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不可直视
藤蔓被烧成灰烬, 黑褐色的粉末被风一卷，从车窗旁掠过，只给汽车添了点灰尘。
说实话, 组合的攻击地点选择得实在不明智。
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人才储备方面，组合都算得上是下了一招臭棋。
从地理方面来讲,
盘山公路前方就是全国唯二的咒术师学校之一, 聚集了全国顶尖的咒术师力量；
从人才储备来讲，
不提咒术高专的最强咒术师五条悟, 就说夏目和周防尊两个, 一个防御堪称第一的特级咒术师, 一个攻击力爆棚的赤之王，还有暗地里隐藏的妖怪、夏目腿上打盹的高级大妖斑，虎杖悠仁体内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细细想来, 夏目不禁为偷袭者默哀。
这到底是有多倒霉, 才会碰到这种堪称恐怖的阵容。
这阵仗, 整个组合都压上来, 也不够周防尊一个人锤的，更不用说还有更多的其他因素。
*
隐在山林中，约翰·斯坦贝克惨叫一声，脖颈处从血管中攀爬出来的葡萄藤被焚烧殆尽，哪怕他已经很警惕地提前切断了与葡萄藤的联系，残余的热量还是顺着他的异能力侵入了血管之中。
他狼狈地跌倒在地，感觉整个人的血液好像都沸腾了，将骨与肉烧成碳。
他的身侧, 他的搭档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手长脚长的蹲在他身边。
他长长的黑色卷发拖在地上, 仿佛一条条深海怪物的触, 手，黏糊糊的搭在约翰的背上。
“霍华德……杀了他们。”约翰挣扎着，面色痛苦。
剧烈的疼痛明显模糊了他的理智，也让他忘记了队友奥柯尔特的计划。
洛夫克拉夫特木呆呆的站在他的身旁，死鱼般的脸上愈发阴沉，闷闷地抱怨：“我不开心。”
“那就杀了他们啊！”
约翰在地面上抽搐着，闻言抬起头表情狰狞地向洛夫克拉夫特大喊。
“杀，杀，杀……好疼，好热……哪里火山爆发了，救救我……”
低声的呻，吟声渐渐微不可查。
“好吧。”洛夫克拉夫特好像一块顽石，语气平的仿佛一条直线，没有感情。
但是几秒钟后，他再出现时，已经是盘山公路的道路正中间。
破破烂烂的黑色大衣落在他的脚踝上方，黑色的长卷发与大衣融为一体，让人怀疑他的头发是不是到了脚踝。
站在盘山路的中央，好像山中障事遇害的幽魂，想要找替死鬼。
伊地知洁高开车从拐角切进来，因为洛夫克拉夫特的动作太快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汽车“咚”的一声将某位黑衣黑发的人撞飞了。
“啊！”伊地知洁高猛地踩刹车停住车，车尾在盘山路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刹车痕。
他胳膊放在方向盘上发着抖，脸色苍白，额头虚汗直冒。
“我，我，撞到人了。”他脑海中一片绝望。
他撞死人了……
哪怕是咒术师，撞死人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他伸手想要打开车门出去看看，抱着侥幸的心思希望对方没有死。
虽然那力度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还有命。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扳起门把手，就被周防尊一声压低的声音阻止了。
火焰仿佛在周防尊的眼睛中燃烧。
虚空之上，一柄赤红色的巨剑从云间垂落，飘渺的白云萦绕在剑柄上，剑尖直冲地面，无形的气场从天空瞬间压下来，将整片空间都压得一沉。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洛夫克拉夫特被撞飞的方向传出来，草叶被压倒的声音仿佛巨兽过境。
“刷——”
深绿色仿佛苔藓一般的触手从草丛中飞快直射而出。
粗壮的触手甩在地上，将平整的公路砸了一道道深深的坑。
透明的车窗中倒映着那一条条触手上恶心的吸盘，它们从汽车的后方袭击过来，在伊地知洁高惊恐的眼神中越变越大。
而车内的几人却反应各异。
虎杖悠仁默默抿住唇，身子挡在夏目的椅背后，在脑海中疯狂戳某位诅咒之王：
“喂，我跟你做个交易，只要你能保护绿川老师，我允许你在我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做事。”
“哦？这么大方？”
“别废话了，你同不同意？”
“当然同意！”宿傩露出来奸计得逞的笑，这场面小case，估计都不用他出手。
宽阔的改装车厢内，中岛敦则攥紧了拳，紫金色的眼睛中透着狠劲，他恨不得出去与对方干一架！
他隐隐有预感，对方是朝着他来的。
他果然不详，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和厄运，中岛敦心中仿佛在滴血，一股深深的厌弃袭上心头。
尤其是想到绿川老师就在他的身边，他恨得想吐血。
如果真的伤到了对方，他会是日国文坛永远的罪人！
巨大的力量撕裂了风声，在三人或惊或怒的视线中将汽车包围。
夏目抱着猫咪老师叹了口气，从始至终，他的面色都没有改变。
就在攻击即将到达的时候，他默不吭声的抬起手，淡蓝色的结界瞬间将整辆车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懒洋洋地打着盹的周防尊睁开眼，额角两缕红色的发丝翘了翘。
“麻烦。”他低声嘟囔一句。
弹手间，艳红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飞出，落在空间结界外的触手上，灼热的温度瞬间将触手融化。
融化的肉质仿佛黑色的煤油在地面上流淌，恐怖的絮语声若隐若现，仿佛某种不可直视之物露出了恶念的本质。
黑色的油脂将汽车包围，火焰顺着触手燃烧，一直蔓延到草丛中，将草丛烧毁，露出一只三层楼高长着数不清触手的怪物。
那简直是一种视觉污染。
夏目默默捂住猫咪老师的眼睛。
天空中，红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向下镇压，油脂铺在地面上蠕动。
两者对峙着。
夏目手结术式，数不清的淡蓝色空间结界将地面上的油脂框起来，花降落下，却不起作用，夏目将对方扔进了避风港内的大海之中。
沉甸甸的深海压力将它压得死死的。
而外界，侥幸逃过一劫的油脂渗入地下。
天空中的王剑幽幽地转动着，火焰燃烧着地面，将陆地烧成了一片熔岩，而处于熔岩中的黑色油脂终于没有了反应，絮语声消失。
但是那种古怪的旋律却始终会存在人们的脑海中。
深林中，约翰的身侧，洛夫克拉夫特的身影从地面中浮上来，只露出半个破破烂烂的胸膛。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对方从腰以下的血，肉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阴阴白骨。
而洛夫克拉夫特却面不改色，好像丢失掉的的肢体不是他的一般。
“不开心。”他再度嘟囔一声。
*
在莫名其妙的奇怪敌人消失后，伊地知洁高默默松了口气。
原来他不是撞死了人啊？
他刚刚窥见的怪物，不可能是人吧？
*
与此同时，东京Scepter 4的办公处。
社长宗像礼司在周防尊放出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时候若有所感，抬起头望向远处。
“室长，有新情况！”他的女副手淡岛世理从门外匆匆跑进来。
宗像礼司放下手中的渐变色拼图，看向淡岛世理呈上来的威兹曼偏差值。
威兹曼偏差值是监测王权者坠剑指数的一种手段。
青之王代表秩序，是王权者中的“警察”，而他们最大的任务之一，就是确认王的稳定，不让对方发生坠剑事故。
任何一个王的威兹曼偏差值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再来一次“迦具都陨坑事件”。
宗像礼司认真分析周防尊的数据，仿佛能从这些数据里看出花来一般。
“他在哪儿？”
“被咒术高专的人带走了。”淡岛世理突然解释了一句。
“咒术高专？周防跟他们做什么？吠舞罗的人呢？”
淡岛世理接过文件说：“准确的说是夏目贵志，赤之王阁下是受他师兄福泽谕吉阁下的委托保护他的。”
她顿了顿，想到夏目贵志的能力说：“赤之王阁下的威兹曼偏差值越来越高了，跟着夏目贵志阁下，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起码如果坠剑事件发生，不会造成普通民众的大规模伤亡。
“这样啊……”宗像礼司敛眉低语。
算了，让周防出去放松一下也好，有夏目贵志在，他也比较放心，没必要让Scepter的人跟吠舞罗的冲突。
*
咒术高专。
汽车缓缓划过校门，停在住宿区。
车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草丛间倏地飞出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荧黄色的光在旷远的空地中浮动，宛若一盏盏小小的暖灯。
光亮落入中岛敦的眼中，闪闪烁烁。
夜幕中，几人黑色的剪影与萤火虫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