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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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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蛇的地位仅次于四象圣兽之下, 而圣兽只能由丹炉孕育。腾蛇妖君的地位并不低,但这个种族往往出邪修恶妖,风评不是很好。

江远寒被压在洞穴的石壁间,对方的气息和环抱侵占过来, 有一种从未领会过的、危险猎食者的气息。

他从未想到能在小师叔身上感觉到这种令人脊背生凉、头皮发麻的感觉。李承霜摩挲着他的脖颈, 蛇信冰冷滑腻地撬开唇瓣, 没入进温热的口腔之中。

像是什么冷而缠绵的东西埋入了温床。

他的妖族特征很鲜明,舌尖是分叉的,灵活得让人招架不住。江远寒心里被“要完”这两个字充斥,感觉小师叔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妖性作为主导时, 他那些矜持含蓄像是被摧毁了,转而变得强硬冰冷, 迫得心脏收缩。

他紧紧地环着小师叔,被这种让人心神不宁的吻法亲得满眼是泪。蛇信钻得很深,几乎让人害怕。

江远寒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开对方,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脑海里嗡嗡乱响, 声音发哑地道:“……你,你是清醒的么……”

李承霜静默地望着他,眼眸深不见底。他靠了过来, 亲了亲小狐狸的喉结:“嗯。”

“胡扯。”江远寒伸手挡住了眼睛,气还没喘匀, “小师叔温柔如水, 你看看你, 你……要掐死我了。”

其实对方并没有在摩挲他脖颈时用力, 但江远寒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窒息感。他像是被这条蛇钻进身体里一样, 浑身都发麻发软,气息难以为继。

“只要是温柔的人,”李承霜动作微顿,“你就都喜欢吗?”

江远寒是不知道什么叫“求生欲”的,他顺理成章地点头,心不在焉地道:“那当然,谁不喜欢呢……李承霜,你干什么……!”

他整个人都被捞起来了,衣服扯得支离破碎,罕见地叫了对方的名字。

实在是没忍住直呼其名。这哪是光风霁月的正道弟子,这就是个禽兽。飘雪未停的夜里,在这种地方就敢开始,连准备工作都做的敷衍急促,好像忍无可忍迫不及待地要抱他似的。

江远寒觉得小师叔的手比以往还要冷,他用身体最温暖的地方去暖,含得瑟缩畏惧,还没等适应,就被对方不分轻重地抱住了,力道极重,痛得要命。

他跟李承霜关于这方面的记忆都是温柔舒服的,被小师叔弄得实在太快乐了,才会连日不思进取地躺在下面。但眼下这情形却完全不一样。江远寒简直要疼哭了,他的手指绷得很紧,指甲隔着玄剑派的道服扣进对方的脊背里,挠出一片血印。

“……你,”他咬着牙骂了一句,“你是个疯子吗?”

没想到他也有这么说别人的一日。

李承霜默不作声,拥抱却越收越紧。他浑身都是冷的,但接触到怀中人的温度后,肆虐的妖性反而渐渐地安静下来了。血液润滑,周围的空气都一片腥甜。

但他没动静了,就这么埋在里面。

江远寒才撑过那个疼劲儿来,他额头满是冷汗,攥着对方的衣服,声音微颤地道:“这是干什么,量量我的体温?嘶……疼死了,滚……”

他话没说完,就被撞在了背后的石壁上,浑身都麻了。

江远寒满腔委屈,被欺负得眼底湿润,他由着对方就这个姿势抱了好久,两人的温度几乎融合之后,才听到耳畔低沉的声息。

“为什么要我恨你?”

江远寒没吱声,听到他继续问。

“为什么离开了还用那种方式……对我说话?”

江远寒想起自己之前拽着对方的手和袖子,想起自己劣根性发作调戏了对方一句,懊恼至极,可又不占理,只能闭着眼往小师叔的怀里埋。

“为什么?”李承霜声音喑哑,“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你失去兴趣抽身就走,来了兴致就随口撩拨,到底把我当是什么,把你的真心当什么?”

江远寒被他说得无地自容,贴在他的肩膀,声音低低地道歉:“对不起……”

可是李承霜想要的却不是这句“对不起”。他的身上有银白的鳞片时隐时现,眼眸几乎无法让光线渗透,甚至连下半身都开始向妖形演变。

江远寒原本想着最多不过是咬咬牙让着对方一次,直到眼下才彻底慌了,他感觉那玩意儿实在不怎么像人的东西了,但凶残的程度只增不减,他的内脏都开始隐隐地疼,说不准要内出血。

要了命了,要是死在这上面,他才真是无颜面对魔界众人。

“小、小师叔……”江远寒发慌地唤他,有点哽咽,“你醒醒,你不要这么对我,小师叔,我害怕。”

江远寒一向嘴硬,这时候也根本顾不上面子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但是这种死法真的太丢人了,而且好痛,从内部到外部,从五脏到筋骨,都又麻又痛,使不上力气。

李承霜无声地亲吻他,依旧温和地吻去他眼角的泪。

江远寒没法被这种简单的方式安抚住,他是真觉得对方有点疯了,大事当前,能屈能伸,小狐狸一边哭得止不住,一边在小师叔耳畔求他:“别欺负我了……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走了,承霜,你别这样……”

他的眼眶都熬红了,觉得自己被按在冰天雪地里,只有对方是带着点温度的,他想要拥抱,可是越是抱紧就越疼痛,那种心酸和委屈翻涌成潮,完完全全地淹没了他。

江远寒被对方咬住了喉结,感觉腾蛇的尖牙磨着自己的颈项,那种疯狂和危险的气息缠绕着他的心脏。

“不要这样。”他深深地呼吸,战略性低头,“小师叔,你看看我,我好难受……”

蛇牙掠过他的咽喉,半晌没动,最后还是收敛下来。连这种疯狂可怕的交欢也停止了。

李承霜的脊背被抓出来数十道交叠的血痕,但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直到现在,才完全发觉自己的变化。

江远寒还没来得及高兴能缓口气,就被另一个东西冰到了。他看了一眼,彻底绷不住理智,脸上泪痕还没干就气得不过脑子,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什么不要脸的身体结构,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都蹭过来……你他妈全塞进来得了。”

他其实没力气了,就剩下嘴硬。小师叔但凡温柔下来一点,他就立刻恢复一点底气,不长记性。

夜色沉浓,妖气充盈了整个山洞。江远寒前半夜哭了半宿,中途被尾巴扯着脚踝拉回去无数次,逃也逃不掉,后半夜被迫认命,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都是那个不太像人的形状了,被理智逐渐回笼小师叔哄了几个时辰。

再怎么哄,江远寒也要有心理阴影了。他快被这条蛇彻底弄坏,哭得嗓子都哑了对方也听不到,真就像是把他的骨头拆开了一遍再重新安上,在散架的边缘摇摇欲坠。

还好他还年轻,魔气又强盛,身体还不错,这要是换一个人,早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江远寒哭累了,靠在对方的怀里睡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已经是次日晌午,风雪初歇。

他盯着小师叔道服上细细的暗银花纹,感觉肩膀上披了一件厚重的毛绒披风。江远寒想起昨夜,记仇地从对方怀里爬起来,还没等撑起身体,就浑身一僵,恼火道:“你要是嫌冷就找个炉子去,别往我身体里放。”

对方一只手给他顺了下头发,扶着他快要断了的腰继续揉按。

“拿不出来。”

江远寒:“……”

什么玩意儿?

李承霜眼帘低垂,道:“我不知道要怎么收起尾巴。”

江远寒跟着傻了,他趴在对方怀里,生无可恋地看着银白色的蟒蛇尾缠着他的双腿,亲密得令人难以直视。

“你不知道,我就知道吗?”小狐狸没好气地埋怨,“我差点就活不过来了。”

李承霜一夜没睡,对自己的目前的状况接受了一些,昨天晚上的情形他有记忆,但却完全是失控的状态。

“我要是知道跟你说几句话,就能让你变成这样,我肯定一个字都不说。”江远寒后悔地念叨,他抓着对方的衣角,“现在你变成妖了,完了,凌波道人又要恨不得弄死我了。”

李承霜摩挲着他的眼角,问:“你早就知道?”

“也没知道多早。”江远寒低着头,将凝水跟他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叹了口气,“简而言之,就是这样。你现在还能变回去吗?”

李承霜沉默片刻,道:“不清楚。”

“这么大的事,你还这么镇定。”江远寒勾着他的发丝玩弄,声音沙哑,“你要是变不回来,玉霄神这么多年经营的名声,门派、亲人、朋友,可都没有了。万一让人发现,你也要变成修真界的敌人,整个世界天翻地覆颠倒交错,不外乎就是这样了。”

他的声音很是低微,还没缓过来。李承霜伸手摩挲着他的锁骨,引入一点灵气沿着脉络导过去,修复着他喉咙里的伤。

不止是喉咙,他的身体遍布着细细碎碎的伤口,以血润滑,内里更是一塌糊涂。

天亮了雪停了,江远寒自觉又活过来了,开始不当回事儿。他扯了扯小师叔的袖子,道:“想想办法吧,咱俩这个……太不堪入目了。”

他的衣衫破碎,肩上只笼罩着对方的储物戒里的一件披风,脖颈上的吊坠鲜明无比。

李承霜的手指落在缩小的玄武蛋上。

江远寒倏地紧张起来,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对方压抑忍耐地道:“……你,放松些。”

他稍稍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脸颊到耳根都红透了。

江远寒提心吊胆地看着小师叔摸玄武蛋,墨蓝色圆球上妖气隐隐,在接触到李承霜的手指时,两方的妖气缓慢地交融,顶级的妖族气息相遇,像是确认了一下彼此的身份似的,随后,缠着他双腿的银白蟒蛇尾迅速收缩恢复,变回了原状。

江远寒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自己一下,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更淫.乱了。”

李承霜:“……抱歉。”

小师叔像是恢复了很多,那种疯狂和危险感已经感觉不到了,他诚心实意地道歉,把被对方体温含得温热的地方挪出来,更换衣物再调整了个姿势,衣衫整齐地把对方抱进怀里。

“让我冷静一下。”小师叔抵着他的肩膀,“你别乱动,跟我待一会儿。”

江远寒本来也没什么力气,脑仁发炸,干脆待在他怀里再休息一下,只是重新护住了玄武蛋,握在手心。

————

幽江。

这已经远非是杰出弟子的历练之所,也不再是轻易能让人插手的战役。

江水被血迹染红,或伤或死的躯体沉入降低。镇世山河珠光辉耗尽,回到了靳温书的手中。

他任务完成,此刻正道门派的长老们纷纷出手,他已经可以全身而退了。但靳温书没有这么做,而是伫立于远方,遥遥地凝视着战局。

这一夜,与玄武真君亡故的那一夜几乎相同。从车轮战演变成围剿,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利益和大局,甚至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样是对的。

血流漂杵,四野肃杀。

灵鹿道人白袍浸血,额间的雪白鹿角都被切裂了一部分。他震慑四方的妖气终于一滴也不剩,被灵力反震而归,几乎劈裂五脏。

幻剑派大长老拖着长剑前行,无双剑阁、浣花派、药王谷、广寒宫……

不同流派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带着迫人的压制力。阿楚被灵力反震出内伤,喉间一片腥甜,他扶住摇晃的船舫边缘,鲜血淌过唇角。

……几曾何时,人族与妖族也是如此交好,如此共同对敌,原来身份转换,立场更迭,他竟也有这么被围杀逼命的一日。

阿楚无话可说,只能期望小寒能把玄武的生之希望带回十万深山、带回师父的身边。

周围的剑光共同亮起,道法掺杂着异术,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就在直冲面庞、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冷的剑芒横穿而过,将四面八方的术法席卷在一起,砰地一声撞裂了幽江一侧的山崖。

整座连绵的山脉一同塌陷,宛若雷声隆隆。

阿楚没有等来结束,慢慢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色的长袍,衣摆绣着墨蛇的金纹。

他有点想笑,又有些想哭,又吐了一口血,声音低弱地道:“这种场面,你来找死吗?”

常乾将剑鞘扔了下去,剑锋骤然插进船侧的玄木,混杂着妖力的磅礴魔气从船只周遭升腾而起,结成屏障。

他开口道:“从小就喜欢哭,这种场面我不来,看着你被欺负?”

阿楚内伤太重,声音很虚弱,只剩下气音:“不遵守命令,会让整个魔界被划进敌对的一方,常乾,你不守魔界了吗……”

常乾神情不变,目光迎向对面的众人,冷酷如初:“我得先守住你。”

通体如墨的长剑横在面前,纵横的魔气护住整个船舫。夜色将尽,江水一片暗红。

“贪狼魔君常乾,以剑请战,谁敢动杀,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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