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谢晟是不拘世俗之人，他抱着童安起身看到外面微风徐徐的清爽天气，心念一动，转身就抱着童安出了屋，大步往院外去。
谢晟素来出门就不爱叫人跟着，更何况今日，一群丫鬟见状纷纷眼观鼻鼻观心的低下头去恍若未见。
别院依山傍水，到处都是茂盛园林。谢晟的院子外也是，他一出门就带着人钻了进去。
“小媳妇儿……”
进了林子，谢晟就放开了捂着童安嘴的手，童安一被放开嘴当即就开始难受的嚷嚷，一边嚷嚷一边抱着谢晟的脖子，拿自己红红的小脸蛋儿在他脸上狂蹭。
蹭完这边蹭那边，蹭完之后又对着他的脸一顿狂舔，跟只撒欢的小狗似的，糊谢晟一脸口水，弄的谢晟又烦又燥。
本来谢晟还打算带着人走远一些呢，这下也被弄的没了耐性，瞥见不远处的合欢树下不知道被什么人铺了张席子，当即带着人大步走了过去。席边还放着个小钵，里面装满了鲜红的花瓣，约是不知道那个丫鬟弄来准备捣烂了做蔻丹的。
谢晟眼角余光瞥见却是一阵恍惚，想到了什么东西，看身前的小傻奴一眼，心念一动，伸手将人从自己身上抓下来按趴在了地上。
然后从后面俯身压下去，对着小傻子冷哼嘲讽说：“你个小傻子连捣花都不会吧？本世子今天心情好，教教你怎么捣，好叫你学会了真去讨个小媳妇儿，省的你现在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安安已经讨了漂亮姐姐做小媳妇了，不讨小媳妇了，不要学捣花，要抱小媳妇儿……”
童安将头摇成拨浪鼓，转身就要往起爬，反身去抱小媳妇儿。
谢晟听的头上青筋直冒，阴声霸道说：“我让你学，你就得给我学，再敢闹腾，现在就扔了你。”
童安一听自己又要被丢掉瞬间吓哭了，紧紧抓着谢晟的胳膊呜咽喊：“呜……不要丢掉我，我听话，我学，我学……”
谢晟黑着脸嫌弃的一把扯开他的手，重新将丢回地上，冷声命令道：“将药杵捡起来。”
童安跪爬在地上，强忍着难受低头找药杵，红着眼睛捡起来。
谢晟本来是没抱希望这本来就傻吃了药更傻了的小傻子能真的听话，还想抓他的手帮他来着，见状挑了下眉，将自己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跪坐在他身后瞥一眼他的小钵，直起身来继续凶道“接下来听我指示，我快你快我慢你慢，我停你停，不然就把你屁股打烂，先把药杵慢慢放进小钵里。”
童安身子一僵，呜咽一声乖乖跟着照做。
药杵呈圆柱状，兑进钵中瞬间将钵中挤挤攘攘的红色花瓣挤开了。
谢晟看一眼，喉结微动，继续指挥说：“然后提起药杵先小幅度的慢捣。”
童安跟着指示照做提起，落下，如此几个回合药杵就怼到了钵底。
“将药杵整个提起来，等花瓣聚拢再一下捣进去，对着里面的钵底用力旋转研磨。”
说话间，谢晟低头瞧见了树干上两个倒垂下来的花骨朵，鲜红欲滴煞是惹眼，总归是闲来无事便将那花苞扯了起来捏在手里，合着药杵抵着钵底研磨花瓣的速度揉搓。
就见没一会儿整个小钵中的花瓣都被碾服帖了，浸出了花汁来，沾染的钵口和药杵上到处都是红色花汁。
“呜呜......小媳妇儿，我不行了。”
一阵捣腾下来，童安却是累到虚脱了，爬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肯干了。
“真没用。”
谢晟斥了句，丢掉手上已经被碾破的花苞，自己弄着药杵鼓捣起来。
就见他先是对着粘在钵底和钵壁上的花瓣一顿狠捣，待到花瓣都被研磨成泥，挤出大量的花汁，又改做将药杵高高提至钵口，然后重重的捣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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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宋琳他们找了一天一夜，把内院和外院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见童安，焦急不已，正想去禀报杨管家呢，就见着杨管家沉着脸进了他们的院子。
大熊见状忙迎了上去，对着杨管家哭丧着脸喊：“杨管家，您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件事想要跟您禀报一下，求您帮个忙。”
昨儿个他们吵吵嚷嚷的，不用说杨管家也知道所为何事了，闻言当即便道：“是找那个小傻奴吗？不用找了，他现在在里院。”
小厨房的几个人闻言都愣了，下意识惊愕说：“什么？安安在里院？他怎么进去里院的？”
杨管家黑着脸心说你们问我，我还想问你们呢，他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大熊听了杨管家的来意，忙将童安怎么丢的事情经过跟杨管家复述了一遍，而后皱眉说：“事情就是这样样子的，我们也不知道安安是怎么跑去里院了的。”
这说了等于白说，还是不能肯定到底是童安进的里院还是谢晟出的里院，杨管家的脸色很不好看。
宋琳见状忙补充说：“我好像听安安说过他会水，或许是他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游过去的，不过也不敢肯定，杨管家不若将安安带出来问问，安安虽然有点傻，但跟人正常交流是不成问题的。”
杨管家闻言面色复杂，轻咳一声说：“他现在不方便问话，算了，过后再说吧。”
说完转身就走。
这一天一夜宋琳他们都忙着找人，对府上的消息就没太关注，或者说他们就从没想过世子会看上童安那个小傻子。等杨管家走后，他们一打听，才知道世子昨天带回去了个少年，一夜狂欢，彻夜未眠。
宋琳跟小厨房另外一个丫头陈娇打听完消息一同说着话往回走。
“世子带回去的少年不会就是安安吧？这头我们刚丢了安安，那头世子就带了个少年回去，杨管家还说了安安在里院，肯定是安安没错了。安安的运气可真好，碰到世子不仅没被杀，还被看中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陈娇八卦着一脸的羡慕。
宋琳却是不赞同的瞥她一眼说：“这算什么福啊？世子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是能善待枕边人的人吗？”
陈娇闻言讪讪咂舌：“也是哦，世子虽然有钱有势，但那性子着实吓人，而且世子都没出过里院，谁知道长什么样啊？没准儿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那样的话，要是我，只要有钱，也不是不行啊，上床就熄灯，还不都一个样儿，但前提是他得温柔体贴对我好，像世子这样动不动就要发疯杀人的那肯定是不行的。”
宋琳噗嗤一声笑了。
陈娇当即扭头凑到她面前笑嘻嘻说：“琳姐肯定就更不行了，我们小厨房的第一美人，不仅好看还能干，定要是要选个同样好看又能干，还得温柔体贴的情郎才行呢。”
宋琳笑斥他一眼：“你个还没出嫁的小丫头整天都在说些什么话，也不害臊。”
“那那那，你没有否认......”
陈娇丝毫不以为然，继续一脸暧昧的继续调笑说。
宋琳却是一抬头看到了个黄衣劲装少年跟人结伴远远走来，忙拉了她一把。
陈娇一愣，看到来人忙跟宋琳一同侧身站好，待到两人走进恭声叫：“见过郡主。”
谢莹自然不会理会两个下人，跟走在旁边的人说着话边走了过去。
“芊姐姐，我早就说让你跟我一起来看大哥，你每次都推脱怕你父亲生气责难不敢来，我还当你已经忘了我大哥了呢，今天怎么突然想通了？竟然主动约我一起来看大哥。”
司徒芊闻言尴尬笑笑，她父亲以断绝父女关系做要挟，也要她跟谢晟断绝来往，那般决绝，这几年来她也不是没有试图尝试忘了谢晟，接触其他青年才俊，但见过谢晟那样的天人之姿，普通的凡夫俗子又哪里还入得了她的眼？终究是不能忘，她人虽然没来过别院，却是安排了人时时探听着别院的消息。
之前不急，是因为听闻谢晟来了别院之后，哪怕身边美婢成群，却始终未曾纳一人，觉得谢晟还在念着她，心里眼里都只有她，没有危机感，又不想去触自己父亲的逆鳞，就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托到他父亲松口为止。如今谢晟突然有了人，就算是个看起来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男子，她还是坐不住了，她怕谢晟有一就有二，自此娇妻美妾忘了她。
但这些考虑，她自然是不可能对谢莹说的。
谢莹见她不答，也不勉强，又紧接着笑眯眯欢喜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吧，你肯来了就好，大哥看到你来看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司徒芊却是皱眉喘喘不安说：“真的吗？我五年都没有来看他，他会不会生我的气？”
谢莹闻言当即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摇头说：“不会的，你放心吧，我大哥从小就那么疼你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他也知道是你父亲不准你跟他来往，要怪还得怪你那个古怪父亲，你跟我大哥多般配啊，他竟然不同意，我看他是不想混了。”
司徒芊闻言又是一阵尴尬，总不好帮着外人数落自己亲生父亲，忙转移了话题说：“不过谢晟哥哥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这都调养五年了，还没痊愈吗？”
谢莹挠头说：“我也不知道大哥得了什么病，不过现在是比之前瘦了好多，然后他眉心还长出了一块红色的印记像火一样，还挺好看的。不过脾气也比以前火爆了许多反正变化还挺大的，但也没有有些传言中说的那么恐怖，一不开心就会杀人什么的，最多就是一脸不耐烦的将人拒之门外，不会伤人的，你放心吧。”
司徒芊想到她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心说不会伤人是因为你是他妹妹吧，换一个人可就未必了，不过她也并不担心就是了，因为她有自信，谢晟既然不会伤谢莹，那必然也就不会伤她。
两人说着话进了里院，直奔谢晟的住处去。
司琴正在跟她的一群小伙伴们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翻花绳玩，听到郡主带着司徒小姐一起来探望世子了愣了愣，她跟在谢晟身边久了，对她们世子和司徒小姐那桩子事儿还是有所耳闻的。其中就有传闻说她们世子之所以美婢环绕坐怀不乱，都是因为对司徒小姐一往情深，念念不忘。
她们世子有没有念念不忘先不说，现在看来这位司徒小姐显然还在念念不忘倒是真的，不然怎么会她们世子昨天才刚有了人，今儿个就找了来呢。
司琴其实觉得她这样挺没意思的，她过来干什么啊？
当初又不是世子不想娶你，是你父亲死活不同意，你要父亲不要情郎，倒不是说你这样有错，毕竟爱人和父母谁更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你既然都已经选了父亲，现在见人又了新欢又突然跑来了，是来干嘛的？来送祝福的？谁稀罕啊？既然已经决定不见了，身为前任就该有点前任的自觉，能别往人面前瞎晃荡就别瞎晃荡不行么？而且来的这么积极怎么看也不像是来送祝福的，到更像是来埋怨人的，那意思就是你不肯嫁，还不准人找下家了呗？多大脸？
当然司琴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并不显露，接到消息便恭恭敬敬的迎了出来，如实禀报。
司徒芊闻言瞬间皱眉，眼眶一红说：“谢晟哥哥是生我的气，不想见我吧？”
司琴看着她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面带微笑说：“这个真不是，世子一早就出去了，不在屋里，根本不知道司徒小姐会来。”
谢莹虽然也挺失望的，但她早习惯了，见司徒芊伤心怀了我见犹怜的样子，忙跟着安慰她说：“这个我可以作证，大哥经常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也不叫人跟着，这么大的园子都不知道他会跑去哪里，找都找不到，我有时候来十回八回都见不着他，要不这样，我陪你去找找，要是找不到我们就明天再来。”
反正她每次都是这样。
司徒芊闻言擦了下眼，抬头对着谢莹牵强笑笑说：“算了吧，既然谢晟哥哥不在，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然后她又对着司琴柔声说：“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谢晟哥哥，我来看过他就好了。”
“司徒小姐请放心，世子一回来，奴婢定然立刻转告他您来看过他。”
司琴嘴上礼貌说着，心里已经在开始嘀咕了这又是在唱那一出？欲拒还迎？欲语还休？
司徒芊跟她道了谢，这才带着谢莹转身走人。
司琴猜对了一半，司徒芊之前一时冲动就来了，到了这儿之后才发现她来了之后就算见到谢晟也不能指责什么要求什么，但只要她来了，她相信谢晟应该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这样的话见与不见意义也就不大了。
不过她本来还是想见上一面的，毕竟她已经有五年没见过谢晟了很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但她看到谢晟院子里环肥燕瘦个个姿容不在她之下的一群美婢，又改变了注意。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果谢晟心里真的还念着她，见了反倒不如不见，毕竟不见就会一直觉得她珍贵无比独一无二，真的见到人就会发现她也不过如此，在现在这种她不能每天陪在谢晟身边的情况下，反而会弄巧成拙。
所以她才又临时改变了主意，想要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不过在转身瞥见院子左侧的林子时，她想到什么脚下不由自主的顿了顿，改变了主意扭头对着谢莹说：“郡主，这林子里是不是有一棵合欢树？”
谢莹点头说：“对啊，好大一棵呢，现在还正好是合欢花的花季，花团锦簇开的可好看了，你想去看，那我带你过去。”
司徒芊红着脸羞涩摇头说：“不是，我是想去摘一朵送给谢晟哥哥。”
“合欢花有言归于好，夫妻恩爱的意思，芊姐姐你决定跟大哥和好，重新在一起了吗？太好了！快走，我带你去摘！”
谢莹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高兴坏了，当即拉起司徒芊来撒腿就往林子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