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深夜十一点，SPACE-LIVE楼下的街道热闹不减。
这里是上京有名的娱乐街区，即使到了深夜，周围依旧声色犬马、灯红酒绿。
辛莞踩着高跟鞋走到天台的另一边，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停下来。
秦淮川跟在她身后，行走的步伐有些飘忽，没注意脚下，突然被绊了一脚。
他踉跄往后退了两步，低头往脚边看了眼，低声咒骂了句“艹”，然后将脚下的空酒瓶踢到了墙边。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
辛莞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两手交叉抱臂，双唇紧抿，心想这人今晚到底喝了多少，连路都不会看了。
秦淮川单手撑着阳台栏杆，高颀的身躯微微往前倾，垂着脑袋缓了会儿，这才抬眸看向她。
眼神轻蔑又冷漠。
辛莞一见他那副欠揍的样子更来气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压制住想要冲上前将他暴揍一顿的冲动。
“哼。”
“哼。”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冷哼。
辛莞斜了他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她立刻转过视线，又仰头“呵”了一声。
她还没说什么，他倒是先摆脸色给她看了？
简直不可理喻！
“哼。”
“哼。”
两人又同时哼了声。
辛莞：“......”
秦淮川：“......”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无形的尴尬。
辛莞和秦淮川相对无言，同时在心里骂了声：我靠！
夜晚的风有点大。
辛莞站在阳台角落处，风吹起她额前未扎起的短碎发，将她扎高的马尾吹得有些凌乱。
她抬手将贴在脸颊的头发掖在耳后，缓了好久才终于开口：“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淮川舌尖抵着腮帮冷呵，“你不是忙么，怕打搅到你的好事。”
“什么好事？”辛莞一脸错愕。
见他嘴角勾着嘲弄凝视着自己，直截了当地继续说：“你把话说清楚，别老这么阴阳怪气。”
辛莞最烦他的一点就是，他每次一跟她赌气，就是这副大爷的样子，说话还老是一副不痛不痒的调调，搞得她相当难受。
她见秦淮川依旧默然，努力克制住发脾气的冲动，沉着声说道：“行，我不跟你兜圈子。我就问你，你跟那女人喝完酒，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跟她滚床单了？”
秦淮川表情一滞。
继而扯了下嘴角，嗤笑：“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老子看一眼就能硬起来？”
他这副流里流气又充满嘲讽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
“秦淮川你是不是有毛病！”
辛莞气得声音都在抖，三两步走上前，刚要抬手去推他，手还没碰到他，手腕就被捉住了。
“你放开！”辛莞涨红着脸用力挣扎，奈何手腕却被他扣得死死的。
秦淮川抓着她的手腕，毫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砸，“来啊，往这儿打，把老子打清醒，清醒了老子就原谅你。”
辛莞不明所以，冲他吼道：“你疯了吧！你给我放手！”
“对！老子是疯了！老子他妈就是疯了才甘心被你戴绿帽！”秦淮川扯着嗓子大吼。
他声音很大，连楼下站在街边的路人都听得清楚，纷纷抬头往楼顶望去，以为遇到了什么狗血出轨捉奸现场。
辛莞忽的一怔。
“什么意思？”
秦淮川冷然：“怎么，白天才跟你那个初恋前男友叙过旧，晚上就不记得了？”
亏他还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可她是怎么对他的呢？
一面假装说在见客户，结果转头就跟那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在公司门口约会？
她还能指望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跟她继续和平共处？
一想到她对着那个男人微笑的场景，他太阳穴就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抠开扳机，直接怼上对方的额头。
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
辛莞听了秦淮川的话，反应了半晌才后知后觉。
原来他是因为她跟沈傅见面的事才生的气。
可他又怎么知道他们见过面了？
难道，他下午去她公司了？
“他只是我的客户。”
她认真向他解释，并不希望他们之间因为这种小事而产生误会。
秦淮川眸光一愣，还未开口又听到她继续说：“我们今天见面，也是因为工作的缘故。”
秦淮川冷哼一声，一副“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的模样，又粗重地出了口气。
辛莞说着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着一脸冷漠的秦淮川，继续解释：“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我公司的总监，看看我是不是背着你在跟人约会。”
秦淮川放开她的手，直起腰站定。
收起脸上的冷漠表情，眼里的冰冷逐渐驱散。
“没骗我？”他说话语气里竟透着一丝微妙的欣喜，夹杂着庆幸和一丢丢的怀疑。
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很臭。
受不了他这副死扛面子的臭德行，辛莞冷着脸不愿意再回答第二遍。
她转过头，撇了眼不远处正望着这边的那群人，视线又落在那个系花身上。
呵。
表演系大二的学生，看模样应该还不到二十吧。
是挺清纯，挺年轻的，一看就是所谓的直男斩小白花。
难怪招人喜欢。
她转回头，抬眸对上秦淮川的视线，冷声说道：“既然我已经把话说完了，那就不打扰你了，你们继续。”
她说完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直接砸到秦淮川怀里。
不等他反应过来，甩下一句“给你”便转身离开。
秦淮川不明所以地打开盒子，在看到盒子里镶嵌的那只金色手表时，忽的愣了神。
这是.....
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
辛莞踩着高跟鞋快速穿过舞池，忽而听到身后有人在议论她。
她蓦地转过头，视线扫过身后众人，吓得一群人立刻住了嘴，那李公子嘴上刚叼的烟也瞬间掉落在地。
靠！
这眼神，好吓人。
“嫂子，我......嘿嘿.....”李公子坐如针毡，只能一脸干笑着指了指身旁的空位，“您坐。”
“坐什么坐！”辛莞毫不客气地怼了他一句，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楼梯。
留下一脸尴尬的众人。
一群人望着辛莞离开的背影，不禁同时在心里感叹：
这家养的果然跟外面的不一样，那股浑身上下都透着“老子就是高贵冷艳，你在老子面前算个□□”的飒气，跟秦淮川简直一脉相传。
这底气，除了秦淮川养得出来，恐怕也再没人能养得出这么嚣张的金丝雀了！
*
辛莞手扶着楼梯扶手快速往楼下走。
听到楼上往下追来的脚步声，她不由地加快脚步，走到楼梯口拐角处时，却因为走得太急，左脚不小心崴了一下。
她轻呼了一声。
借着楼道间昏暗的灯光往下一看，左脚鞋跟竟然被崴断了！
真是倒霉。
她叹了口气，听到头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又懊恼地跺了跺脚。
算了，不管了。
她正在气头上呢，一点也不想再见到那张脸。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辛莞终于出了夜店口。
她半趿着高跟鞋一瘸一拐地快速走到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上车。
眼看着从夜店里追出来的秦淮川，她冷冷地转回头，对司机报了个地名，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等秦淮川追着人出来时，门口已经没了人影。
庞昊这会儿刚好开车赶来，他下了车，见秦淮川正低头拨着电话，赶紧走过去问情况。
“哥，你俩没事吧？”庞昊急声开口。
他二十分钟前接到领班给他打来的电话，说辛莞来他的场子里找秦淮川，还见到她当场吼了秦淮川，搞得他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连炮都还没打完就穿上衣服赶过来了。
这家夜店是他和另一个朋友合伙开的，他出钱，那朋友出力，所以平常几乎不怎么管这里的事。
要不是辛莞今晚杀到这里，领班也不会直接越过他那朋友通知他这个大老板过来，可见这位姑奶奶的杀伤力。
秦淮川正在打电话。
听着手机里头传来的机械女声，他脸色越发难看。
“她把我号码拉黑了。”
庞昊：“......”
“微信也删除了。”
庞昊：“......”
一连遭遇“拉黑删除一条龙”的情侣吵架必备服务流程，庞昊不由地向秦淮川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以他跟辛莞相处了五年的熟悉程度，深知这小姑奶奶平时虽然看着温温柔柔，可一旦生气起来那绝对不亚于小火山爆发，跟秦淮川他那个素有“灭绝师太”称呼的老姐有的一比，几乎没人敢惹。
就连秦淮川这种“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都招架不住，简直就是量身为他打造的“克星”。
绝配了。
“那你怎么办？”庞昊问他。
秦淮川看了眼手里的表盒，忽而地扯了扯嘴角，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妥协：“还能怎么办？回家直播跪键盘。”
庞昊无奈地笑了笑。
又深深看了秦淮川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嗯，哥，你多保重，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