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辛莞在下午三点准时踏进软件园附近的这家咖啡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角落位置的男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几乎同时一愣。
辛莞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嘴角调整出一个职业的微笑，然后步调从容地走了过去。
她今天穿了件真丝印花衬衣，下/身搭了条Chanel的包臀短裙，打理过的蓬松长发自然地垂在胸前，再配上那张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的五官，娇嗲女人味十足，短短几步路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你好沈先生，我是易高景观的设计师辛莞。”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伸手向她问好：“你好，沈傅。”
低沉清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辛莞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伸手回握了对方，视线刚好落在他身上。
男人身着质地高档的黑色西装，颀长挺拔的身材几乎看不出任何少年感，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跟五年前那个翩翩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辛莞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拉开椅子坐到沈傅对面，正要将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视线扫过桌面，忽的一愣。
“给你点了杯焦糖拿铁，你以前最爱喝的口味。”沈傅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视线透过镜片注视着她。
辛莞礼貌地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谢谢。”
没再多想，她将包放在身后，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便跟对方沟通起来。
“请问您目前有意向的设计风格吗？”
“没有。”男人淡声回答。
辛莞抿唇点了点头，继续以专业的态度解释道：“是这样的沈先生，在帮您做设计之前，我们需要大致先了解下您对于庭院装修风格的一些想法，然后会再找——”
“小莞，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生疏吗？”沈傅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辛莞滑鼠标的手一顿，抬起头，刚好对上沈傅的视线。
她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一时竟有些错愕。
不等她开口，沈傅又继续问她：“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辛莞点了点头，没有回避，“嗯，挺好的。”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事实上，从她一进门起，他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这么多年没见，她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年的稚嫩，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娇俏妩媚，一看就是被富养着的女孩子。
且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自信，一定是见过许多世面才培养得出来的。
看得出来，秦淮川一定花了不少精力养她。
也是。
她这样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会对她很好吧。
“那伯母和小妍呢，她们还好吧？”
“嗯，我妈和妹妹都挺好的。”
沈傅默默点头，思忖半晌才又开口：“我听说辛叔叔五年前就已经病世了......”
“对不起小莞，当初是我错怪了你。”
当年辛莞的父亲辛泽安因遭到对手坑害，被起诉经济诈骗锒铛入狱，并欠下十亿巨款，一夜之间，原本如日中天的家族彻底陷入深渊。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辛泽安入狱之时刚好被查出胰腺癌晚期，辛家走投无路之下，只好选择鬻女，将从小被收养在辛家的养女辛莞送到富豪派对上联谊。
那时沈家坚决反对他和辛莞来往，百般阻止，不仅不让他们见面，还打算把他送到国外。
后来他好不容易挣脱沈家的束缚，再见面时，她却已经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那时不知道辛泽安已经生病了，为此还错怪了她许多年，直到前两年才得知真相。
过去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辛莞垂眸摇了摇头，声音平淡：“没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已经释怀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又继续将话题扯回设计风格上，又聊了十多分钟。
直到辛莞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她低头一看，是秦淮川发来的微信。
秦淮川：【在做什么？】
辛莞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对面，见沈傅正盯着自己，她低下头，在手机上打了行字：【跟客户谈工作呢，怎么啦？】
秦淮川：【没，就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他随即发了个猫咪头像的可爱表情包过来。
辛莞不由地勾起嘴角，调皮地发了个【疯狂摇头】的表情包过去。
她平常发微信时喜欢用一些萌萌的表情包，连他也跟着存她用过的那些表情包，两人偶尔还会在微信上幼稚地“斗图”玩。
“在聊什么？”低沉清列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辛莞抬起头，脸上笑容微僵，下意识回道：“没什么。”
沈傅的视线从她嘴角处移开，往下移时，却在看到她脖子间那抹淡红色的痕迹时，瞳孔蓦地一缩。
辛莞见他拧着眉，以为是自己的分心让他不满了，便立刻收好了手机。
沈傅见状，随即收回了眼中的复杂情绪。
视线落到她面前的那杯咖啡上，又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喝这个吗？”
辛莞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她好像从进来起就没喝过咖啡，只好回道：“没有，刚才来之前喝了些水，暂时还不怎么渴。”
她说着象征性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笑容。
还是那个甜中透着微苦的味道。
当年她在附近的上大附中读书，放学后经常会来这里点一杯饮品，最爱喝的就是焦糖拿铁。
她和沈傅当年就爱坐在这个位置，常常一呆就是一两个钟头。
那时她成绩不好，沈傅又是学霸兼班长，因此便承担起了辅导她学习的重任，这里也就成了她放学后被逼着写作业的“自习室”。
“口感怎么样，还行吗？”沈傅忽而问道。
嘴角随即勾起淡笑：“怕点了别的你不喜欢，所以还是点了这个。”
“嗯，还不错。”辛莞说着放下咖啡。
事实上。
这杯拿铁虽然还是当年的味道，却早已不是她的最爱。
几年前她在读大学时还特别喜欢喝焦糖拿铁。
可惜学校附近并没有COSTA门店，那时她最开心的就是每天下课以后，从秦淮川手里接过一杯热腾腾的拿铁。
她当时还在住校，秦淮川的公司离她学校近十公里，他每天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楼下的COSTA买一杯焦糖拿铁，然后开车给她送到学校。
日日如此，直到她终于将它喝到腻为止。
记得她有次还听到祖杨问他，为什么不托人送过去，还非得每次亲自跑一趟？
他的回答是，“她喜欢喝热的，凉了就不好喝了。”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他每天亲自来学校见她，并不只是因为想念她，还因为他想给她送一杯她最爱喝的咖啡。
如今她早已不爱喝着咖啡，却还记得那时他将咖啡送到她手上的温度。
暖暖的，很幸福。
*
两人坐在咖啡厅里又聊了一会儿。
直到将大致的设计风格定下来后，才结束座谈。
两人走出门店时，已经快要五点了。
“等我这边回去整理了资料，再发给你看看，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周六我就带同事去西山那边做现场勘察。”辛莞扣好装笔记本的手提袋，抬起头对沈傅说道。
“没问题。”
沈傅点头，“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们公司就在对面的园区里，走几步就到了。”辛莞婉拒道。
“没关系。我车就在那边，走吧，我们一起过去。”沈傅说着便要去提她手里的手提袋，“我来帮你提吧。”
辛莞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不用了，自己来，谢谢。”
沈傅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失落，然后便不再说什么。
*
软件园的地铁口处停了一辆黑色的欧陆GT，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瞩目。
秦淮川两手搭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用手指敲着盘面。
他抬眸又望了眼车内镜里的英俊面庞，抬手理了理衬衣领口，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他今天特意提早下了班，回家换了套正式的西装才出门。
临走前又托彭飞给城西那边的Na plus餐厅打了电话确认前一天预定好的餐位，高高兴兴地开车来软件园附近等人。
他等得有些无聊，打算先下车透个气。
视线无意间朝对面撇了一眼，猝不及防地，两道身影同时刺入眼里。
两人过完马路，辛莞转头对上沈傅，礼貌地向他道别：“那，今天就这样吧，再见。”
沈傅见她要走，下意识伸出手去拉她，却在手指即将碰到她手腕时又收了回来。
“怎么了？”辛莞转头问他。
沈傅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
然后才略有留恋地说道：“行，那就......再见吧。”
辛莞掉头往回走，然后给秦淮川拨去了电话。
跑车内。
架在风口支架上的手机不断地震动着。
秦淮川坐在驾驶位上，转头瞥了眼副驾驶座位上那束开得冶艳的玫瑰。
蓦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来电自动被挂断了。
他深深望了眼对面正往办公区走的身影，然后直接调转了方向盘，将车驶向车水马龙的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