没错，一把在那个女人身上，一把在我身上。”
“现在在身上吗？”周元忽然加快语速问道。
这问题有些直接，叫李芳愣了下。她点点头，从包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李芳的钥匙窜是一个卡通的皮扣。皮扣很可爱，是一个小女生对着空气的亲嘴的模样，和李芳的职业形象看起来有些不太符合。
当也不能否定有些女人心里永远藏了一份粉色可爱的心。
李芳将钥匙串递给周元后，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戒指看着周元，静静地等着他下文。
周元扫了她手中的戒指一眼，拿起钥匙看了几眼，抬起头望着她，说：“你去国外和母亲过春节的时候，把钥匙给带上了吗？”
“必须的，我其他房子的钥匙都在这呢，没带它，回家都会成为一个问题。”李芳说。
一切的回答都显得有条不紊，显得自然又稳重。李芳的回答在沈睿听起来并没破绽，她临走的时候，又听到周元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在李芳走出审问室时开口问：
“李小姐有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不仅李芳愣住，连沈睿都微微蹙眉。两人都扭头看着周元，正所谓看着同样一个人，内心却未必藏着同一个想法。
李芳摇头苦笑：“还没，公司的项目很多，都要我管着，暂时还没想过交男朋友。”
“你应该找一个男朋友的。”周元如此说道。
直到李芳走出了警察局，沈睿还在周元回复的那句话里打转，见周元转身要回办公室，他急忙把他拉到警局的后院去，他“啧啧”两声：“你怎么忽然那么关心人家？还说应该有有一个男朋友，周队，你没忘记你是一个警察吧，办案期间公然调情？”
说实话，这话沈睿是有些酸又有些开玩笑，毕竟以周元那种性格，他从未见他关心过谁的终身大事，忽然听到那话的效果还是不亚于炸弹的。
谁料周元凉凉地转过头朝他翻了个白眼，在石凳上坐下来：“白痴。”
“我这不是在……”沈睿有些抓狂，他确实变成了一个小醋蛋了。
可他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周元对他说：“沈队长，请你以后办案的时候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我是和你一样的刑警，不是你审问的对象。而且，拜托你认真观察下被审问人。”他顿了顿，见沈睿的表情重新冷静下来，才接着说：“李芳的钥匙，开玻璃门的那只钥匙，是位于一串钥匙的中间位置。”
沈睿眼眸一亮，顺着他话往下说：“大概可以认定钥匙没被抽出来过，因为位于中间，要一只只拆下来有些麻烦。相反，重新挂上去也是如此。”
周元点头：“但也不能否定李芳可能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她把钥匙全部拆下来，重新编排出合理的位置才挂上去，这样就不容易让人奇怪的地方。”
如果这个细节都提前考虑到了，李芳一定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然后，我想告诉你，李芳有男朋友。”周元轻轻地说道。
午后的阳光很好，青州警局的后院子虽没有人，当隔着一个篮球场的办公室大楼倒是人声不熄。沈睿在周元旁边坐下，有些惊讶地看着周元：“你怎么知道？”
“李芳手上戴着的截止是一对情侣戒，我看过这对戒指的介绍，叫做丘比特之吻。它是主打成对出售，李芳不可能买情侣戒自己戴。”
话刚停下，周元忽然站起来，出其不意地伸出脚踩了沈睿大大咧咧伸出来晾着的大长腿一脚，见沈睿咋呼地收回脚，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讽刺道：“沈队长，破案时，脑袋不要装满了醋，影响智商。”
见周元走远，沈睿才反应过来，立刻弹起来追上去：“喂喂喂，也不看我因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