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沈瓷阵阵哑然。
她下意识就晃了晃脑袋, 企图找个理由躲过傅霆的追问：“没、没有的, 我今天才没吃糖。”
傅霆的手指在沈瓷左脸下颌处稍微按.压, 就看沈瓷已经疼得两眼泛红。
他冷声道：“还说没有。”
做沈瓷的家庭老师也有两个月了, 傅霆对于沈瓷已经了解的相当清楚。
别看她瘦瘦的, 胳膊和小腿都细长细长, 但实际很喜欢吃，尤其是那些让傅霆觉得辣味很刺激的食物，以及甜甜腻腻的糖果, 巧克力, 蛋糕之类的。
别的女孩吃完大多都会发胖, 沈瓷完全没有, 她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身体会不舒服。
严重点，就是上吐下泻，轻微点, 就是现在这样，蛀牙导致的脸肿。
沈瓷被家人保护的非常好, 是真真正正养在温室里的大小姐，身体也难免娇弱点。
“……今天是吃的有点多。”沈瓷捂脸，睫毛抖动, 她觉得牙疼越来越厉害了, 稍微说句话都带着整个左脸腮帮开始泛疼。
甜甜的, 沈瓷都喜欢。
偏偏她喜欢的吃的东西, 一旦碰了, 就非要把手里的糖果统统吃完才甘心。
沈瓷轻轻地收回手, 也没留意到傅霆垂着眼皮儿，表情忽然有点奇怪。
“傅老师，那我先回家——”
一句话没说完，沈瓷就不停地在吸气，她想哭。
她坚强不起来。
傅霆看她欲哭无泪的样子，从床.上起身，走到了旁边的饮水机那里，拆了个纸杯，倒好了冷水，放在了沈瓷面前。
他把那身过于宽松的病号服的袖子卷到手肘处，手臂的伤痕还未褪去，腕间也看得到淤青，还挺狼狈。
“谢谢傅老师。”
沈瓷把纸杯拿起，还怔怔的没回过神来，傅霆又把自己下午写好的演讲稿一同给了她。
她觉出不对，望向傅霆：“这是什么？”
“学生会的竞选演讲稿，我替你写的。”傅霆重新躺回到病床上，神色冷淡，“笔试你应该没问题，面试把这份稿子背熟，不至于让你考到第一名，但也可以顺利晋级。”
“啊？”沈瓷低头迅速扫了一眼。
她看着手里演讲稿，有条不紊的罗列着对学生会秘书职位的个人规划，以及接下来如何做好尽职尽责的秘书，最后还甚至拔高了内容，升华了主题。
沈瓷沉痛地说：“傅老师，你上面说的好多我都做不到啊，像第三段开头，保持成绩名列前茅，尽自己最大可能辅佐会长处理好学校里的各项事务，积极培养自己在外语、科学、写作等多方面的爱好……这个对我来说，有点难度。”
傅霆轻描淡写地扫了眼，说道：“有我，你不用怕。”
“我！”沈瓷忽然反应过来。
傅霆这已经是在用学生会会长的口吻跟她说话了，自带某种不容反抗的意味。
还没有和其他竞选人见面，他已经对自己可以当选这件事这么自信了啊。
沈瓷连忙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把傅霆给她写的演讲稿规规矩矩的誊写了一遍。
她满眼欣赏地看着傅霆给她写的稿子，全是学习方面的内容，看着就是挺厉害的。
“傅老师，明天的会长竞选，你要来？”
沈瓷不解。
他受伤这么严重，非得回到学校不可？
沈瓷安慰道：“你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其实可以只交纸质版的演讲稿，笔试的试卷让他们操作好你线上回答然后提交不好吗？”
傅霆淡声道：“不止。”
沈瓷：“啊？”
傅霆顿了顿，小声道，“那样就没有威慑性了。”
沈瓷：“……”
就一个高中的学生会会长，至于吗！
傅老师这是对哪个竞选的家伙这么不满啊！
-
沈瓷在医院陪傅霆呆了很久，又扶着他去了医院的餐厅，吃完了晚餐，这才放心让李管家派人来接自己回家。
这段期间，沈瓷难得没有对医院的炸虾垂涎三尺。
她的腮帮子更疼了。
沈瓷从车上下来，捂着左脸颊，牙疼和其他地方疼还不一样，是那种随时随地都会发作，稍微笑一笑或者脸部表情动作大点，就能让她疼得想原地自杀。
她蔫蔫地走进屋子，在客厅把书包放下，没一会儿楼上传来脚步声。
沈瓷抬眼， “嗯？”
高大的身影立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赫言非常罕见的没有穿平日里的西装三件套，简单的白蓝色条纹T恤，休闲长裤，小柯基还在他的怀里，只呼哧呼哧地伸出舌头，赫言一摸它的头，它就享受性地眯了眯眼睛。
“小瓷，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赫言眉眼沉静，轻笑着向沈瓷开口。
沈瓷仰着小脸，挤出一丝尬笑。
“哥，什么事情啊。”
赫言把小柯基放在地上，看着它欢快的奔向自己的小主人，笑了下，似乎意有所指：“昨天答应了我什么，忘得这么快？”
狗子在脚边蹭来蹭去，讨好的看着沈瓷。
他不问还好，一问沈瓷才想起来，自己昨天为了求哥哥，好像答应了……以后每天都是她带狗子去散步来着？
看沈瓷露出懊恼的神色，赫言弯了弯唇，面上带了些逗弄的神色。
“小瓷？想起来了？”
“哥，对不起……”
沈瓷蹲下来，抚摸着小柯基的脑袋，略带歉意的道歉：“我今天给傅老师送学习笔记，一不小心在医院多呆了会儿，明天我一定会带贝多芬去公园散步的。”
她的左边脸颊肿着，有点过于明显，赫言想不注意到也困难。
赫言皱眉说：“你脸怎么回事？”
沈瓷赶紧点头：“嗯，没事，今天上体育课被排球打到了，明天消肿就好了！”
她可不敢把自己因为贪吃糖果牙疼的事情告诉赫言。
赫言对她的饮食健康管的很严，很少让沈瓷吃这些所谓的麻辣、油炸、高热量的食物，也不允许她碰太多的糖，初三的时候，沈瓷就因为贪吃酒心巧克力，一次性吃了太多，整张脸肿的像是西瓜，第二天泪眼汪汪地被赫言与赫妄带着去看牙。
看到小姑娘闪躲的眼神，赫言目光微转：“那就去洗手，来吃晚餐。”
“我不去啦。”沈瓷声线偏软糯，尾音晃晃悠悠，她的牙又开始钻心的疼，说句话都龇牙咧嘴，要不是她及时低头，估计就被赫言发现了。
“今天我让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培根什蔬蛋炒饭和烤布蕾。”
“哥，我减肥呢，我先回房间啦。”
沈瓷说罢就绕过赫言，抱着狗子匆匆的跑上门。
她在房间里翻了几颗止疼片吃下去，状况稍微缓解了点，并未耽误太多的时间，就开始专心地做着作业，复习明天上课的内容。
这一切全部完成，沈瓷拿出了傅霆帮她写的演讲稿，默默地想把内容背下来。
张嘴。
完蛋了。
还是疼的厉害。
止疼片的效果并不太明显，沈瓷拿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左脸边已经彻底鼓起来，她指尖碰了碰，又怕疼，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情绪都不太好。
沈瓷打开了ipad。
君临天下的试镜会早就结束，她还没来记得看，现在只有几个试镜时的精彩片段，和底下直线上涨评论和投票能看看出来这次试镜会收视有多可怕了。
评论里十条有八.九条都是在夸奖姐姐沈瑜的。
“沈瑜！给绝美小姐姐疯狂打call！曦月最后自尽那里我真的看哭了。”
“@林云初，@沈瑜，甚至在姐姐表演的时候把镜头切给了少爷，好有cp感。”
“粗来康康我们美丽小姐姐叭，Seventeen、FUDGE杂志签约专属模特，封面最佳代言，沈瑜小姐姐未来可期，与曦月一起同行。”
……
沈瓷在医院，错过了试镜会的直播，可光是看评论，她也难掩兴奋之情，连忙把精彩片段找出来。
书中的沈瑜和苏璐璐相比，资源是差了些。
她不是学表演出身的，没什么技巧和经验，在站位和找镜头上表现的也马马虎虎，明明颜值非常扛得住大镜头的考验，但每次和其他人同框都会被压下来一截。
这次的片段，她和苏璐璐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表演片段。
女主角曦月面对叛军，并未选择顺从，而是来到了城楼之上。
回忆了和小王爷相处的点滴后，她不愿嫁给叛军的首领，在城楼上自刎身亡。
剧本非常短，表演的空间也很有限。
曦月面对的是同为青梅竹马的叛军首领，从小到大爱慕她的将军。
她所爱的，是仍旧在前线还未回来的小王爷，也就是林云初所饰演的男主角，但这场戏中，林云初不会作为出演角色，一切回忆只能由女主靠表演将大家的情绪带入。
苏璐璐的完成度很高，眼神灵动，动作自然，穿上浅粉色的宫装，一举一动带着不舍与决绝，营造出一种真实的无力感，看完后只会心疼曦月的结局。
沈瑜穿着红衣，挺直着背脊，手里拖着一柄长剑。
乌黑的发丝，以及片片衣袂迎风飘动，沈瑜抬头，皓白的手腕缓缓将剑举起到自己的脖颈处。
她眉眼静寂，仿佛在回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嘴角的笑容轻轻地勾起。
本就生的容貌清丽的曦月，甚爱穿浅粉，鹅黄，水蓝这样少女气息十足的宫装，她的一身红衣，是留给自己心爱之人，此时此刻，却要被逼着穿这身嫁给另一人。
下一秒，凌凌气势从沈瑜的眼底蹦出，仔细看过去，竟带了几分媚态，还有更多的是决绝。
现场没有任何声音，沈瑜也没有开口说话。
她指尖一颤，动作凌厉，剑，从掌心滑下去的同时，沈瑜扑倒在地上。
没有任何的不舍得，只是为了那个人，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短短的视频结束。
沈瓷不由得赞叹。
苏璐璐的表演相较于沈瑜，还是浮在了表面，演出了曦月的脆弱，却没能将她的坚强和果决完全呈现出来。
……
沈瓷心情大好。
她满意的准备去睡觉，夜里又犯了牙疼， 沈瓷艰难的起身，从房间偷偷溜出去，想到餐厅找点冰块含在嘴里，缓解下那股刺痛。
沈瓷来到了一楼，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一楼仆人们休息的房房和李管家的房间灯都灭了，客厅也只开了盏壁灯，昏暗的灯光打在了沈瓷的脸上、
她小心地取出玻璃杯，从冷藏柜取出了矿泉水，倒在了杯子中。
“就知道你又偷吃糖了。”
赫言抓住了沈瓷的手腕，淡声说，“不要喝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他已经偷偷看了小姑娘好一会儿了。
沈瓷向来管不住自己，如果不是他留心盯着，这孩子又要偷喝冰水，明早起来再闹肚子疼，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瓷连连摇头，“哥，不要去看医生，我过几天就好了。”
赫言动作缓慢且优雅，他将杯子夺走，放在一旁，“好啊，不过蛀牙里面可是有虫子的，现在只坏一颗牙齿，过几天虫子就吃掉第二颗牙齿，比现在还要疼，全脸都会肿，我看你怎么参加中秋节的新生晚会。”
沈瓷哭丧着脸：“我不是故意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吃完了，哥。”
她连连拉赫言的衣角，试图以撒娇换的赫言的同情。
赫言不置可否。
他转身，“跟上我。”
赫言走一步，沈瓷就跟在他后面走一步，赫言上了楼梯，看着沈瓷还低着头，唇角弧度温和，“小瓷，今天到哥哥这里睡。”
“啊？”沈瓷憋红着脸：“哥，我都长大了，睡你那里，让爸爸和妈妈知道，他们会生气的。”
赫言有些好笑：“不来的话，明天我可就不管你了。”
沈瓷静默。
她想了想，如果不及时治疗，自己以后张嘴，牙齿都是黑漆漆的洞，好恶心！
这个时候，由不得她再拒绝，她只好让赫言牵着自己的手，两个人走进了房间。
“今天留在我的房间，我也好看着你，省的你半夜再出去喝凉水，吃冰块。”
沈瓷这才明白赫言的用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
沈瓷躺在床上，赫言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好了，睡吧，我还有几个论文没有完成，我在隔壁，你有事情就叫哥哥。”
“嗯……”沈瓷微怔几秒，“哥，我牙还是好疼。”
她眼睛都红了一圈，因为疼，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对不起，我不该吃这么多的。”
沈瓷以前也接受过治疗，张.大嘴巴仍由冷冰冰的器械在牙腔里摆.弄的感觉很不舒服，即使打了麻药，可是当牙齿被钻洞，沈瓷还是疼的哭出来了。
赫言见状，握住了沈瓷的手。
“别害怕，哥哥就在你身边，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