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送江虞上车后, 郁时青很快回来。
林安谨鼓足勇气，决定主动出击。
还有不到十天就杀青了，他想至少不要像上一次那样，结束后就各奔东西。
但他实在缺少经验, 总是还没开始, 就败下阵来。
——
最近几天, 郁时青看出林安谨似乎对他有话要说。
每每吃过饭后, 林安谨不再像之前, 只拿着剧本来找他对戏, 而是先说一两件毫不相关的趣味新闻，可能是想闲聊，可说完又目光躲闪, 欲言又止, 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的模样。
“时青。”
再听到林安谨的声音，郁时青回身看他。
今晚戏份结束, 大家一起收工, 左右都没有人。
林安谨深吸一口气，攥着拳为自己打气, 终于说：“时青，其实我……”
郁时青等了等, 见他还是犹豫，笑了笑：“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林安谨一愣：“啊？”
这种事确实难以启齿, 郁时青直接问：“缺多少？”
林安谨：“……”
他不敢想象他都做了些什么, 才会让郁时青以为他是想借钱。
“那个……”
郁时青耐心等他：“嗯？”
林安谨抬脸，就看到他唇角淡淡的笑, 和仍然冷静且深邃的眼睛。
郁时青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现在还不是时候。
意识到这一点, 林安谨的勇气忽然消散一空。
他羞愧地说：“还差十万, 我下个月就还给你。”
欠债还钱，有来有往，也算是一个好的借口……应该吧？
“没关系，不用着急。”郁时青当面把钱转给了他。
林安谨满脸烧热，想到反正还有四天时间，才勉强降温：“明天见。”
郁时青笑道：“明天见。”
这时石志峰从远处过来，见到他们，还有些意外：“还没走？”
林安谨忙说：“这就走了。”
石志峰和他们一起走向出口，主动说：“明天江虞就进组，本来想着如果今晚能到，先给他接个风，不过看样子要等到明早开工在片场见面了。”
听到江虞的名字，林安谨下意识看向郁时青。
石志峰也对郁时青说：“这个你应该早知道了？”
郁时青道：“嗯。”
为了挤出这四天时间，昨晚江虞打来的电话里已经能听出声音里的疲惫，是他建议江虞赶今天的早班飞机，把时间用来休息，没必要提早过来。
石志峰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没有多问，打个招呼就各自上车回了酒店。
拍摄将近两个半月，大家也都累了，没有多少闲聊的兴致。
第二天一早，郁时青来到片场就听到石志峰在打电话。
“江虞到了。”看到他，石志峰笑说，“再辛苦最后四天，你就解脱了。”
还有四天就杀青，剩下的大多是郁时青和江虞的戏份，郁时青身为主角，一向是比其他人辛苦的。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听到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石志峰说：“肯定是江虞。”
郁时青转脸看过去。
江虞正走过来，单手拎着行李包，背上是他的吉他，身后孟晨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已经渐渐跟不上他的步伐。
石志峰看到周围工作人员三五成群，远远望着他，而他从摩西分海般为他让路的人群中径直过来，身形挺拔，大步流星，尤其惹眼。
郁时青看着他走到身前。
江虞先和石志峰点头示意，才对郁时青道：“我来了。”
可能昨夜休息充足，他眸光明亮，微翘的唇角仿佛柔和了他脸上冷硬的线条。
郁时青扫过他手上的行李包：“给我吧。”
“放在哪？”江虞随手递给他，又抬手搭着吉他的背带。
郁时青说：“我带你去休息室。”
江虞说：“好。”
话落，拉着小行李箱的孟晨才赶到。
江虞回头看他一眼，直接按下拉杆，提起它对郁时青说：“走吧。”
石志峰旁观全程，直到两人打招呼离开，也没能插上话，眼前就只剩两人的背影。
关系真好啊。
他只能感慨一句，等两人从休息室回来，才去找江虞，想在正式开拍之前跟江虞讲一讲戏，不过刚走近，就听到郁时青正在帮江虞理解角色，已经讲得差不多了。
郁时青问江虞：“有难度吗？”
正经人演搞笑，有时候很难把握。
江虞说：“可以试试。”
《迷雾》讲的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被迫卷入一桩案件，先被栽赃，好不容易配合调查洗清嫌疑，被放出来后又遭到□□追杀，报警后得到警察贴身保护，经过一系列或惊险刺激、或幽默诙谐的侦查，终于查出事情真相，抓到真凶的故事。
江虞客串的角色是个无证三流侦探，做事很不靠谱，却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些重要线索，负责片中一段搞笑剧情。
见面的场景，是主角被袭击后，从爆炸的家里逃到巷子里，刚松口气，正要报警，侦探就骑着拉风的摩托车停到他身前，说要帮他脱离苦海。
这一段主要是为了体现江虞的潇洒。
石志峰请江虞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粉丝经济，他很清楚，把偶像拍得帅气一点，才好吸引粉丝走进电影院。
为了寻找更帅的角度，摄影师不断核对机位，但其实真正开拍的时候，没需要怎么调整。
当戴着头盔的江虞骑着摩托车由远及近，拐进巷子里一个神龙摆尾急刹在郁时青面前时，摄像头自下至上迅速推近，拍出了江虞傲人的身高优势，停在上半身。
石志峰坐在监视器后，看着他取下头盔，抬手梳起额前的碎发拢向脑后，露出了那张五官凌厉却极致英俊的面庞，眸光一转，正对镜头。
这个瞬间，石志峰听到身边的omega编剧捂着嘴发出一声憋在嗓子里的尖叫，叫到一半想起还在拍，兀地掐断。
石志峰：“……”
他从这个反应里明白了这一条的成功，决定把它放在预告片里。
不过接下来的镜头，就不再是纯粹的帅气。
画面里，江虞看向郁时青，拿出照片比对，沉声道：“就是你了！”
说罢抬腿下车。
结果腿太长，一脚踹飞了倚在墙边的长竹棍若干，“哗啦啦”倒下来，砸在两人身上，郁时青立刻走远两步，看着江虞连连呼痛，下意识抬手抱头，摩托车顿时失去平衡，“砰”一声砸在地上，正中江虞脚背。
郁时青和他对视一眼。
江虞低头看了看，再看向郁时青，反应两秒，才张嘴准备惨叫。
郁时青还被追杀，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
两人无声搏斗一会儿，仿佛同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齐停手。
郁时青转身就跑，江虞忙喊：“喂！救我啊！”
郁时青于是抬起摩托车，等他出来，又忙不迭跑远了。
江虞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到了拐角，想起什么，一脸严肃从背后拉过一个长镜头相机，抬起来举在面前。
“嗯？怎么是黑的？”
郁时青看他的眼神有丝丝嫌弃：“因为镜头盖没摘。”
江虞偷偷翻过镜头一看，瞥他一眼，连忙把镜头盖拿下来，再装镇定。
“卡！”
拍摄结束，江虞顺势把相机镜头一转，对准郁时青：“笑一笑。”
郁时青抬手按住他的镜头，淡声道：“你是谁家的记者，这么不懂规矩，这里禁止偷拍。”
江虞勾唇拨开他的手：“谁说我是偷拍，我是光明正大地拍。”
石志峰在场边看着两人笑闹，对一旁林安谨说：“没想到郁时青在片场也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一整天的拍摄过去，他每场都觉得满意，发现这两个人合作起来，只有默契两个字可以形容，互动就像家常便饭一样自然。
林安谨就坐在一旁，也盯着屏幕，勉强笑说：“是啊。”
他原以为还有四天剩余，时间充裕，可现在整整一天过去，郁时青只和江虞待在一起，他们亲密无间，根本没有他插足的余地。
他也觉得郁时青和江虞合作默契，看得出郁时青和江虞拍戏前后都更放松，戏后聊得更仔细等等等等。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郁时青，所以甚至羡慕这份友情。
可每次去找郁时青，只要被江虞看一眼，他就发自内心感到紧张，后来又想找一个和郁时青独处的时机，结果加上之后三天，他都没能找到，最后一个镜头就拍摄完成。
电影杀青了。
杀青宴上。
林安谨左等右等，终于看到郁时青身旁没了江虞的身影。
他走过去时，任柏正和郁时青八卦。
任柏说：“杜瀚那小子这个时候爆出和邱畅的绯闻，明显为了炒作嘛。”
《黎明》早于《迷雾》半月开机，早一个星期杀青。
昨天《迷雾》刚宣布杀青，今天杜瀚和《黎明》的另一位omega男主邱畅共进晚餐的动图就在热搜待了一个晚上，到现在还没人澄清。
这两部电影同期拍摄，类型差不多，制作时间也不会相差太大，不仅有可能参加同一批电影节，更有可能同期上映。杜瀚最怕被郁时青压一头，最想压郁时青一头，为了这个目标，他肯定什么都愿意做。
“搞这种歪门邪道，看来杜瀚担惊受怕着呢。”任柏说着话，看见林安谨走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林安谨先小心地问：“江老师呢？”
任柏说：“去洗手间了，你找他？”
“不是不是！”林安谨看了郁时青一眼，“我来找时青，我……有话想和你说。”
郁时青说：“你讲。”
林安谨抿了抿嘴唇，对任柏说：“这件事，我想单独和时青谈，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任柏看向郁时青。
见郁时青微一颔首，他才笑说：“正好我去倒杯水喝。”
任柏走后，林安谨低下头，和郁时青避开热闹的区域，慢慢往前走着。
他本来不想这么仓促，可再不说出口，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
想到这，他低声不好意思地说：“时青，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当年在风和日丽剧组的时候，我常常把你当成我崇拜的对象。”
郁时青转脸看他，从这句话里，听不出他想谈的具体事宜。
林安谨也转过脸，却被他的视线烫得目光偏移：“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想，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惜那时候我没有胆量擅自靠近你。
“直到这一次，石导让我加入了迷雾，我能再次遇到你。”
两人都没注意，拐角走廊里，有脚步声正在接近。
“这就像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林安谨捏着右手拇指，只觉得心跳声好响，他抬头看向郁时青，“让我有机会能亲口告诉你，时青——”
听到这个名字，拐角的脚步声陡然停住。
林安谨屏着呼吸：“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