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祁妄和唐倾酒认识八年，虽然唐倾酒日复一日的唠叨自己因为祁妄找不到A朋友，但说起来唐倾酒关系最好的朋友还是祁妄。
自打上次因为宿醉被狗仔拍到，害的祁妄风评下降从此多了一个渣男的称号后，唐倾酒被祁妄拉黑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唐倾酒想找祁妄，甚至得给祁妄发电子邮件。
不过在祁妄进剧组后，就把唐倾酒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结果唐倾酒以为自己还在黑名单，所以孜孜不倦的又给祁妄发了好多天的邮件后，最后才发现原来祁妄的电话早就能拨通了。
祁妄这边早就消了气，本来准备告诉唐倾酒，但每天收到唐倾酒的电子邮件又觉得逗他有意思，所以就这样一直看唐倾酒卖蠢。
直到今天唐倾酒的电话终于拨了过来。
祁妄看见来电显示就笑了，和赫少辰说了一声起身去旁边接电话了。
压根没看见赫少辰整个人都不对劲。
赫少辰第一次很讨厌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这么好，好到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祁妄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唐倾酒打来的电话。
那个去了祁妄家夜不归宿的唐倾酒。
祁妄接到他的电话笑得那么开心。
而且最扎心的是，祁妄给唐倾酒的备注。
倾酒。
就两个字。
但凡是个人看到这个备注都会觉得他们非常亲密。
更不说这个人是赫少辰。
赫少辰现在整个人都很懵。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当初因为祁妄和唐倾酒的绯闻曝光，他一气之下直接抢了祁妄的代言，后来又想尽办法拿到了厉苍的角色，取得了和祁妄合作的机会。
明明一开始就是这件事情大受刺激，可是为什么之后却一直忘记，或者说忽视了这件事？
或许是绯闻曝光后祁妄直接澄清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还是因为在剧组的这段时间，祁妄的状态就是单身的状态，所以赫少辰单方面的忽视掉了唐倾酒？
现在再仔细的去向，其实最大的原因大抵还是因为赫少辰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
更何况最近他和祁妄的关系突飞猛进，还有他和赫少辰在多年以前的羁绊缘分，这让赫少辰信心倍增。
结果在他刚刚被打击后恢复元气还没一天，更大的冲击来了。
祁妄为什么会笑的那么开心？为什么备注会那么亲密？说什么话还要避开别人？
他和唐倾酒，到底是什么关系？
赫少辰急了。
像是直接被打翻了醋罐子，就连呼吸都是酸的。
赫少辰恨不得抡起袖子直接冲过去抓着祁妄喊，问他和唐倾酒到底是什么关系，问他自己脑袋到底绿没绿，问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九年前的自己。
祁妄完全没有感觉到背后的死亡注视，欺负了唐倾酒好多天，看唐倾酒吃瘪看的心情大好。
祁妄笑得越开心，赫少辰这边气压越低。
等祁妄那边回去的时候，赫少辰还听见小南跟在祁妄后边问，“祁哥，你把唐总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啊。”
“早就放出来了”，祁妄声音里还隐着笑意。
小南作为一个祁妄all向cp粉，对祁妄和唐倾酒和好这件事也非常兴奋，“那你们是不是和好啦？你不生唐总的气了？”
“我一直生他的气早就被气死了”，祁妄看了眼时间道，“马上又要开拍了，我再看一眼剧本，小辰你刚刚说的...你怎么了？”
赫少辰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的看着他，那说不出什么感觉的像是要把祁妄盯出一朵花来。
祁妄真的觉得赫少辰这个人情感太丰富，要不然怎么能一个眼神，生生让他看出了一大堆感情色彩。
生气，委屈，顿时又让祁妄想起第一天拍戏的时候，赫少辰抓着他的手臂大喊他渣男。
自己刚刚去接电话不在的一小会儿又发生了什么？
祁妄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才是影响赫少辰的根源。
毕竟自己刚刚去接电话了，接完电话回来赫少辰就变了脸。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说起来这几天赫少辰的情绪好像一直不太稳定？前几天接受采访的时候突然整个人更霜打的茄子一样，现在也是好端端的突然生气了。
话说人在什么时候才会这么喜怒无常？
祁妄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谈恋爱的时候，春心萌动的时候。
尤其像赫少辰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更是控制不住感情，爱吃醋爱生气，尤其是赫少辰这种情感极其丰富的人，表现出来的效果要比旁人更加突出。
祁妄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点小秘密。
“啧”了一声感叹现在的小年轻都有情况了，自己等了□□年的媳妇为什么就是找不着呢。
唉。
算了还是不打扰赫少辰了。
这么一想，祁妄给了赫少辰一个“好好加油”的表情，然后帅气的转身去了导演那边。
憋了一肚子火正准备质问祁妄的赫少辰：......
一双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他不但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而且还走了？
走了？
而且刚刚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赫少辰觉得自己的脑袋又要被气糊涂了。
结果等正式开拍的时候，赫少辰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
刚刚还挺好的，怎么一会儿又不对劲了？本来挺温馨的戏份，硬生生被赫少辰演的满是杀气。
“那个......”
导演连续喊了三次“cut”之后，没辙了，催着祁妄道，“要不你去指点指点？”
祁妄刚刚猜到了一点小秘密，现在听导演这么说，想了想道，“今天要不先让他休息休息吧。”
“嗯？出什么事了？”
导演吓了一跳。
“不知道”，祁妄倒是没说，“总归有点什么事情影响情绪，这么一遍一遍来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让他调整调整心情。”
导演想了想，同意了。
反正进度也不急。
可以先拍其他人的部分。
导演让赫少辰去休息休息。
赫少辰一语不发的走了下来，走到摄像机后边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那边继续拍的祁妄米昔等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情绪又有些失控。
就算站在镜头前，也管不住脑袋里的想法。
只要站在祁妄跟前，他就忍不住想问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想问他自己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唐倾酒。
哪里不如...
赫少辰眼神黯了下去。
性别就不如啊。
唐倾酒是个O。
祁妄说过了他就是喜欢O。
但是性别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赫少辰眼圈又开始泛红了，他就是很难受，很委屈，他觉得他和祁妄之间的感情真的太不对等。
明明小时候说的那么好听，现在却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
他心心念念喜欢了八年，但是祁妄却转头和别人笑得那么开心。
之前祁妄和唐倾酒被拍的照片又被赫少辰翻了出来，赫少辰盯着照片上的两个人，看着唐倾酒整个人都挂在祁妄身上，祁妄将他紧紧的扣在身边......
越看眼睛越酸，甚至鼻子都开始发酸。
这条新闻下边的热评赫少辰都已经会背了，他记得很清楚，点赞最高的一条是“孤A寡O共处一室，不做点什么难道藏在被窝里看夜光手表啊。”
那些评论看一次气一次，赫少辰实在不想再看了。
像是还想挣扎一下似的搜索了一个词条。
[A和O之间有纯友谊吗？]
看完后赫少辰宁愿自己没有看过这些发言。
[行为上存在，思想上不存在。]
[上帝分出ABO不是为了让你们交朋友的！]
[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傻到底，那就有了。]
[我觉得两个人都长的丑，就有纯友谊，越丑越有，只要长得丑，五湖四海皆朋友。]
[别扯了，AA之间都不纯洁了，AO还说什么友谊。]
赫少辰：......
往后看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稍微靠谱一点的回答。
[让我告诉你为什么会有异性朋友的存在，在感情上你看不上他，他看不上你，知道彼此的不同点；但作为真诚的友谊，又能包容彼此的缺点，就有了同存于朋友和闺蜜的异性朋友存在.......]
但是看完后赫少辰更炸了。
什么叫在感情上看不上他，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不上祁妄嫌弃祁妄？
全都是屁话。
赫少辰越看越烦躁，导演让他做旁边是调整心态，结果没一会儿后赫少辰倒是越来越暴躁。
他看着远处的祁妄，越来越压不住火气。
他就是想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强行让别人知道他喜欢祁妄，让自己的名字和祁妄的名字绑在一起。
等祁妄终于休息的时候，赫少辰突然转头喊了祁妄一声道，
“祁哥，可以和我一起拍一张照片吗？”
祁妄看了赫少辰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这个要求也没什么，祁妄不甚在意道，“当然可以。”
赫少辰将手机递给琪琪，让琪琪帮忙拍照。
等琪琪拍好后，赫少辰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突然想起，这好像是他和祁妄的第一张合照。
赫少辰没忍住，手指轻轻滑过屏幕，滑过屏幕中祁妄的脸颊，赫少辰转头问祁妄，
“这张照片我可以发出去吗？”
嗯？
祁妄愣了一下，发出去？
“发到哪里？”
“我的个人星博。”
按理说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演员们有合作，一起发个自拍完全没有什么问题，所以赫少辰的这个要求不是很过分。
但祁妄想都没有想的直接回绝，道，
“不可以。”
“...为什么？”
这个原因涉及祁妄的私人感情问题，祁妄不是很想回答，于是祁妄有些官方的解释，
“我觉得以你的人气，并不需要这样的营销方式，你把这张照片放上去你的粉丝不见得会高兴。”
我管她们高兴不高兴。
赫少辰对自己的一部分脑残粉的看法并不友好，而且他根本不是想故意CP营销，他也不是为了人气，
“我不在意”，赫少辰道。
祁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和小朋友有点说不清，索性实话实说，
“你不在意我在意。”
赫少辰抓着手机的手一抖，“...在意什么...粉丝吗？”
“这倒不是”，祁妄道，“小辰这件事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你也知道自从我们合作后，出现了一大批...CP粉，虽然大部分是闹着玩，但也有少部分人认为我们真的有些什么，我怕有人会误会。”
昨天的热搜祁妄也看见了，不但看见还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粉丝聚集据地。
一个叫作“脐橙”的CP超话。
上边还特别标注这是个很清新的CP名。
祁妄当时看完眼皮都在跳。
清新你个鬼，别以为他不知道脐橙的谐音叫作“骑.乘”。
在这之前赫少辰如果想发合拍，祁妄不会同意，那在发现这个超话之后，祁妄就更不会同意了。
而且他有点不理解赫少辰的脑回路，按照之前的猜测，赫少辰应该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或者已经在一起的人了吧，发自己和别人的合照不怕对方误会吃醋吗？
就像他因为橙橙的缘故，这种事情绝对没可能。
如果说之前只是赫少辰的瞎吃醋和胡乱猜测，那等祁妄说完这句“我怕有人误会”之后，赫少辰已经快哭了。
不是粉丝，那还怕谁误会？
祁妄这里很明显是特指一个人。
指谁？
唐倾酒吗？
他发个合拍你就心疼唐倾酒怕他误会。
你都忘了我了还一次一次伤害我，也不见你有一点点心疼啊！
赫少辰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
合拍也不想发了，甚至不想和祁妄再说一句话。
多说一句自己就要更加难过一点，还说什么说。
赫少辰吸了一下鼻子，站了起来闷闷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哦”，祁妄还挺善解人意，“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赫少辰：......
好难过，难过到戏也不想拍了。
什么动力都没有了。
可是不拍得赔款吧。
其实赔款也没关系，他又不缺钱。
但是之前大家的心血全部白费了。
祁妄肯定会对他很失望很失望。
你为什么还要在意他对你失不失望？他早就不要你去和别的男人好了。
但就算这样...他就是不想让他失望啊。
赫少辰将自己砸在床上。
算了还是要对工作对其他人度责任的，这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戏是很多人的心血。
他还是觉得好不甘心。
赫少辰心想，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去亲自问一问祁妄，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九年前你带回家，说好要听他叫你一辈子哥哥的小孩子。
如果他还记得，他们之间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可能？
如果真的不记得或者不在乎...
赫少辰心脏猛地抽紧，疼得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
那就当他九年的坚持，全是一场笑话吧。
就这样，赫少辰睡了一个很不踏实的觉，第二天醒来后也蔫蔫的，心想要不还是再过两天再去问？
如果祁妄真的不记得...赫少辰眨了眨自己发酸的眼睛，走了一路走到了剧组也没下决定，下意识的左右找了好几遍结果没找到祁妄人影，不但祁妄就连小南也找不到。
旁边路过的工作人员看他这个样子顿时乐了，
“怎么找你家师尊啊。”
“...是啊，他人呢？”
“祁哥今天下午有活动，请了一天假，早七点的飞机，导演说了今天不拍祁哥的戏。”
赫少辰：......
赫少辰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调整了一下心情，走过去和导演打了招呼，导演随口问他休息的怎么样，然后扯着嗓门安排今天的拍摄。
因为直接缺了祁妄这个大男主，所以今天拍的戏显得很零碎，各种男配女配的戏份全部都补上。
但配角演戏，尤其还是不重要的配角们，就远远不如主角了。
更不说祁妄那种在演戏上很有天赋的主角。
一条最简单不过的哭戏，一个O哭了五遍还是哭不对劲，甚至还忘台词，眼看着一个小剧情卡了一个多小时，脾气一直还算好的导演直接开始骂人。
骂到最后越来越严重，甚至指责那个O如果不想拍就早点滚回家，别来这里浪费时间。
那个O一开始哭唧唧说自己眼睛痛，后边被骂的狠了直接开始哭，哭完对着导演大吼一声“我不拍了”直接撂担子跑人。
整个剧组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讲，过了好一会儿后导演才叹了口气，
“这点台词都记不住，骂了两句还委屈，现在的新人越来越不行了。”
导演心情也不好，挥手让大家休息一会儿，自己和编剧副导演等人坐在一边，边抽烟边说话。
赫少辰离得远，本来不是很想听导演说什么，结果突然从导演的嘴里听到了祁妄的名字。
脚步已经下意识的往导演那边移动。
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竖起耳朵听导演到底在说什么。
导演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感叹，“...现在的新人，一点苦都不吃，现在影视界哪个红了的拿奖的没当过配角，祁妄没当过？”
导演突然叹了口气，
“你们真以为祁妄一开始就直接大男主，那么好的剧本为什么要给他？祁妄以前是没演过什么配角，但是演的龙套可太多了，这有什么好诧异的，当时我在影视城给王导帮忙就知道祁妄，什么戏都接只要给钱，有时候人家不要他钱都不要只要管一顿饭就行。影视城那边群演那么多，就数他最不要命，满场子的跑，仗着年轻还给不少演员做过高危替身，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后边有人看他拼命又长得好，想用他，结果还被排挤受了欺负......”
坐在导演旁边的编剧小姐姐眼泪都快出来了，旁边的好几个都是一脸诧异。
所有人都说祁妄命好，第一部戏就是大男主，但好像从来没有人知道祁妄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过往。
导演还在说，可赫少辰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的手指有些打颤，心口像是被砂纸狠狠擦拭过一样疼得厉害。
他觉得不可置信。
因为自己与祁妄相遇的那一年，祁妄带他回了家，他去过祁妄的家里，别墅花园泳池，祁妄有一个非常富贵的家庭。
所以赫少辰无论如何也相不到，这样当作小少爷长大的祁妄，怎么会有导演口中那样艰难的生活？
他的家庭呢？父母呢？
赫少辰呼吸有些发抖，“然后呢？”
他问导演，然后呢？
“然后？”
导演又吸了一口烟。
“然后他就被小唐总发现了呗，小唐总那时候来影视城不知道找谁，就看见祁妄了，问他想不想好好演戏，然后让他去曹导那边试镜......”
原来小唐总在这个时候已经出现在了祁妄的生命里。
堪堪几天的相识，与最艰难岁月相伴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赫少辰终于发现自己想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赫少辰想起昨天还想问祁妄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唐倾酒。
这一刻赫少辰突然想问自己。
自己到底又在哪里，比得上唐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