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打击
那些人已经跟着秦彦他们有一段时间了，监视大约是从赵敏俐回到租住的公寓后就开始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被廖远青找来的，但目标却从来都不是赵敏俐。
自从程橙开始着手调查之后，廖远青也注意到了那些不寻常的动向，他本就对此很疑惑，在发觉他们竟然开始调查到自己外公家的时候，心中更是警铃大作，觉得秦彦是旧仇未结，又要来添新账。
他这才派人出去调查，结果这两天却是得到了一份让人不怎么愉快的答案，他的身世似乎有些问题。
当即把那些人都撤了回来，廖远青坐在办公室里平静了许久，他现在所有的事业都是以廖家子孙这个身份得到的，如果他的身世真得有什么问题，哪怕是私生子，也会造成地震式的影响。
就不说那些把血脉看得比能力都重要的老头子们了，单是那么虎视眈眈的旁支还有叔伯家的子孙们，如果他们拿这个来做文章把他赶出廖家，那他便当真是难以立足了。
想到这里，廖远青决心不让第三人知道消息，他伪装了身份买通秦彦身边的人，让他从秦彦办公室里偷到了那份被锁好的文件，然后又在复印之后让人把它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这要求诚然是有些奇怪，但却是最万无一失的。
独自一人看完了那份文件，廖远青的反应不同于置身事外的秦彦跟程橙，他先是哭后是笑，最后索性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在深夜里将文件撕得粉碎丢进马桶里冲走，廖远青不住地按着冲水键，好像这样就能够让这件事像没发生过似的。他的目光冷冽而幽深，在镜片后面现出了残忍跟绝望的光芒，只要能保住现在有的一切，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秘密就此深埋在心底，廖远青在之后的工作里跟换了个人似的，他一改之前的富二代习气，整个人都沉着冷静下来，再也不像以前一样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
廖氏公司里的人对此都议论纷纷，他们都认为是廖母跟廖父的接连出事让廖远青终于遭受了苦难的毒打，所以才收敛了之前讨人厌烦的气息，哪里知道真相压根就是个能毁掉一切的巨型炸弹。
压力就此积攒起来，廖远青生怕被人抓住小尾巴，所以不敢在工作里发火，于是便在下班后多了个彻夜泡吧的爱好。
因着他原本就行事放荡的缘故，这点变化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怀疑，只有酒吧里的工作人员觉得这个常客似乎变了，廖远青的出手仍旧很大方，但是却一改过去跟任何人都能谈笑生风的模样。
不仅是不再跟人交谈，廖远青甚至对投怀送抱的美人都没了兴趣，他来酒吧的目的似乎真得就只是为了喝酒，除了一杯接一杯地在吧台往嘴里灌酒之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
这样日子一长，一旁便早有了格外注意他的人，不是对他兴趣格外浓厚开始跃跃欲试的姑娘，就是看他这副模样不顺眼的小伙子，终于在一天晚上，这点积聚已久的不满在酒吧里爆发了。
廖远青毫不留情地对着搭讪的姑娘呵斥了“滚”字，让这从来都是被捧着的美人哭成了泪人，偏巧与她同来的伙伴里有对这姑娘钦慕已久的追求者，见状便为了面子上前找廖远青讨个说法。
态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廖远青因此挨了重重的一击，他本就有满腔的情绪要发泄，当即也跟对方扭打在一起，直接把一次小冲突给升级到了多人斗殴的地步。
事情到底是在酒吧老板的协调下解决了，两边都是熟客，自然会卖他一个面子，但事情到底是廖远青挑起来的，老板固然舍不得这个大客户，却也不想为了少数得罪大多数，算是委婉地给廖远青下了个逐客令。
没说什么，廖远青头也不回地踉跄着离开，他觉得自己很孤独，像是没有了归处似的，然后在这最寂寞的一刻突然又想起了赵敏俐。
他在想念赵敏俐，即使只是刹那。
从赵家重新回到公寓里的赵敏俐整个人都像是在清水里醒过的鲜花，她重新容光焕发起来，甚至有了心情在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上涂抹一点唇膏。
上门拜访的程橙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也是打心底地问她高兴，忍不住关心到：“医生怎么说的？看你现在的模样，我猜病情一定是被控制住了。”
赵敏俐对这个掏心掏肺的朋友自然没有隐瞒：“差不多吧，我有救了，你看看这个。”
从一旁拿过一个略显陈旧的木盒子，赵敏俐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捧给程橙看，那是一根颜色略显黯淡的绿宝石项链，虽然穿着绳宝石的绳子已经颜色灰败，但却丝毫不影响底下缀着的那颗绿宝石的夺目。
眼皮当即跳了一下，程橙看到这串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项链的第一反应是想起了廖母，她记得廖母是最喜欢宝石首饰的。
果然，赵敏俐开始介绍道：“这是赵光宗拿出来的，应当是我生母留下来的东西。”
那天，赵光宗在赵敏俐离开之前郑重其事地把这个盒子找了出来，他说这是当年自己从赵母的柜子里偷的，原本是想换了钱跟朋友们出去玩的，奈何实在是有贼心没贼胆找不到地方出售，所以便一直藏着而没敢拿出去。
结果，这一藏就是近十年，直到最近才得见天日，赵光宗说：“这应该不是妈的东西，她是舍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首饰。姐，今天我把它还给你，你拿去找你的亲生母亲，让她来配型救你的命吧。”
赵敏俐看着这项链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个年代肯花钱买这么贵重的首饰的家庭不多，她想自己的生母一定是个优雅的美人。
一旁的程橙冷汗都快要浸湿后背，她数次欲言又止，只有一改帮赵敏俐加油打气的常态，转而问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准备怎么找？要不要我们帮忙，毕竟我真得害怕时间这么久了，可能已经物是人非。”
“这又有什么所谓呢？”赵敏俐的脸上现出很豁达的笑容：“我自始至终想要的就是找到自己的根在哪里罢了，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生下我又为什么会离开，如果她已经不在了的话，哪怕是能够往她墓碑前放束鲜花也好啊。”
头疼立刻更剧烈了几分，程橙心说：我只怕你到时候想往上扔两块砖头啊。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眼见赵敏俐已经在想办法找自己的亲生母亲了，程橙却只能看着干着急，如果赵敏俐需要帮助的话，她还可以想办法从中作梗尽量不要让真相来得太惨烈，可问题是赵敏俐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我已经找了几位靠谱的私家侦探，他们都说要凭这个找人应该不难。”赵敏俐脸上是让程橙不忍心伤害的兴高采烈，她实在是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个结果，在我离开人世之前。”
“会的。”程橙心如刀绞，唯有这样回答，她轻轻地拥抱着赵敏俐，希望上天能够眷顾这个苦命的人哪怕这一次。
心情忐忑地回到家，程橙将事情告诉了秦彦：“我已经明白了，我只是想要赵敏俐不难过而已，但这不可能。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她能够在知道真相之前离开，好过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
这一次，轮到秦彦来安慰她了，一双宽厚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背，他说：“如果你想的话，其实我们可以那几个私家侦探，但程橙，我们真得可以这样自以为是地决定别人的事情么？”
他先于程橙想明白了，赵敏俐想要的或许并不是多么好的结果，而只是真相，欺骗或许可以让她好过一些，但不过又是一场糊涂罢了。
程橙相较秦彦同赵敏俐要更亲近，奈何关心则乱才不肯承认现实，如今被秦彦这么一说，只觉得华美的泡泡重新破碎成了满地的肥皂水，当即趴在秦彦肩膀上嚎啕大哭了一场，最后才哽咽着说：“我明白了。”
没有受到人为阻碍的调查顺利无比，赵敏俐所雇佣的私家侦探经过几天的调查后就得出了确凿的结论，他们找到了售卖这种名贵绿宝石的渠道，又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位项链的买主。
“赵小姐，您要找的这个人一直在这家店铺购买珠宝，已经有很多年了，所以请相信我们，一定就是她。不过很遗憾的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侦探说着，将一个装着照片跟资料的文件袋推过去，他对这次的工作很满意。
赵敏俐自认为对再糟糕的都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生母去世的消息也没什么波动，甚至在打开文件夹的前一刻，她的脸上都还挂着微笑。
然而，这样的笑容在瞧见照片的一刻变成僵硬的面具，上天终于还是又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她看到了属于廖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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