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失常的秦彦
楚以恒去的不是那个富丽堂皇的秦家，而是当初秦彦跟程橙精心置办来，作为两人爱巢的那个温馨小家。他没必要问任何人，就能猜到秦彦此刻必然在哪里，不然秦彦还能去哪怀念程橙呢？
虽说他与秦彦的前两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但他与秦彦到底有些交情，就算是看在这点交情的份上，他也得亲自看看秦彦是不是真成了传闻中的那个样子。
敲了半晌的门才有人来开，楚以恒看着来开门的秦彦，觉得他的状况真是比传闻中还要严重得多，眼眶凹陷，胡子拉碴，根本是已经丧失求生的**了。这副样子根本称不上活着，而只是没死罢了。
“你来做什么？”秦彦还记得怎么说话，至少人是清醒的，没像传闻中一样疯掉。
见秦彦没有要让自己进去的意思，楚以恒也不勉强，他就站在门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来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你还记得念程么？”
如梦初醒，秦彦这才感到懊悔，他竟然忘记了念程。明明他已经把程橙的遗物都带回来看了又看，却还是遗忘了这个程橙留下的孩子，若是他真得想要尽自己所能弥补程橙的话，至少也该照顾好这个孩子才对。
匆匆撞开楚以恒冲出门去，秦彦连平时最在意的仪表整洁都顾不上了，他匆匆冲下楼跑去车库，只想要快点赶去程橙的住处，把念程带出来好好照顾。
他真是该死，怎么能放任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那么久？若是念程真得有个三长两短，他以后就算是到了地下只怕也没脸去祈求程橙的原谅。
楚以恒见秦彦突然活跃起来，以为自己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生的希望，也连忙驾车跟上。孰料，才到程橙所在的小区附近，他们就看到了燃烧着的明火，正是程橙家所在的位置，有消防车正在灭火施救，但看起来只是杯水车薪。
见状，秦彦想都不想就要往火场里冲，他要去救念程。楚以恒没想到会是这样，连忙冲上去将他拦腰抱住往后拖，他的力气出奇的大，楚以恒好容易才控制住他，即使筋疲力尽了，也还是直到大火被消防队熄灭才松开。
一被楚以恒松开就无力地摔倒在地，秦彦发出一声嚎啕，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以至于连去问一问念程是否还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还是楚以恒让他留在原地，自行前去问结果。
去了没多时就回来了，楚以恒身边跟着面如土色的林小小跟韩九，林小小看起来很崩溃，全靠韩九扶着才没倒下，他们都告诉他：念程被烧死在屋子了。
哦了一声，秦彦算是彻底无声地崩坏了，但不知怎的，他到了这般田地之后，反而是比之前看起来要正常得多，不仅正常地回家去了，还恢复了往日的面貌，甚至在几天后为程橙跟念程举办了一场葬礼。
楚以恒作为友人，自然是到场出席，他看着秦彦像正常人一样立坟哀悼，还以为是负负得正，让秦彦又振作起来了。
可就在楚以恒考虑要不要将消息告诉程橙，让她能放心离开的时候，秦彦就又出事了。
原来，秦彦之前所谓的恢复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程橙跟念程的后事一处理完毕，他就又陷入到比之前更深刻的深渊里去了。
因为秦彦办葬礼的时候露过面的缘故，外界关于他的传闻渐渐平息了，但那其实只是公司公关部所作的一些避人耳目的表面功夫而已，只有秦彦公司的一些内部人士才知道，公司现在是真得开始走下坡路了。
公司原本就因为程橙的报复而元气大伤，甚至可以说是一直处于危机之中，现在不过才恢复了一点，就又遇上秦彦一蹶不振这种倒霉事，若不是靠一些元老撑着，只怕早就完蛋了。
起初，秦彦的助理一直对老板的丧妻之痛很理解，但那是在他以为秦彦很快就能化悲痛为力量振作起来的情况下，在发现秦彦只是一味沉沦之后，他简直是要恨铁不成钢了。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公司与秦彦家往返之后，助理终于彻底爆发了。这一刻，他不是在以下属的身份劝诫老板，而是以一个共事多年的朋友的身份想要骂醒秦彦。
“你这样沉落除了让别人看笑话又有什么用呢？”助理把一堆需要秦彦签字的文件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痛心疾首地说：“如果你真得想要弥补之前的遗憾的话，现在应该马上让晏颖楚滚，然后振作起来，让那些看轻你的人好好看看！”
“你不懂。”秦彦知道助理是真心为自己好，因此并未反驳，只是苦笑着无奈地摇头。
不过，助理的口舌到底是没有白费，秦彦在他的催促之下，还是拿起那些文件开始缓慢地处理堆积的工作，只是速度大不如前，就连签下名字的动作都显得机械无比。
见状，助理的神情更加无奈了一些，他还想要再劝，但想到自己说破天也只是个外人，无法真得干涉秦彦，在能做的都做了之后，便只有带着文件回公司，继续处理工作了。
秦彦理智上知道自己该振作起来，但他的心已经随着程橙的逝去变成了粉末，根本无法再支撑，现在就连他曾经很是重视的公司也已经无法在他心里惊起一丝波澜了，能撑一天就是一天吧，若是真到了撑不住那天，让员工们另谋高就也就是了。
这天晚上，秦彦开了瓶酒，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借酒消愁，只是心里哀痛过度，所以度数再高的酒喝下去也如同白水，只得作罢。
可是今天，秦彦又想再试一试了，他听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要在梦里再跟程橙见一面。身边放着跟程橙的结婚证，他给自己倒了杯高度的伏特加，然后什么都没掺就喝了下去。
这次，秦彦终于如愿醉倒了，并且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晚上，只是梦里没有程橙。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秦彦胃烧得难受，他捂着头冲进洗手间不住呕吐，却因为胃里空空如也的缘故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若不是助理恰好又来送文件，及时将他送去医院，他险些就因为酒精中毒死过去。
秦彦虽然大病一场，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反倒因此清醒振作了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他一出院就回到了公司玩命地工作，看得一堆人目瞪口呆，助理也好奇，问他怎么就想通了。
仍旧是苦笑，秦彦回答：“还能怎么样？不过是想通了罢了。”
有些事，谁说都没用，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是正解，秦彦已经痛苦够了，不想再痛苦了。他确实因为故人的情谊而无法杀了晏颖楚给程橙报仇，但这不代表他就要一直忍耐着晏颖楚的得寸进尺。
听取助理的建议，秦彦去见了晏颖楚一面，这应当是他与晏颖楚此生的最后一面了。他已经决议做个了断，因此难得直视了晏颖楚。
晏颖楚接到秦彦要见自己的消息后，很是高兴。她以为程橙不在了，自己就又有机会了，因此很是精心地修饰了一番。她内心很是得意，甚至有些遗憾自己没用早些破釜沉舟，将程橙处理掉。
秦彦根本无心在意她是不是化妆了，他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已经看在故友的面子上对你一忍再忍了，为了防止有一天我会忍不住违背诺言，你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精心打扮过的妆容立刻凝固了，晏颖楚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像是一朵枯萎的花：“秦彦，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是我听错了么？”
刻意放低了询问的声音，晏颖楚希望能通过扮可怜打动秦彦，她实在是不甘心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如今，秦彦身边并没有别人，她若是就此走了，只怕会给别的女人提供上位机会。
这种给别人做嫁衣的行为，晏颖楚绝对不愿意做，只是秦彦并没有在跟她商量，见她还要拖延，甚至连话都懒得再跟他说了，只摆了摆手，让跟着他来的保镖处理问题，自己则是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
“秦彦！”晏颖楚叫了他一声，还要追上去继续纠缠。
保镖见状，语气客气而不容拒绝地拦住了晏颖楚：“晏小姐，秦先生已经给您买好了机票，就是今天晚上的，还请您快点收拾行李，这样对大家都方便。”
晏颖楚还要再挣扎，却架不住保镖人多势众，还是被押着上了去异国的飞机。
就在同一个机场的不同登机口，程橙正带着念程跟楚以恒告别：“你怎么这么不舍？以后又不是联系不到了。”
见程橙一脸轻松，楚以恒在发自内心地为她的好转感到高兴之余，忍不住也笑了一下，他是真得欣慰也是真得伤感：“你这次可是出国，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办。”
“那也好过在这篇伤心地啊。”程橙说着，透过廊桥看向远方，她的目光悠远，不知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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