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18
商场女卫生间门口的人永远要比男卫生间的人多。
辛莞在卫生间补了个妆, 走出去时，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
杨总监通知她在今晚前将西山别墅的场地平面图发给他，她刚回完消息, 抬眸时，忽然瞥见一旁有人朝她送来了一道目光。
辛莞扭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正坐在长廊的长凳上，似乎正在等人。
坐在长凳上的女人显然也愣住了, 视线直勾勾地注视着辛莞，直到辛莞朝这边走来, 她才收回手机站起身。
女人身材高挑，头发扎成高耸的马尾，她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五以上, 一双包裹在黑色牛仔裤下的笔直双腿格外惹眼。
直到女人摘下眼镜, 辛莞才看清她的长相, 倏地一怔。
“你是毕海云？”辛莞诧异地看着对方。
女人狭长的双眸打量着辛莞, 随即勾唇一笑：“果然是你。”
“没错, 我是毕海云, 好久不见，老同学。”
刚刚辛莞从卫生间走出来站在外面发信息时，毕海云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起初由于女性的本能，会下意识看向打扮光鲜亮丽的同类，而辛莞便刚好进入了毕海云的视线。
结果等毕海云看清楚时才发现, 原来吸引她目光的竟然是位老熟人。
辛莞见毕海云没有伸出手, 莞尔笑笑, 礼貌地回道：“好久不见。”
毕海云显然对辛莞丝毫没有任何回避的淡定举动感到有些诧异，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辛莞还是记忆里那个抢走了她喜欢的男孩，最终和她闹到连朋友也做不成的昔日高中好友。
她目光又在辛莞身上转了一圈，见她穿着价格不菲的衣着，视线落到她肩膀挎的包上，捏着墨镜的手指了指她的腰，“嗯，包不错。”
辛莞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
她肩膀挎的这款包是毕海云前段时间官宣中华区代言人的某奢侈品牌包。
她抬眸从容一笑：“谢谢，我也觉得我眼光挺好的。”
毕海云愣了一下，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恢复了刚才的表情。
“没想到咱们会在这儿见面，还真是够巧啊。”
自从两人在五年多以前毕了业后就没再见过对方。之后毕海云就去了美国，两年后签约了一家模特公司，后来就成为为了一名时尚超模。
“是呀，我还以为你一直待在美国呢。”
“没呢，我现在回国了，以后打算在国内发展。”毕海云顿了顿，又问道：“你呢，现在还过得好吗？”
辛莞礼貌回答：“嗯，我过得挺好的，你呢？”
毕海云微怔了一下，忽而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挺好的。”
她说完又抬手晃晃左手，补充道：“刚离婚不久，你应该看新闻了吧。”
“嗯，这我知道。”
毕海云见她反应平淡，又说：“那你就不好奇我跟沈傅为什么要离婚吗？”
辛莞回答得很干脆：“不好奇。”
辛莞猝不及防的回答，让碧海云多少有些尴尬。
毕竟当年是沈傅主动选择了辛莞，而自己插在这段感情中不过是个边缘人物，只是后来她家和沈家选择了联姻，她才得以如愿以偿嫁给沈傅。
她以为辛莞至少会有情绪，比如嫉妒、庆幸，甚至幸灾乐祸。
可对方却轻飘飘的来了句“不好奇”，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反倒显得自己意难平了。
毕海云缓了缓面色，又问道：“我听说你家五年前发生了变故，现在没事了吧？”
她这句话虽然没有挑明，但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辛家出事以后，这位可怜的养女便成了活生生的棋子，被送到了富豪的联谊派对，也不知道最后被谁给看上了。
“嗯，我家还好，虽然比不上以前，但也还过得去。”辛莞冷静又不失礼貌地回道。
“是吗？那你男朋友还挺好的，能够帮你们家还债，应该是真心喜欢你的吧？”
毕海云这话虽然表面听上去是在夸，但语气却耐人寻味。
辛莞脸上的表情未变，状似开玩笑地回道：“既然他都是我男朋友了，难道还会讨厌我不成？”
这话一出，毕海云脸上的笑容忽而一僵。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总感觉这话像在讽刺她和沈傅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还顺便在她面前秀了把恩爱。
这时，辛莞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秦淮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莞莞你在哪？”
“哦，我刚上完卫生间，你结完帐了？......嗯，那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挂了电话，辛莞转头向毕海云道别，“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找我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她说完便离开了长廊，转而去和秦淮川会面。
毕海云望着那道婀娜的背影，渐渐地，眼中燃起了一丝不甘。
她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辛莞的确比她印象中的清秀模样漂亮了太多，气质也与过去大不相同，是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捕捉到的亮点，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以前不是没幻想过有天会跟这位情敌相遇，那时的她一定要用压倒性的优势好好在她面前炫耀一番，却没想到，两人这次的见面虽然短暂，但赢的却并不是自己。
直到有人在后面喊了她一声。
“海云。”
毕海云回过头，立刻走上前搀扶住走出卫生间的中年妇女。
“妈，您慢点。”
“刚刚你跟谁在聊天呢？”中年妇女问道。
“哦，没什么，一个认识的朋友。那咱们走吧，继续逛一逛？”
*
辛莞和秦淮川在一楼的商场又逛了一会儿。
俩人停在某品牌专柜前做口红试色。
柜姐边在手腕涂色边热情地向她推荐这几款新出的色号，时不时将眼光瞄向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的秦淮川，又偷偷收回目光，更加热情卖力地为辛莞服务。
辛莞显然对柜姐舌灿莲花的口技兴致缺缺，转头问秦淮川要不要买时，对方已然掏出了钱包。
两人在柜台结完帐后，转身正要离开，迎面撞上两个女人。
毕海云搀扶着一位中年妇女迎面走来。
目光交错之间，四人同时停下脚步。
辛莞见到对面的中年妇女，忽而一愣。
眼前的妇女约莫有五十多岁，头发绾成贵妇髻，身穿一条黑色旗袍，手臂挎着一个黑色铂金包，她脸色不是很好，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一副十足的贵妇人模样。
辛莞朝对方微鞠了鞠躬，问候道：“傅阿姨，您好。”
傅兰秋是沈傅的母亲，辛莞在多年前曾见过她几次，两人虽然交集不深，但对方毕竟是长辈，她也礼貌地跟她打了招呼。
傅兰秋愣愣然注视着对面的两人，苍白的脸上划过一抹动容，握着毕海云的手也越收越紧。
辛莞见傅兰秋神色怪异，又转头看了看毕海云，却见她直愣愣地盯着秦淮川。
周围一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直到毕海云先开了口：“他......就是你男朋友？”
辛莞默默点了点头，转而望向秦淮川时，却见他眉头紧锁，表情复杂地望着对面。
辛莞不明所以，视线在秦淮川和对面两人之间来回切换，好奇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秦淮川冷然答道。
蓦地，他牵起辛莞的手，然后掉头就走。
辛莞来不及反应，只好由他往商场门口走。
“小川。”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凄凉的声音。
辛莞转头看去，傅兰秋望着秦淮川的背影，又激动而颤抖地喊了他一声。
“小川，你别走。”
“小川！”
秦淮川面色冷若冰霜，仿佛没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分说地拉着辛莞的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直到两人走出商场门口。
上了车后，秦淮川立刻吩咐司机将车开回东郊一号。
回家的这一路上，秦淮川一直没有说话。
他紧握着辛莞的手，目光却冷冷的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辛莞又想起了先前的画面，不由地开始联想。
刚刚傅兰秋竟然喊了阿川的小名。
奇怪，难道他们之前认识吗？
可他刚才的反应......
辛莞随即转过头，第二十次将目光望向秦淮川。
见他依旧紧抿薄唇，时而紧咬的腮帮使下颚的线条更加紧绷。
“阿川。”她轻唤了他一声。
秦淮川垂眸，抬手轻抚她的长发，“怎么了？”
“你刚刚怎么啦？”
他刚才一言不发的样子确实让她非常担心。
秦淮川抿唇勾了勾嘴角，“没事。”
他抬眸扫向窗外时，眼底又略过一抹复杂。
辛莞乖乖窝在他怀里，默默思考了半天。
半晌，又问道：“那你跟傅阿姨认识吗？”
“不认识。”
依旧冷冽的回答让辛莞愈加好奇。
他很少会这般严肃而冷冽，记得上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还是在那次酒会过后。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让她更加担忧。
“那她刚刚怎么叫你小川？”
秦淮川握紧她的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沉了气回答：“可能认错人了。”
辛莞见他似乎不愿意回答，便不再多问。
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腰，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却感觉到他上下起伏的呼吸，很沉。
秦淮川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事，别多想了。睡一会儿吧，待会到家了我再叫你。”
辛莞乖乖点头，闭眼靠在他的胸口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她心里隐隐感觉，秦淮川和傅兰秋之间似乎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关联，而他却不愿意提起。
她缓缓睁开眼，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
又渐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