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上楼后, 看到书房里沉着脸的少年，苏洛安脑壳疼，“你刚刚干嘛那样看然然？他还以为你讨厌他呢。”
沈慕寒眉眼低垂，整个人被失落笼罩, 语气也特别幽怨, “然然都没给我喂过东西。”
但每天都有投喂那只小狼崽！
苏洛安嘴角微微抽搐, “......你幼不幼稚？这么大的人跟一个小孩儿吃什么醋？”
沈慕寒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不住往外冒黑气。
苏洛安叹了一口气, 坐到他旁边顺毛, “我刚刚试探过了, 可能是当了哥哥的缘故, 然然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们了。”
“还有，你光明正大对他好不行吗？非得背着他偷偷帮忙？”
沈慕寒摇头, 眉宇间俱是疲惫和沮丧，“不行, 真那样做，然然肯定会直接拒绝, 然后给自己找罪受。”
他舍不得弟弟受苦。
苏洛安想想也是, 脸上也带了几分苦恼。
沈慕寒看向窗外，突然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沈父和他的亲生母亲是商业联姻, 完成生下继承人的任务之后，一个整天跟小姐妹出去喝茶逛街做美容, 另一个经常加班不到深夜才回家，夫妻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当然，对他这个儿子也不太关注。
因此即便后来亲生母亲找到真爱要离婚, 沈慕寒也没什么感觉, 依旧孤独而沉默地生活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
直到沈熠然的母亲出现。
即便过去十几年, 那个女人在沈慕寒心里依旧鲜活。
她会拉着沈父和沈慕寒一起做饭、去游乐园玩，也会参加沈慕寒学校的亲子活动，完全看不出来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沈熠然母亲的到来让这个家不再冰冷和寂静，而是充满欢声笑语，沈父也不再活得像个机器人，开始笨拙地学着当好一个丈夫和父亲。
沈慕寒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每天入睡前，他都会满怀希望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不久后沈熠然母亲怀孕，家里佣人都在猜测他的地位是否会下降。
结果沈熠然的母亲对他更加上心不说，那个向来温柔的女人为了维护他甚至破天荒狠狠地惩罚了背后乱嚼舌根，欺负他的佣人。
因为她的关心和照顾，沈慕寒从来没有怨恨过即将到来的弟弟，甚至下定决心扛起哥哥的责任，保护好弟弟。
结果弟弟来了，沈熠然的母亲却走了。
沈慕寒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父亲回来时那绝望崩溃，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的眼神。
葬礼结束后，父亲又变回原来的模样，甚至比从前更加不近人情。
他疯狂地用工作麻痹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忘记爱人去世的事实，并且刻意忽视小儿子的存在，一直是保姆和管家在照顾。
有天沈慕寒半夜惊醒，心跳的非常快，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想去婴儿房看看弟弟。
结果开门后发现沈父站在婴儿床边，手紧紧地掐着弟弟的脖子，沈慕寒吓得大喊一声，沈父这才回神。
直到现在，沈慕寒每次想起这件事都心有余悸。
那天要不是他出现的及时，弟弟或许真的会被父亲掐死。
从那之后，沈慕寒对弟弟更加上心，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弟弟，然后陪弟弟玩。
甚至在婴儿房装了监控，生怕再发生这种事。
不过沈父从那之后再没进过婴儿房，也彻底忽视了沈熠然的存在。
在这个空荡冰冷的家里，弟弟是他唯一的慰藉，每当他看到弟弟灿烂的笑容，举起双手要自己抱抱，心都软了。
可是随着弟弟逐渐长大，知道他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再加上有些佣人捧一踩一、背后乱嚼舌根，跟自己越来越疏远。
沈慕寒不善言辞，只能笨拙地用行动对弟弟好。
结果在这样畸形家庭长大的孩子格外敏感多疑，没接收到他的关心不说，反而以为他在炫耀，一来二去更加讨厌这个哥哥。
“我建议你再试试，你跟然然可是亲兄弟，总不能一辈子这样相看两厌下去吧？”苏洛安忍不住继续劝。
想到今天在医院，他激动之下抱住沈熠然，还没有被推开，刚刚回来那个态度也不像讨厌的样子，沈慕寒目光闪了闪，轻轻应了一声，“嗯。”
见他听进去，苏洛安欣慰地笑了，希望事情能变得越来越好。
另一边，警察局。
贺杨爸妈匆匆赶过来，了解完前因后果，两个人都愣住了。
贺杨妈妈率先回神，她着急地帮忙辩解，“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杨杨怎么可能杀人？他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杨杨，你干嘛不说话，快跟警察同志解释啊！”
贺杨爸爸倒是接受了现实，他看着低着头站在那里的儿子，火气瞬间上涌，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给了贺杨一巴掌，力度之大直接将人扇到地上！
这还不够，他对着贺杨踹了好几脚，嘴也没闲着，“你是不是嫌我们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啊？”
“得罪沈家小少爷害得老子破产也就罢了！现在还敢杀人！你是不是想让老子跟你一起死！”
“早知道你会做这种事，我当初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弄死你！”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祸害！”
贺杨爸爸此刻生吃了这个糟心儿子的心都有了！
“别打了，再打下去儿子就没命了！”贺杨妈妈急忙上来拉人。
贺杨爸爸直接将妻子推到旁边，他双目赤红，脸上青筋都爆了出来，看着特别可怖，“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要不是他，我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殴打贺杨，最后还是警察看不下去把人拉住，说再打就一起拘留，贺杨爸爸这才停手。
贺杨蜷缩在地上，他脸肿得老高，嘴角也溢出一点血，刚刚那几脚踹到内脏，肋骨好像也断了几根，疼得身体都在颤抖。
贺杨妈妈蹲下来抱住儿子，眼泪不停往下掉，难过极了，“你再生气也不能打儿子啊？杨杨也不想这样的啊！”
“对，没错，肯定是那个沈熠然，要不是他欺负杨杨，杨杨会动手？都是他的错！”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
贺杨爸爸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恨意。
要不是这么多警察拉着，他真想当场打死这个儿子！
欣赏完这场闹剧，周律师心满意足出来，拿着一份文件，上面算好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等补偿，并且不接受私了。
贺杨可以先进少管所学学怎么做人，然后回家继续接受“家庭教育”，当然，这还没完，沈慕寒会让人一直盯着他。
贺杨这辈子注定了跟“幸福”两个字无缘，只能在痛苦中煎熬，要是运气不错，下辈子可能有个好命吧。
贺杨要是知道周律师心中所想，怕是宁可被他爸打死也不想过这种生活。
***
晚上沈父回来，沈熠然想着小儿子遇到这种事，好歹问一句，他本来还满心不耐烦，不想跟沈父虚与委蛇，上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恶心戏码。
结果发现是他多虑了，人家还跟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熠然直接气笑了，饶是他不是原主，没对这渣爹抱有任何希望，还是为原主感到寒心。
原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这样一个冷血的爹。
顾远修要养伤，吃得清淡，沈熠然担心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伤口，主动给他夹菜盛汤。
余光感知到旁边对面投来的视线，他动作一顿。
换作往常，沈熠然肯定以为沈慕寒看他们不爽，二话不说瞪回去。
可今天跟苏洛安交谈过后，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熠然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爱拖泥带水，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沈慕寒碗里。
这下不只是沈慕寒，沈父眉梢都挑了一下。
管家更是冷汗津津。
二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少爷洁癖有多严重，膈应人也不带这样的！
他紧张极了，生怕沈慕寒当场发火把碗扣沈熠然脑袋上。
沈慕寒凝视了一会儿糖醋排骨，就在管家准备让人重新换一碗饭的时候，淡定地夹起来吃掉了，仔细看还能注意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吃完后，他礼尚往来也给沈熠然夹了一块，看着弟弟乖乖吃着自己夹的菜，沈慕寒心情很明显愉悦了起来。
兄弟俩一句话都没说，餐厅的气氛却轻松了许多。
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沈熠然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沈慕寒这家伙真是个隐形弟控。
想想也是，沈慕寒要后台有后台，要能力有能力，原主那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斗得过？
只要沈慕寒愿意，分分钟就能让原主这辈子都没法翻身，怎么可能让原主蹦跶那么久？
原剧情里沈家破产之后，沈慕寒其实给了原主一大笔钱，足够原主衣食无忧生活下去，可原主特别有骨气地拒绝了。
要是原主没有喜欢上顾宁珏，也没想着为了让顾宁珏高看自己一眼非要跟沈慕寒争夺沈氏集团，最终导致沈氏集团破产被吞并。
单凭沈慕寒的维护，就可以顺风顺水过一辈子。
好好一个人就这样被顾宁珏和蒋秋毁了，现在占了人家的身体，可不得好好报复回去？
沈熠然垂眸，眼中戾气翻涌。
现在蒋秋顶多lv1，顾宁珏lv10，他差不多是满级，要是没有主角光环，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就能摁死那两个恶心人的玩意儿。
可这个惩罚跟原主遭受的那些比起来，太便宜他们了。
一个人从二楼掉下去顶多受点伤，养养就好，可要是十楼二十楼呢？
蒋秋现在差不多在谷底，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可当他享受过名利与尊荣后，再回到饭都吃不饱、伏低做小看人脸色的生活呢？
都不用沈熠然动手，巨大的落差感就足够让他余生都活在悔恨与不甘当中。
沈熠然这种心态很像猫逗老鼠，明明可以一口咬死，可他偏偏不这样，每次都在对方即将逃跑成功的时候一爪子按住，欣赏着猎物的一次次希望与绝望。
他现在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就缺个乐子。
顾宁珏和蒋秋成长起来需要时间，没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跟这两个混球慢慢玩。
看着沈熠然嘴角上扬的弧度，顾远修没来由一阵心慌，以为沈熠然是因为跟沈慕寒关系和缓才这么开心，抓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对他来说沈熠然就像太阳，耀眼又温暖。
但这太阳不止照着他一个人。
卫阳萧楚那些他都能忍，可沈慕寒不同，不管怎么看，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肯定比自己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弟弟好。
要是沈熠然跟沈慕寒关系更好，不要他了怎么办？
顾远修现在就像一只小狼崽，压低脑袋，弓着背，冲着垂涎自己珍宝的猛兽们发出威胁的低呜声，看似凶狠，心里却委屈又着急。
“怎么了？”沈熠然歪头看他，眼中满是担忧，“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没有。”顾远修摇头，闷闷地说道。
“不舒服要跟我说，别逞强，听到没有？”沈熠然认真叮嘱。
“知道了，哥哥。”顾远修做了一个深呼吸，勉强挤出一个笑。
看着沈熠然满心满意都是小孩儿，这次不高兴的轮到沈慕寒了，他磨了磨后槽牙，将“这臭小子救了宝贝弟弟的命”这句话反反复复念了几十遍，才按捺住将人丢出去的冲动，愤愤咬了一口糖醋排骨。