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美妙误会
“这些人, 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卡莲疑惑地问。
米拉摇摇头，“不清楚。”
“你知道这艘黄昏号现在要去哪吗？可能和这个有关联。”她又说。
“回家。”卡莲说。
“诶？”米拉没想到卡莲会这么回答。
“回卡莲和哥哥的家。”她补充。
尤里克的家？那应该是……
米拉想起在议会大厅看一本最新版的地理志时，在介绍某地时曾提到过这里也是S级魔导师尤里克先生的故乡、
那个地方是……巴罗吉斯特, 盛产特殊能源矿石的地方。
米拉忽然觉得自己的记忆力比从前好多了, 要是从前能有这种超常的记忆力, 她可能再也不用为考试发愁了。
是因为这个身体是人偶吗？
她猜测。
这里的酸臭气味太难闻，米拉和卡莲并没有在这里多留。她们又走了两三个方向的岔路, 就准备回去了。现在毕竟是白天，很可能会有人进入到她们两个的舱室,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第一次“基地巡逻”就这么宣告结束了。
小卡莲觉得自己身为“大头领”, 有义务把“二头领”米拉送回舱室，即使米拉要比她大。
“我把你送回去吧！”快走到舱室区域时，卡莲忽然说。
“诶？”米拉愣了一下，“我比卡莲你大哦！”
要小孩子送回去什么的, 有点让她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可是‘大头领’！”卡莲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但米拉却注意到她的两只小手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裙摆。
她不由失笑，用力点头，“那就麻烦‘大头领’卡莲小姐啦。”
见她同意，卡莲小脸红扑扑的。
这孩子似乎一直很寂寞呢。
米拉心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卡莲把米拉送回舱室, 米拉从通风口的绳梯爬下去后，为了下次“巡逻”的方便, 卡莲没有把通风口出的绳梯收回去。米拉直接把绳梯的下端放在通风口挡板上将其装回去，这样下次把挡板一卸, 绳梯就会自动垂下来。
“晚上还出去吗？”卡莲隔着挡板问米拉, “夜晚的话, 就不会有人进来了。”
米拉看着卡莲一脸期待的表情, 点点头, “晚上见。”
两个“秘密基地成员”做好约定后，卡莲就回去了。
米拉在床上躺下，把不会动的毛线小熊抱到怀里，认真思考。
从现在的情况看，帝国巨型飞空艇黄昏号要前往矿石之城巴罗吉斯特，同时还运输了大量的奴隶在船上。
船上的奴隶数目虽然已经不少了，但按照奴隶市场的商人巴顿的话，全大陆各地的奴隶市场被收购了许多奴隶。这么一比较的话，黄昏号上的奴隶数目不可能有传言中“全大陆”那么多。
是传言为假，还是……黄昏号上的奴隶只是很小的部分？
如果只是部分，就说明同时也有别的运输途径。而黄昏号现在所要前往的最终目的地巴罗吉斯特，可能也是所有奴隶被运输的终点站。
可如果这么有大量的奴隶出现在巴罗吉斯特，已经属于异常情况了吧？
议会和神殿会对此毫无反应吗？
而且最近的报纸上也没有提到过相关的事情。
帝国……奴隶……
黄昏号……尤里克……
未知的巴罗吉斯特……
米拉想得头疼，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接着烦躁地顺手揪起毛线熊的两只圆耳朵。
为什么十五岁的她要烦心这么多事啊……
可忽然，她手一顿，心虚地望着毛线小熊。小心翼翼地伸手戳戳它的圆脸。
“你真的变成普通玩偶了，还是有意识却动不了了？”她小声问。
万一小熊还有意识，她揪它耳朵会不会不太好……
米拉打定主意对这只毛线熊好一点。
不知道米拉此刻心思的精灵还在圣阿斯摩帝斯教堂花园和几人一起搭建飞空艇。
经过几天的辛苦，“试验阶段民用型飞空艇阿尔法号”的雏形已经搭建完毕了。
它的样子和梅莉娅之前吐槽过的很像。上方是一个两头尖的巨型椭圆形气球，双胞胎称这是特制的炼金浮力气囊。中间是设计好用来吸收魔导水晶能量的机械推进动力系统，再下方则是船体。
而现在只差船体前端用来控制方向的部分没有完成了。
双胞胎的设计图纸上早就定下这艘阿尔法号是只能承载五至六人的极小型号飞空艇，所以船体的部分并不是大。
精灵认真地正将一块长板贴合，他敲着钉子，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为什么把我送到一只没用的玩具熊上？”他问祂。
【根据以前的观察，人类少女都喜欢长相可爱的物品，她也不会例外，那个东西最符合要求。】祂说。
“今晚换一个。”他说。
【锚点已经定好，不能更改。】祂说。
金沉下眼眸，“不能？还是不想？你的兴趣很无聊。”
可他的否定并没有让祂产生波动。
【我就是你。】祂说。
金不再和祂说话，每次涉及到这个问题时，他总会沉默以对。
就像他从来没有问过祂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做到包括将他附在玩具熊上这类神奇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祂说的是真的——
祂就是他。
他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
是人，是怪物，是魔鬼，还是……
更无法描述的存在。
无法言述的预感告诉他，一旦知道一些事情，可能就再也无法面对另一些东西了。
是的，哪怕重新拥有魔法，他也一直是那个在阴影里生存而又患得患失的奴隶。
即将成为白骨，接触到“爱”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想放手了。
贪恋着从未见到过的温暖，生怕被抛下被丢掉，重新回到湿冷阴暗的影子里……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夜晚，精灵在床上躺下，缓缓闭上眼睛。
***
由于白天和卡莲定下了约定，所以米拉剩下的白天里都在补充睡眠。她现在睡不着，抱着小毛线熊躺在床上发呆等卡莲过来。
米拉把小毛线熊搂在臂弯里，安宁地闭着眼睛。
她不知道的是，怀里的毛线熊早已整只僵住。
金已经不会动了，他被米拉抱在怀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毛线小熊也有心脏，那它此刻一定跳得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就好像从他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哪怕是之前和米拉一起住在紫丁香街26号时，他同她最近的距离，也不过就是商店上的牵牵手、圣冠节那天夜里的一个拥抱而已了。
他尽自己所能对米拉好，出于渴望爱的本能，可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与她这么亲近地在一起。
没有想过，或者说，没有奢想过。
“卡莲怎么还不来……”米拉嘟囔着抬起一只手，一下一下给小熊顺着毛。
从柔软的脑袋一直顺到尾巴，顺手还在耳朵和尾巴上捏了好几下。
她不经意地低下头，忽然发现毛线熊的手臂轻轻动了一下。
米拉：！
她使劲眨了眨眼，然后一直盯着它。
毛线熊又不动了。
她默了默，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拿出了在议会大厅捋白雪的技巧开始顺毛。
谁知道刚揉了两下，毛线熊的耳朵就忍不住颤了颤，尾巴也开始摇起来。
米拉：“……”
你比白雪还不矜持。
她严肃道：“别装啦，你被发现了！”
本来被顺的很舒服的毛线熊先是呆住，然后低下脑袋，给人一种很丧气的感觉。
仿佛在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羞耻。
它的反应太有趣，米拉被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她“吧唧”一口亲在毛线熊的额头上。
奇怪的是，随着这一个亲吻，毛线熊又不动了，无论米拉怎么摆弄它都没反应。
遥远的黑德斯——
金的手背覆在眼睛上，他闭着眼，能感受到脸颊上滚烫的温度。
“为什么……回来了？”他问。
【身体的脸部温度异常。】祂说。
金：“……”
【没想到我在研究完人类的“爱”之前，先一步理解了“丢脸”这种情绪。】祂又说。
金实在不想回应祂这句话，他直接道：“送我回去。”
当卡莲敲响通风口挡板时，米拉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她把毛线熊塞到了外套口袋里。她把挡板螺丝钉卸下，绳梯滑落，接着她轻松爬了上去。
“晚上好，卡莲。”她轻松地同卡莲打招呼。
卡莲点头，“晚上好……”
忽然，米拉觉得自己的口袋里有东西动了动。
她低下头，和卡莲同时把目光放到正在左右张望的小毛线熊身上。
咦，它又能动了？是因为在卡莲附近吗？
米拉没有露出异样，就如同她所猜想的那样，卡莲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望着小毛线熊在米拉口袋里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米拉：小卡莲这么镇定，果然这是她的魔法熊吧……
卡莲：米拉的魔法好厉害！她好像习以为常了，我、我也不能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总之，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