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小张找学生的事情办得很利落, 因为不能到学校内公开招人，他便花了笔小钱赞助了上海各大学校的学生话剧社, 顺便让他们在校内打了打广告。
《海上风月》这本书里表达的价值观时常引发争议，而有争议就有热度, 所以这本书在上海的学生圈子里也算有名气的。不过三天, 就陆续有一百多个学生前来晟维影片公司试戏，里面有男有女。
来试戏的学生有的是喜欢这本书，也有的纯粹是想要借这部打着华国首部长故事片的名头的电影出名，或又是看中了晟维影片公司给出的优渥酬劳。
姚薇薇在试戏前就先立了个规矩，如果有演员试戏成功了，合同方面直接和这个人签长期，而非只签这一部电影。
毕竟学生们背后都没有公司, 身上本就没有合同纠纷。这部戏是公司的第一部片子, 购置的设备道具等固定成本的投入就是一大笔钱, 她花大价钱捧红了人, 总得留下几个能继续给公司拍电影的演员。
初试的时候，小张把男女演员各筛了十个外表最出挑的出来，然后由姚薇薇复试敲板定人。
“姚小姐, 女演员都已经试完了, 您觉得哪个比较好？”
姚薇薇坐在位置上没回答，而是先看向另一旁的导演：“孙导演，你觉得哪个更合适？”
这位孙导演三十露头, 是胖子小老板介绍来的, 之前帮两家上海滩有名的照相馆拍过片子。
“我觉得4号和7号还不错, 只论外表的话，自然是4号长得更漂亮，但7号......”
孙导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姚薇薇赞同地补充道：“不错，7号的身上，有股特殊的劲儿。”
刚刚来试戏的女生里，4号和7号表演时的张力是最足的。
4号名叫林菲，7号叫阮玉。
林菲是所有女孩里最好看的一个，五官精致，妩媚动人。相比之下，阮玉只算是个清秀佳人，但是这个她的眼神里却透着林菲所没有的坚韧，就像是株不服输的野草。
一般来说，选女主角应该要选一个长相最好的，否则在荧幕上很容易会被女二抢了风头，影响电影整体的观感。
在外表上，林菲毋庸置疑是最抓人眼球的，但要说谁更像姚薇薇心中的那个女主，她觉得还是阮玉。
不过思考了一分钟，她便下了决定：“阮玉女主，林菲女二，小张，你处理下和她俩签合同的事。”
小张忙应下：“好嘞姚小姐，包在我身上。”
女演员的试戏进展的很顺利，可等到接下去的男演员试戏时，却又一次遇到了难题。
试镜男1号对着空气僵硬开口：卉卉，我爱你，我平淡的生命因你才变得炙热。
试镜男2号痛苦地不停摇头并捂脸：卉卉，我爱你，我平淡的生命因你才变得炙热。
试镜男3号邦邦锤着自己心口高呼：卉卉，我爱你，我平淡的生命因你才变得炙热。
试镜男4号......
试镜男5号......
看完了众人的表演后，姚薇薇无奈地扶了扶额：“小张啊，你选的这些人都是一个话剧社批发来的吗？怎么一个演技派都没有啊。”
“姚小姐，你不是嘱咐我说，男演员一定都要挑好看的吗？你看他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多好看呐。”小张指着几个刚试镜完的男生热情推荐。
这批男演员在气质举止上确实比上回来的质量好很多，至少都还是些未出校园的学生，每个人的眼神都清澈的很。
只是个个都年轻，演技太过辣眼睛。
姚薇薇刚才被他们的演技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根本没心思好好欣赏他们的脸，现在演完了，才发现有一两个虽比不上席辰，但在男子中也是很好看的了。
当小白脸的话，脸是有了......可是当男主，演技还欠不少火候。
姚薇薇想了想对小张道：“我听说海旦大学今年第一次开设了表演专业，还聘请了几个老师教表演，你找一位靠谱的，先安排陆帆和李成河去上段时间的表演课。如果开机的时候演技有提升，便让他们演个配角露露脸。”
“好的，姚小姐。可是......这样一来，男主怎么办？您可有人选了？”
听到小张的话，姚薇薇叹了口气。《海上风月》是她自己的作品，所以她实在不能接受一个演不出男主神韵的人来出演这部电影。
可男主是个学富五车的文人，又是个大学教授，如果演员肚子里的墨水不够，思想上又无法认同女主的价值观，就很难去把握这种感觉。
然而上哪去找这么一号人呢......
姚薇薇回忆着男主的形象，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模模糊糊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她连忙冲小张道：“我想起一位朋友，先去问问他有没有意愿过来演男主。你这里选男主的事先暂时搁到一边，把刚刚我说的几个人的合约问题谈好就成了。”
小张点头应下，然后就带着来试戏的那一群人，出了晟维这间专门搭设出来做表演练习用的小剧场。
人都走尽后，姚薇薇便也收拾好了手里的演员资料，出门下楼，准备离开公司。
结果才刚出了公司大门，就被人给叫住了。
“姚小姐。”
姚薇薇转头向对方看去，男子穿着一身干净的月色长衫，文质彬彬地立在不远处。
看清了人后，姚薇薇的目光中带着惊喜：“陈易风？你怎么在这，真是巧了，我正要找你呢！”
陈易风走到她面前站定，嘴角含笑道：“是很巧，姚小姐你是在晟维影片公司上班吗？”
姚薇薇挑了下眉，这才想起来，陈易风只知道她的名字，并不知道她的其他身份，不管是童笙小姐，还是首富千金。
还没想好要不要掉马的她，眼神一转回到：“呃，算是吧。你今日过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陈易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公司大门口的电影宣传板，上面的内容是姚薇薇吩咐小张在报纸上刊登的宣传报道。
“我听闻晟维影片公司准备拍摄《海上风月》，还特意聘请了童笙小姐担任编剧。刚刚路过，便忍不住驻足看完了这宣传板上贴的报道。既然姚小姐在这里上班，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童笙小姐？”
聘请童笙小姐担任编剧的消息是姚薇薇刻意宣传出去的，毕竟《海上风月》是一部改编电影，提前表明由原作者担任编剧，原本的读者对电影也会多一些期待。
而且这种做法也算是给电影提前预热，这样一来，等到电影放映之后，也会有更多人去看。
童笙小姐没有公开露过面，在读者的心里有些神秘，之前也有一些读者蹲守在公司门前，纷纷拿着书，想要求一个童笙小姐的签名。
姚薇薇没有正面回答陈易风的问题，而是道：“虽然童笙小姐是电影的编剧不错，可是编剧并不需要每日到晟维影片公司上班，只需在电影开拍前将剧本写好就行了。”
陈易风以为她这意思，便是没有见过童笙小姐出现在公司里了。
虽有些失望，但他依旧风度翩翩地回：“也对，本就该是这样的。”
“怎么，你很想见童笙小姐？”
陈易风略点一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才道：“应该说，能见到童笙小姐自是值得开心，但我也不想强求打扰对方。”
他很欣赏童笙小姐的种种观念，的确想跟对方当面探讨一二，但也不愿强求对方答应，或者打扰到对方的清静。
听完陈易风的话，姚薇薇又想到了自己刚刚做的打算，试探着问：“那......若是我可以让你见到童笙小姐，但需要你先帮我一件事，你可愿意？”
陈易风洒脱一笑：“哦，是何事？只要我力所能及，即便不见童笙小姐，也是该帮姚小姐的。”
“《海上风月》如今还缺一位男主，不知你可有兴趣一试？”
姚薇薇一脸期待地看向陈易风，刚刚她回想男主形象时，便觉得陈易风的气质很是相符。
男主是文人，陈易风也是。男主是大学教授，陈易风同样也是。
而且陈易风是《海上风月》的忠实读者，自是认同文中女主在离婚后依旧积极乐观，一步步努力寻求蜕变的态度的。
虽然陈易风没有表演的经验，可他单单只是站在镜头面前，就已经像是男主本人一样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演，只需要尽量表现自己便可。
简直没有比陈易风更合适当男主的人选了。
听到姚薇薇的请求，陈易风一脸的讶异，毕竟这样子的一个请求，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久久都没有得到陈易风的回复，姚薇薇猜想他这或许是不想参演又不知该如何拒绝。正怕对方觉得尴尬时，她又突然想到，自己的这个请求的确是十分不妥。
“啊，抱歉啊，是我刚刚没有考虑周全。以你的身份来参演电影，恐怕会招人非议，还是算了吧。”
在如今的华国，电影演员说好听点叫影星，可要是说难听一点，便是戏子。陈易风身为大学教授，社会地位是很受人尊敬的，可如果他演了《海上风月》，肯定会引来诸多非议。
谁知明白她意思后，陈易风却突然笑了：“职业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就连古人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如果可以把一件事做到最好，人人都值得被尊敬。”
“那你......”
“我刚刚只是怕自己做不好，会毁掉《海上风月》这部电影，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是有些意外，定电影男主这种事，姚小姐便可以决定吗？”
虽然陈易风上次在国讯书馆见到姚薇薇，便已经从其举止谈吐中感觉到了她的家境应该很不错，但却也没有再深入去想，更不会冒犯去试探对方。
所以刚刚，陈易风才会讶异于姚薇薇谈及让他出演男主时十分大方的态度。
知道陈易风这么说就是愿意一试了，姚薇薇笑着扬了扬眉。
然后她朝着陈易风伸出手道：“你好，现在再重新认识一下。姚薇薇，晟维影片公司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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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辰从肖清越那离开后，没几日便看完了肖清越交给他的那本书。
书中说，女人对男人的第一印象至关重要，男人平日里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和衣着打扮，让自己以最潇洒的一面出现在她眼前。
这一点，他同姚薇薇早就已经相识，想来姚薇薇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定是极好的，不然如何会主动来追求自己？而且他的衣着打扮，也全都是按着姚薇薇的喜好来的。
在英国时，她一直对自己十分体贴，每日清晨都准时给他送早饭（明明是雇了人送的），从头到脚帮他置办挑选所有衣物（因为实在懒得选所以每次把男装店全买了），时常用爱慕的眼神看着他发呆（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是我的小白脸）。
还有她的那句表白。
席辰永远记得，那天阳光明媚，是伦敦难得的好天气。因为习惯了姚薇薇扬着笑脸出现在眼前时带给他的好心情，席辰已经默许了姚薇薇跟在他的身边。
表白时，姚薇薇穿着一条白色小洋装，在走到学校的喷泉旁时，突然拉住了他，对他说：“我觉得你真好看，你愿意让我一直养着你吗？”
望着他说话时，姚薇薇神采动人的眼眸亮亮的，背后的喷泉不断变化，在温煦的阳光下映出了一道斑斓的彩虹。
席辰看得有些愣了神，不知怎地就点了头。当然，事后也并没有后悔就是了。
只是，他从未后悔过跟姚薇薇在一起，姚薇薇为何却后悔了？
想到这，席辰不免有些隐忍的怨气，明明是她先提出想要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却又反悔了。
那日肖清越说，姚薇薇跟自己分手，是因为自己对她不够体贴温柔，可是如何才算是体贴温柔？
难道要事事皆顺着她的意吗？以姚薇薇那个性子，自己如果步步后退，怕是很快就要在自己面前胡乱撒脾气准备上天了。
若是在半个月前，席辰是铁定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的，可是现在......
好吧，就算是纵着她撒一撒脾气，也总比现在这样铁了心要分手强一些。
想到这，席辰又把那本书继续看了下去。
书里说，要留心心仪对象平日里常去的地方和来去的线路，再精心制造出几场“偶遇”，拉近彼此的感情。
席辰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应该可行，若是许久不出现在姚薇薇眼前，那个没良心又绝情的女人，指不定就已经把他抛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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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风同意尝试出演男主之后，《海上风月》的全体演员都已经选拔齐整，除了陈易风情况特殊没有签合同，其他主演都和晟维影片公司签了比较长的合约。
合约期内，晟维影片公司会给签了合同的演员提供适合的角色，包括但并不限于晟维影片公司的电影，但签约演员不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出演其他影片公司的角色。
姚薇薇有预感，《海上风月》播出后，肯定会有别人瞄准这种故事片类型电影的商机，提前签好了合同，也能避免到时被其他公司抢走自己辛苦培养出名头的演员。
姚薇薇的剧本是一早就在打磨的，这会儿也早已经完成了。
《海上风月》的故事背景地点就在上海，剧组那边没多久就开始了第一处场地的拍摄。
姚薇薇虽然是晟维影片公司的老板，也是电影的原著和编剧，但她懂得一场不容二虎的道理，并没有时刻紧盯片场那边的进度，而是尽量把拍摄部分的权利放给了孙导演，只偶尔去探次班。
用镜头表达语言和用文字还是不一样的，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做，如果她每天去片场盯工，孙导演有压力不说，或许对她只是随意提出的意见也会不敢反驳。
老板和员工虽然有地位差距，但说到底也是一种合作关系，彼此舒心才能事半功倍。
对此，姚薇薇深以为然。
偶尔去探次班给员工们发发福利，还能受到祈盼爱戴，要是天天去，估计谁都能看烦了。
周六这天，姚薇薇想着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去片场了，便准备去南京路那边的铺子买些点心零嘴，带着去附近的片场探探班。
在司机小刘开着车去南京路的路上，姚薇薇坐在后座，望着车窗外纷纷掠过的景象，心里却是在想着别的事。
这段时间，她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姚广运背地里的动作，知道姚广运已经如她梦里梦到的一样，想办法买通了一家销量尚算不错的八卦小报，准备刊登那些含沙射影的八卦谣言。
姚广运太谨慎，做这些事根本不会自己出面，一层层安排，经手了三个人才办好了事。事后姚广运还把他自己的痕迹一一清理妥当，要不是姚薇薇提前就已经盯上了他，设法保留了证据，事后必定是查不出来的。
等姚广运忍不住出手已经等了太长时间，想到再没多久就能把姚广运一家彻底赶出去，姚薇薇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自从做过了那场穿书的梦，跟这一家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每一天，她都觉得恶心得很。
正皱眉想着，原本在平稳行驶的车子突然停住，打断了姚薇薇的思绪。
还没等姚薇薇询问，司机小刘就先开了口：“大小姐，前面那条街好像有一群混混在打架，不如我们今天换另一家铺子吧？”
姚薇薇每次去探班，都会提前买好各式点心零嘴。她常买的铺子有两家，一家是刚刚他们原准备去的这条道上的，另一家则是和这家隔了两条步行街的。
两家铺子的点心都很好吃，姚薇薇并没有特别偏爱哪一家，每次决定去哪家也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如今既然这条路上的过不去了，姚薇薇也不会强求。
她很随意地点点头：“好，那便去另一家吧。”
而此时，另一家点心铺子的附近，席辰已经提前埋伏了好一会儿了。
这段时间他为了蹲姚薇薇的点，制造出书里所说的偶遇，可谓是煞费苦心。
书里说，要留心女生每天出门的时间和路径。
可姚薇薇并不是每天都出门，并且出门的时间也完全不固定，更让席辰头疼的是，她连每次出门去的铺子都无迹可寻。
书里说，要策划出一套详尽的“偶遇”计划，以方便实施。
可当席辰出门了三天，姚薇薇就闭门不出了三天。
当席辰以为她是最近不准备出门，次日去办其他事了，姚薇薇便就好好打扮了一番，愉快地出门了。
最可气的是，当席辰好不容易凑到了和姚薇薇一起出门的日子，她去的点心铺，还永远不是他提前蹲守的那个。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席辰今天只得提前安排了一群人，在另一家铺子的街口假装闹事。
于是，他也终于跟姚薇薇选到了同一家点心铺子。
甚至，他都忍不住想要夸奖一番和自己“心有灵犀”的姚薇薇。
看着姚家的那辆奔驰轿车在方记点心铺前停下，司机开门后，姚薇薇稍一跨步便下了车。
席辰也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想故作自然地向那家点心铺子走去。今天他穿的衣服都是姚薇薇往日替他选置的，必定都是她最喜欢的。
可还没等他走上前，就看见姚薇薇突然在门口被一个学生打扮的男生叫住，而她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居然闪着光，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