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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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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黎在几天后离开了紫藤花纹之家。

因为是清晨走的关系, 所以只有紫藤花纹之家管事的老婆婆和缘一来送。

岩胜不在, 因为他在她为他写完信的第二天就悄悄离开出任务去了。

那天早上,她在缘一的房间里醒来时恰巧被他撞见,他当时平静地同她道安后就离开了, 在那之后,她没再见到他, 一问, 才知道他当天就出发去杀鬼了。

虽然离开前没能再见到他让神黎觉得有些遗憾, 但是缘一差信给他好几天了, 他依旧没能回来,神黎也就不等他了。

说是送,其实缘一还陪她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

他们之间的氛围并不沉重也不伤感, 如同往常。

一路上, 神黎再三叮嘱缘一一定要给岩胜信,要和岩胜好好相处, 毕竟他现在只剩岩胜一个至亲了;她还让他记得要给灶门先生紫藤花种子, 有空可以多去灶门先生那坐坐。

她还说了好多好多, 但是太杂碎了,基本是想到哪里不放心她就说哪里,所以到头来她也只记得自己说过的一些罢了。

神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婆婆妈妈的。

但缘一都一一温和地应下了。

神黎看着他温软答应的样子,知道他会做到的, 所以感到很满意。

在即将远行的分岔口,神黎笑着与他说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知道缘一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看了好久好久,但是她始终没有回头,正如他也什么都没说。

神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去到了西边的村庄。

十几年过去了,那个小村庄的变化并不大,所以神黎循着记忆找到那口位于树林里的古井时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当她准备跳进去试一试时,身后就传来了惊讶的女声:“是……是神黎小姐吗?”

神黎转身一看,见到了一位着一袭白衣绯袴巫女服的年轻女性。

墨色的长发和一双褐色的瞳孔,那位女性姣好清丽的面容上扬着温和淡雅的微笑。

也许是觉得神黎忘记她了,她率先笑道:“还记得我吗?我是戈薇,那个jump派的日暮戈薇哦。”

神黎想吐槽她说穿着这一身衣服在这个时代说自己是jump派的画风实在太诡异了。

但是她这么一说,神黎也想起她来了。

“你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你可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戈薇从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里走来,一边笑道:“当年你离开后,就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你了。”

神黎一时解释不清,只得无奈地笑。

不过戈薇十几年后依旧在这里让神黎有些惊讶,当神黎问起时,戈薇却只是微笑地告诉她:“因为我选择了这个时代。”

神黎困惑地看着她时,戈薇出声邀神黎去村庄里作客,但是神黎说不行,她想回去了。

闻言,戈薇迟疑了会,随即道:“神黎小姐,这口井,已经关闭了……”

神黎一愣。

很快,戈薇坐在草地上同神黎说那口井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失去了连通时空的作用了,神黎受到了极大打击的同时,戈薇还说:“就算它还能连接,通往的可能也不是你的世界。”

“虽然我那个时代的科技也已经很发达了,但是还没发展到你口中那个能乱蹿星球而且外星人满天飞的地步,你和我描述的那个世界就连我听来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呢。”她说:“神黎小姐你难道是从更遥远的未来来的吗?”

神黎也不敢肯定。

也许是为了安抚她失望的情绪,戈薇笑道:“而且,外星人长什么样呢?”

神黎焉焉地说:“你们这颗星球叫什么?”

戈薇眨了眨眼:“地球。”

神黎面无表情道:“那对你来说,我就是外星人了。”

“诶?!”听了她的话后,戈薇却惊讶地瞪大了眼,她笑着说:“外星人都像神黎小姐你长得一样漂亮吗?”

神黎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但是也一下子被她逗笑了。

戈薇还真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女孩呢。

被戈薇安抚了情绪,神黎也暂时不去想了,她好奇地问她:“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这个啊……”戈薇在清风中用指尖轻卷着自己的发尾,眼眸缱绻,温柔地笑:“因为,放心不下一个笨蛋,我无论如何都想和他在一起……”

“这样啊……”神黎也笑了。

她曾经从江华的嘴里也听过这样的话。

神黎没有再问戈薇的事了。

她不知道戈薇的故事,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神黎没有去了解,也不打算去了解。

因为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而且,她能笑得这么幸福,没有遗憾就够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神黎很快离开了那里,戈薇本想让神黎多留些时日,但是不行,既然那口井不能回去了,那她就得尽快去寻找其他的线索和途径了。

不过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挺骨感的。

当神黎再一次咳血时,她倒在了一座寺庙门前。

黑夜将尽,攀椅着古寺墙角的樱花探出枝来,在黎明的水露中落了满阶的绯瓣。

这个时候,除了鸡啼鸟鸣外,一切都很静谧。

成片的田垄笼着朦胧的雾气,远处似是传来木轮子压过干草碎石的声响,神黎抱着伞坐在寺庙门前的石阶上昏昏沉沉时,身后的门突然嘎吱一声响打开了。

有人踱着草鞋拿着扫帚走了出来,神黎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对方的脚踝,抬头微笑道:“你好,能收留我一下吗?我休息一下就好。”

距离神黎离开戈薇所在的村庄的时间零零总总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些天神黎满地方跑,寻找是否有回去的线索,但是很遗憾的,没有结果。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她的身体也渐渐表出疲态来了,终于坚持不住在路边的一座寺庙前倒下了。

而被她抓住脚踝的僧侣好心收留了她。

这是一间过分安静的寺庙,但要说荒凉寂寥倒也不至于,只是有些古旧罢了,一切都保护的很好。

可是奇怪的是,神黎进去后所见到的僧侣却只有遇上的这个。

收留神黎的僧侣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身干净整洁的裟衣,脑后用檀纸束着发,黑发墨眼,生得清秀温雅。

清晨时分,他将神黎安置在后寺的一间和室里后,说:“我认得您。”

神黎一愣,他就坐在门外轻轻笑了:“十几年前,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您与一位尊贵的夫人来了这里对吗?当时那位夫人要给我糖,而您不知为何哭得好凶。”

青年在以樱花纷纷扰扰的背景中笑得干净而腼腆,神黎看着他谦和的微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是无意间来到了当年来的寺庙中了,而眼前的青年则是当年那个在樱树下扫地的小僧侣。

她不禁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零。”他笑着说:“我叫零。”

这个名字让她失神片刻。

她说:“你好,零,我叫神黎。”

零为她置了房间和必要的物品休息,他看她脸色苍白,还时不时咳血,本来还要去离远一些的小村庄或镇里为她请大夫的,但是神黎笑着拒绝了:“不劳烦了,我这是老毛病,大夫来了也治不好。”

她与江华诞生于徨安之星,是千年来被那颗星球孕育生存的生命。

十年前,江华随着星球的生命枯竭死去后,她现在也只是靠仅存的阿尔塔纳结晶续命罢了。

之前还不明显,但随着体内阿尔塔纳结晶能量的消耗,再不补充的话,估计也快了。

但是现在连回去都办不到,一切医救手段对她来说也就都无济于事了。

到现在来,神黎也不急了。

只是有时候没事会想想,这次神威怎么这么久还没来带她回家。

将神黎安置好后,零又拿起扫帚说要去清理一下门前的落叶,他在渐亮的日光中笑道:“您可以安心在这里休息,休息多久都行,这座寺庙里现在除了我外,没有其他僧侣。”

神黎听后有些好奇:“为什么?”

确实,到现在来都没见到其他人,可是印象里这是一座香火不断的好寺庙啊。

要不缘一当年也不会差一点来了这里。

闻言,零颇为落寞地笑了笑:“十年前这里发生了战乱,大家都离开这里了,而且战争的蔓延让大家都不太信太阳神了,所以信徒也越来越少了,现在基本没人会来这里祈福参拜。”

神黎问:“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零一愣,随即温和地笑道:“因为如果就这么抛弃太阳神的话,那他一定会很伤心寂寞的,我要守在这座寺庙里,我相信他也会守护我们的。”

零说自己没有姓氏,自小就是战争的孤儿,若非以前的老住持捡了他,他就要饿死在外边了。

而老住持虔诚信奉太阳神,这间寺庙是他毕生的心血和所在的地方,在他去世后,零便想好好守住它。

抱着这个朴素心愿的零几年来一直只身一人打理着这座偌大而古旧的寺庙。

神黎看着他扫完了门前寺里的落叶后又开始挑水在石道和石像上洒水,午后时分,他拿着抹布,把参道、拜堂、乃至每一寸木板,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后寺从十几年前就种了许多樱树,现在正是樱花开始陆续凋零的时节,樱枝开始慢慢现出来,上边挂着零落的信笺,可惜都是褪了墨的字迹。

许是太过安静的关系,神黎身处后寺,却依旧能听到摆有太阳神佛像的拜堂里在午后传来隐隐约约敲木鱼的声音,伴随着零添上的香火,听起来,舒心得叫人昏昏欲睡。

长期奔波的神黎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休息,虽然身体的症状没多好转,但是精神和肢体上的劳累却舒缓了下来。

零也不赶她,甚至觉得她来了后有了时不时能聊天的对象而感到开心。

在这里休息两天的时间,就这样以缓慢的步调流逝着。

然而,尽管神黎说不要紧,零依旧为她的身体情况感到担忧。

第三天清晨,零拿着柱杖,戴着顶斗笠说要去隔壁镇上买些供奉的香火,顺便给神黎带些药。

神黎拗不过他,将身上的钱财也尽数给了他,让他带些止咳的药就够了。

“那就拜托您看家了,我明天就会回来的。”他抬着笠沿微笑道,其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花枝零落的小道尽头。

当夜,神黎在屋里睡到半夜时,被一点诡异的动静惊醒——那是大门被撞开的声音。

起初她以为是零,但是神黎在他临走前特意让他不要赶夜路回来,如果他听话,那么应该是明天白天才回来。

这个时候有动静,估计是有人闯进了寺庙来吧。

于是,神黎只能在单衣上草草披上羽织就从被窝里爬起来,拿着油纸伞和日轮刀走去前寺察看。

结果她在大门前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

从体形看应该是个小男孩,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辨认。

一头凌乱的漆黑长发将整颗头颅挡得七七八八的,染血的单衣包裹着身体,那孩子方才显然是用身体撞开了大门的,此时整个人虚弱地躺在了大门前,甚至一只木屐脱了脚,落在了门外的石阶上。

远远看去竟像一袋即将被人丢弃的垃圾。

他也还没失去意识,神黎走过去时,发现他浑身正打着颤。

他黑发下的目光似乎落在了门外,好似那小道深处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正追着他砍一样。

神黎猜想这可能是个遇上了强盗的孩子,她走近他蹲下去将他抱起来:“你没事吧?”

她单手将他护在怀里,结果发现他身上虽多血,却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可那副身躯却抖得很,连牙尖都在打颤,也许是被什么东西吓得不轻,他身上的肌肤尽是刺冷的寒意。

神黎不禁将羽织脱下,给他从头到脚罩上了继续护进怀里后才将头探出门外去警惕地看了看,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神黎便将门外那只木屐给捡了进来后顺便关上了门。

可是她发现这是一只大人的木屐,她往怀里一看,那孩子身上的单衣也宽大得很,像是从哪儿随意扯来披上的。

神黎没想太多,她将怀中的孩子微微扶好,捧着他冰凉白皙的赤足给他套上那只木屐,然后才笑着说:“好了,没事了。”

而他自始自终也不出声,其身上的血也染脏了神黎的衣物。

神黎被这股血腥气呛到,咳了几声,这一咳又咳出血沫来。

她注视到对方黑发下的目光似是正灼灼盯着她嘴角的血看,以为他被吓到,便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抹去了。

黏了血而微卷的黑发垂落在脸颊边上,神黎伸手想要去撩开他的头发,但是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她另一只手上的日轮刀后突然沸起了杀意来,与此同时,他的手化为尖利的肉刺向她的脖颈和胸膛袭来。

但是神黎在那之前就将他踹飞了,同时还拔刀砍断了他的双手。

火红的羽织像烟花的余烬,在空中扬起又落下。

他被神黎这一踹直接踹到了一棵樱树杆上,那棵樱树不堪重负倒了下来,压塌了院墙的一角。

“鬼?”神黎蹙了蹙眉,心情一下子就不悦了起来。

而他落在樱瓣纷乱的地上,似是不知所措又震惊。

神黎踩着木屐执着刀走近他时,能感觉到他黑发下惊惧且恐憎的目光。

这是一只虚弱至极的鬼。

神黎判断。

红褐的刀身闪着春夜里的寒光,但是她并没有立马杀他,而是平静淡漠道:“这里可没什么好吃的,滚远点,如果是饿了的话,往西一直走,那里几天前发生了一场战役,现在估计都是死尸,都没人管也没人埋,你可以去吃那里的,但是杀人吃活人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总会有人来找你算账的。”

闻言,他黑发下发出了如臼齿被咬碎般难听的声响,似是愤怒,又似不甘。

清冷的月光中,神黎在樱树下抬刀放在他的脖颈上时,能感觉到他明显呼吸一窒,下一秒,他的身影向刀的另一端飞蹿出去,顷刻间就消失在了院墙外。

离开前,他好像看了她一眼,那黑发下,是隐隐腥红的冷光。

他跑了,神黎也不追。

因为以前战乱的关系,这附近现在除了她外压根没村庄也没人群,这个时候根本不怕被他撞上谁,最多让他跑去那战场的尸堆里罢了。

她并没有追杀这只鬼的必要。

神黎平静地收回了刀,拿着伞捡起了羽织,一边想着明天要怎么向零交代这棵倒塌的樱树和院墙。

最后她想,只能白天修补了。

于是,她换下了那袭沾血的单衣,又睡下了。

黎明将尽之时,外边是朦朦胧胧的光。

那是天际翻起的肚鱼白,不算强烈,一切都还处于黑夜的阴影中。

神黎就是在这个时候又听到了动静。

不过这次很轻微,显然是被刻意放轻了——神黎听到寺庙的门扉被轻轻打开又合上,不多时,有一抹纤瘦的人影踱着轻巧的步子从她门外经过。

那人似是在她门前停顿了一下,就这一下,让神黎敏锐地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她坐起身来伸手猛地打开门,外边那人也没有被她吓到,停在了原地。

神黎先是看到了沾血的草鞋和布褛,在往上看时,是一袭套在青年身上的染血的裟衣。

混着血腥气的衣物不如白天那般飘逸轻软了,上边的血结成了暗红的色块,刺目地占据一大片。

裟袈沉重地坠下来,带着黎明刺冷的寒意。

虽然身上狼狈,但是他头上的斗笠却依旧戴得稳当。

此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容皆被拢进了斗笠下的阴影里,神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不确定地唤了他一声:“零?”

与此同时,她掩唇轻轻咳了几声,嘴里也尽是血腥味。

院子的樱枝上有鸟雀被惊飞,在这之中,他也动了起来。

慢慢蹲下身的青年脸色有些苍白,他看着她,颇为虚弱地微笑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回来路上,碰上了点事。”

他依旧温和的笑容里有安抚的意味,他伸手来攥住了她的掌心,然后拿手帕慢慢擦尽了她掌心上的血迹。

他语气温柔地说:“你继续睡吧。”

擦着擦着,他的指尖也沾上了她的血。

他却不甚在意,只是轻声道:“身体不好就该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缘一:“深藏功与名。”【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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