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任柏动也不动, 等着江虞继续发消息，等他问起热搜的事。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只等来了郁时青的逐客令。
郁时青转脸看他：“你还有事？”
任柏：“……除了热搜的话, 没了。”
郁时青看着他。
任柏：“……”
他只好自觉退场。
回到房间后他接到了剧组工作人员的电话，因为石志峰得知了这个消息, 为了避嫌, 也免得再惹麻烦, 特意交代了一句，工作人员是来通知他, 从明天起会有车分别接送郁时青和林安谨往返。
但即便这样, 第二天郁时青再到片场时, 所有人的视线还是忍不住从他身上飘来飘去。
任柏坐在他身边都如坐针毡，再看郁时青，一切如常，丝毫不被影响，好像被全剧组行注目礼的人不是他。
作为另外一个当事人, 林安谨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走戏的时候, 他抱歉地说：“都怪我，害得你被大家议论。”
郁时青正看剧本, 闻言转眸看他一眼, 淡声说：“决定做演员的那一天，就该习惯这种生活。”
林安谨一愣：“你不介意吗？”
郁时青已经收回视线，只道：“已经发生的事，没必要多想。”
这算是安慰吗？
林安谨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神情轮廓虽然仍然看得出本人的冷峻, 但相比四年前利刃出鞘般的锐利棱角, 如今的他似乎淡然许多。可能正是经历让他看淡许多, 才会“习惯这种生活”，不去多想。
当年《明天风和日丽》国内外饱受好评，奖项大包大揽，身为主角，郁时青当然备受关注，人人都期待他的下一部作品，媒体都称他为注定登顶的天才演员，很多人羡慕他，嫉妒他，林安谨却只仰望他，他那么成功，追逐他的身影像抬手抓云，水中捞月。
然而郁时青满载厚望的第二部电影，没有宣发，直接上映，还是上院线后被粉丝发现，纷纷奔走相告，硬是带起了原本低迷的票房，让电影有了几天热门放映时间，当天还有媒体报道。
结果一场电影看完后，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对电影的辱骂。剧情不知所云，配角各说各话，特效倒是很多，但大多和剧情一样的烂，可以说除了郁时青在认真演戏，这部电影就好像是三流视频拼凑出来的产物。
路人骂郁时青火了一部电影就恰烂钱，粉丝自觉被欺骗，但还愿意为郁时青解释。直到他的第三部电影上映。
依旧是没有宣发，没有预兆，除了一个“烂”字无法形容的电影。
也是这部电影以后，郁时青慢慢有了“烂片之王”、“票房毒药”的头衔。甚至圈内都有人猜测，郁时青究竟是不是为了赚快钱去演这种一看就是洗钱片的电影？
林安谨从未参与过这类讨论。
即便只合作过一部戏，他也知道郁时青不是那样的人。
但媒体不这样想，他们不仅把自顾自加给郁时青的光环剥离，还要趁机狠狠踩他几脚，拿毫无根据的谣言当谈资，供网友讨论讥嘲。
他们单方面的或褒或贬，郁时青从未解释。
林安谨虽然好奇，可也没有问过。
他和郁时青自杀青后只很偶然见过一两面，大概是保持着联系的陌生人，将近四年过去了，郁时青从不主动，一起拍戏的记忆渐渐模糊，他也以为不会再和郁时青有什么更深的交集。
然而到了去年，忽然爆出郁时青和江虞的一个乌龙绯闻，随即就爆出郁时青参演了颜鸿运首次试水大屏幕的《末日营救》，却不再是主演，而成了江虞的男配，之后的一条条热搜，他认为是巧合，他的团队认为是郁时青为了复出而精心准备的炒作。
紧接着，是郁时青即将和石志峰合作的重磅消息。
林安谨曾说过托郁时青的福才试镜成功，是因为石志峰无意间两次提起他和郁时青合作过，他的团队这次凑巧和他意见一致，并要求他在拍摄期间尽量和郁时青走近一些，最好也搞几个新闻出来。天上的云就这样飘到面前，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拒绝。
只是开机前聚餐的那一晚，真正和郁时青久别重逢，看到郁时青的时候，对上那双眼眸，他突然为心底卑劣的念头感到羞耻。
所以昨天因为意外上了热搜，他决定帮郁时青澄清，而不是借势炒作，把经纪人气得口不择言。
“不温不火四年了，还不知道变通，和alpha演员炒作一下怎么了，让你卖个笑而已，又不会有什么真的损失！”
回想起这句话，林安谨自嘲一笑。
就当他是爱面子的虚伪吧，为了炒作去刻意接近郁时青，他做不到。
不过，当彻底抛去这层枷锁的时候，他反而感到轻松。
“好，我不多想。”林安谨深吸一口气，“我们再来一遍？”
郁时青的语气还是淡淡：“嗯。”
任柏站在场边看着两人，时不时用郁时青的手机拍个小视频，以便郁时青休息的时候看状态，没多久正式开拍，他就让出位置给工作人员，走到监视器后。
石志峰从昨天开机起就对郁时青无比满意，这次果然也是完美喊过。
一组镜头结束，他还笑着打趣说：“要我看，网上说的也没错，你们站在一起是很般配，不愧是我的眼光嘛。”
导演有心情开玩笑，现场气氛就变得轻松起来，也跟着笑了几声。
林安谨下意识看向郁时青。
郁时青也只笑了笑，没有开口。
这种随口一提的玩笑，没必要放在心上，何况刻意去反驳。
林安谨抿了抿嘴唇，于是也没说话。
任柏见状，眉头一动。
等郁时青下场之后，来到休息区，他才试探着问：“你对林安谨有没有什么想法？”
郁时青道：“你想说什么。”
“我就问问。”任柏凑近一步，“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温柔，善良，体贴——”
郁时青打断他：“那是你喜欢的类型。”
任柏干笑：“那你也没跟我说过你喜欢什么类型啊，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留意哪个omega，好歹这一个你昨晚还抱过。”
郁时青正打开手机播放视频：“嗯。”
任柏：“……你嗯是什么意思？”
郁时青说：“意思是让你把精力放在正事上。”
任柏：“……”
郁时青显然没有跟他讨论私人感情的意思，他也就没再多问。
不过澄清之后两个月的拍摄，终于风平浪静。
郁时青每天独来独往，片场酒店两点一线，枯燥的生活可能连狗仔都放弃了跟拍。
任柏自认清姚伦的真面目，还一直小心提防着他会不会背后使绊子，没想到姚伦在片场反而躲着郁时青走，除了对戏，基本没再碰到过，昨晚的杀青也草草收场。
但不管怎么说，没了一个讨厌的人存在，今天的片场连空气都好像格外清新。
到了下午，天色昏暗，任柏照常在监视器后给郁时青拍小视频。
这是林安谨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在室内，他状态很好，很快过了。
石志峰起身鼓掌两下，片场的灯突然熄灭，只剩给镜头打光的能源灯还有电量，照亮着郁时青和林安谨周围的小片距离。
林安谨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郁时青的方向走了两步，还没出声，就听到门外传来生日快乐歌。
工作人员推着大蛋糕走了进来，上面插着焰火。
石志峰哈哈笑了两声，带着大家一起鼓掌唱歌，林安谨的助理也上前给他戴上生日帽。
任柏还是第一次在片场见到庆生，随手打开视频录制。
林安谨又惊又喜，被催促着吹了蜡烛，切下第一刀，才反应过来，不由看向身旁的郁时青：“你也知道？”
郁时青含笑摇头，对他说：“生日快乐。”
林安谨抬脸看着他，眼神里闪着焰火的光，笑容较平常更开朗：“谢谢。”
任柏拍寿星的时候正好把这一幕录下，也没在意，保存后打开郁时青的微信，准备把视频发给自己，放在朋友圈纪念一下。
“任哥来吃蛋糕啊！”有工作人员看到落单的任柏，招呼了一声，“我帮你切。”
“好嘞这就来！”任柏抬头回了一句，灯还没开，又有人催，他隐约看到自己的名字，就随手点进最上面的对话框，匆匆把视频发送出去，就把手机揣回兜里，抬脚走过去。
工作人员都围在一起，接过林安谨助理递来的蛋糕，任柏和众人边吃边聊，吃了一半，才挤到郁时青身边。
他跟郁时青报备：“我刚才拿你手机拍视频的时候顺手拍了这一段，发给我自己了。”
说完把叉子放下，把手机掏出来，“我给你看。”
郁时青说：“不用了。”
他把手里没动过的蛋糕也给任柏，“我去洗手间。”
“哎！”任柏已经打开了手机，见他说走就走，耸了耸肩，正要再揣回去，余光扫过消息列表第一人的名字，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
怎么是江虞？？
他下午才给郁时青发过信息啊！！
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了，这可咋整——
不对，反正只是发错信息，应该没什么。
想到这，任柏赶紧在聊天框里编辑。
郁时青：不好意思啊江虞，我是任柏，视频是我发错了，你忽视就好！
十分钟毫无反应的江虞突然秒回。
江虞：没事
任柏看着这简简单单、方方正正的两个字，莫名其妙地心里打鼓。
好不容易等到郁时青回来，他忙再次报备：“我刚才消息发错给江虞了。”
郁时青说：“什么消息？”
任柏说：“就是刚才的视频。”
说着，他把记录打开，“他说没事，应该没事吧？”
视频从石志峰起头唱生日快乐歌开始，到林安谨对众人道谢结束，中间单独和郁时青说了一句话，郁时青顺便祝他生日快乐，其实也没什么具体内容。
郁时青看过一眼：“嗯。”
任柏才勉强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郁时青收工。
任柏在车上就听到他接到了江虞的电话。
“探班？”
江虞要来探班？
任柏立刻竖起了耳朵。
江虞说：“我就在附近，正好路过，顺便提前感受一下片场氛围。”
郁时青说：“你能抽出时间？”
三个月内赶二十多场演唱会，本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江虞还要挤出四天来拍戏，可想而知有多紧迫。
江虞只问：“怎么，你不欢迎？”
郁时青顿了顿，转而说：“什么时候过来。”
江虞也停顿片刻。
他很快说：“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