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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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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初说得特别正式。

她喊他从来是只喊名, 不带姓,她说那样更亲密,她很喜欢。

那时候洛寻澜只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她到底是他女朋友,他也就任她去了。

可是现在,听到她这样称呼他,他又觉得有些不喜欢。

她话说完,手也慢慢松开, 她表情分明是哀伤到极致的,但却偏偏还要露出一个笑来。

他手背上还残留着刚才楚初握过的温度, 她握住时那么紧,松开时又那么坚决。

洛寻澜表情有些怔愣和茫然,看着她。

楚初眼中似有泪光, 似乎在迎合着他的目光又躲避着。

“你说什么?”他还有点不敢置信。

楚初咬了咬下嘴唇, 咬出一个惨白的印子, 她好难过,但却不得不说:“我说,我们分手吧。”

她朝他笑,笑容却那么凄凉:“我原来一直在挽留在强求,可是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我,我想你也不喜欢这样的我。既然如此, 我放手了,放我们一条生路, 也放爱一条生路。”

洛寻澜沉默地看着她。

她表情真挚, 但眼中的哀伤却仿佛马上要溢出来了。

洛寻澜默默把放在桌上的手收回, 慢慢的蜷缩成拳,刚才被她握过的地方现在好像有小蚂蚁在爬一般,很奇怪的感受,他不喜欢。

眉头微皱,片刻后,他说:“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楚初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考虑了,这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洛寻澜再次哑声,他从来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此时的沉默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

“我去收拾衣服了。”她站起身,“在这里生活这么久,还真的挺舍不得的,我大概会一辈子记得吧。”

语罢,她往楼上走去,只是太伤心了,脚步都有些不稳。

楚初在楼上收拾衣物的时候,洛寻澜就在楼下。

他有种很奇特的感受,他今天回来,以为两人的问题会得到很好的解决。

分手,说真的,他现在没有想过分手。

但是,楚初跟他说了。

洛寻澜不明白,既然楚初看上去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提分手。

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周遭一片安静,他不知道楚初是否在哭,她向来是个柔软的性子,不会大声说话,不会咄咄逼人,只是有些时候太依赖人的,又喜欢哭。

不过,他却很少真正见她落泪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是红了眼,却忍住的。从这方面来看,她其实也算得上坚强。

洛寻澜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这些,仿佛平时融入于生活细微之处,几不可查的,此时都一一浮现出来。

她收拾东西花了很长时间,长到外面开始下雨。

夏天天气就是娃娃的脸,变化很快,荣城的夏季多雷雨天气。

这雨下不了多久,但此时却下得那么大,像是老天的挽留。

下雨天,留客天。

长到洛寻澜在想,可能她又舍不得,选择留下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想应该会给她反悔的机会,不过他也会跟她说,没有下一次了。

但下一秒,洛寻澜就听到了楼上门打开,行李箱轮子压过地板的轱轮响声。

他抬起头,正对上楚初看向他的目光。

楚初冲他柔柔一笑,艰难地提着行李箱往下走。

洛寻澜站起身,大步走到她身旁,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应该往下走的,但他却停顿了:“真的要走?”

这是他最后也是最直白的挽留,已经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首次尝试了。

楚初艰难地点了点头,看向窗外,故作轻松道:“外面下雨啦,看吧,老天都在为我送行。”

洛寻澜看了外面一眼,不置可否,提起她的行李箱往楼下走去。

她就跟在他身后,忽然叫了他名字。

“以后你要记得按时吃饭睡觉,不要太累了,钱是赚不完了。”

“你的脾气也得改改啦,不要那么冷淡,不然宋明悦可能也受不了了。”

“以后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啊。”

洛寻澜皱紧眉头,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也没人敢说。

他父母在他接手嘉成之后,便很少再过问公司的事情,而他从小便是让人省心的,这些话自然没有人给他说,所有人都相信,他自己可以做的很好。

楚初嘴角微弯,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原来我从不敢对你说这些话,怕你会生气。”

洛寻澜道:“我没有这么容易生气。”

楚初笑:“可是你总冷着张脸,看起来好凶,有时候我都不敢接近你。”

这她说的是实话,刚和洛寻澜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要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才敢亲近他。

没办法嘛,谁让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呢。

洛寻澜看起来似乎有些郁闷。

楚初侧过头,便看见放在茶几上的表,她拿起问他:“我可以给你戴上吗?”

怕他不同意,她又加了一句:“我们好歹在一起三年,以后我都不会再黏着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洛寻澜默默地伸出手。

她受宠若惊般拿起手表,小心翼翼地替他戴上,指尖轻碰过他手腕,她小声地说:“以前总是你给我买礼物,我也很想送你一次,可是好像钱总是不够。”

“现在好啦,我存了好久才存到,希望你不要嫌弃啦。”

在说的时候还特别强调钱不够,存了好久的钱。

闻言,洛寻澜看了一眼那手表,平平无奇,可是好像还挺顺眼的。

“我不会嫌弃。”他说。

楚初便很高兴了:“谢谢你啦,我也要走了,也要去过自己的生活,大概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生活吧。”

她说得洒脱又含了淡淡的不舍,洛寻澜很自然地便顺着她的话往下问:“过怎样的生活?”

“应该是找个普通的公司上班吧,我已经在网上看过了,按照我的学历应该可以找到翻译类的文员工作,工资大概三四千一个月吧,我就租个小房子一个人住,每天上班下班。”她把垂落在脸颊的头发拂在耳后,“在没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啊。”

她这句话勾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他们的初见并不完美,初入社会的楚初第一份工作便是翻译兼秘书,她才从大学里出来,气质还是单纯的,虽然对异性有着防范,可还是道行太浅,也没想过自己的上司会对她下药,图谋不轨。

在被男人追赶,在长长的走廊,她踉踉跄跄地跑着,直到看见了洛寻澜。

她求他。

而洛寻澜帮助了她,送她去了医院。

上司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还在医院躺着的楚初便做了决定,她要勾.引洛寻澜。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洛寻澜的背景,只知道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口出狂言的上司,一听到洛寻澜的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

那时候她要得很简单,不要再被人欺负。

任谁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简单就做到了,而且还成了洛寻澜的女朋友,这一做就是三年。

很显然,洛寻澜也想起了这段往事,他脸色微沉,问道:

“不能去做其他的?”

楚初有些难过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学历不高,也只能做这样的工作。”

“不过我已经很满足啦,这本来就是我应该过的生活,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年才更像是一场梦。”

她今晚好像笑得次数特别多,可是没有一次的笑容是纯粹开心的。

洛寻澜目光从她脸上轻掠过。

她长得确实好,任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声美人,他缺乏怜香惜玉之心,可想到她要去做那些工作,还是觉得有些不忍心。

手腕上戴着的表似乎在提示着什么,他沉默片刻说:“我明天让财务从我的私人账户上划一笔钱给你。”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楚初发誓,这句话她是没经过大脑就说出口的。

习惯了,习惯了。

习惯在洛寻澜给她钱的时候推拒一下,来表示自己的淡泊名利、不慕钱财,可是这时候明显不是推拒的好时机。

洛寻澜扫了她一眼。

楚初顿时就脸红了:“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了,我……”

“谢谢你。”这句谢是真心的。

她手紧紧拉着行李箱:“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今天宋明悦回荣城了吧,很抱歉还让你回来,这是最后一次啦。以后我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了,这大概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吧。”

洛寻澜眉心微拧,听到这个最近经常出现在他耳边的名字时,已经有些烦躁。

好像就算他解释过两遍,也无效。

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解释,多费唇舌只会让人看起来比较蠢。

楚初拉着行李箱,慢慢朝门口走去,她背影清瘦袅娜,让人怜惜。

“你,”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洛寻澜克制住内心的烦躁叫住了她。

楚初顿住脚步,便听见洛寻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外面还在下雨。”

她明白,这是洛寻澜能做到最最大限度的了,她都没想到洛寻澜会说这么多。

不过她并不打算接受。

回过头看他,眼中含着绵绵情意,声音柔却坚决:“我要走了,再不走我就怕我舍不得了。”

拉开门,外面的雨丝裹家冷风侵袭而来,这是一个有些凉的夏夜。

她眸中似乎又有盈盈泪光,这样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片刻后,好像终于回过神来,她随手擦了一下,欲盖弥彰般道:“是雨飘进眼睛里了。”

“我走了,你不要送我了。”

她撑着伞,走进雨幕中,声音遥遥传来,含着泣声,哽咽不成声:“祝你们幸福。”

洛寻澜就站在大厅中,门大打开着,他看见她渐渐离开的背影。

她裙摆被雨水打湿,雨顺着伞面滑落,溅起一颗颗水珠。

前方风雨交杂,但她背影决绝,像是永远不会回头。

他眉心微拧,无法忽视心中那点不适感。

楚初性格柔弱,一个人在外总是比较艰难,她还会回来吗?

如果是在其他场景下,如果换一个人,他都觉得,会回来。

毕竟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确定。

她在这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已经足够让他意外。

他以为她不可能提分手,她提了。

他以为外面下着大雨,她不会走,但她走了。

*

楚初走得很唯美,她还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在晴天的白天,这条裙子是仙气飘飘的。

但是现在下雨,裙摆被雨水打湿贴在小腿上,又是夜晚,看上去有那么两分的惊悚。

一辆白色的车停在她面前,前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姣好的女性脸庞,是苏易灵。

“快上车!”

然后苏易灵看了看楚初手中拉着的行李箱,她把后备箱打开,认命地跟楚初一起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坐到车上时,两人身上已经被淋湿了,苏易灵揉了揉手腕,很好奇:“你装的什么?怎么这么重。”

楚初无辜脸:“值钱的都装了,现在重一点,以后少花钱。”

顺便,楚初把后座上的毛毯扔了一条给苏易灵:“擦擦水。”

“洛寻澜可真不是人,这么大晚上的,也不知道留你歇一晚。”苏易灵吐槽道。

楚初第一次主动为洛寻澜说话:“不是这样的,是我自己要今晚离开的。洛寻澜,他是个好人。”

她看向外面的雨幕,说:“你看着雨下得不是刚刚好吗?渲染了离别的氛围,打下了凄凉的基调,烘托了人物感伤的心情。多好的雨啊。”

苏易灵:……

“你这么会做阅读理解,高考语文分数一定不低吧。”

楚初羞涩一笑:“那倒也没有啦。”

苏易灵:“能不能说点人话?”

楚初摸了摸自己的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演了太久,要做回自己,好难。”

苏易灵果断地转移话题:“看你今晚的心情还不错。”

楚初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你知道刚才洛寻澜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明天给我打钱,呜呜呜呜,我好感动!”

苏易灵早听楚初吐槽过洛寻澜的抠门很多次了,骤然听到打钱二字,不免也跟着兴奋起来:“多少钱!”

“他没说呢,不过我估计应该不会低吧。”一想起今晚自己的表演,楚初都忍不住骄傲起来。

她演戏很难落泪,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干嚎,可是今晚,她流泪了!没有用眼药水!没有用洋葱!

这可真是人生中的高光时刻,楚初觉得可以载入自己的生命史。

她都这么卖力了,还送了洛寻澜礼物,这可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啊,还打着花光了所有积蓄的名头。

还暗戳戳地哭穷,这才换得洛寻澜一句打钱。

好不容易,赚钱真的好不容易。

她这样一个完美的前任,在白月光回来之际主动提了分手,虽然内心还爱着对方,但不愿做感情中的第三者,最后还真心实意地祝他们幸福。

她这是用实际行动证明,洛寻澜给她分手费,他是不会吃亏的。

苏易灵听她这样说,也忍不住猜测:“最少也有几千万吧。”

洛寻澜身家雄厚,几千万对于他来说估计就是打水漂漂的。

“上亿也不是问题。”苏易灵更是大胆想象,说得那叫个豪迈。

楚初笑得眉眼弯弯,一双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还可见在发光似的:“也不用这么多啦,够我用就好了,知足才比较快乐。”

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想象,楚初去了苏易灵家。

她今天是提前和苏易灵说好的,所以才能那么决然地在雨天撑着伞出门。

现在看来,一切都比想象中的顺利,甚至连一向吝啬的洛寻澜都大方了一次。

怀揣着对明天,对未来特别美好的幻想,楚初躺在了床上。

这是和临江别墅完全不同的房子,苏易灵在市中心上班,为了减少通勤时间,她就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每次上班骑个自行车,十分钟就到。

就是租金不便宜,光每个月房子就跟工资差不多了,不过千金难买苏易灵高兴。

市中心什么都好,就是晚上有些吵闹,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还时不时听见外面隐约的车流声。

大概是认床,楚初有点失眠。

最后辗转反侧,也不知道几点才睡着。

第二天似乎隐约听见苏易灵在喊她,说要去上班了,楚初摆了摆手,囫囵地说了两句话,其实说的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

然后就又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好久,这是在临江别墅从来没有过的。

毕竟在那,就算洛寻澜出差,她也不能起太晚,王姐还是要每天来做饭的,在其他人前的人设也不能崩。

现在好了,她也不用再想维持什么人设了,苏易灵是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的。

楚初伸了个懒腰,摸出手机,打算看看洛寻澜给自己打钱没有。

没有。

她银行卡绑定了手机短信,只要有金额变动,第一时间会收到短信。

打了个呵欠,趿着拖鞋,睡眼朦胧地走进卫生间洗漱。

她脑海中已经有初步关于未来的构想啦,买套房子,剩下的钱拿去理财投资,这样每个月的生活费就够了,如果还有剩下的,就去找个小男朋友什么的……

嘿嘿嘿嘿嘿

正刷着牙——

“叮”的一声,手机震动,是短信提示音。

楚初心猛然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手机,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屏幕上都洒下了两滴水。

果然是银行发来的信息:

【您尾号xxxx……收入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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