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秒钟定律
在音院的食堂吃完午饭，江雨葵作别了杨子越。
周六下午的地铁不算拥挤, 但车厢里也只有两个空位, 谢默雪自觉地把座位让给了两位女生，自己则站在江雨葵旁边。
今日聂潇来看秦笙的比赛, 江雨葵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脸上也没有丝毫失落的神情。
牧亭亭神色犹豫地问她, “瓜子, 我能不能问你一句话？有关聂潇的。”
江雨葵脸上有一丝怔色, 转瞬即逝。
“你问就是了。”
牧亭亭停顿了一下, 压低声音道：“你现在还喜欢他么？”
他们三个现在混的熟了，聊起这个话题也没刻意避着谢默雪。
听到牧亭亭的问话，谢默雪抓紧栏杆，眼神落在江雨葵脸上。她似是想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选择笑着摇了摇头。
“提起他的时候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没能亲口听到她说出自己期盼的回答, 谢默雪心底有些失落。
牧亭亭点头，又问她，“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 你跟聂潇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这个疑问留在牧亭亭心里很久了, 但之前江雨葵总不愿提及，她顾及朋友的感受, 没有追问。
“嗯……如果你还是不想说的话, 也没关系啦。”
“没关系,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江雨葵弯唇微笑, 伸手揽住牧亭亭，又歪头靠在她肩上。
开学那阵子，是她重生回来再见聂潇的第一面，心里一直很乱。
如今两个月过去，她已经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再提起那些事也不觉得有什么。
牧亭亭想知道，江雨葵便把她和聂潇交往的前因后果都细说了。
作为当事人的江雨葵情绪稳定，牧亭亭听完却瞪大眼睛，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太过分了我日！”
她突然大声地骂了一句，引得车厢里其他乘客全都看了过来。
牧亭亭脸色一窘，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是脾气太好，换成我非得去贴吧扒他不可！”
荣中时不时会有扒皮贴，扒的基本上都是些渣男劈腿或小三插足的学生，一般都是受害者的闺蜜或兄弟主动开贴。
被曝光所作所为以后，渣男渣女迫于舆论压力通常要么装死要么道歉，不论如何回应，都会遭到其他吃瓜学生的鄙夷和谴责。
虽不能把对方打一顿，至少也狠狠出了口恶气。
谢默雪静静听了半晌，忍不住垂眸藏起自己的情绪
他一边厌恶着聂潇，一边又嫉妒着聂潇，心里阵阵钝痛，夹杂着愤怒与感伤。
自己视若珍宝的人，别人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却丝毫不懂珍惜。
正常人听到这种事情都会义愤填膺，何况这种真心被欺骗践踏的事发生在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身上，牧亭亭心里一阵难受。
她忍不住紧握住江雨葵的手，似是想传递给江雨葵一些力量。
“我到贴吧开贴骂他去！”
看她气成河豚的样子，江雨葵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反过来安慰地拍了拍牧亭亭的手背。
“没必要为他生气，马上就考试了，不如多刷几道题，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牧亭亭抿着嘴，仍显得忿忿不平。
“不用安慰我，我是没什么，主要是你……”
“我也没有什么呀，过去的都过去了，在那些烂事上浪费精力才是真的无趣。”
“反正你千万不要心软原谅他！”
“好好好，不原谅，咱不理他，以后看到都绕着走。”
江雨葵心里一暖，抬起靠在她肩膀上的头。
“好了，你马上该下地铁了，别坐过站了。”
牧亭亭闷闷不乐地点头，不过既然江雨葵都不放在心上了，她也就没有必要耿耿于怀，给朋友徒增烦恼。
“那我先下车了，你们早点回家啊。”
牧亭亭下车后，江雨葵拍了拍旁边的空座位，朝谢默雪道：“快别站着了。”
后者点点头坐在她身边，两个人有片刻安静无言。
半晌后，谢默雪忽地开口道：“不是每个男生都像他那样，你别太伤心。”
他并不擅长安慰女生，尤其是在这种感情的事上，此刻谢默雪更愿意像刚才的牧亭亭一样，把肩膀借给她。
可是他没有立场和资格去那么做。
江雨葵从来都不喜欢把负能量带给身边的人，尤其是朋友。
亲人和朋友为她而伤心愤怒，远比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负能量更难受。
所以她对谢默雪笑的温柔，“我知道，好男生有很多的，比如像你就特别好。我之前只是运气差了点，遇上了不那么好的人。”
“你觉得我好？”
“怎么不好？”
江雨葵很认真地夸他，“又聪明又温柔又体贴，长的还帅。”
谢默雪突然得到她的夸赞，神情有些不自在，感觉耳根发烧，心底的愤怒与感伤也被喜悦所冲淡许多。
既然这么好，那她可不可以喜欢他一下？
江雨葵见他脸色隐隐发红，忍不住偷偷笑，她可能是唯一见过谢默雪害羞模样的人。
上辈子业务往来的时候，谢默雪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沉静稳重，二十五岁就活出了三十六岁的老成。
如今这位十七岁的学霸同桌，还有一点点青涩少年的味道。
但即便如此，江雨葵也还是能深深感受得到对方远超同龄人的稳重与成熟。
平时与其他同学相处，江雨葵看牧亭亭等人总是一种老阿姨看小姑娘小伙子的感觉。
可是和谢默雪相处的时候，她一直都觉得像是在与同龄人交谈。
江雨葵和谢默雪是在同一个地铁站下车的，出站后也有一段路可以同行。
临近入冬，迎面吹来的风很冷，路边有很多卖小吃的摊位。
前方有个烤红薯的大爷正翻弄着炉子，烤红薯香甜的气息逸在空气中飘的老远，江雨葵不由多看了两眼。
谢默雪察觉她的目光，立刻道：“我请你吃烤红薯。”
江雨葵忙摆手，“不用，才吃过饭的。”
“我吃了你那么多三明治，让我请一次客也没什么吧。”谢默雪笑着拿出钱，朝烤红薯的炉子走去。
江雨葵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其实她每周末去鲜芋仙的时候，谢默雪都会多点一份小吃或饮品给她。
她快步追上谢默雪，“买一个就好，多了吃不完，我们两个分着吃。”
谢默雪听她的话只买了一个烤红薯，付完钱后又闻声对老大爷道：“您能再给我一个塑料袋么？”
见他把有些烫烤红薯掰成两半，老大爷笑了起来。
“哎呀，别人家小情侣都是啃一个红薯的，你们俩这有啥不好意思啊！”
话虽如此，老大爷还是多拿了一个塑料袋给谢默雪。
“两个人一起啃一个，那滋味不是更甜？”
看样子是被误会成情侣了，江雨葵和谢默雪下意识地看向彼此，都礼貌地没有打断老大爷说话。
江雨葵握着热乎乎的半截烤红薯，不经意与谢默雪对视，清楚地看见他放大的瞳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很多人都说，当人在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和事物时，瞳孔就会不由自主地放大。
时间仿佛在风中静止了。
不多时，谢默雪率先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江雨葵也随即收回了目光。
“谢谢您。”
谢默雪接过塑料袋，两人并肩而行吃着烤红薯，默契地没有说什么。
安静的空气中好像突然多了点说不明的东西，让江雨葵心中划过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莫名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讲的是男女对视三秒钟定律。
据说男女对视不足一秒钟，说明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
如果对视超过三秒钟，说明双方之间存在好感，如果超过五秒钟，就说明互相心生爱慕。
而最先挪开视线的那个人，往往最深情。
谢默雪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那个……我要走这条路了。”
他和江雨葵的家不在一个方向，两人在这个十字路口就该分道扬镳了。
江雨葵收起自己胡思乱想的杂念，笑着点头。
“拜拜，还有……我明天不上培训班，要写作业和准备考试，你也好好复习。”
不去培训班也就不会去鲜芋仙了，后半句话好像有些多余，可江雨葵还是说出了口。
就好像……他们每周末下午在鲜芋仙里见面，已经成了不曾言明的约定。
谢默雪眼神柔和，“好，那我今天晚上把比赛的视频发给你。”
两人挥手作别，江雨葵朝南边的路口走去。
或许是心中残留的那丝异样感作祟，走了几步之后，她忍不住悄悄回头看谢默雪，却发现他竟然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谢默雪静静地望着江雨葵离开的背影，完全没有料到她走到一半会突然回头，两人就这么再一次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彼此的眼中。
一瞬间，江雨葵心中那丝异样感忽然被放大，但很快又被加快的紧张心跳盖了过去。
谢默雪：“………”
她微微张嘴，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谢默雪忙看向一侧的树干，掩饰似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留给江雨葵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江雨葵也迅速转过身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都忍着没有再回头。
一路快步走回小区，微乱的心才再次恢复宁静。
想起刚才那一幕，江雨葵心中感觉有些好笑。
真是的，她刚才心虚什么呢？
*
谢默雪回到家，坐在床边翻来覆去地把玩摄像机。
半晌后，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带着几丝甜蜜的笑容，眸中似有星光闪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总之就是忽然觉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