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剧本二十一号
所以最后出现在太宰面前的，是清水喵。
你当时为了逃跑，提前结束了使用卡片，也就导致还有几天可以变猫的余额没有用完。
***
白白软软的小奶猫全身还有点湿漉漉的，打了个喷嚏，眼巴巴地仰头望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萌萌的大眼睛里好像有泪水在打转。
它看起来实在可怜极了，身上还在往下滴水。向黑发青年所在的方向走几步就停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态度，好像很怕被拒绝。它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小脚脚，最后终于走到了青年身边，伸出小肉垫紧紧抱住了他的鞋子。
这么可怜可爱的小萌物，谁又能狠心拒绝呢？
……太宰治能。
他俯身把小奶猫拎起来，放到了一旁的猫窝里，神色淡淡：“明天我会派人送清水小姐回去，今天就先在这里睡一晚吧。”
看起来是完全没有要和你交流的意思。
Doge特意给你开了个挂，让你在猫咪形态也能说话，你连忙伸出前面两只小脚脚抱住了他的手指，变成小奶猫后嗓音也相应地变得更软了：“……要和太宰先生一起睡。”
他没有抽|出手指，只是偏过头，嘴角带了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起睡？”他扫了眼你现在矮矮小小的模样，“……清水小姐现在的样子，要怎么和我一起睡？”
他语气太坦然，让你一时没往那方面想，你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刻涨红了脸，要不是有猫毛挡着，你现在应该熟得像虾子了。
你很愤慨。
太宰治这个糟糕的男人，对你这只可爱的小猫咪说什么呢！
要是换了以前，你早就扑到他身上给他一通喵喵拳了。
……但现在你不敢。
黑衣青年把手指从你的小爪子里收回来，直起身，双手插进口袋里，好像已经失去了和你谈话的兴趣，转身离开。
……然后被绊住了脚步。
你坐在他的鞋上，紧紧用小肉垫抱住他的脚踝，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
你太小了，如果被强行甩开，一定会受伤。
……太宰先生不会这样对你的。
你想。
他果然停了下来。
挺拔的身形映在玻璃窗上，更显长身玉立。
“清水小姐这是做什么？”
你的声音又小又闷：“我今天在外面等了太宰先生好久…外面还在下雨…又冷又饿。”
“你还不来见我。”
“还不准我进来。”
“我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好疼好疼的。”
你伸出小爪子递到他眼前，变成猫咪也不会让你身上的伤口消失，小肉垫中心的确有几道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刚才用力抱住他的时候被拉扯到了，原本就没好的伤口就又伤上加伤。
沾了些血迹在你雪白的毛发上，看起来真的非常可怜。
可是他的视线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好像你受伤流血已经勾不起他哪怕一点点的怜惜。
这种认知太让人难过了。
你慢慢地把小爪子放下，重新收了起来，低着小脑袋小声说：“……没关系，只有一点点疼，也不是很疼。”只是话音刚落，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你伸出小爪子去擦眼泪，本来就湿漉漉的白□□毛更加纠结。
你不想哭的，可越是强行忍耐，越无法克制抽噎。
你哭得整个小身子都在打颤，几乎要站不稳了，然后感觉身体一轻，被他抱着放在了手心。
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你的小脑袋。
“怎么还是这么娇气？不准哭。”
你抽抽噎噎地控诉他：“我、我这么娇气、还、还不是太、太宰先生宠的……”
太宰沉默了许久，才对你微微弯了弯唇角：“那要怎么办呢？……只能继续宠下去了。”
他总是这么轻描淡写，你几乎忘记了哭泣，呆呆地扬起小脸望着他：“……真、真的吗？太、太宰先生……不和我分手了吗？”
“嗯。”他一手托着腮，一手抱着你，垂着眼眸，微笑着点了头。
***
你从来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像，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决绝地要结束关系一样，你也不知道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为什么又会这么轻易地重新接受你。
但你也并不觉得这很重要了。
时间像是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只是有些时候，你会觉得太宰他，好像有点奇怪。
特别是你们滚床单的夜晚，他总是会在你脑袋不清醒半哄半诱地让你说一些平日里绝对不会说的话——
“……我最喜欢太宰先生，只喜欢太宰先生。”
“是吗。”他垂眸看你的时候，纤长的黑色羽睫微微震颤，美得惊心动魄，又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断，他微笑着低声问你，“最喜欢我？不背叛，不离开，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永远。
这真是一个奢侈的词。
你看着飞速拖向结局的进度条。
哪有什么永远呢？
结局一旦达成……我们就要永远分开了。
现在说出口的，都是不可能达成的，谎言。
做不到的事，怎么能轻易许诺？
可是现在，你又能说什么呢？
你只是躺在他身下，搂紧了他的脖颈，很轻地应了一声。
“……嗯。永远。”
他弯了弯鸢色的眼眸，声音低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地模糊。
“这可是承诺哦。”
“如果清水小姐违背了诺言——”
你像是沉溺在了深海里，以至于听不清他后来的话。
如果你违背了承诺？
……会怎么样？
***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进度条从百分之八十五，到百分之九十，再到百分之九十五，等到深秋来临，已经悄悄走到了百分之九十八。
你看着飞速进展的结局进度，高兴不起来。
虽然结局了，你就可以回到现实，但这也意味着，你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四个月将近五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也不是说，你真的有多喜欢太宰治喜欢到了爱的地步。
你只是，有一点点的心动，一点点的依赖，一点点的，舍不得。
一点点。
Doge看不过你这病恹恹的样子，开始出馊主意：【亲亲，如果你真的舍不得首领宰，那你也可以选择永远留在这个剧本里呀。】
你不想给它眼神。
“我不能留下来……如果我留下来了，就回不了现实，爸爸妈妈哥哥再也见不到我了，他们会很难过……我也会很难过的。”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就不要再纠结犹豫啦。你看你最近总是吃了睡睡了吃，都没什么精神，我很想念之前那个元气活泼的杏可爱！】
你揉了揉脸蛋，把头搁在了桌子上，叹了口气：“我也想啊……但是最近就是很容易困嘛，可能是休息得不好吧。”你玩着桌上的玻璃珠，继续说，“而且我也没有纠结犹豫……我只是，有点遗憾。”
你之前一直以为，达成Happy end的条件是得到太宰的求婚。
但一路飞奔的进度条告诉你，得到求婚其实并不是必要条件，毕竟按照你们现在的进度，最后的结局，毫无疑问是“首领宰和情人杏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可是最近不管你怎么明示暗示，太宰治就像完全get不到你的点一样，没有一点点要求婚的意思。
虽然最后清水杏最后会嫁给首领宰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事。
但你还是有些遗憾。
按照现在飞速进展的进度条，结局也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到你离开，或许都等不到他的求婚。
可是，世上的所有事，不能那么贪心，总是去奢求十全十美。
能够十全九美，也已经很好很好了。
人生中会有完美时刻，但永远不会有完美人生。
……总要有点遗憾的。
***
结局进度，百分之九十九。
最后离开前几天，你很用心地亲手准备了礼物送给port mafia中一直很关照你的人。虽然对于他们来说哪怕你离开之后，清水杏也还是那个清水杏，可是你知道的，你们不会再见面了。
你送了尾崎红叶一柄水墨色的油纸伞，送了中岛敦一箱牛奶，给中原中也的礼物是一瓶可用珍藏的红酒。
把所有人的礼物都准备好，轮到太宰的时候，你反而犯了难。
财产、衣裙、珠宝、别墅……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你的。属于清水杏的自己，实在太少。
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要。
你不知道该送他什么。
最后想了想，你把自己一直没看完的那本《情人》送给了他。
你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俊美苍白的青年，你就是坐在临海的窗边读这本《情人》。
既然是从《情人》开始……那么也以《情人》结束吧。
***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
Doge告诉你今晚十二点，游戏进度就会达到百分之百，你也会在那一刻脱离这个剧本，回到现实中。
而这一天，刚好是你的生日。
你想好好和首领宰告别，于是把庆祝地点定在了横滨地标塔[空中花园]。
这座地上摩天大厦是横滨的标志，足足有七十层，高二百九十六米，是日本最高的空中展望平台。空中花园在第六十九层，是三百六十度的观景塔，不仅能将整个横滨的港口风光尽收眼底，天气好的时候，就连东京塔和富士山也能一览无余。
这里一向是横滨的旅游胜地，游人如织，但是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port mafia直接清场了！
……果然有钱有势就是好么。
连游戏剧本里都这么现实。
你在心里默默地想。
为了今晚的告别，你特意精心打扮了自己，不仅画上了精致完美的妆容，就连发型也细致地整理过。唯独在挑选衣服的时候，你略过了衣柜里的一种大牌高定礼裙，选择了初见时的搭配。
白色无袖长裙，红色系带，凉鞋，黑发如瀑。
夕阳的光影一层层掠过平稳上升的观光电梯，金色阳光映进你明澈的眼眸中，衬得雪白的肌肤越发莹润如玉。
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样子。
你坐在空中花园视野最好的位置，拿着手中的水晶球，耐心地等着他来。
说起水晶球……不得不提，太宰治这个男人真的太狗了。你生日这天他送你的礼物是一个很漂亮的水晶球，这礼物本身没有什么，你也该很喜欢，所以你忍无可忍地打电话问他：“太宰先生，你是不是忘了去年生日，你送过我一个一模一样的水晶球？”
“诶——？一定是清水小姐记错了，我怎么会送清水小姐已经相同的礼物呢？”
你：……
明明就是忘了！
你本来很生气，但是一想到今晚就要离开了……你并不愿意把仅剩一点时间花在这上面。
……算了。
你想。
port mafia事务繁忙，太宰说可能会稍微来得有点晚，所以你也就耐心地等。
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等到夜幕降临，等到墙上的石英钟已经转过了十一点，即将指向十二点的时候，你终于等不住了。
你打电话给他，然而拨了几十分钟都没人接。
最后终于接起的人却不是太宰治，是中岛敦。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有些歉意：“杏小姐，刚才发生突发事故……太宰先生受伤了……”
你的心，随着他的话一点点沉下去。
“……严重吗？”
“不、不严重！请杏小姐不要担心。只是太宰先生今晚可能没办法来赴约……”
明明是想要好好告别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敦君，手机给我。”
你听到那边传来模糊的声音，下一秒，响起了太宰的声音。
“是我。”
你望着窗外的夜景，嗓子干到几乎说不出话了。
你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太宰先生……现在感觉还好吗？”
“嗯，只是小伤。清水小姐稍微等我一会儿。”
你看着越来越近，即将重合的分针和时针。
只剩五分钟了。
“太宰先生现在在哪里呢？”
“port mafia旗下医院。”
你知道那家医院。
从那里到空中花园，开车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而你只有五分钟。
根本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连最后一面都——
你指尖都在发颤，只能强忍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没关系。太宰先生不用赶过来，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庆祝……也是一样的。”
万籁俱寂，你只能听到秒针滴答转动的声响，无比清晰。
还有一声，不知何处传来的啜泣。
“……你哭了？”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询问，你这才后知后觉那声啜泣是你发出来的。
你慌张地擦了擦脸，只摸到满手冰凉的眼泪。
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你忍着抽泣，对电话那端的人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明天再见也是一样的……”
你知道，不一样的。
今天就是最后了。
这通电话，就是你们最后一次对话了。
但他还不知道。
对面安静了许久，你听到他平静低沉的声音：“不要哭，我很快过来。”
与此同时，秒针转到最后一圈，即将与时针、分针、在同一刻重合。
你终于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来不及了，今天之后，我们就要永远分开了啊！”
脱口而出的话，让时间停滞在这一刻。
是真正意义上的停滞。
在秒针走到最后一格之前。
耳畔响起急促的警报声。
整个世界都在褪色，从五彩缤纷渐渐变成纯粹的黑白。
你视野上方写着“NG”次数的那一栏，突然从“0”变成了“-1”。
因为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剧本了，所以你的心思并不在此，自然也未曾注意，最后这场戏允许的“NG”次数竟然是“0”。
意思是这场戏，你必须一次通过，没有重来的机会。
但现在，你NG了。
作者有话要说： NG一旦超过规定次数，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